大仇得報,常霄心裏暢快之極,對刻骨思念的情人陳霞已經沒什麽好留戀的,不過那一份感情注定會印在心裏,永世難忘。火龍駒也感覺到常霄的心情,撒花不止,好像在向常霄祝賀。常霄歎口氣:“火龍駒,仇是報了,恐怕我也活不長了,殺了那麽多人,我的性命也難保,走一步算一步。”經過一場惡鬥,常霄有些饑渴,直奔附近的城鎮。進城之後先找酒樓,火龍駒仍然要跟常霄一起吃喝,常霄吩咐夥計把桌椅搬到外麵,跟火龍駒一道進食。這一頓吃得極為痛快,結賬的時候常霄才發覺手裏已經沒有多少銀兩了,這是報仇之前,生死難料,大把花錢造成的。結賬之後,常霄在街市上緩行,尋思著到哪裏弄些銀兩。正走之時有人迎麵施禮,卻是一名乞丐,常霄把剩下的一把銅錢拿出來,乞丐卻搖頭:“壯士,小人不是乞討,堂主命我相請。”常霄跟隨段奎做生意,聽說過江湖中有丐幫,勢力不小。於是點頭道:“前麵帶路。”乞丐領路,來到一個破舊的城隍廟,火龍駒不肯留在外麵,跟著常霄進門。院中有一張八仙桌,桌後一名壯漢,筋骨結實,濃眉大眼,抱拳施禮:“壯士請坐。”常霄點頭落座,壯漢自報家門:“在下是丐幫本地堂主丁進寶。”常霄報名之後問道:“堂主何事相召?”丁進寶一笑:“手下稟報,發現一匹罕見的龍駒,請壯士前來本意是想收買寶馬,看壯士形容必不肯賣,就當結識一場。”常霄點頭:“原來如此,火龍駒身價十萬兩以上,難怪堂主動心。”丁進寶苦笑道:“原來是火龍駒,就算壯士肯賣我也買不起。”兩人閑談,丁進寶詢問常霄來曆,常霄不願提起往事,丁進寶岔開話題,忽然一皺眉頭,笑道:“原來壯士初入江湖。”常霄納悶問道:“堂主怎知?”丁進寶解釋:“閣下身上還帶著血腥氣,必定剛殺過人,如果是老江湖,早就把衣服換過了。”常霄點頭:“我倒忘了。”


    丁進寶混跡江湖多年,看出常霄身手一流,有意結納,常霄的刀在清風觀毀了,想尋一口刀,手裏沒什麽銀兩,剛好有這個機會,於是試探道:“在下囊中羞澀,想在此地尋一注財帛,堂主能否相助?”丁進寶笑道:“這有何難?江湖規矩,我負責提供消息,通風報信,事後要分三成。”常霄心裏歡喜,滿口應承,丁進寶道:“本地有一名惡霸,搶男霸女,聚斂金銀無數,手眼通天,無人敢惹。壯士如果出手,既可為民除害,又能得到不少好處。”常霄微笑:“堂主身手不差,自己不動手是不是這個惡霸身手了得?”丁進寶臉一紅:“不錯,此人練過鷹爪功,在下不是對手,另外此人還養著幾十名打手,等閑難以靠近。”常霄可不在乎,如果上清宮前來報仇,性命難保,趁對方還沒找到自己,除掉一個惡霸也算做件好事。於是把事情定下來,丁進寶詳細介紹地形,給常霄準備一口刀,就在當晚動手,丁進寶負責善後,派人接應。一切安排妥當,常霄收拾一下,悄悄潛入惡霸的府中。此時府中燈火通明,前麵大廳裏酒肉雜陳,幾十名惡賊正在尋歡作樂,摟著花枝招展的美女醜態百出。經過清風觀一戰,常霄對自己的刀法頗為自信,下手毫不留情。清風觀主林清乃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尚且抵擋不住,這些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糊裏糊塗送了命。至於丁進寶口中的惡霸,比之林鳳鳴還差不少,哪裏是常霄的對手?盞茶時分,全府上下近百人盡數喪命。丁進寶帶著人在外麵接應,等常霄得手後馬上進府,把所有財物搬空,放起火來,消滅證據。仍然在城隍廟碰頭,望著一大堆金銀珠寶,常霄搖頭:“怎麽這麽多?我可帶不了。”丁進寶道:“說好三七分成,這裏全是壯士的。”常霄思索一下開言:“我用不了許多,就勞煩堂主把這些財寶救濟窮苦百姓。”丁進寶讚道:“壯士非但刀法如神,還有俠義心腸,佩服,敢不盡力。”常霄點頭,隻取了一些散碎金銀,三千兩銀票,辭別丁進寶離開城鎮。


    丐幫一向俠義為懷,丁進寶說到做到,果然把這些財寶救濟窮人。常霄長了記性,換了一件紅袍,帶著一口鋼刀,心事已了,正好遊玩一番,於是盡情遊覽山水。他卻不知,一張大網已經罩下來。清風觀的事轟動江湖,上清宮掌教靈木真人發出武林貼,全力追尋凶手。各地武林人聞風而動,很快就查到常霄的行蹤,靈木真人親自出山,會同武當掌門玉虛真人,少林住持惠遠長老,華山掌門赤霞真人,星夜兼程前來捉拿常霄。對於這些情況,常霄可毫不知情,十年辛苦,一旦心願達成,何去何從自己也覺得茫然。火龍駒倒是不在乎,隨性而遊。雖然靈木真人派出不少人,不過火龍駒腳程太快,常霄又沒有個明確的目標,所以要找到常霄不是容易事。常霄盡情遊玩,任火龍駒自擇,想到哪裏都可以。這一日登山,山道狹窄,迎麵走來一名樵夫,擔子上挑著兩大捆柴。火龍駒不耐煩讓道,奮力一躍,竟然從樵夫頭頂跳過去,樵夫吃了一驚,坐倒在地。常霄連忙下馬,埋怨道:“讓一下怕什麽?踢傷了人怎麽辦?”火龍駒抖抖鬃毛,不當回事。常霄扶起樵夫問道:“傷著沒有?”樵夫歎口氣:“嚇了一大跳,倒是沒受傷。”常霄從懷裏取出二兩銀子放到樵夫手裏道:“這點銀子給老兄壓驚,就當賠禮。”樵夫喜出望外,嚇一次就給二兩,踢傷了還不給個十兩八兩。於是滿麵堆笑道:“壯士真是大方,多謝。”山裏人一向樸實,不再耽擱,高高興興下山。常霄步行登山,火龍駒亂跑撒花,頗為快活。


    山風涼爽,常霄來到山頂,極目遠望,山川河流,村莊市鎮曆曆在目,正出神時聽到有人呼喊,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名戴著鬥笠的樵夫從山道走來。常霄問道:“何事呼喚?”樵夫滿麵堆笑:“壯士,方才的樵夫是我兄長,得了壯士二兩銀子心裏不安,特地讓我送些吃食表示謝意。”常霄笑道:“些須小事,不足掛齒。”樵夫取出酒食,常霄正覺得口渴,就與樵夫到樹下對飲。細看之下,見這樵夫濃眉虎目,渾身皮膚都是古銅色,手上滿是老繭。兩人對飲,樵夫道:“壯士出手大方,我們這裏的人都把壯士當作財神爺下凡。”常霄當然聽出樵夫言外之意,於是笑道:“難得你的美意,我不能白喝你的酒,給你五兩。”樵夫大喜,連連道謝,手卻不收回,常霄猜測,這個人一定是想撈些油水,於是取出五兩銀子放到樵夫手裏。樵夫馬上收進懷裏,喜不自勝,讚道:“我就說壯士是財神爺,這下我老婆生孩子不發愁了。”常霄知道自己生死難測,對金銀毫不在意,點頭道:“既然要生孩子,我就再給你十兩。”樵夫喜出望外,接過銀子道:“這回連修房的錢都有了。”常霄一時高興,拿出一個小金錠,二兩左右,樵夫瞪大了眼問道:“這是不是金子?我活了幾十歲,從沒見過,能不能讓我摸摸?”常霄笑道:“給你了。”樵夫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問道:“壯士,我不是做夢吧?”常霄覺得好笑,樵夫仔細端詳金錠,樂不可支,深施一禮:“壯士,我要讓全村的人都開開眼,見識一下金子的模樣。”轉身飛跑下山。常霄心裏好笑,也沒當回事,天色不早,又怕樵夫把村裏人都領來添麻煩,招呼火龍駒下山。


    正走之時,火龍駒忽然停住,緊盯著前麵一片密林。常霄登時明白,心裏歎息:終於來了。輕撫火龍駒的脖項道:“火龍駒,前麵有危險,我已經知道了,你留在這裏,我去看看。”火龍駒張口咬住常霄的衣服,常霄歎口氣:“火龍駒,該來的遲早要來,躲避是無用的,不是跟你說過,我的命早晚保不住。”整衣進入密林,火龍駒寸步不離跟在身邊,常霄也頗為感動,明知危險還要陪著自己,這份感情比人還要真摯。密林中有一片空地,常霄來到空地中間,喝一聲:“出來吧。”話音未落,側麵走出四個人,三名道士一個老僧,常霄看出這些人來頭不小,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一名道人開言:“為你一人,驚動四大門派掌門,也足以自傲了,貧道是華山掌門赤霞。”常霄點頭:“原來是四位掌門,失敬失敬,哪位是上清宮的掌教?”一名青衣道人搭言:“貧道就是靈木,今日會同三派就是為武林除害。”常霄一笑:“我早知道你們會來,不過事情總要說清楚。”少林住持惠遠長老道:“有什麽曲折盡管道來。”常霄就把自己的經曆詳細講述一遍,聽完之後靈木真人沉默不語,常霄殺人完全在情理之中,武林人講究有仇必報,這樣的深仇不可能拋在腦後。惠遠長老口宣佛號:“善哉,施主所遭確實不平之極,報仇正是武者本分。”常霄心裏登時生出敬意,佛門高僧果然不凡。赤霞真人搖頭道:“長老不能聽信一麵之詞,陳家父女隻字未提,單憑他一人難以讓人信服。再說貧道根本不相信,憑六合刀法就能敵住滾珠寶刀,血洗清風觀。”惠遠長老道:“既然如此,真人何不試一試此人刀法?”赤霞真人一笑:“正有此意。”


    麵對華山派掌門,武林一流高手,常霄心裏難免有些打鼓,轉念一想,退讓也是一死,還不如拚一下。想到這裏把心一橫,整衣正冠,準備與赤霞真人交手。赤霞真人身為掌門,地位尊崇,自然要擺一下架子,探手拔出背後的寶劍,虛挽兩個劍花,姿態輕靈,微微頷首道:“你出招吧。”常霄可不客氣,鋼刀出鞘,瞬間就到了赤霞真人的頭上。赤霞真人根本不曾料到常霄出刀竟然快到這個地步,吃驚之下來不及多想,身軀後仰,長劍上挑,刀劍相交,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常霄一招占得先機,進步揮刀,攻勢展開,密不透風。赤霞真人手忙腳亂,全力招架,勉強護住身周一尺,根本無力反擊。觀戰的三位掌門大吃一驚,常霄的刀法確實是六合刀法,隻是出刀太快,變化雖然簡單,卻沒辦法抵擋。常霄越戰越有信心,華山掌門也不過如此。鋼刀尋隙即入,根本不留一絲餘地。赤霞真人暗暗叫苦,萬萬沒想到,一時托大竟然陷入困境,對方的刀法密不透風,實在難以招架。觀戰的三人都明白,常霄的刀法至少不在赤霞真人之下,都等著常霄後力不濟,赤霞真人就有機會了。可是常霄功底極為紮實,越戰越勇,反倒是赤霞真人守禦的圈子越來越小。華山掌門輸給無名小卒,這個臉說什麽也丟不起,赤霞真人情急之下從懷中取出一柄短劍,精光四射,隨手一揮就把常霄的鋼刀削斷。常霄大驚之下跳出圈外,赤霞真人知道自己仗寶劍之利,臉色一紅,無言退下。惠遠長老開言:“這位施主刀法果然別具一格,完全有能力血洗清風觀。”言外之意是相信常霄的話,可是靈木真人依然堅持,赤霞真人丟了麵子,也想置常霄於死地。


    武當掌教玉虛真人開言:“既然這位施主刀法出神入化,必然不會空口欺人,此事錯在陳氏父女和清風觀林清父子,武林人以武稱雄,沒什麽可抱怨的。”靈木真人道:“清風觀乃是上清宮分支,被他斬殺數十人,貧道身為掌教自然不能坐視,就與這位壯士一決高下。”惠遠長老搖頭:“真人的劍乃是當代利器,這位施主兵刃已斷,uu看書 ww.ukansh如此交手有失名門風範。”靈木真人一笑:“難道要貧道為他尋一柄寶刀?”此言已經有不講理的意思。惠遠長老大為不滿,這時一名僧人過來遞上一份紙柬,惠遠長老看過之後麵色一變,沉聲道:“林鳳鳴竟然在柳林坡另有家室,靈木道兄為何不早說?”靈木真人搪塞道:“貧道也不曾知曉。”玉虛真人大為不然,問道:“林鳳鳴娶陳霞是在柳林坡之前麽?”惠遠長老歎口氣:“娶陳霞之前林鳳鳴已經有一妻一妾,兩個女兒。”玉虛真人怒道:“貧道身為武當掌教,豈能為這樣齷齪的小人討公道,告辭。”惠遠長老道:“老衲也走了。”兩人攜手離去。靈木真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拿不定主意,這樣的醜事一旦宣揚出去,上清宮就會成為武林笑柄。赤霞真人小聲出主意道:“道兄,不把此人除掉難以收拾殘局,少林武當不會揭上清宮的短,隻要除掉此人就可以了結。”靈木真人下定決心對常霄道:“武林人所有是非都用武功解決,你沒有寶刀怪不得旁人。”常霄心裏明白,今日無論如何難逃一死,爽快答應。剛要動手,林外忽然跑進一人,正是接受常霄金銀的樵夫,還戴著鬥笠,見麵叫道:“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裏,我娘說了,山裏人不能無故受人恩惠,金子還你。”靈木真人吃了一驚,馬上變臉道:“清風觀的事到此為止,希望你不要四處宣揚。”與赤霞真人使個眼色,轉身離去。常霄心裏納悶,這兩人的話到底是真是假?眼看自己性命不保,一個樵夫竟然解了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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