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輦剛剛繞過後殿,宇文青峰就喝令停下,命旁人原地靜候,自己扶著袁宏聖,一路踉蹌,向內務府而來。


    袁宏聖隻覺他身子不斷顫抖,握在他腕上的手卻力大無比,不禁擔心,說道,“皇上要做什麽,吩咐奴才就是!”


    宇文青峰不應,隻是咬緊牙關,盡力快步而行。


    內務府門內,值守的小太監見到他來,忙跪倒見禮,說道,“奴才見過皇上!”


    宇文青峰咬牙,問道,“安承江呢?”


    “安公公在裏頭,辦皇上交下的差事!”一名伶俐些的小太監忙應。


    “什麽差事?”宇文青峰皺眉。


    “是查宮裏雪花箋的去處罷?”袁宏聖提醒。


    “哦!”宇文青峰這才想起,擺手道,“不用了,你去將他喚來!”越過小太監,徑直向梅如許的院子而去。


    莫寒水是藏在謝沁宮裏,謝沁身為一品皇妃,自然有那雪花箋用,此時縱然查出來,又有何用?


    小院兒依然是院門虛掩,門縫裏,還透出一線光亮。


    袁宏聖推開門,隻見石案石凳上方,如常掛著兩盞氣死風燈,對麵的屋子裏,一燈如豆,透窗而出,卻寂寂不見人影。


    宇文青峰臉色微變,腳步踉蹌,急急穿過院子,“嘭”的一聲,將屋門撞開,冷風夾著雪花,呼嘯著卷入,屋子裏的燈閃了閃,“噗”的一聲熄滅。


    “人呢?”隻這一眼,已看清屋子裏的情形,宇文青峰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整個人如墮冰窟,身體,又開始簌簌顫抖,整個人仿似那風中飛卷的雪片,無所憑依。


    “皇上……”安承江匆匆趕來,在院子裏跪下磕頭,說道,“老奴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


    大殿裏的那一場鬥智鬥勇,從午後開始,到此刻,已近三更,殿中的人恍惚不覺,旁人卻知夜早已深,哪裏料到,皇帝還會來內務府?


    皇帝聽到他的聲音,僵硬的回頭,一字字問道,“梅如許人呢?”


    安承江一怔,抬頭向屋子裏一望,詫道,“午後還曾來向老奴取茶,後來……後來老奴忙於旁事,並不曾留意!”


    午後……


    宇文青峰深吸一口氣,向袁宏聖道,“你進去瞧瞧!”


    袁宏聖忙躬身應命,扶他靠在門框上,自個兒進屋子裏查看。


    梅如許這處小院兒,隻有三間屋子,外間花廳,左邊寢室,右邊是一間茶室,隻是一轉,一目了然。


    袁宏聖見寢室中被褥疊的齊齊整整,顯然沒有人睡過,而茶室裏,卻香氣繚繞,燃著一爐清香,仿佛屋子的主人隻是暫時離開,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宇文青峰聽完他的稟告,不禁微微皺眉,低聲道,“會去了何處?”


    這樣的夜裏,若不是當值,就連各宮的奴才也縮在屋子裏取暖,又有誰會在這雪夜到處亂走?


    更何況,宮禁森嚴,禦花園也早已關鎖,她又能走去哪裏?


    暗暗咬牙,向袁宏聖道,“去,命人去搜,務必將她給朕找到!”


    “是,皇上!”袁宏聖躬應。


    這個時候,隻聽院門外一個清冷的聲音道,“皇上,是來飲茶嗎?”一個女子的身影,慢慢踏進門來。


    “峻王妃!”宇文青峰一眼瞧見,不由瞳孔一縮。


    來的人不是梅如許,竟然是剛才還立在殿上的峻王妃!


    莫寒月微勾了勾唇角,穿過院子,慢慢走到他麵前,福身盈盈施下一禮,說道,“十一見過皇上!”


    這會兒稱“十一”,而不是“臣婦”,是不用提醒他,她峻王妃的身份了嗎?


    宇文青峰咬牙,忍著尖銳的頭痛,凝目注視著眼前的女子。


    那絕世的姿容,那舉止間的風華,仍然令他心動神搖。而此一刻,對這小小女子,又添了一些難言的畏懼。


    勉強平穩呼吸,宇文青峰冷聲問道,“峻王妃為何在此?”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如此雪夜,不過是隨意走走罷了!”轉頭向屋子裏一瞧,說道,“梅姐姐不在,若不然,十一服侍皇上一盞?”也不等他應,越過他身側,向屋子裏去。


    熟門熟路的摸到火折子,點燃屋子裏的燈,顧自向茶室去。


    她的話,她的舉止,處處透出與梅如許的熟撚。


    宇文青峰一顆心突突直跳,分明心裏充滿了惶恐,還是忍不住跟了進去,咬牙問道,“你喚她什麽?”


    莫寒月垂眸,淺淺含笑,說道,“梅居士年長十一幾歲,自然是喚姐姐!”將燈擺在一旁,顧自在案後坐下烹茶。


    宇文青峰隻覺喉嚨發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一般,掙紮良久,才喘上氣來,啞聲道,“你……你和她……很熟?”


    莫寒月抬眸向他一望,清淺的笑容裏,帶出一些譏諷,說道,“皇上忘了,還是皇上說,要十一常與梅居士坐坐呢!”


    是啊,半年前,她剛進宮的時候。


    宇文青峰咬牙,眼前的黑暗,又一陣一陣的襲來。


    莫寒月見壺水煮沸,慢慢的燙過茶具,洗茶烹茶,手法又較半年前嫻熟許多。


    傾出兩盞茶,莫寒月抬頭,含笑道,“皇上,請!”


    一個“請”字,頓時令宇文青峰心頭打一個突,一雙眸子狠狠向她瞪視,一字字問道,“梅如許人呢?這茶裏究竟有什麽?”


    從梅如許年初進宮,到如今已到年尾,他竟然整整飲了她一年的茶!


    如果這茶果然有什麽不妥……


    一時間,宇文青峰隻覺心底寒意暗生,身子更是不停的顫抖,驚怒之下,眼前的黑暗倒有一瞬的消失。


    莫寒月淺笑,捏一盞湊首輕嗅,含笑道,“皇上身子乏累,思緒不穩,此茶恰好可以令皇上清心明智,精神健旺!”說完,慢慢細品一口,闔眸體會茶香。


    宇文青峰聽她說出自己身體的症狀,心頭突的一跳,臉色頓時慘白,咬牙道,“你……你如何知道?”


    莫寒月眨眼,臉上露出一抹詫異,說道,“這茶水素有提神功效,怎麽皇上竟然不知?”


    他宇文青峰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茶水能夠提神。可是,如今該留在這院子裏的梅如許不見蹤影,而該回冷宮的峻王妃卻在這裏端坐,這小院裏,頓時顯出些詭異,又豈能不令他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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