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瞧在一脈同胞,怕是還因為她有用罷!


    莫寒月心底冷笑,臉上卻深以為然,點頭道,“娘娘素來寬容大度,況十二妹妹年幼,慢慢調教就是!”


    很尋常的一句話,卻將“調教”二字加重一些語氣。


    衛盈舒聽在耳裏,不禁心頭微動,正要再問,卻聽她已經轉話,說道,“昨日進宮拜見皇後,見十幾位娘娘肚子也都顯懷,坐在那裏,倒甚是喜慶,可見我大梁皇室的興旺!”


    衛盈舒一怔,隨口應道,“是啊,皇上登基九年,膝下無子,已成朝中大事,如此一來,倒能安穩人心,這十幾個人裏,總有人能誕下皇子罷!”


    話也說的冠冕堂皇,可是語氣裏終究帶出些恨恨之意。


    莫寒月垂眸,掩去眸底的一絲譏諷,輕輕點頭,歎道,“隻可惜,我們衛家姐妹有三人進宮,隻有皇後一人有孕,若皇後娘娘得子也倒罷了,若竟然……這皇長子豈不是落在旁人府裏?”


    誰又在乎皇後生個什麽?


    衛盈舒皺眉,淡道,“終究是皇家的骨血,是由誰出,又能如何?”


    莫寒月接口道,“娘娘說的是,想來也是爹爹多慮,生怕這皇長子落入旁人府裏,日後朝堂傾軋,我們衛家落在下風。可如今想來,橫豎宮裏還有皇後,還有貴妃娘娘,又怕什麽?”


    這些話出口,衛盈舒心頭頓時一驚。


    是啊,她容貌已毀,今生今世是休想再盼到宇文青峰的恩寵,本是不在意皇後衛盈毓生個什麽出來。


    可是當真如峻王妃所言,這朝堂上風雲變幻,府裏出個皇長子的生母,那是何等的榮耀?若日後當真將衛家取而代之……


    如今她雖然恩寵全無,好在有衛家支撐,在宮裏尚有個容身之所,若是有一日衛氏被別府取代,誰又將她衛盈舒放在眼裏?豈不是任人踐踏?


    想到這裏,不禁心頭怦跳,說道,“如今宮裏得寵的妃子大多有孕,皇上倒來的勤些,我原想……”微微皺眉,又冷哼一聲,說道,“隻是我們那位十二小姐,此時隻得皇上一些青目,就已張揚不可一世,若再有孕,果然封為美人,那時還不將尾巴翹上天去?”


    也就是說,衛盈倩進宮這幾個月,實則是她暗中做下手腳,令她不能有孕!


    莫寒月低笑一聲,說道,“十二妹妹出身卑賤,也不過是得些帝心罷了,皇長子的母妃,自然要出身尊貴才是!再說,旁人有,又哪裏比得上自個兒有?”帕子點一點唇角,突然說道,“說起來,倒是當初易妃第一個有孕,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衛盈舒聽她突然提起易妃,不由心頭一動,順口道,“是啊,她和承親王在一起,也不知去了何處?”垂下眸,細細凝思。


    上一世,從大婚之後,莫寒月就與她明爭暗鬥,她的心機手段,自然一清二楚,此刻見她眸夾寒鋒,就知道已動了旁的心思,微微一笑,轉而說些閑話。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殿外一個清亮的聲音道,“喲,這不是丹楓、丹霞兩位姑娘嗎,怎麽你主子來到我們宮裏?”


    衛盈倩!


    莫寒月揚眉,向衛盈舒望去一眼,果然見後者黑了臉色。


    莫寒月低低一笑,側頭向殿門望去。


    果然,不等丹楓、丹霞二人回話,殿門光線一暗,一條纖細的身影已跨進殿來,隨意向上一禮,說道,“見過貴妃姐姐!”


    側頭望向莫寒月,看到那副絕美容貌,對上那雙光華奪目的美眸,不禁一怔,跟著挑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果然是十一姐姐!”竟然並不見禮。


    莫寒月也不以為意,含笑點頭,說道,“十二妹妹一向可好?”


    “好!”衛盈倩的眼角眉梢,皆是春色,向衛盈舒望去一眼,抿唇道,“方才皇上又差人賞下東西來,妹妹那殿小,眼瞧著再也無處擺放!”神情裏幾分得意,幾分不滿。


    這鳳藻宮是西六宮之首,雖然不比錦繡宮,大大小小卻也有幾十間屋子。可是如今,整個鳳藻宮全靠自個兒才得到聖顧,而自己主仆十幾個人,卻隻不過占著偏殿的一處小小院落。


    衛盈舒臉色暗沉,說道,“前幾日不是吩咐奴才將後殿的偏院收拾出來,難不成也已擺滿?”


    衛盈倩皺眉,說道,“後殿偏院兒?那原是堆雜物的地界,用來擺放皇上的恩賜,豈不是大不敬?”


    衛盈舒冷哼一聲,說道,“又不曾擺在一處,有什麽大不敬?”


    雖然這宮裏地方大奴才少,可是如今怕除了自己的正殿,沒有一處院子是她瞧得上的。


    這個話題,顯然姐妹二人已爭執過幾次,衛盈倩見她還是死咬不鬆口,冷哼一聲也不再說,轉而望向莫寒月,眉宇間的些許鬱結之氣又瞬間散開,過去坐在莫寒月身側,說道,“十一姐姐,我怎麽聽說你前日大婚,峻王昨兒就逃了,可當真是料想不到!”


    此事人盡皆知,可旁人不過明嘲暗諷,也隻有她,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莫寒月淺淺一笑,說道,“如今也隻說王爺下落不明,卻並沒有哪裏說是逃走,十二妹妹言重!”


    衛盈倩見她神色平和,竟似並不在意,眸光微轉,不禁低笑一聲,說道,“姐姐說的是,想峻王那風流性子,被姐姐拘管三年,定然憋的難受。如今大婚,姐姐再也逃不掉,他自然趁機鬆快鬆快,不知哪裏快活呢!”


    這些話,豈像是一個大家閨秀能說的?


    莫寒月抬眸瞄她一眼,也不再應,起身向衛盈舒辭禮,說道,“妹妹已來些時辰,趁著天氣未熱起來,還想園子裏走走,先請告辭!”


    衛盈舒心裏琢磨旁的事,也無心留她,點頭道,“妹妹慢走!”向樂天道,“好生送妹妹出去!”在她那裏得了主意,倒是說話也客氣許多。


    莫寒月淺笑,說道,“多謝娘娘!”轉身向殿外去,對衛盈倩竟不多瞧一眼。


    衛盈倩碰個軟釘子,不由大怒,一躍而起,揚聲道,“擺什麽臭架子,你還道你還是那個峻王處處護著的峻王妃嗎?”


    可是莫寒月顧自邁出宮去,哪裏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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