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峻王妃從善如流,問道:“那是誰的人,易二小姐又如何知道?”


    本來疑惑她不問,此時問出來,卻有些古怪。


    易紅鸞微微一窒,卻也低聲道:“那是承親王的人,是大哥暗中調集人手,被我聽到!”


    “哦!”莫寒月點頭,問道:“今日易二小姐相召,就是為了說明此事?”這個答案毫不意外,倒是對她今日的來意好奇一些。


    易紅鸞微微抿唇,抬眸向她一望,低聲道:“易家與承親王勾結,圖謀大位!”


    這個早已料到!


    莫寒月露出一臉吃驚,說道:“易二小姐,此事從何說起?”


    易紅鸞道她不信,急道:“前次別院遇襲,就是他們想將哲加族長刺殺,然後推到幾府的頭上,引起朝堂的大亂,他們借機排除異已,籠絡黨羽!”


    這話說的倒有些意思!


    當初查不到別院中有內奸,卻隻有千數人從別院外殺來,卻被峻王悄無聲息的處值的幹幹淨淨。


    本來他們就已在心中疑惑。要知道,謝霖、羅越、蕭枕江等人,哪一個不是千軍萬馬殺出來的人物?縱然去別院沒有帶著多少兵馬,可是這千數人殺入別院,要想將這幾個人一網打盡,怕也不是易事。


    原來,他們的目標,隻是哲加!


    念頭在腦中轉過隻是一瞬,莫寒月輕輕點頭,說道:“哲加一死,那幾日身為東主的幾府自然有失責之罪,到時朝廷要給哈薩族一個交待,縱不能要這幾人性命,怕也會有所處置,最有可能的,就是削奪兵權。”


    易紅鸞輕輕點頭,說道:“此消彼長,這幾府的兵權縱不能全部削奪,怕也不少,總要交給旁人!”


    除去這幾府,最得皇帝信任,朝中又有強助的,就是侯、易兩家!


    莫寒月點頭,說道:“所以,易家與他勾結,是為了兵權?”


    易紅鸞點頭,遲疑一下,又搖頭,說道:“也不盡然,他們……他們私下說,若能伺機除掉羅大公子,那是最好!”


    “為何?”莫寒月揚眉。


    易紅鸞道:“當初羅五小姐帶親兵出城,我們七公子,二房的嫡長公子,跟了出去,至今未回,竟然查不到一點下落。後來,羅五小姐隨峻王回京,已身有軍功,易家的人暗中計議,怕是七公子早已折在羅五小姐手裏!”


    “所以,他們想借機報仇?”莫寒月揚眉,不由冷笑一聲,說道:“既然他們認為易公子是折在羅五小姐手裏,那日羅五小姐也在別院,為何不是向羅五小姐動手,反而指向羅大公子?”


    易紅鸞咬唇,默思片刻,才輕聲道:“或者,不過是給他們一個動手的借口罷了!”


    是啊,羅雨槐雖然有軍功,可終究是一個女兒家,除去一個羅雨槐,對羅家並不能傷筋動骨。羅越則是長房長孫,不但自個兒功勳卓著,日後還要襲靖國公的爵位,就是如今,父輩皆在外領兵,他也已頂起羅家的門戶,他若有失,羅家怕就是痛折脊梁,元氣大傷。


    莫寒月見易紅鸞所分剖的事情入情入理,不由輕輕點頭,說道:“往日隻知易大小姐聰明過人,不想易二小姐更是心思慎密!”


    易紅鸞聽她誇讚,臉上非但毫無喜色,還微微有些蒼白,低下頭,輕聲道:“王妃寥讚!”


    莫寒月微微一笑,這才將最後一道疑問說出來,問道:“易二小姐雖是庶出,可終究是易家的女兒,明知十一與承親王、與易家有些嫌隙,為何還要暗中相助?”


    易紅鸞臉色更加白了幾分,抬頭向彩棚門口一望。


    那裏,方才給莫寒月傳信兒的丫環正與丹楓二人坐在門外,假意觀賞街上的燈景。


    易紅鸞咬牙,倒身給莫寒月跪下,說道:“回王妃,紅鸞的娘親,本也出自世家,卻被易澤強搶為妾。搶來也倒罷了,卻並不愛惜,竟被活活折磨而死。紅鸞幼年喪母,受盡易家人的冷眼荼毒。如今暗助王妃,實則是想為親娘報仇!”


    莫寒月吃了一驚,霍然站起,問道:“你說什麽?什麽世家?”


    易紅鸞抬頭,向她定定而視,一字字道:“紅鸞的娘親,本是陽城宮家的嫡小姐,雖說宮家不算名門旺族,卻也是百年世家,哪知道隻因易澤看上我娘,竟然落得如今的敗落!”


    陽城宮家?


    莫寒月心中默念一回。雖說似乎知道有過這樣的世家,終究不是深知,不由微微點頭,說道:“雖說你娘含屈而死,可你終究是易澤的女兒,如今你的所為,就不怕易家步宮家的後塵?”


    易紅鸞咬牙,恨恨道:“我雖是易澤所生,可是……可是他幾時將我當成女兒?還有那府裏夫人和夫人所出的幾位兄姐,竟比豺狼還狠!”說著卷起衣袖,隻見白嫩嫩一條手臂上,傷疤縱橫,新傷舊傷無數。


    這樣的傷疤,莫寒月自個兒也曾經滿身都是,一眼就能分出真假,不由輕吸一口涼氣。


    最初易紅鸞有意接近,她還隻道她隻是有意攀附,想要為自己搏一個好前程,又哪裏知道,她的心裏,竟埋藏著如此刻骨的恨意?


    默然片刻,莫寒月才輕聲問道:“你要為你親娘報仇,是要易澤性命,還是要易家滅族?”


    易紅鸞毫不猶豫,咬牙說道:“我要易氏一族煙消雲散!”


    “易二小姐!”莫寒月輕歎,問道:“隻是,你為何找上我?”


    難道隻因為自己和承親王、易紅珠都有嫌隙?


    易紅鸞抬頭向她注視,輕聲道:“十一小姐聰慧過人,不但封為峻王妃,又與羅、謝幾府交好,自然是最得力的人選。更重要的是,十一小姐與紅鸞同病相憐,必然會明白紅鸞的苦楚!”


    “和你同病相憐?”莫寒月一怔,一時倒想不起她指的何事。


    易紅鸞點頭,說道:“十一小姐與紅鸞同為庶出,生母卻都出自世家,又自幼受嫡姐欺辱,豈不是同病相憐!”


    “哦!”莫寒月這才明白,她指的是她這段杜撰的身世,微微點頭,無意續下去,略想一瞬,說道:“易家是盛京城數二數二的門庭,想要連根拔起,並不容易,你可曾想過,恐怕你報仇未成,先賠上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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