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為他生第一個孩子……”莫寒月喃喃低語,臉上聲色不動,留海後的一雙眸子卻已瞬間冰寒。


    上一世,她嫁宇文青峰五年,從不曾受孕。那時,不止是她,包括莫氏一族的族人,也為她著急。


    此時,她無法去問,這句話是幾時說起。如果,竟然是在大婚後不久,那這一切,是不是竟然是宇文青峰造成。


    要知道,宇文青峰登基前,她才是他的正妃,登基之後,她又是他的皇後,不論哪一個時候,隻有她莫寒月的孩子,才算是宇文青峰的嫡子。


    而,他卻說,要衛盈舒生他第一個孩子,是不是說,從一開始,他已有除她之心?


    將她除去,再扶衛盈舒為正,那樣,衛盈舒所生的孩子,就會變成嫡子,而又是第一個,若是皇子,那豈不就是皇長子?


    這一推斷,於此刻,已不是憑空臆測,而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事實就是,她莫寒月跟著宇文青峰五年,從不曾有孕,而在江山平定,皇位坐穩之時,他一杯毒酒,將她從高高的鳳座打入塵埃,卻立刻封衛盈舒為後。


    如果沒有之後的意外,必然是衛盈舒登臨鳳位,再恩寵不斷,生下他們的皇長子和小公主……


    偏偏,她莫寒月滿心的憤恨不甘,最後關頭,臨死一擊,讓衛盈舒再也與鳳位無緣。莫氏雖亡,那二人所定的計劃也偏出了軌道。


    想不到,衛盈舒竟然還可笑的記著那個承諾,隱忍六年,終於在冷妃誕下小公主之後,再也忍不下去。


    謝沁見她不語,輕聲道,“昨兒宮裏鬧了一宵,本來皇上震怒之下,要將她打入冷宮,卻又有皇後求情,才將她送回鳳藻宮,嚴令看管,再不許亂跑。”說到這裏,輕歎一聲,搖頭道,“如此一來,不入冷宮,也與入冷宮無異了!”


    莫寒月輕輕點頭,默思一瞬,問道,“衛貴妃說那些話時,都有何人聽到?”


    “何人聽到?”謝沁輕輕搖頭,說道,“那一場大鬧,雞飛狗跳的,宮裏許多的人都聽到,如今怕是早已傳遍後宮!”


    莫寒月輕輕點頭,說道,“此事雖說是後宮之爭,可是衛盈舒也掀出一些舊事,恐怕宮中也有諸多的猜疑。”略略一想,冷笑道,“這些舊事,皇上自然不願旁人猜測,姐姐是說,皇上會借太後之病,將今日的宮宴取消?”


    謝沁點頭,說道,“倒不是我猜測,方才在皇後宮裏,皇後隱約已透出口風。隻是她言辭間,處處維護皇上,必是昨夜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莫寒月點頭,又微微一笑,說道,“如今妹妹既已進宮,倒不好立時離去,倒是姐姐遣人往前頭去,等皇上的明旨一出,妹妹再去不遲!”


    謝沁也忍不住低笑,點頭道,“不錯,若不然,這第一個傳出消息之人,怕就成了我和妹妹!”當即命非兒使人去探。


    如此一來,莫寒月不必等著再去赴宴,在謝沁宮裏暫時歇下。


    莫寒水候到無人,才湊到她的身邊,輕聲道,“原來,那賊子狼子野心,對我莫家始終隻是利用!”


    莫寒月心中一疼,抿唇不語。


    莫寒水又哪知道她這一瞬間,想到的又是莫、季兩家那滿地的屍體和鮮血,微微咬牙,輕聲道,“當初他迎我姐姐為正妃,並不當真是對姐姐有情,而是看中我莫家滿門的將帥和手握的兵權。”


    是啊,原來,從一開始,她對他來說,隻是一枚棋子!


    莫寒月心中暗歎,不禁閉了閉雙眸。


    她莫寒月識人不明,一死也倒罷了,偏偏,還連累莫氏滿族,還要加上一個季家!


    莫寒水見她臉色微變,又輕輕咬唇,恨恨道,“江山平定之後,自然鳥盡弓藏,再用不著莫家,所以除掉姐姐,扶衛氏之女上位,意在籠絡衛東亭及其一幹文臣黨羽,替他治理江山!”


    扶植衛東亭,除去要用一幹文臣治理江山之外,重要的是,文臣不管如何得勢,最多不過貪墨國庫,斷斷動搖不了他的皇位。


    莫寒月見莫寒水能看到此節,不由輕輕點頭,滿臉都是讚賞,輕聲道,“你能想通此節,當真是難能!”


    心裏暗歎一口。


    如果,在前世,那一杯毒酒之前,她就能看破一切,激流勇退,至少,能保住莫、季兩族人的性命罷!


    莫寒水默然片刻,輕聲道,“昨夜之事,是……是寒水所為!”


    “什麽?”莫寒月吃驚向她瞪視。


    莫寒水微微咬唇,輕聲道,“昨兒寒水奉命去浣衣房送娘娘要洗的衣裳,路過西邊那座錦鯉池,恰遇上鳳藻宮的小宮女,就順口說起,那時,衛貴妃就在不遠!”


    冷妃有孕,本來就隱秘,後來誕下小公主,顯然皇帝是將消息封鎖,不令鳳藻宮知道。


    莫寒水雖不知其中蹊蹺,可也不願宇文青峰事事如願,不過是使一個惡做劇,偏偏順口說起,自然也是恰好被衛盈舒聽到,才有了昨夜那一幕。


    莫寒月微愕,抬頭看她一眼,輕聲歎道,“你終究是沉不住氣!”


    且不說往浣衣局送衣裳,是粗使宮女和太監的事,縱然不是,謝沁知道她的身份,又豈會使她滿宮裏去走?再則,從雲翔殿前往浣衣局,又如何會路過鳳藻宮?


    莫寒水抿唇,輕聲道,“王妃放心,我自個兒定會小心!”


    莫寒月默思一瞬,想方才她的一翻推斷,有理有據,足見她心思細密。再看看眼前高出自己一頭的纖纖少女,不由輕輕一歎,點頭道,“隻是若有要緊的事,還是要讓我知道!”


    “我明白!”莫寒水點頭。


    雖然,這是她莫家之仇。


    雖然,她不知道眼前這位峻王妃為何要幫她。


    可是,每每見到她,心裏就不自覺的信服。縱然知道她是衛東亭之女,也不能稍減,對她的話,也就自然而然的應下。


    莫寒月見她答的慎重,原來的一些擔心也跟著放下,微一沉吟,將她喚過來,在耳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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