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許眸子一亮,喜道,“你果然有法子?”


    莫寒月含笑,說道,“若不然,十一當真是來吃茶的?”


    梅如許深吸一口氣,點頭道,“王妃若有用處,我自有信得過的人!”


    莫寒月揚眉,說道,“梅小姐深居山中,得些寧靜不易,當真能夠舍棄,再曆這紅塵劫數?”


    梅如許眸中露出一些沉痛,說道,“如許之錯,害的梅氏亡族,如許若就此苟安,又豈能甘心?”


    莫寒月深深向她凝注,一字字道,“你若能依我之計行事,不要問為什麽,我自然應你,令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交到你的手上,任憑處置!”


    梅如許的眸子點亮,點頭道,“一切但憑王妃!”


    莫寒月點頭,慢慢起身,隔著石桌,傾身在她耳畔,說道,“一個月之後,就是年節,你……”輕聲低語,細細叮囑。


    梅如許輕輕點頭,向她淺施一禮,說道,“此事交在如許身上,王妃放心就是!”


    莫寒月挑唇,點頭道,“此事還賴居士運籌,今日十一先請告辭!”淺施一個常禮,轉身而去。


    直到馬車馳出梅林,丹楓才輕聲問道,“小姐,這位梅居士,可靠得住嗎?到時若是事敗,供出小姐……”


    莫寒月輕輕搖頭,閉目略想片刻,輕聲道,“近幾日我總心神不寧,怕是會有什麽大事發生,我必得步步搶先。何況這位梅居士我們也已經查過,十二年前,果然與承親王有過一段孽緣。瞧她談吐,斷斷不會是因為兒女之私,不顧倫理之人,該當可做臂助!”


    丹楓微微咬唇,默思片刻,不禁輕歎,點頭道,“承親王幾次挑唆,欲對我們王爺不利,也當真不能不防。隻是他雖說魯莽,可是他身邊籠絡著一些能臣,恐怕不易對付!”


    莫寒月挑唇,輕聲道,“我們若先動,他自然會有所提防,可是……若我們逼他先動呢?”


    丹楓瞠目,輕聲道,“逼他先動?”一時想不明白。


    莫寒月倒也不多說,含笑道,“如今,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依印於飛查到的消息,十二年前,承親王微服,私自出京,往乾江一帶遊曆,偶遇當時正值花樣年華的梅如許。


    或者也是命數使然,梅如許自恃才貌無雙,年已十八未嫁,卻在遇到承親王之後,就被他周身的華貴之氣打動,傾心相許。


    可是那時的承親王,早已野心勃勃,乾江梅家在當地雖是大族,終究無法與盛京城中的名門世家相比,又豈肯娶一個對他沒有絲毫幫助的王妃?


    而梅如許為人清傲,又不肯給他做妾,一來二去,二人恩情不成,反目成仇。


    承親王始亂終棄,梅家自然不依,承親王一怒之下,竟然串通當時的乾江知府,將梅家隨意扣上一個罪名,不經過奏報刑部,就即刻問斬。


    而事發時,唯一不在府中的梅如許僥幸逃脫,後由燕家老爺相助,才避過大難,輾轉來到京城。


    至於峻王在禦書房聽到的一幕,自然是先帝事後得知此事,雷霆大怒,將承親王斥責一番。至於他是不是因此失去帝心,任由易太後如何相助,先帝始終不肯傳位給他,就不得而知。


    莫寒月隻知道,如此血海深仇,她感同身受,自然明白,任是如何深厚的情誼,經此變故,也再無半點溫情,必欲剝其皮、剔其骨、挖其心、削其首,才能解心頭之恨!


    轉眼間,已到年節。


    也不知從何時起,也不知從何處而來,一個傳言,很快的傳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街頭巷尾的孩子,還編成童謠四處傳唱,言道,“九重宮闕好威風,帝王膝下依然空,送子娘娘入凡塵,千裏迢迢來帝京,送出麟兒無其數,可惜皇室目無珠!”


    最初,這個傳言隻在民間,無子之人爭相尋訪,隻為得粒丹藥,讓香火有後。


    而這童謠愈傳愈遠,終於傳入各大府門。


    正是除夕之夜,宮中夜宴,不知為何,禦史台再次提起皇儲,就有人提起這則童謠,說道,“怎麽聽說一個什麽方士,可用什麽丹藥,專治不育之症!”


    皇帝一聽,臉色頓黑,冷笑道,“什麽方士?想來又是欺世盜名之徒,更何況,朕年前方得一個公主,又用得著什麽方士?”


    眾臣見他龍顏不悅,想那方士的話,也果然未必能夠盡信,也就不敢再多話。


    而承親王倒上了些心,尋提起此話的官員問道,“你說那童謠,是說送的是麟兒?”


    麟兒說的可是兒子,和公主天差地別!


    官員忙道,“如今滿街都在傳唱!”


    承親王點頭。


    除夕之後,年節的氣氛更濃,滿街都時時傳來鞭炮聲,伴著孩子的歡笑。


    而承親王府的人卻在全城明查暗訪,終於,臨近上元節的時候,在城郊道觀,找出一名年約三旬的道姑來,當即一乘小轎,請入承親王府。


    莫寒月聞報,不禁挑唇,眸中帶出一抹冷意,將丹楓喚過,輕聲吩咐。


    上元節,正是莫寒月逢五進宮之日,她依例不等宮宴,清早起身,就向皇宮而來。


    謝沁剛剛從皇後宮裏回來,見到她,握著她手徑入內殿,說道,“怎麽妹妹今日還進宮來?”


    莫寒月揚眉,問道,“怎麽?”


    謝沁微愕,又不禁笑起,說道,“昨夜這宮裏發生一件大事,妹妹自然還不知道!”


    莫寒月奇道,“什麽大事,莫不是又有哪位嬪妃,悄悄產下皇子公主?”


    謝沁好笑,搖頭道,“若果然如此,至少於皇上還算一件喜事!”看一眼守在殿門邊兒的非兒和莫寒水,湊首到她耳側,輕聲道,“昨兒夜裏,不知為何,衛貴妃半夜三更跑去冷妃的宮裏,將冷妃嚇個半死不說,還將小公主搶走,驚的滿宮的奴才來追,連太後也驚的病發,最後還是皇上出動侍衛才將小公主救回,可她偏偏又說……”


    話說半句,不禁轉頭去望莫寒水。


    莫寒月眉心一跳,問道,“她說什麽?”


    謝沁躊躇一瞬,輕聲歎道,“她說,皇上答應過她,要她為他生第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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