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正說著,見丹楓開門進來。莫寒月挑眉,問道,“行刑完了?”側耳聽一聽,院子裏已無動靜。


    丹楓笑道,“那金麗兒倒禁打的很,我們使了三分的力氣,三十大板下去,她還有力氣又哭又喊,沒法子,怕她攪了小姐歇息,隻好將嘴堵上,掛樹上了!”


    莫寒月好笑點頭,說道,“瞧著是我不給你們飯吃,隻舍得下三分氣力。”


    丹楓“嗤”的一笑,說道,“若使七分,怕不到三十棍,就要了她的性命!”見天色不早,勸道,“小姐,奴婢已命人傳水,早些歇息罷!”


    莫寒月不到四更就要起身練武,她是將時辰算在裏邊的。


    莫寒月見她用心,點頭答應。


    一夜無話,四更時分,莫寒月如常起身,穿戴齊整向外而來。


    院子裏,守夜的丫鬟已倚著門睡去,在丹楓的特意調整下,都離西側院遠遠兒的。


    莫寒月抬頭,就見院牆一側的樹上,金麗兒被五花大綁,晃晃悠悠的掛在樹上,也不知道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沒有一點兒聲息。


    莫寒月也不多看,沿著廊下的暗影,靜靜穿過回廊,仍由西側院小門出去,向林子裏來。


    如常吐納呼吸,活動手腳。使一通拳腳之後,身體已經微微發熱。莫寒月折下一支樹枝當劍使,平刺斜削,展開一套劍法。


    重生以來,受這副身體限製,不管是拳腳還是劍法,都受了限製。


    而經過這大半年的訓練,身體漸入佳境,加上謝沁的事,讓她心裏憋著一股悶氣,這一使開,竟然如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自如。


    一套劍法使罷,莫寒月吸氣收勢,隻覺得痛快淋漓,竟然是久違的感覺。


    正想著趁勢再使一套,卻聽悠悠掌聲響起,一條單薄的身影慢慢從林子深出踱出,讚道,“想不到十一小姐還有如此劍法,不知師承何人啊?”正是那夜闖入她閨房的峻小王爺宇文峻。


    莫寒月一見,倒是纖眉倒立,低聲叱道,“小人!”手中樹枝一拎,仍當劍使,向他咽喉疾刺。


    雖然並不是三尺青峰,可是這劍勢卻極為淩利,宇文峻暗吃一驚,身形驟然向後疾退,喊道,“喂喂,你做什麽?”


    莫寒月不理,手上樹枝卻如影隨形,不離他喉嚨三寸,竟然像是立意要將他喉嚨洞穿,斃於當地。


    宇文峻見她神情冷肅,周身殺氣淩厲,倒也不敢大意,一手驟出,一把抓住她手中樹枝,說道,“你先停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莫寒月身形頓凝,冷笑道,“與你這等食言而肥的無恥之徒,還有什麽可說?”


    “食言而肥?”峻小王爺眨眼,這才明白她所指何事,不由輕歎一聲,說道,“你問都不問,提劍就殺,若我果然死了,豈不是冤枉?”


    見她還沒有撒手的意思,隻得道,“昨日我們去晚一步,正趕上前邊那幾人全部斃命。”


    他去了?


    莫寒月微微一怔,手中的樹枝就有些放鬆,問道,“既然去了,為何不動手?”


    如果他們趁亂出手,雖然救不了那幾人人,或者可以劫走謝沁。


    宇文峻趁勢將她手中樹枝取去,說道,“我自然去了,隻是沒想到,接謝大小姐進宮的宮人中,竟然伏有兩位高手,我們縱然出手,最多不過傷幾條人命,卻難以劫走謝大小姐!”


    “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謝姐姐進宮?”莫寒月咬牙低問。


    宇文峻輕輕搖頭,說道,“在本王之前,你除了羅越,再想不出旁人,而那時竟然有人出手,羅越又是前一夜趕回盛京,動手的,自然是他的人!”


    “那又怎樣?”莫寒月將臉一沉,冷聲低問,身側的雙手,卻忍不住緊握成拳。


    現在,知道羅越出手的,除了羅雨槐等幾個同謀,怕也隻有他了。如果……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將他除去,埋屍在這林子裏,又有誰能知道?


    峻小王爺哪知道她毒意暗生,輕歎一口氣,慢慢上前,站在她的麵前,輕聲道,“謝、羅兩府的小姐都與你交厚,你用盡心思要助謝沁,又豈會看著靖國公府因此事獲罪?當時我要劫走謝大小姐殊無把握,可是從刑部幾個廢物手裏搶幾具屍體,卻輕而易舉,此事若是讓你選,你會如何?”


    從皇宮到刑部,中間隔著幾條街,不近,可也不遠。如果,他先依計動手去劫謝沁,不管成敗,必然也要花不少的時候。


    而那時刑部的人已經趕來,等他們將屍體送入刑部殮房,再想搶出,恐怕就沒那麽容易。


    這片刻間,莫寒月衡量利害,終於輕輕點頭,說道,“自然是靖國公府滿門為重!”心裏暗暗歎氣。


    當時,如果是自己在場,那樣的情形之下,恐怕也隻能放棄謝沁。


    心裏暗暗慶幸。幸好,當初還埋下他這一路伏兵,要不然,羅越失手,刺客屍體落入刑部之手,如果牽扯出靖國公府,又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禍事。


    抬起頭,借著天光,默默向眼前少年注視。


    現在,是事發之後,自己冷靜思考,得出這樣的決斷不難。而他,在那一片紛亂中,當機立斷,取舍之間,竟然沒有一點猶豫,不能不令她佩服。


    峻小王爺見她默然不語,周身那淩利的殺氣也漸漸退去,不由輕輕鬆一口氣,嘻嘻一笑,一手撫胸,另一手徑直勾住她的肩膀,說道,“你可嚇死本王了!”憊賴本色,暴露無遺。


    莫寒月抿唇,皺眉道,“原來是臣女錯怪王爺,王爺既然已經說清楚,那就請回罷!”伸手在他肩頭一推,要想擺脫他的抱攬。


    “咦?”宇文峻低叫一聲,說道,“十一小姐,你這可是過河拆橋啊?說好的香吻呢?”一邊說,一邊不知死活的將臉湊到她唇邊。


    莫寒月身子後撤避開,皺眉道,“說好是相救謝姐姐事成,如今她人已進宮,王爺為何還來索要報酬?”


    “你……”峻小王爺張口結舌,瞪著她半天,才道,“你方才也說,靖國公府滿門,自然重過謝丫頭,這會兒怎麽又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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