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月嬋的劍和柳知返的刀,一刀一劍正仿似兩人的性格,靈器隨主,有靈性的法寶會隨著主人祭煉日久,器靈會發生一些神異的變化,魁羅九劍的鋒芒和桀驁,饕餮大刀的厚重和陰沉。


    但無論是司徒月嬋還是柳知返都不是猶豫畏縮之人,一旦出手便沒有任何後路可言,他們在一瞬間出手並不僅僅是為白翎報仇,白翎被重傷垂死隻是引起他們憤怒的一個原因,司徒月嬋和柳知返不論何等憤怒都不會掩蓋住他們的理智。


    他們早已看出這四人中這名身材高大神色陰鬱的陰冷男子才是修為最高的首腦,若能最先殺了他,另外三人縱然棘手些,也能勉強應對,如果不能一舉殺了他,在死氣之柱的影響下,恐怕有性命之虞的就不止是鶴白翎了。


    兩人一左一右從兩個方向向著冥山派修羅道殷厲攻去,並沒有事先任何計劃,卻配合的如此默契與密切,司徒月嬋的劍在前,鋒利無比的魁羅九在同樣鋒利無比的司徒月嬋手中勢要破碎一切阻礙,另一邊柳知返的刀稍後,帶著沉重陰煞的邪異力量,重重劈向殷厲。


    二人之間的默契來自於曾經司徒月嬋那一次次心血來潮的比試,和離開滄帝城後兩人形影不離培養出來的感覺。


    “好默契,好配合!不過力量太弱!”


    殷厲冷笑一聲,嘴唇咧開露出兩顆鋒利的牙齒,他背起一隻手,單手執骨劍,在柳知返和司徒月嬋撲來的一瞬間眼神一厲,原本他冷漠仿佛一具死去千年又在寒冰煉獄中鎮壓千年的屍骨,在一瞬間突然間化作猙獰狂怒,張牙震吼的遠古屍魔,對天叩爪。


    一層綠色的光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瞬息間升起百丈綠色火焰,冥山鬼使另外幾人身上的綠火雖然也很強,但終究隻是火焰,可殷厲這一身冥界鬼火簡直是一片火海。


    他執著骨劍先向左一劍,骨劍擊在司徒月嬋的魁羅九上發出一聲沉默的聲響,如同用鐵錘敲打堅硬沉重的骨頭般的聲音,以魁羅九的鋒利竟然也不能斬斷骨劍,鏘的一聲火花迸濺,冥界鬼火順著魁羅九的劍刃向司徒月嬋卷去。


    司徒月嬋隻感到從魁羅九上傳來一陣強橫與陰柔並存的怪力,她強大的劍壓仿佛砍在一堆綿軟的沙子上,將她所有劍壓全部卸去,而那股強橫的怪力反倒在她劍壓卸去的同時逆行襲來。


    與此同時那綠色的鬼火竟然不懼妖劍魁羅九上的殺氣,似一條毒蛇般順著魁羅九向她瑩白的皓腕燒去,司徒月嬋臉色微變急忙收劍躲開那股綠火。


    殷厲不屑哼了一聲,劍鋒方向一轉瞬間又對上柳知返的饕餮刀,對付柳知返殷厲則完全使用不同的手段,骨劍在他手中突然間快若閃電,在一眨眼的功夫劍尖兒一連在饕餮的刀背上疾點數下。


    當---當當當---


    一陣密集的聲響,仿佛灰刃坊鐵爐上被敲打的鐵砧,每一劍都有一股有綠色的劍氣打入饕餮刀刀鋒之中。


    “裂靈劍!殷老大這一招劍氣摧靈當真奧妙,任它是極品靈器還是上古法寶,被我冥山骨劍的鬼火劍氣擊中,也要器靈焚毀胎體崩摧,哼哼,那小子的那把刀算是廢了,可惜呀,也算一件不錯的寶貝。”王千刀抱著雙手惋惜道。


    所謂‘裂靈劍’,乃是一式劍招,最早出現在上古劍道門派‘瓊華劍派’,倒不是冥山派的獨門絕學,上古瓊華派以劍式聞名,門中人皆著重修煉劍招,不重法訣,曾經創造出不少奧妙驚天的劍式,可惜因為過分注重劍式的精妙而不注重法訣真元的修行,最終漸漸式微,最後的一代女掌門更是帶著沒落的瓊華派嫁入了三千年前的萬劍宗,成為了萬劍宗宗主夫人。


    瓊華派雖然早已消失,但卻流傳下來不少強大精妙的劍招,以萬劍宗繼承的瓊華派劍技最多,不過當今之世以法訣為勝,能夠完美運用瓊華派劍式的人已經少之又少。


    很多人都知道一招二式瓊華派的劍式,但能夠用到精通卻極為困難,殷厲先前那一式也是瓊華派劍式之一,名為‘飛鴻泰鬥’,即是注重剛柔並濟,以柔克剛,以力勝巧,兩種截然相反的劍道觀念完美融合在一起,所以能一劍擊退司徒月嬋威勢強大的攻擊。


    “這人怎麽會如此精妙的劍招----”司徒月嬋心中不解,同樣的疑問也在柳知返心中,他想不到修煉‘鬼經’,以詭異陰邪法訣窮凶極惡的冥山派竟然也能使出這等劍式。


    數道鬼火劍氣擊入饕餮刀,劍氣轉作強大的撕裂之力,欲要撕碎刀魂,外麵幽綠鬼火熔煉著饕餮的刀身,想要融化刀身。


    若是普通的法寶,早就被殷厲陰森鬼煞的鬼火劍氣和裂靈劍焚毀,但饕餮刀並不是普通的法寶。


    饕餮刀有三大優勢是普通法寶所不具備的,第一,饕餮是一口很年輕的刀,從鍛造出來到現在不過兩年時間,名器大多都有傳承,像魁羅九的傳承雖然很簡單,在司徒月嬋之前隻有過三劍天一個主人,但那位劍道奇才卻威名赫赫,或者說凶名赫赫,從傳承上來說魁羅九盡管被稱為‘殺氣無雙’的妖劍,但卻是一柄有名有姓有傳承的名器。


    而饕餮刀並無傳承,它隻是灰刃坊用兩件法寶打造而成的嶄新的刀,不過饕餮的前身之一,無鋒劍卻是一件大有來頭之物,也是出自灰刃坊之手,卻是司徒氏上代家主司徒師隰本命法寶,跟隨司徒師隰一聲轉戰無數,不知飲過多少強者的血液,又曆經過幻滅洞窟之中紫堯的凶煞之氣,因此饕餮在材質上傳承上不輸任何靈器法寶。


    再者鑄刀師,一件法寶品質優劣很重要的一點便是出自誰手,凡間的鐵匠也能打出好刀,但充其量也隻是好刀,而不是法寶,饕餮的鑄造者灰刃坊被稱為中州第一煉器師,絕非浪得虛名,從他三煙袋降服發狂的魁羅九就可見一般,灰刃坊鑄造饕餮之時並沒有絲毫的敷衍之心,而是用盡了手段將他‘心愛’的無鋒劍與一把‘破爛兒貨’鬼獠刀融合在了一起。


    第三點,饕餮刀飲過柳知返的血。


    當初刀成之日,柳知返以自己的血淬煉饕餮刀,當時刀中所發出的煞氣連灰刃坊都為之驚愕,如果聯係起柳知返的另一層隱晦的身世。‘古魔殘魂轉世’,那他的血會意味著很多微妙的東西。


    總而言之,饕餮刀雖然名不見經傳,那是因為柳知返還沒什麽名氣,但它絕對不是普通的法寶,試想普通的法寶能吞掉知北皇朝重器南天鍾的器靈?


    殷厲五道鬼火劍氣擊入饕餮刀之中,以裂靈式想要擊碎饕餮的打算注定失敗。


    隻聽饕餮刀忽然發出一聲它所特有的鬼吼,刀上一層血紅的刀罡瞬間暴起,血色刀罡之中更有一層無形的力量,好似有一口洪鍾在鋒利的刀刃中震鳴。


    將殷厲的五道鬼火劍氣瞬間吞噬,隱約之中似見血色刀罡凝為一顆獨角猙獰的鬼頭,獠牙血口將鬼火劍氣吞在嘴裏開始大肆咀嚼。


    那股鍾音正是被饕餮吞噬的南天鍾器靈所發出的力量,突然間出現的鍾鳴近距離在殷厲麵前震開,讓他不由眉頭一皺,身上的幽綠鬼火被鍾音震散無數。


    殷厲沒想到自己精妙獨到的裂靈式居然沒能奈何的了那柄銀色大刀,修行界的法寶名劍居多,有名強大的刀也有幾把,但每一把和饕餮長得像,他也絲毫沒料到柳知返這樣司徒氏的手下奴才居然也有如此法寶。


    一愣神的功夫柳知返刀已至,這一刀力量好大,當真是劈山裂海的一刀,柳知返真元雖然不能出經脈,但轉作龐大的怪力也不容小覷。


    殷厲麵色不改,隻是神情稍稍認真了些,提劍擋在麵前與饕餮正麵相對。


    當的一聲大響,殷厲被這力量巨大的一刀擊退散步才停住身體,手中的骨劍一陣顫動,發出痛苦般的顫音。


    突然發生的一幕讓冥山鬼使都不由一愣,他們所敬重所畏懼的殷厲殷老大竟然被這麽一個小子一刀擊退?


    王千刀一隻手掩住了那張略顯浮誇的豬腰子臉,另一隻手則握住了自己那柄專殺人不殺豬的屠刀,歎惋說道,“我早就看出那把刀很好,卻沒想到竟然這麽好,連殷老大的裂靈式都奈何不得-----”他眼睛斜了一下旁邊的葛進與林蛟,語氣帶著些許威脅說道,“等製伏了這小子,他那把大刀是我的了。”


    葛進嘿嘿一笑,“所謂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咱們這些人都是‘寡德之人’,所以隻能有才者居之,試問我們冥山六鬼使,除了殷老大,還有誰比我畜生道葛進更有才嗎?”


    林蛟嬌笑道,“你那駝背裏麵裝的都是壞水兒,可不是才!”


    葛進惱怒地盯著她胸前並不豐滿的胸脯,“你那兩團裏麵都是膿水兒,也不是才!”


    王千刀皺眉道,“你們用的法寶都不是刀,我們冥山六鬼使,隻有我用刀,這把刀理所應當給我,不信我們去找師尊評理。”


    冥山三鬼使這邊爭吵饕餮刀歸屬暫且不提,卻說殷厲被柳知返一刀擊退,他臉上露出一抹猙獰,哼哼冷笑了兩聲,“想不到這柄刀竟然有這般本事,如此好刀卻落在你這小子手中,真是明珠蒙塵!”


    “讓我了結了你給它找一個真正的主人吧!”


    他開始認真起來,骨劍之上附著著一層跗骨之蛆般的鬼火,與柳知返手中的饕餮刀鬥了起來,骨劍上下紛飛,或進或退,每一式看似普通實則內藏殺機,玄妙無比,絕非緊靠著冥山派的法訣真元攻擊。


    想不到冥山鬼使修羅道殷厲,竟然在劍道上有如此造詣,柳知返雖然不曾與劍道高手交戰過,但也見識過劍一和古青衿,司徒暮影等人用劍,這殷厲但從劍式上來看,絕對不輸古青衿。


    柳知返不是劍修,也從來沒正式修煉過招式刀法,自從他踏入修行界,見到過法訣玄功移山填海的大力,見識過劍道大能一劍驚天,百丈千丈的強大劍氣,也見識過修行界浩瀚如海的真元引動天地之力,聲威不凡仿佛仙身下凡。


    他一直以為修行界修得都是法訣,法訣優劣,真元強弱才是一切的決定性要素,卻從來沒注意過招式劍技這些看似膚淺的東西。


    幾個呼吸的功夫柳知返就被殷厲在身上留下十幾道劍傷,他的刀法和殷厲的時而淩厲時而蹁躚時而靈動的劍式相比,笨拙的就像一個拿著木棍揮舞的孩子。


    殷厲不屑道,“你這等小廢物,若不是師父有命讓我抓活的,我早殺了一千次了,就算我不用真元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柳知返緊咬著牙,臉色漲紅,心中一股怒火已經如火山上的風暴,可實力的差距擺在那裏,他真的不是殷厲的對手,隻能任憑其貓捉老鼠般的羞辱。


    這時殷厲身後一聲厲吒,司徒月嬋提劍衝了上來嗎,“會幾招劍式很了不起嗎?要不是那道死氣之柱,我倒想看看你的劍式厲害,還是我們的至尊訣強大!”


    她嘿了一聲,魁羅九淩厲擊向殷厲身上的幾處大穴,司徒月嬋作為司徒氏二小姐,家主櫻蘭最喜歡的女兒,從小在滄帝城有過不少劍道高手指點過劍道,不過她以前並沒想過要當劍修,覺得那太枯燥,所以一直沒下苦功,但她畢竟天資卓絕,她的劍技本事比柳知返強多了,勉強能和殷厲對上幾招。


    十招過後,殷厲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以一式‘羚羊掛角’直襲司徒月嬋腋下,司徒月嬋側身以劍擋下,卻見殷厲劍招順便再次出一式‘蒼鷹擊殿’,u看書.uukanshu.m在司徒月嬋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劍刺入她的左肩。


    如果不是柳知返關鍵時刻向殷厲眼睛上扔出一樣東西,恐怕這一劍就要刺入她的心髒要了她的命!


    殷厲的骨劍上帶著鬼火劍氣,對經脈血肉具有腐蝕作用,司徒月嬋顧不得肩上的劇痛,至尊訣真元瞬間通過經脈將肩膀上的傷口封住,她揮劍向自己肩膀,將上麵被骨劍腐蝕的一塊皮肉整個剜去,登時鮮血淋漓!


    殷厲手在眼前一掃,手中抓著一個東西,仔細一看卻是一根幽綠的古針,被柳知返剛剛拋了出來。


    “這是歐陽狠那個廢物的‘冥毒玄針’,原來落在你們手裏了!”


    柳知返扶住司徒月嬋,並沒有問‘你怎麽樣,有沒有事這類的廢話!任誰柔嫩的肩膀上被魁羅九削去一塊血肉,都不會太好受。


    止血的藥療傷的藥都已告罄,所以柳知返隻能用手按著她的肩膀,咬著嘴唇,他身上那些不致命的傷口流出被骨劍汙染的黑血,滲透他的衣服,在地上留下一個個血的腳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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