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返握住魁羅九之後變了一個人一樣,再無一絲下人奴仆的忍退,他本非張揚之人,可握著魁羅九的姿勢卻顯得那麽張揚,隻覺得這殺機內斂的妖劍當中有一個桀驁的聲音在催使著他的意誌,他並非囂張之輩,但那三十丈黑色劍芒怎麽看上去比自己還囂張!


    妖劍龍吟之聲與洞外寒風呼嘯交融在一起,一個驚雷之後,天降大雨!瞬息間打濕了柳知返的頭發!


    雨聲潺潺,劍光森然!


    司徒月嬋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好你個柳知返,你居然敢偷偷祭煉我的法寶!”


    “我從未祭煉過魁羅九,至於魁羅九為什麽會這樣,大概它覺得我更適合它!”柳知返橫劍胸前說道。


    “哼哼,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用它發揮出何等威力!”說著司徒月嬋法訣一變,至尊令在金光中嗡嗡顫鳴,她法訣聲起,手掌在麵前變幻如影,向著柳知返一指。


    “流星!”


    至尊令化作流星,金色的流星不亞於墜日,從天而降的金色光芒赫然降臨頭頂,洶湧的澎湃元力崩山摧石,將寒雨蒸騰成煙,白氣騰騰間柳知返再進一步,魁羅九上挑,妖劍鋒利如芒,但在柳知返手中卻穩重如山,無一絲華麗與取巧的一劍直著向上,姿勢和飛舞淩遲如鳳凰的司徒月嬋相比醜的就像一隻蛤蟆!


    他的姿勢仿佛頑童扔石子到樹上打果子,腰一挺手一送,猛地一劍突出,左手黑煙順著手臂流到妖劍之上,逆天擊中至尊令化作之流星!


    柳知返使的是左手劍,司徒月嬋曾經嘲笑過她的小侍劍童是一個左撇子,然而這隻左手此時使出的劍意卻不比她的右手小。


    一劍分開雨幕,一劍分開金光!同時分開了司徒月嬋心中的輕視,化作一半驚訝一半戰意!


    黑色劍芒如火如光,在至尊令上橫縱衝擊三次,至尊令轟然一震倒退飛出,金光潰散。


    司徒月嬋眼神一狠,再次一指點出,“鳳凰!”


    倒飛的至尊令聽到這二字仿佛真的化作了一隻鳳凰,抖動兩下轉變方向,朝著柳知返二次飛去,金光中一聲鳳啼,隱隱有一隻雛鳳從光芒中升起。


    卻是司徒月嬋背後金光化作一對羽翼,推著她如風如電朝著柳知返衝來,緊跟在至尊令之後,柳知返依然不退,向前又走了兩步,每走一步手中魁羅九都要揮舞數下,看上去就像一隻拙劣的舞女表演拙劣的劍舞!


    “截脈十三!”他在至尊令拍來的一瞬間手腕急速抖動,在至尊令上連點三下,每一下都將至尊令威勢化去幾分!黑炎變作一條毒龍,封堵住至尊令從司徒月嬋那裏得到的法訣之力,失去了元力催動至尊令便如強弩之末,被柳知返再次一劍掃開!


    “截脈十三是一套技法,由拳掌指爪組成,但卻並非無法用劍來施展!截脈十三是一種思想,人有脈,故可截之,法寶有脈,也可截之,天地亦有脈,知曉天地之脈者,何物不可截!”這一刻柳知返心中通透,就像開了一扇窗子直通烏雲上的天外,行走在金光霞雲之中!


    柳知返擊退了至尊令,但至尊令後麵還有一隻鳳凰!司徒月嬋已然淩空飄至,手並成指,點向柳知返眉心,一聲鳳鳴,她的手指就似雛鳳的鋒利的喙。


    撥開金光,撥開黑炎,和金光黑炎中蒸騰成煙的大雨,司徒月嬋眼中含笑,“你輸了!”


    “尚未!”柳知返收劍上挑,忽的鬆開手,一股黑色火焰托著魁羅九逆天而上,妖劍如同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握著,直刺司徒月嬋,司徒月嬋轉指變掌,打飛了魁羅九,再一看下麵的柳知返不見了。


    同時身後傳來一陣淩厲的戰意,雖然不帶殺機卻讓人毛骨悚然,柳知返已經轉到了她身後!


    柳知返對準司徒月嬋背後大椎穴一指點去,若截住大椎穴,便等於在靈海宮與丹庭宮之間斷開一道峽穀,失去靈海中的法力之源,再高的修為也無處施展!


    但還未等柳知返的手碰到司徒月嬋一角,隻覺得麵前一股灼熱的勁力迎麵撲來,在司徒月嬋身上一隻金色光芒般的翅膀扇了起來,正撞在柳知返胸口,將他皮球一樣打飛了出去,落在四聖崖邊,差一點兒就滾落萬丈懸崖!


    懸在空中的魁羅九動了動,然後落在了地上,插進泥土!


    剛剛這雨是一場急雨,轉瞬間便雲銷雨霽,陽光透過散開的濃雲施舍下一縷光芒,照在了柳知返臉上!柳知返胸口被司徒月嬋那一下打的有些氣悶,此時雨後清風一吹,頓覺舒爽了很多!


    他眯著眼睛看了看流雲,看了看流雲中的蒼狗,頭頂一雙白色小靴子帶著一縷梔子花香,司徒月嬋站在他頭上低頭看著他,用最常用的眼神和姿勢,背著雙手,眼神不屑!


    柳知返咧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原來小姐變作的鳳凰,真的有翅膀!”


    “笑的那麽醜就不要笑!”司徒月嬋撇撇嘴,居高臨下說道,“柳知返,沒想到你隱藏的夠深,和我居然能鬥這麽久,說!是不是偷偷有誰教你什麽了?還有是不是你偷偷祭煉過我的魁羅九?”


    “回小姐,我並沒有祭煉過你的劍!”


    司徒月嬋哼了一聲,斜著眼睛道,“那你怎麽能禦動它,還是得那麽順手?”


    柳知返其實也很疑惑,當他抓住魁羅九的時候,感到自己握住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條龍,它甚至能夠感受到劍中瘋狂的殺念和內斂的鋒芒,那劍好像是活的。


    他看了看司徒月嬋手中的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司徒月嬋狐疑地看看他,晃了晃魁羅九,的確魁羅九上感受不到柳知返的真元氣息!她臉上表情漸漸和緩,“你的修為還算可以,雖然法訣元力不及我雄渾,但剛剛那一戰頗有些可圈可點之處,以後就陪我練功吧!”


    柳知返掃去身上的土,低頭道,“是!”


    鶴白翎看他幾眼,“小姐,剛剛柳知返催生出的黑色火焰陰寒至極,煞勁猙獰,恐怕不是正道法訣!”


    “柳知返,你煉的什麽功?”司徒月嬋直接問道。


    “司徒暮影給我的一道法訣,不知名!”


    司徒月嬋昂首想了想,在地上走了兩圈兒,“司徒暮影給你的,又帶著焚脈陰寒之煞氣,想必就是羅刹峰的羅刹焚脈經了!的確是邪派法訣,不過無所謂,隻要夠強,正道邪道有什麽關係!”


    柳知返卻知道自己煉的不是羅刹焚脈經,羅刹焚脈經隻有黑煞真元,卻無紫煞真元,他不知道緋雲女臨走之前偷偷塞給他的這本法訣到底是什麽!


    白翎這時說道,“小姐,我並非擔憂羅刹焚脈經是正是邪,而是邪派法訣大多酷烈,先前他走火入魔差點兒死了-----”


    “哦,原來你擔心他!等他長大後就娶了你吧!”


    鶴白翎無奈地看著司徒月嬋。


    “開個玩笑,我豈會舍得你嫁給這小乞兒----柳知返,你感覺哪裏不舒服?”


    柳知返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


    “那就沒事兒!”司徒月嬋擺擺手道,她其實對別人的死活一點兒都不上心!


    站在四聖崖上司徒月嬋迎風而立,眯著眼睛看著淩寒山外渺渺白雲,寒風吹動她的白袍,黑色秀發迎風飄動,明亮的眸子閃爍著動人的光彩,她美的輕靈而張揚,就像天邊最美的雲霞!


    “白翎,等我下山之後,我們離開滄帝城吧!”


    “離開?要去哪兒?”


    “哪兒有戰鬥就去哪兒!整天枯坐參禪,空有修為卻無戰力,我和那些廢物不同,鳳凰浴火才能成長,而那些土雞被火一燒就成灰了!”


    白翎想了想,皺眉道,“可家主大人會應允嗎?”


    “娘親一定會答應!剛剛和柳知返那幾下比試,我知道我還需要更多的戰鬥!”司徒月嬋說道,轉過身看到柳知返坐在石壁下背對著她修行法訣,背部挺直,漸漸變寬的肩膀上一層淡淡的黑紫色火焰緩緩升騰,她微微一笑,“他要是我弟弟就好了,總比司徒星見那廢物強----”


    “小姐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是說----我得好好教訓一下那小子!免得他得意忘形!”


    二十日之後,風聲呼嘯!彩光漫天,至尊令急速轉動,化作一麵金色大盾,擋在柳知返麵前,柳知返緋雲訣黑紫雙煞真元化作熊熊烈火,火焰中至尊令散發出一股詭異陰寒的氣息,令牌上的團龍浮雕猙獰掙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化作一條黑氣莽龍迎麵纏上魁羅九!


    “白翎!”他喊了一聲。


    鶴白翎身上一層白光裹著她,將她托在空中衣裙飄動,她手中一把雌雄雙蛟剪,化作一黑一白兩條蛟龍,逆風向著司徒月嬋嘶鳴撞去!


    司徒月嬋微微一笑,手中魁羅九掃出兩道劍芒,劍光淩厲,黑白雙蛟被劍芒掃中,斬去頭顱,化作一把剪刀落下,白翎妖訣催動,再次祭起雙蛟剪,司徒月嬋卻已經站在她麵前,“金蘭!”


    她指如蘭花,卻有至強金光自蘭花玉指中傾瀉,金蘭不可逼視,白翎被金光刺的不由抬頭擋住眼睛。


    十幾道金光化作劍影,將鶴白翎擊退,一縷金光頂著她的脖子,“你輸了,白翎!”


    鶴白翎歎了口氣,收回雌雄剪垂首立在一邊,看著她繼續鬥柳知返。這二十天來司徒月嬋沒少與柳知返交手,一開始還是二人相鬥,後來將白翎也加了進去,而且她還和柳知返換著法寶,讓柳知返使用至尊令,自己用魁羅九。


    白翎的妖訣頗為不凡,實力遠比她表麵看上去強,但在司徒月嬋至尊訣之下,也隻能堅持的時間長一點罷了。


    司徒月嬋轉過身,祭起妖劍向柳知返衝去。


    柳知返知道魁羅九鋒利無比,硬拚的話自己修為本就不如她,更無勝利可言,至尊令在滾滾黑氣中顯得猙獰異常,黑色妖龍被魁羅九的劍芒絞碎,柳知返至尊令與魁羅九纏鬥在一起,黑炎交纏金芒,兩者誰也不肯退讓。


    “蠢小子,你修為和我天差地別,還敢和本小姐對拚真元?”


    柳知返無暇回答,黑煞真元順著法寶交接處向司徒月嬋身上襲去,司徒月嬋知道柳知返的元力有些難纏,不過卻還不在她眼裏,羅刹焚脈經再強能強過至尊訣嗎?


    柳知返幾道黑煞元勁都被至尊訣擊潰,“哼!不自量力,就讓你知道一下我有多強----”


    司徒月嬋手一揮,妖劍將至尊令擊飛,插在石壁上深陷進去,正好插在了壁畫上先祖司徒鏡空的腦袋處,她欺身上去對柳知返揮去一掌,柳知返隻能硬接,二人雙掌對在一起。


    “至尊訣萬法之尊!澎湃無垠,知返,不要和小姐對掌!”白翎在一旁喊道。


    柳知返臉上卻帶著一股倔強,想要試試這萬法之尊,體內緋雲訣大周天飛速運轉,全身經脈寒流湧動,一層陰寒煞氣在身上鼓蕩,“緋雲訣第三重,龍行桃宮!”


    他全身三百多處大穴中蘊藏陰寒咒力,被經脈連接為一,第三重龍行桃宮便是經脈貫穿穴道,將全身穴道連接在一起,周身緋雲訣運轉暢如,生生不息,柳知返以三宮為源,穴道為基,經脈為龍,體內真元從身體深處一層疊著一層滾到手上,仿佛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強猛。


    “小姐,小心了!”和司徒月嬋對掌的左手黑氣大作,一股黑色火焰纏繞著他的手臂,旋轉似虯龍,直襲司徒月嬋白嫩細軟的小手。


    司徒月嬋眼睛一瞪,鳳眸含煞,身上寒毛都豎了起來,她的性格自然是不肯退讓分毫,也不懼柳知返這股來勢洶洶的煞勁,尖聲道,“管好你自己吧!”


    “臭柳知返,uu看書 .ukanshu.co看本小姐的至尊訣。梔子!”


    至尊訣隻是一套心法口訣,並沒有記載詳細的功法招式,所以司徒氏門人所用招式大多從至尊訣中領悟和自創,司徒月嬋領悟的招式不少,名字都是隨口說的,這一式名為,‘梔子’,可見是司徒月嬋最鳴鳴自得的一招。


    隻見霎時間她發絲飛揚,束著長發的發帶散開,一口烏黑濃密的長發被勁氣吹動,衣衫獵獵,衣袖飄蕩,精致如玉的臉蛋兒在青絲襯托下充滿了女性的柔媚。


    金光自她頭頂來,徘徊如龍蕩江海!兩人手掌對接處一道光華亮的耀眼,金與黑的對抗,灼灼熱流從二人腳下蔓延,將石頭軟化,腳掌陷入其中。


    至尊訣金光如團龍,緋雲訣黑焰似莽虯,二者交纏相鬥,司徒月嬋隻感覺柳知返的真元陰寒之及,黑色煞火跗骨之蛆一樣往自己經脈裏鑽,要將經脈穴道全部焚燒成灰,而黑焰中藏著一抹歹毒的紫光,就像一個嗜血強盜將自己的真元往他身體裏偷走。


    她心中暗惱,卻也起了一份爭鬥之心,暗道豈能退後讓你這臭小子得意,她放開全部修為,一股腦向柳知返衝去。


    最終柳知返終究難敵司徒月嬋的精深修為,隻覺得從手上傳來一股強悍無比的力量,至尊訣的真元一層疊著一層,一層猛似一層,仿佛汪洋大海中的大浪海嘯,一浪高過一浪!


    她的至尊訣是一條不羈的遊龍,任柳知返緋雲訣如老練的魔手也抓不住,困不了。


    轟的一聲炸響,柳知返身子仿佛飄絮般拔地而起,大頭朝下奔著四聖崖下萬丈深淵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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