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景近來被太後狠批了幾次,一時鬧情緒連廷議都沒有參加,自己在府裏喝悶酒。


    一名少女跪在一旁斟酒,臉上梨花帶雨,悲悲切切。


    竇景心煩,嚷道:“你哭什麽哭?本大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隻要你好好服侍本大人,日後抬舉你做個侍妾,豈不比你在大街上賣糕糖果子強?”


    少女放下酒壺,伏地不起:“請大人開恩,放小女子回家,小女子父母年邁,要小女子在身邊服侍……”


    竇景怒道:“不識抬舉的小娼婦!老子這就送你回家。”說著跳起來到兵器架上拔劍,馬涼衝進來,“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何必為一個小賤人動這麽大肝火?”衝那名少女使了個眼色,那少女會意急忙向門外跑去。


    馬涼:“大人,大將軍要回來了,您怎麽還悶悶不樂的?應該高興才對啊。”


    竇景悻悻然坐下道:“別提了,我們連個周章都整不死,大將軍回來我如何交代?”


    馬涼安慰道:“大人,大將軍凱旋而歸,威名大振,如今誰人不知大將軍是咱大漢朝的擎天柱,區區一個周章何足掛齒,到時候改朝換代,咱們想弄死誰還不像捏死一直螞蟻那麽簡單。”


    一句話說的竇景大喜。


    馬涼又獻計:“大將軍,子衿樂坊的甘娘絕色美人,又彈一首好琴,咱們何不去她哪玩樂一番?”


    竇景興起,兩人一起駕車去往子衿樂坊,卻不想被甘娘攔在門外一頓臭罵。竇景碰了一鼻子灰,正要大發雷霆讓人拆了那子衿樂坊,被正巧路過子衿樂坊的寧季勸阻,一通勸說竇景這才罷休,兩人一起前往竇府後院寧季處喝酒。


    竇府占地一千多畝,屋宇眾多,寧季主動選擇住在東南角最偏僻的一處院落,即便是最偏僻處也是一應物品不少,寧季每日會在院中練劍,也不願意有人打擾他清淨,所以這處僻靜小院沒有一個仆人,寧季也樂得自在。


    竇景本已在府中喝了幾杯,如今一罐酒下肚,已是有了幾分醉意,一時得意忘形,早已將竇憲平日的囑咐忘個一幹二淨,口無遮攔道:“……我告訴你,我……我哥在北疆打了大勝仗,就……就快回來了,等……我哥回來,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統通都得死!小……小皇帝也得死……”


    寧季也貪了幾杯有了些醉意:“竇大人,你喝醉了,盡……盡胡說,要是讓太後聽見,非……砍了你的腦袋……”


    竇景對太後偏袒小皇帝早已不滿,一揮手,酒灑了一身,“太……太後算個屁,頭發長,見識短,我……我才不怕她!到時候把……把她也廢了,我……我哥做陛下,我做太……太傅,我讓你做羽……?羽林校尉……?”


    寧季哈哈笑著歪倒在案上,“大將軍,你醉了,我也醉了,我們真不能再喝了。”漸漸地沒了聲音。


    竇景大嚷道:“不行,今晚不醉不歸,喝。”抓起酒壺搖了搖,“來……來人!拿……拿酒……”說著撲通一聲趴在食案上。


    一會門外響起叩門的聲音,一名二十歲多歲的美貌女子端著一托盤點心推門而入,見到兩人醉倒在食案上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又急忙捂住了嘴巴,托盤卻掉在地上,發出更大的聲響。但這尖叫和托盤摔在地上的聲音已驚醒迷迷糊糊中的兩人,竇景一把抽出腰中的佩劍,“誰?”春屏嚇的又是一聲尖叫。


    竇景將劍歸鞘,歪歪斜斜地走向春屏,隻見她粉麵桃花,腰肢嫋嫋,嬌聲細語,楚楚可憐,惹的竇景色眼迷蒙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滿臉淫笑:“春……春屏,你越來越漂亮了,真……真可人兒……”


    春屏大窘,掙紮道:“快放手!”


    竇景色迷心竅哪肯放手反而一把將她拽入自己的懷中,“你……你是我哥的小妾,又不是正……正室夫人,裝……裝什麽正經……本大人早就看上你了……隻要你從了我……我跟我哥將你要過來……以後你就跟我好了……”說著嘴在她的臉上一陣亂親。


    春屏在竇景的懷中掙紮著,哭的梨花帶雨,求助地看向寧季。寧季搖搖晃晃從席上站起來,一把將春屏從竇景的懷中拽到自己的身旁。春屏是竇憲最寵愛的小妾,出征前未防竇夫人加害於她,專門將寧季留在府中保護她,可見竇憲對這位小妾的寵愛。春屏因被竇憲獨寵,所以在府中處處受竇夫人和其他小妾的妒忌和排擠,如果不是寧季處處保護她,救她於危難之中,春屏早就被這一幫女人給害死了。所以春屏對寧季充滿感激之情,有時會往他的住處送些吃食和生活用品。沒想到竟然竇景在此處。


    寧季:“國……國舅爺,咱們喝酒,別……別叫女人掃……掃了咱們的興……來,我敬國……國舅爺一杯……”


    竇景惱羞成怒,一把拽住寧季的脖領將他摔在地上:“我……我明白了,你……你小子跟她肯……肯定有一腿……深更半夜……她跑你房間幹嘛……你們……”


    寧季被他惹火,騰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拳打在竇景的臉上,那竇景本已經酩酊大醉,被他這一拳打下去,轟然一聲倒了下去。


    春屏嚇的驚叫連連,“寧季,怎麽辦?”


    寧季也被嚇的酒醒了一半,跪在竇景的身側,往他的鼻尖處探去,這才放下了心,朝春屏一示意,兩人將竇景安放在席上,這才一起退出房間。


    春屏攙扶著寧季走進房間,寧季一頭栽倒在床塌上,春屏幫他蓋好被子正要離開,寧季突然抓住她的手呢喃道:“瑤娘……你別走,留下來陪我,你不要離開我……”


    春屏一怔,試圖掙脫開他的手,奈何寧季抓的太緊,“寧大哥,你放開我,我不是瑤娘,我是春屏,你好好安歇,我走了。”


    寧季突然放開手,嗚嗚哭了起來:“瑤娘……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我該死,我該死……”說著一巴掌一巴掌的朝自己的臉上打去,接著竟用頭“砰砰”地撞擊著臥榻,額頭已經一片紅紫。


    春屏本已走到門口,又遲疑著走了回來,這些時日的相處,她心中已經對這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動了心,於是主動抱起寧季的頭柔聲安慰道:“寧大哥,我是瑤娘,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寧季哀痛地呼了一聲:“瑤娘……”緊緊摟住了春屏,春屏發出一聲呻吟,欲望之火頓時被點燃,兩人幹柴烈火般一發不可收拾。


    ……


    集市上一角,竹簡攤前圍了一圈人,周大娘坐在攤前,鄧綏與紅玉正在吆喝叫賣。


    “上好的竹簡,結實緊密,大家快來看看吧。”


    “周大娘的竹簡做工的確好,給我拿兩冊”有圍觀的人說道。


    周邊的人立即紛紛掏錢購買,大家一時忙作一團。


    鄧成一邊幫著遞竹簡一邊埋怨道:“這算怎麽回事兒?小姐給老人梳梳頭,賠老人說說話兒也就罷了,還要到大街上吆喝叫賣,要是讓夫人知道,不定多麽生氣呢。”


    鄧綏忙著招呼客人,一邊安慰道:“成叔放心吧,我娘才不會生氣呢。我娘常說,不理家不知柴米貴,不務農不知生計難,女兒家要賢慧,就是要知柴米貴,要知生計難。”


    鄧成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紅玉靠近鄧綏的耳邊說道:“小姐,夫人不讚成你和周先生在一起呢?”


    “哎喲”鄧綏那竹簡的手一走神劃了一道口子,血頓時溢出,紅玉驚叫:“小姐,你流血了。”


    鄧綏衝她搖頭,周大娘顯然已經聽到了,“鄧姑娘,怎麽了?”


    鄧綏:“大娘,沒事。”說著將頭放在嘴裏吸允。


    紅玉趁周母與別人聊天時,湊到鄧綏身邊低聲道:“小姐,剛才為什麽不想讓大娘知道?”


    鄧綏用手刮她的鼻子,“你想呀,我們本來是來幫大娘的,要是大娘知道割破了我的手,反而會讓她心裏不安,豈不是幫了倒忙?”


    紅玉打趣道:“這麽體貼大娘,是不是想當周家的媳婦呀?”


    鄧綏臉一紅道:“死蹄子,盡會亂嚼舌根子,一會兒看我怎麽收拾你!”


    沒想到兩人的私語還是被周母聽到,“老婆子要是能有小姐這樣的媳婦兒,就是老天爺讓我下輩子再瞎這雙眼睛,老婆子也高興!”


    紅玉攙扶起周大娘,“大娘耳朵真尖,我們說悄悄話都瞞不住您。”


    周母歎了一口氣,“就怕章兒沒這個福氣啊……”


    “小姑,小姑”陰柔的轎子停在一邊,從轎子上一躍跳了下來,衝過來拉著鄧綏的手,看了看身後的攤子,不可思議道:“小姑,你這種身份的小姐怎麽來這種地方”說著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裙裾,撅起小嘴,“我剛做的新衣服被弄髒了。”


    鄧綏怕周母聽了心疑,將她拉到一邊,“找我什麽事呀?專門找到這裏來。”


    陰柔這才想起來自己尋來所為何事,立即興奮地說道:“我小叔他們回來了,一會兒就到城外了,城裏的老百姓都去了,陛下也去了,再不去可就看不到了。”


    鄧綏陡然一陣驚喜:“我哥回來了?不是說下個月才能回嗎?”


    陰柔趴在鄧綏的耳邊說道:“聽說大將軍臨時改了歸期?”


    “快走吧,小姑”陰柔硬拉著鄧綏走,鄧綏隻好跟周母打了個招呼,拜托紅玉與鄧成一起送周母回家,這才和陰柔一起坐上轎子向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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