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實歟?虛歟?


    楚月蒲扇般濃密的睫毛在冬日暖陽下忽閃著光影,躍動了整個世界的快活與安詳,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透過擋風玻璃看向馬路盡頭的遠方,又轉頭癡迷地看向手握方向盤的哥哥。


    多美的時光啊。


    黑色跑車與世隔絕一般縱情奔跑,內部卻自成一界。楚月看著哥哥精致得無可挑剔的側顏,感到無比的滿足,她覺得這一刻,她已經占有了全世界。


    淡淡的甜美笑容把她情緒填滿,幸福感讓她幾乎要這樣睡著,把這一刻永遠刻畫在靈魂深處。


    飛機場終究是越來越近,那是他們去迎接韓逸和燕子的地方。他們多多少少也猜得到為了迎接一量私人小型飛機,這個巨大的機場有怎樣的手忙腳亂。


    不過,他們可管不了那麽多。異能者,還是有特權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跑車緩緩在停車場停穩,楚憶軒把手刹拉起,笑著轉頭看向妹妹:“瞧什麽?那麽認真。”


    “沒,沒什麽。”楚月俏臉一燙,趕忙轉回視線,雖然跟哥哥住在一起已經半年了,但有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害羞的情緒。“我們要現在進去等嗎?”


    對於妹妹笨拙的轉移話題做法,哥哥隻是輕輕一笑,並不拆穿:“呐,還有些時間,小型飛機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來,等他們從天空飛過再去也不遲。先坐在車裏等等吧。”


    “好啊。”楚月喜上眉梢,三兩下解除了安全帶,不安分地爬到哥哥身上,鑽進哥哥黑色的風衣裏,“嘻嘻,有點冷呢。”


    “小丫頭。”楚憶軒笑了笑,倒也沒拒絕,把風衣裹了裹,將楚月嬌小的身軀藏進懷裏。


    嗅著哥哥身上不存在的味道,傾聽哥哥胸腔傳來有力而平穩的心跳和呼吸,楚月感到自己幾乎要迷迭於這種不可言說的滿足中。


    “哥哥。”她像小貓一般張張嘴,呢喃輕語。


    “嗯,我在。”楚憶軒淡笑著輕撫妹妹柔順的黑色長發。


    “哥哥。”小貓,就像小貓在用肉乎乎的爪子輕輕撓撥著心扉,好像在叫囂著更大的渴求。


    “嗯,我在這裏。”楚憶軒耐著性子回答著,淡笑著溫柔和不為人知的複雜情緒。


    “哥哥!哥哥!哥哥!”楚月猛然抬起頭,仿佛被楚憶軒的溫柔拉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開關。她的眼睛裏閃爍著炙熱和些許迷茫。她不解自己心頭燃燒的衝動是什麽,也不知道這個衝動慫恿著她做什麽。直到她盯上哥哥櫻粉色的帶笑薄唇。


    理智?那是什麽?


    楚憶軒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一時腦袋短路,不能接受自己莫名其妙被妹妹強吻的事實。


    纏綿而禁''忌,生澀而純淨。追尋著本能而來的造訪讓楚憶軒措手不及又難以找到拒絕的借口。


    良久而分,一條不舍的銀絲還勾連著唇瓣,如果不是難以呼吸,恐怕楚月還不願意分開。她癡癡地注視著哥哥,還想要把自己委身於快樂。


    “貪吃的小貓。”楚憶軒黠促地眯起眼,一隻纖細的手指頭輕輕抵著楚月的光潔額頭。“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麽地方,公共場合呢。”


    “有什麽關係嘛。”楚月委屈地退回來,鼓著包子臉,淚眼汪汪地看著哥哥,眼底的情迷意亂都沒來得及散去。


    “你還真敢說。”楚憶軒纖細的手指順著楚月臉龐柔和的弧線下滑,他帶著絲絲魅惑的笑意挑起妹妹柔和的下巴,“呼~飛機剛剛好降落呢。”


    “啊,那還真是,遺憾。”楚月一點都掩飾自己的失望情緒,戀戀不舍地從哥哥溫暖的懷裏退出來。


    楚憶軒笑了笑,揉揉楚月的頭發,並沒多說什麽。帶著妹妹推開車門,落在水泥地上,從容不迫地走進著不大不小的機場。


    楚月挽著哥哥的手臂,以同樣的步調走進機場的大廳,不算多的人群中,兄妹倆就像漫步在聚光燈下那樣引人注目,仿佛全世界都是他們的舞台。


    “這裏喲。”楚憶軒站在那裏招招手,身穿黑衣的一男一女仿佛受邀登上了這個舞台。


    “久等了。”燕子摘下自己的冷峻墨鏡,露出的笑容如同雪後驕陽一般燦爛。


    “沒有,時間剛剛好。我們走吧。”楚憶軒和韓逸擁抱後,自然地拍拍他的肩膀。“齊琳也快到了。”


    “快到了?軍團長怎麽知道的呢?”韓逸偏偏腦袋,似笑非笑中帶著疑惑。


    楚憶軒點點自己的腦袋,露出一個幹淨利落的笑容:“直覺。”


    楚月呆呆地看了看哥哥。直覺?好熟悉的詞匯……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有什麽東西遺落在記憶的角落,被塵封。


    “走吧,小妞。”燕子還是那副沒正經的模樣,柔軟的手臂勾著楚月的脖子就往大廳門外走。


    黑色的跑車又輕輕轟鳴起來,楚月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出神,有些恍惚,似乎哪裏不對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整個世界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和不協調感。


    楚憶軒默默開著車,駕馭著黑色的鋼鐵怪獸在馬路上狂飆。


    “哥哥,我們去哪裏接齊琳姐姐?”楚月抬頭看向哥哥,試圖從哥哥那裏找到真實。


    楚憶軒看了看楚月,又把目光投向馬路:“四環路西側的紅綠燈那裏吧,差不多就是那個位置。”


    哥哥幹脆利落的回答卻讓妹妹有些發悶,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悶悶的,一聲不吭。


    嗯?這種奇怪的感受……或許是一些渴求沒得到滿足?


    楚月用潔白柔嫩的雙手放在自己柔和的胸脯上,傾聽自己的心跳和心跳下蘊含的緋色渴求。旖旎的念頭橫生,刻在頭腦深處的本能讓她想要更加親近哥哥,汲取更多更多。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更多是什麽。


    不多時,黑色的跑車已經進入了四環線,這條有些冷清的道路上停駐了一隻優雅的黑豹,安安靜靜蟄伏而待,等待著它的雌豹到來。


    楚憶軒對時間的把握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黑豹慵懶地抬抬眼皮,從岔路口行駛而來的黑色跑車讓他們一看到就知道是齊琳。


    “在這裏。”楚月從車窗裏深處小手在冬風中招搖。


    “我看見了。”齊琳手肘搭在車窗口上,探出腦袋,摘下墨鏡甩甩自己的頭發,展露出風情萬種的笑顏。“好久不見。”


    “哪來的好久不見,不是昨天才見過嘛。”楚月調皮地吐吐舌頭,把手收回車子裏。“走吧,哥哥,齊琳姐姐也到了。”


    “嗯,那我們走吧。”楚憶軒笑著回答道。


    就像來時一樣,楚月癡迷地看著哥哥的側顏,時不時想到什麽而臉色發紅。這條道路安靜得過分,沒有車輛會讓楚月分心,沉迷於哥哥的美貌中。


    這樣一刻,時間停止該有多好。


    楚月看著冬日下哥哥的側顏,癡癡地冒出這荒誕的念頭。


    這條路格外的長,楚月則是一直默默注視著哥哥,似乎要用目光把哥哥融入自己身體裏,再也不分開。


    跑車行駛在時間的縫隙中,這條馬路丟失了終點和起點,如楚月所願,無限延長恒久。


    哥哥的美貌像是''罌''粟''花一般蠱惑著妹妹成癮成狂。


    現在車還在開嗎?是停了?還是已經奔跑?


    楚月感覺天旋地轉,馳騁止步難辨異同。


    她下意識地尋找哥哥的氣息,從這荒誕的世界裏找尋一個真實。她抓住了,抓住了哥哥的衣角,抓住了真實的影子。


    “哥哥。”她抬起頭看向哥哥,滿眼的迷茫。這是哪兒?這不是在家裏嗎?我怎麽回來的?燕子和韓逸,還有齊琳去哪了?我遺忘了什麽?


    “我在這。”楚憶軒溫柔地淡笑著,伸手撫摸楚月的小腦袋,傳遞的暖意把她拉回現實,亦或者更深的虛幻。


    “我……”楚月張張嘴,有些惶恐地抱緊哥哥,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找到足夠的安全感。


    “噓~”楚憶軒微笑著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放在自己唇前,牽著楚月柔若無骨的小手走向陽台。“已經黃昏了。”


    “黃昏?”楚月錯愕不已,自己的記憶為什麽還停留在早晨?哪怕再怎麽不敢相信,拉開窗簾後的黯淡陽光無疑是鐵證。


    “是啊,黃昏。”楚憶軒坐到陽台的藤椅上,順手把身軀嬌小的楚月拉到自己懷裏,拉拉風衣把妹妹裹起來,“冷嗎?”


    “不,不冷。”被哥哥的溫暖衝昏了頭腦,楚月又把這不可思議的荒誕和疑惑拋到九霄雲外。藕臂勾著哥哥頎長的脖子,腦袋貼著頸窩,貪享著溫暖和親昵。


    “夕陽從這裏墜下去,”楚憶軒指點著西下的黯淡太陽,眼底反射著金光又有無盡的黑暗在吞噬陽光,“明天它還會升起。”


    “哥哥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楚月抬頭深深注視著哥哥漆黑的瞳眸。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直覺,是的,直覺,我有這種東西的!


    楚憶軒同樣毫不回避地注視著楚月的眼睛,他的眸子裏滿是溫柔,無盡的溫柔,似乎把全世界的溫柔都藏在這對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灌注給這個完美無暇的少女。


    “不!”楚月仿佛受到極大的刺激死死抱著哥哥,“不要,不要說,不要說出來!”


    “很遺憾,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楚憶軒帶笑說著,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雙唇被封住,被柔軟的雙唇封住。嚴絲合縫,沒有一絲讓他拒絕的餘地。


    楚月發了瘋似的抱緊哥哥,小巧的舌頭在胡亂攪動,擺出要把哥哥拉入情''欲深淵的架勢。瘋狂而熱烈,毫無遮掩,毫無保留。她伸手抱著哥哥的腦袋,迫使他無心去思考,迫使他隻能和自己接吻。


    她眼裏滿是淚水,絕望如同溺水者,死死摁著哥哥的後腦勺不放。她進一步肆無忌憚起來,身上拉扯哥哥的衣服,胡亂摸索著,摸索著哥哥體內更旺盛的欲''望引子。


    事與願違,她終究被自己的行為嗆得幾近窒息,渾身乏力。她麵帶著緋紅,眼睛裏卻是滿滿的絕望,幾乎要溢出來淹沒全世界的絕望。


    “時間,不多了。”楚憶軒垂著眼簾,手指描繪著妹妹的麵部輪廓,又沿著纖細的鵝頸向下,勾勒著無限美好的弧線。“你知道的,時間不多了。”


    “不,求你了,別說了。”楚月滿臉淚水,哀求著哥哥不要揭開這個現實。如果這是夢,她願意一輩子長眠不醒。


    “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你呢?”楚憶軒捧著楚月的臉蛋,溫柔地吻去妹妹的淚花,“看那天空,太陽,月亮,星星這都是你的。”


    “那你呢?你在哪兒?如果沒有你,這一切我寧願不要。”楚月帶著哭腔,突如其來的痛苦襲擊了她,絞痛噬咬著她全身。


    “我?”楚憶軒沉默了一會兒,“我會在這些之後,也是你的。”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想聽,我現在就想要你,此時此地!”楚月直視著哥哥,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


    楚憶軒沉沉眼簾,扭過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開始解答一直以來的謎團:“神明的目的是培養天啟者,培養天啟者的目的不是成神,也不是瀆神,而是弑神。不是弑殺神靈,而是神明自己。因為這是一切的終結,一切的反麵。”


    “別說了,不要說了,不要!”


    “心魔並不是外來者,心魔就是心魔,隻是來自於未來的時空。他是另一個楚憶軒,錯誤地解讀神明旨意而死亡,徒留意念結合了一切的終結,來到這個時空正是神明設計好的一環。於是他就成了心魔。”


    “我不想聽,我不想要答案!”楚月抱著楚憶軒的腦袋大聲哭喊著,她狂亂地吻著哥哥的臉頰,從額角到脖子,她狂熱的鼻息挑逗著哥哥的每一寸肌膚,“別說話,別說話!我不許你說!”


    “你也有這麽任性的一麵呢,真是讓我開心。”楚憶軒笑起來,笑靨如花,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他溫柔地親吻著楚月從粉嫩的嘴角到可愛的鎖骨,“以前想這麽做的時候,一直沒能做到呢。uu看書.uuknshu 如果留有遺憾的話,我隻能恨自己太無能了。”


    “我們來做吧!就在這裏,來吧!”楚月哭喊著,瘋狂撕扯著楚憶軒的衣服。


    然而楚憶軒卻一把將她按在自己懷裏。


    “恨我吧,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話,請恨我吧。我在終結的地方等你,等你來懲罰我,等你來救贖我。”


    “你是我的,不是嗎?”楚月抽噎著,意識幾近散亂。


    “我會是你的,在你得到我以後,我一直都會是你的。”楚憶軒抱著楚月,捧著她滿是淚水的臉蛋,不帶絲毫情''欲地吻上,生澀而笨拙地汲取著。“憎恨我吧,一切都是我的罪責。”


    楚憶軒坐在藤椅上,渾身泛起金光,金光是飄散,仿佛是螢火蟲群從玫瑰花離開,帶走了一切。


    “你要將我置於何地?”楚月痛苦地哭喊著,感受著哥哥漸漸遠逝,從指縫間流逝的絕望。


    “我永遠愛著你,這是我唯一的真實。”楚憶軒模糊的身影在金光中越來越模糊,他還在笑靨如花,永遠風華絕代,“而你,終將為王。”


    那是一片布滿星辰的天空,太陽和月亮齊行,還有消散於虛空的金光。


    楚月淚流滿麵金光在消散,她的身體在拔高。直到金光完全消失於指縫間,她已經變成了他——楚憶軒!


    眼前的,還是早晨起床時的穿衣鏡,鏡中人卻已經哭得淚腺顫抖。


    噩夢的盡頭是另一個噩夢,這又成了新的噩夢。夢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現實上演的痛苦抓住了你。


    馳騁止步難辨異同,歎息承諾有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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