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這是比居鳥獨有的鳴叫,哀婉又淒涼,在幻世大陸秋天的拂曉響起,又在日出時偃旗息鼓。這種鳥兒隻在這短短的片刻吟哦淒楚,然後在日光下高傲得不屑言語,展開華麗的羽翼沐浴最聖潔的光芒,接受瞻仰。


    拂曉時分的幻世還有些暗,隱隱約約隻能看見事物的輪廓,似乎專門給比居鳥做一些掩飾,掩蓋它們華麗外衣下的脆弱。


    嗯哼,這裏有一隻可憐的比居鳥被發現了。


    “你看起來狀態不佳。”路易披著一塵不染的鬥篷站在緩流小溪岸邊的木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清澈泉水裏漂浮著的人影。


    紅色的短裳,像血一樣鮮紅又厚重的顏色,散在清澈的溪流裏有些恐怖。露出兩截蒼白的手臂隨著水流在無規律地晃動,修長又同樣蒼白的雙腿大半已經沉在幽暗的水裏。頭發被溪水調皮地浸潤了一遍又一遍,麵色比雪張還蒼白,曾經總是帶著櫻粉顏色的雙唇微微發出病態的青紫。雙眼空洞得嚇人,仿佛已經是死屍一具。如果不是上唇沾染的水珠還在隨著鼻息顫抖,恐怕都要被當成屍體處理了吧。


    詭異的凋零美感在黑暗中悄悄綻放。


    似乎聽到聲音,水裏的人做出了些許反應,半開半合的眼皮上下跳動了一下,瞳孔稍微恢複了一點焦距,看向站在自己頭頂的路易。不知道是因為秋天泉水的冰冷還是因為看清了路易的身影,輕微的顫抖帶動平緩的溪水蕩出層層漣漪。


    “真是難看啊,你這狼狽的樣子。”路易皺皺眉頭,想不通那個永遠驕傲的學生也有這樣軟弱一麵。


    “呐,”天問晃晃腦袋,吐出一個毫無意義的音節,似乎因為喉嚨梗塞,聲音有點模糊。“就算這個角度還是看不清導師的臉呢,真是遺憾。”


    沉默。路易沒有回答,隻是冷眼看著天問試圖扯出笑容最終以失敗告終的麵容。良久,路易才繼續發出雌雄莫辨的聲音:“你很難過。”


    “呃,”天問再次哽了一下,頑皮的溪水順勢漫過他的紅色短裳。“是啊。你都知道的吧。”


    現在是約徳大教堂事件剛剛結束的第二天拂曉,昨天從約徳大教堂離開的時候已經難辨晝夜了,天問麵無表情地拒絕了伊麗莎小姐關於回摩絲莊園的邀請,而是來到路易導師還未完工的新莊園來。


    他還記得昨晚敲開新莊園大門時路易導師錯愕的情緒。


    “昨天……死了很多人呢。”天問閉上眼睛,任溪水淹沒自己的臉頰然後褪去。“好多人。”


    似乎聽到陌生的人聲,比居鳥從樹叢裏展翼飛走了,撲騰著羽翼飛向天空,在原地留下今天最後一聲啼鳴。“啾。”


    “我知道。”路易當然知道,隱藏在天問身邊的幽魂時時刻刻都把重要的信息傳遞回來。


    “上萬的降臨者就死在我腳下,更多的武士和牧師也都死在我腳下,冥火教的祭司也一樣死在那裏。”天問的聲音如同夢囈般飄渺虛幻,“約徳大教堂的門是我推開的,然後他們進去就再也沒出來……進到死裏,再也沒出來。”


    “那又如何?你後悔了嗎?”路易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但天問知道導師在關心自己。


    “後悔?一點兒也不。”天問搖搖頭否定了,冰涼的秋季溪水在拂曉十分更是冰到骨子裏,一不小心就滑進天問的口腔,被吞咽下去。喉結在雪白纖細的脖頸上下滑動,似乎什麽情緒不吐不快,“你知道的,我屠過城。數以萬計的無辜人,妖族的,人族的,矮人族的;有男人,有女人;老人不放過,小孩也不能幸免……全都死掉了。我聽到他們死前的哀嚎痛哭,也不曾回心轉意。”


    路易發現這世上還有不少自己還沒有涉足的領域,比如說如何安慰別人。


    “我說,要他們死,他們就沒有權利拒絕死亡。如果說,我堅信自己的選擇正確,那,放棄的選項是不是錯誤?但如果選擇真的正確,那我現在憑什麽依然感覺……抱歉,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現在的感受。”天問撇過臉去,試圖遮掩自己的脆弱。卸下那些高貴從容,淡然俊逸,天問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就算是經曆無數歲月的存在也未必能夠領悟的境界,天問又怎麽能真正做到呢?“有人說,享受殺戮,享受暴力本身的暢快淋漓。我辦不到。”


    天問還記得將近十年前那個狼人的回答,不足十歲的他追獵著被稱為凶殘野獸的狼人酋長。那個走投無路的狼人在死前就是這樣回答楚憶軒的。“……享受殺戮,享受暴力本身的暢快淋漓。以強者的姿態,生殺予奪的主宰權力,這不正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嗎?”最後那個狼人被年幼的楚憶軒生生洞穿了心髒。


    “我在地獄等著你。膽敢取我性命的人類,我在地獄看你坐上世界的王座,然後跌入地獄!”這是狼人死前的狂野祝福和詛咒。


    “我真的辦不到。真失敗,我可是惡魔哎!”天問結束糟糕的回憶,晃動的腦袋被冰冷的泉水浸泡,似乎能冷靜不少。“力量隻是用以淩駕其他同等高貴的生命,那我們在‘神’麵前軟弱無能卻耀武揚威不是也可笑至極嗎?”


    “近十萬人啊,大約十萬的生命被我殺死。獨一無二的,未來也不會再被重複的智慧生命被我生生扼殺了呀!”天問痛苦地閉上眼睛,他還能聯想到八年前的變故,“我看見他們在我麵前放聲詛咒,他們的血滲透了大地向我放聲詛咒,他們拉扯我,要把我拉入地獄。我想,我是最失敗的惡魔了吧,還有哪個惡魔比我更窩囊呢?”


    天問一邊說著,一邊從水裏舉起蒼白的雙臂,****的紅色短裳袖子無力地耷拉在兩邊,不疾不徐地流淌著溪水的冰冷。水珠從指尖滑落,滴答滴答落在水裏,落在天問的臉頰上。就像鮮血。“約徳大教堂裏流的血,冥火祭師的血,新教武士的血,大主教的血,人族二王子的血,聖騎士的血,新教牧師和大主教的血。還有臨江城、固疆城……還有些城市我已經記不清名字,罪人和無辜人,他們的血混合在一起。粘稠、厚重、滾燙……”


    “就像這樣?”路易導師再次張口說話時,天問眼前的景象已經扭曲——鮮血,滿是鮮血,手上冰涼的泉水變成炙手猩紅的鮮血,浸泡自己身體的溪水變成濃稠的鮮血,覆蓋自己眼球的是鮮血,天空中半玄月也是鮮血!


    天問看見岸邊的樹林裏飛起數不清的黑色鳥兒,撲騰翅膀沉默著飛向看不清的遠方。身體被凝滯不動的血河包裹,渾身都是刺眼的血。


    他看見岸邊黑色的泥土裏有人影爬起來,破土而出的、搖搖晃晃的人影,然後是成片成片的、數不清的人影。他們就像亡靈,數不清的亡靈。從河岸邊掙紮著起來,從滿是鮮血的河底卷著泥沙爬起來,他們呢喃著滿是惡意的詛咒,圍聚過來。天問辨不清他們的臉,卻聽見他們的詛咒,滿是惡意和怨念。


    “嘀嗒嘀嗒”鮮血淋漓的世界。


    “就像這樣。”天問反應比路易導師想象中要平淡得多,“全都是我殺掉的人,被我驅逐進死裏,再也不會思考,再也不會呼吸的人,全都死掉。不論別人如何呼喊他們的名字,不論是否有人為他們的死亡哀哭,他們已經進到死裏,再也不轉臉回來。”


    “拉扯我的頭發,讓我喘不過氣。拉扯我的腳踝,要我也留在死裏。”


    “生命,隻有一次。”天問看著從血河底站起來的亡靈,滿是鮮血,猙獰可怕。“誰也無權剝奪別人的生命,就算是強者也不行。”


    “所有人同等卑微,不論是巨龍還是地精,不論是天使還是惡魔,沒有誰比誰高貴。在生命麵前,誰都沒有足以放下敬畏之心的權力。”天問自顧自的喃喃自語,眨眨眼睛,試圖驅趕覆蓋在眼球上的鮮血薄膜。


    “不要忘記你的信仰,小子。”路易總算整理出可以安慰學生的語言了。“你是我的驕傲。”


    天問詫異地看向自己名義上的導師,又看看自己左手上一紫一藍的兩枚戒指。“謝謝你,路易導師。”


    天問已經記不清自己昨天是如何踏著遺世獨立的步伐邁過鮮血鋪成的殘忍地毯,如何站在破碎的彩繪穹頂下沐浴暴雨目送英靈散成光斑回歸,又是如何打發碰巧路過的那個什麽薇薇安交給聖騎士……


    喔,那些聖騎士……回到教廷了嗎?


    “起來吧,別浸寒了。”路易導師歎口氣,撤銷了鮮血的幻境。召喚出一位吸血鬼優雅地單膝下跪向清泉裏的天問伸出手。


    浸寒,這是幻世裏的說法,類似感染風寒差不多吧。


    天問無力地伸出蒼白的手,吸血鬼毫不費力地將這個年輕的亡靈法師抱上岸,一抖手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麵毛茸茸的毯子給天問披上。


    “謝謝。”天問很有禮貌地表示感謝,隻是現在慘白的臉色比吸血鬼更吸血鬼。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抱歉,在下先行告退了。”吸血鬼言畢便隱匿進虛空,消失不見了。


    “回屋裏吧。”路易導師帶頭先往回走了,天邊隱約露出了太陽的半邊紅色,充滿活力的紅色。


    真是對不起,打擾那隻比居鳥了呢!


    天問淡笑著跟上路易導師的腳步,赤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在微冷的秋季晨風裏緊緊身上的毯子。


    “當初可是你說喜歡莊園的,哼,真不知道莊園有什麽好的。”就在天問側臉觀賞道路兩排別出心裁的藍紫相間的花叢時,路易冷不丁地冒出來這樣一句話才動用精神力木門。


    天問不由得一愣,傻傻地看著路易導師揮手點燃壁爐的背影:“莊園,有你呀。”


    紅色的短裳被換下,天問穿上一身白色的暖襖懶懶地窩在壁爐前的毛絨沙發上發呆,路易就點著水晶燈在一旁翻閱深奧的古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到外麵的太陽在不知不覺間明媚起來,秋露被悄悄蒸發幹淨。


    “……薇薇安嗎?那個女孩就是上次刺殺我的那個。口口聲聲說不放過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還以為她是賞金獵人呢!”


    “她……好像還不錯,要娶來結婚嗎?”路易導師的冷笑話總有自己的風格。


    “才不是這樣想的呢!”天問羞惱地瞪了自己的導師一眼,“我交待聖騎士推薦她去做光明教廷的聖女的。”


    聽到天問這麽說,路易卻停了一下,雖然看不出路易看書時遮蓋兜帽以後還有什麽區別,但天問確實能夠感覺到路易頓了一下。


    “怎麽了嗎?”天問偏過頭,修長白皙的雙腿從蜷縮的毯子裏伸出來,雙腳踩在布滿朝陽的棕色地毯上。


    “不,沒什麽。你的小天使來了。”路易合上書本,拍拍鬥篷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站起來。“準備跟我出門一趟。”


    “哈?”天問一時沒反應過來。


    “軍團長大人。”門外傳來仙音的聲音。好吧,小天使。


    “您好,亡靈法師閣下。”仙音從門外露出頭來,是那位吸血鬼給她開的門,就站在她身後。


    路易點點頭算是回應。


    “什麽事,我的大長老?”天問又尷尬地微微縮回雙腿,雖然月之痕曾經擠在一張床上同眠過,但總感覺還是有的怪怪的。


    “呃……安德烈冕下……”


    “我正準備帶他去。準備一下,天問,我們馬上去光明教廷。”路易導師的聲音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更顯得幽冷,不可親近。


    “好吧,到底什麽事呢?”天問打開係統背包,瞬間換上自己的法師袍和神秘鬥篷,月影權杖卻被丟在背包的角落,即使它昨天剛剛經過自行升級。


    “安德烈教皇說想見你一麵。”仙音一臉糾結地說出這番話。


    “他快回歸光明神的懷抱了。”路易冷冷地說道,仿佛那個快死的人不是他的弟弟。旋即用隻有天問能聽到是聲音咬牙切齒,“那個家夥!”


    “真是……讓人不放心呀!”天問搖搖頭,拉上兜帽。“大長老,一起走吧。”


    仙音看看難以親近的路易,又看看自家的惡魔大人,隨即站到天問身邊。


    也不見路易有什麽動作,三人腳下出現一個巨大的傳送陣,還不待天問認清紋路眼前的場景已然變換。


    華美卻樸素的宮殿,充滿聖潔的氣息。這是光明教廷總部。


    天問看見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躺在四角床帳裏,柔軟的天鵝絨被掖著他微弱起伏是胸口。幾個聖騎士打扮,或牧師打扮,或苦修士打扮的人圍繞在床帳一邊,盡力施展聖光治愈法術延續老人的漸漸薄弱的生命氣息。


    “你來了,天問冕下。”安德烈的聲音,天問還是認識的,隻不過現在他的聲音要蒼老得多。“請到這裏來。”


    似乎感知到天問的到來,安德烈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了不少,睜開閃爍聖光的眸子。


    “真是難看啊,你這狼狽的樣子。”天問走到床沿的另一邊,背對著窗口俯視床上的安德烈。沒想到一小時前路易對自己講的開場白這麽快就從自己嘴裏吐出來。


    “有什麽辦法呢?”安德烈擺擺手示意床沿前對著天問一臉怒色的神職人員們稍安勿躁,“我感覺我已經不行了。”


    “所以呢?你叫我來想說什麽呢?”天問攤攤手,冷眼看著安德烈這個可憐的老頭。


    安德烈沉默了半晌或許沒想到天問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怎麽說兩人也算朋友吧。“我們算是朋友吧?”


    “不,我想你的認知有些錯誤。”天問冷笑著回答,“我的共犯。”


    “好吧,你是對的。”安德烈閉上眼睛,似乎這樣說話都讓他有點疲累。“時間不多了。我長話短說吧,你說——你說我還能進天堂嗎?”


    “你難道不知曉嗎?”天問繼續冷笑,殘忍的冷笑。


    “我……我想聽你親口說。”安德烈囁嚅著出口,眸子裏的聖光黯淡了不少。


    天問在兜帽下皺皺眉頭,側身坐到潔白的床沿上,俯身雙臂撐在安德烈兩側,身體壓抑了安德烈眼睛裏的世界,一片陰影:“你還在奢望什麽啊!奢望進天堂?還是奢求神明寬恕?我告訴你——不可能!”


    “你在幹什麽!”旁邊的聖騎士團長終於是忍不住怒喝出聲,他簡直想出手教訓這個粗魯無禮的亡靈法師。


    “你不僅不能進天堂,還要下到地獄裏,就在你死後……”天問完全無視聖騎士團長的怒喝,自顧自的進行惡魔的詛咒。


    “夠了!亡靈法師!”聖騎士團長大聲打斷天問的話語,“停止你的胡言亂語!”


    “不,讓他說。”安德烈疲憊地擺擺手,即使天問的話讓他臉色愈加蒼白。


    “嗬,問題在於你的懺悔祈禱似乎誠意不足。你覺得你有資格麵對死亡了嗎?嗯?就憑你現在的姿態?像一個普通的老頭一樣眾子環繞,安眠於此?”天問相信安德烈現在一定看得見自己兜帽下的臉,“你真的準備好了嗎,與世長辭?”


    “天問,你聽我說。”安德烈喘口氣,似乎虛弱得難以維持下去。“我不行了,我再也不能苟延殘喘下去了,我的神明時刻拷打著我的靈魂,責問我的罪行。天問啊,我求你看顧聖光的子民,看在信仰的份上。”


    “閉嘴!誰允許你死了?我?還是你的神?”天問勃然大怒,似乎被安德烈激怒了。“甩下一切,若無其事地躲到死亡裏去?誰教你這麽幹的?讓我照顧你的爛攤子,你想得倒美!我告訴你,你膽敢這麽做,我馬上把這個光明教廷變成亡靈天災!”


    “別這樣說,算我求你了。”安德烈撇過頭,不敢看天問的眼睛,並且適時阻止一邊的神職人員輕舉妄動。“你看,我放下臉麵來求你了,我實在忍不住這煎熬了,求你放過我吧。”


    “休想!”天問立起身,抬起下巴俯視哀求自己的安德烈,“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自私的話,我想我可以走了。想必你還有事要忙,不打擾了。哼!”


    “等等,天問。”安德烈在神職人員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坐了起來,伸手拉住轉身欲走的天問。“那能不能……”


    “沒門!老東西!”天問氣急敗壞地甩開衣袖,“我警告你,如果我聽到你哪天死在光明聖山,我就把光明聖山做成我的亡靈固有結界!把你做成食屍鬼!啃食屍體,就是撲到在迪芬斯街道兩旁的屍體!”


    “亡靈法師!”旁邊的聖騎士團長終於是忍不了這個一而再再而三侮辱光明教廷的亡靈法師了,uu看書.uukanh手上凝聚出磅礴的聖光。


    眼看就要動手,路易隻是站在後麵收斂自己的存在感既不關心安德烈的死活,也不插手即將爆發的戰鬥。而這時仙音一個閃身把天問護在身後。


    “閃開!見習天使!你這是在幫助異端嗎?”聖騎士團長低聲怒吼。


    “不,我這是在幫助惡魔。”仙音臉色不變,淡淡地回應聖騎士團長的質問。


    “退下吧。”安德烈頹廢地坐在床沿,他知曉自己的情況。死亡?那種事情,如果自己不想死絕不可能生病、衰老!


    “冕下,你……”聖騎士欲言又止。


    “別說了,不要試圖威脅一個惡魔。”安德烈擺擺手,不希望看到耿直的聖騎士團長自取其辱,即使安德烈知道天問在力量上確實不如這位聖騎士。


    “順便一提,我托聖騎士帶回來一個叫薇薇安的女孩。”天問拍拍身前的天使,示意仙音不用緊張。“或許你們可以參考一下作為聖女的候補人選。”


    “好了,別再想了。與其糾結這個逃避的方法,不如多拿點時間想想怎麽放牧你的羊羔,牧羊人!”天問擺擺手,走到路易導師身邊,“不要試圖躲到死裏,我是惡魔,我也是亡靈法師。”


    “你知道嗎?天堂的門扉隻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得見……”惡魔大人在路易導師身邊站定,兩人腳下亮起傳送陣的光芒。


    “地獄。”安德烈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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