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隧道在穩定火光的照耀下依然有些昏暗,查爾斯的紅發蹭了不少灰塵,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位不折不扣的貴族後代現在根本沒心思打理形象,亦步亦趨跟在天問身後。明知道天問也不清楚出路,但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至少天問手裏有光,不是嗎?


    查爾斯屏息靜氣,小心翼翼地跟在天問身後,像朝聖者一樣心懷虔誠和敬畏。少將軍的地位或者總督獨子的身份並不能使查爾斯在天問麵前覺得自己尊貴,反而愈加覺得卑微。


    如果月之痕的熊孩紙在這裏,一定會捂著臉,沒心沒肺地裝模作樣歎息,又一個倒黴孩子被軍團長大人拐騙了——好吧好吧,就算這樣說,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這個惡魔的確具有可怕的人格魅力,傳教士的氣質。


    “小心點,查爾斯。”天問突然轉頭輕聲提醒身後的小跟班,“前麵有東西,直覺告訴我,它並不歡迎外來者。”


    “好的。”查爾斯把手搭在短劍的劍柄上,嗯哼,這一次可不是為了對付眼前的亡靈法師。這個亡靈法師根本不是他目能夠抗衡的,看見那穩定的火球術了嗎?能把狂暴著稱的火元素控製得如此遊刃有餘,這至少是宗師級的元素控製力!不僅召喚的亡靈強悍凶猛,自身的魔法也是敵人的噩夢,這個亡靈法師簡直不可戰勝。


    事實上,這位亡靈法師也遇到了一些讓人不悅的事情。克萊德傳來的精神波動讓天問不禁皺皺眉頭。兩個消息,第一,出口找到了,燈火輝煌的地下室連接著一道樓梯。第二,他們並不是那麽受歡迎,克萊德受到了不明敵人的襲擊,好在克萊德已經成功將其斬殺。


    如果你以為兩個消息,一好一壞的話,那麽惡魔大人隻能說你太天真了。前者並不是那麽美好,燈火輝煌的地下室裏,惡心的東西被光明正大地擺在燈光下!


    “叮,發現傳奇級事件副本,是否進入?叮,發現隨從人物,是否邀請?”係統連續兩個提示讓天問舔舔嘴角,副本,這可是天問在這幻世裏第一次接觸的呢!之前也沒聽說過什麽副本消息。事件副本?嗯,可能是完成一次就結束的副本吧。傳奇級,不明覺厲啊。


    “查爾斯,等等跟我前進,不論看到什麽都不要慌,好嗎?”天問取出了月影權杖,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挖掘到的信徒被死亡給提前帶走!


    “聽你的安排。”查爾斯抖動肌肉,使自己進入備戰狀態。


    “嗯,走吧。”天問熄滅了火球術,掐算查爾斯差不多適應黑暗環境的時候繼續前進。憑借精神波動,天問很輕易就在黑暗中找到身披鬥篷的克萊德。


    克萊德之前確實受到了襲擊,好在克萊德身為亡靈在黑暗中完全不受影響,憑借強大的武力,克萊德毫發無損成功將襲擊者斬於刀下。這裏距離地下室還有一小段路,不用擔心被地下室裏的人發現。


    天問稍微蹲下身,隨手凝聚出一枚奧術飛彈來照明。奧術飛彈懸浮在月影權杖頂端,幽冷的藍光朦朧而縹緲,周圍都披上一層藍紗。倒在克萊德腳下的襲擊者的麵目也呈現在天問眼前。


    ‘屍傀!該死的,是邪靈巫師!’天問不禁眉頭輕挑,感覺事情有點大條了。


    屍傀這玩意在曆史上的一段時間被很多人誤解為亡靈,但事實上,屍傀和亡靈並沒有多少關係。屍傀,是邪靈巫師以死屍為材料,煉製的戰鬥武器,沒有靈魂,絕對不會有智慧!隻是一具煉製過的軀殼,變成戰鬥武器。邪靈巫師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法控製屍傀,下達一些簡單的命令。


    天問眉頭微微下沉,事實上,屍傀如果隻是以屍體煉製的話,那麽和亡靈法師控製亡靈並沒有太大差距。但是讓天問反感的是,屍傀煉製的程序是從鮮活生命開始的!用各種藥水強行灌入血管,侵蝕神經,強化軀殼,改造骨骼。這個過程就足以使意誌堅定的戰士痛不欲生!然後還要在保證身體活性尚存的條件下挖出大部分的內髒,進行武器填裝……這樣的痛苦至少持續六道程序,至少兩天!可以說,每一個屍傀都是慘無人道虐殺後的產品。凝聚了一條生命的全部悲慘痛苦。


    這也是某段曆史中,亡靈法師組織大陸高手對邪靈巫師進行絞殺的原因——嗯,就是冥火教了。


    邪靈巫師大部分都來自冥火教,但現在邪靈巫師出現在應天城的地下讓天問收到一個模糊的危險信號。


    “這是什麽?”查爾斯厭惡地斜眼看著地上血紅色的人形屍傀,那惡心的玩意就像撥了皮的屍體一樣,被挖空的眼眶偏偏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透著一股邪勁!“亡靈嗎?”


    “不。”天問站起來,有些沉重的語氣讓查爾斯感覺不妙,如果連眼前這位亡靈法師都覺得棘手的話,那查爾斯自以為也無可奈何。“或許有點麻煩了——另外,查爾斯,我先提前告訴你,今天的一切可能成為你一生的噩夢。你可以選擇轉頭回去,到之前掉進來的那個坑洞去,我有辦法把你送出去。然後當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趕赴城門指揮戰鬥。取得勝利,風風光光地接受英雄禮遇,繼續做你的少將軍。”


    “否則?”查爾斯倔強地挑起左眉,他打心眼兒裏不想被亡靈法師看扁。


    “哼哼,”天問很容易看出查爾斯的情緒,“否則?接下來的路程會讓你痛苦不堪,或許一輩子自暴自棄,或許一輩子都怨恨著我、怨恨著世界,亦或者……死!”


    查爾斯立馬張口,想表現戰神信徒的勇敢。但天問打斷了他。


    “我知曉你的英勇,身為戰神信徒的你確實不乏勇氣。”天問親口承認查爾斯的信徒身份和勇氣讓年輕的少將軍有些欣喜若狂,莫名其妙的滿足感溢滿胸口,“但是,這不是逞強好勝的時候。請不要意氣用事,孩子。因為隧道的後麵是真實,這種真實會讓你痛苦,毫不留情地刺傷你,狠狠地絞碎你的心髒。”


    噬魂蟲是相當棒是偵察兵,無聲無息地盜取了信息,天問自然知曉那個燈火輝煌的地下室到底擺著什麽。


    查爾斯閉上了嘴,終於冷靜下來,他現在明白,之前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但他並不想轉身,因為——“真正的勇士敢於麵對現實,而不是像傻瓜一樣在真理的大門前轉頭!”查爾斯鏗鏘有力的發言然天問為之側目,確認這個瞬間成長的信徒並不是被熱血衝昏頭腦,“即使這個真實讓我陷入苦難。”


    看著查爾斯背脊挺直,大步走入黑暗的背影,少將軍也開始用虔誠的靈魂感知世界。天問苦笑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對是錯。


    “祝你好運。”天問摩擦著戒指,小聲地獻出惡魔的祝福。嗯,或許這個祝福注定落空。


    ‘戰神保佑。’查爾斯握緊了短劍,一邊默禱一邊向燈火通明的前方移動。那是一道透出光亮的門,空氣裏彌漫著恐怖的味道。默禱後的信徒感覺信心不足,撇撇嘴,依然堅定邁向前方。他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呼吸粗重,他很清楚自己的緊張但他並不準備後退,‘如果那就是真實!’


    天問默默地看著查爾斯走近地下室的門口,那片燈火闌珊處似乎映耀著什麽不可名狀的情緒。惡魔大人安靜地把幾位骨幹級的亡靈召喚出來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戰鬥。‘先是錯愕,驚呼出聲,喜出望外。然後發現偏頗,開始懷疑。接著確認事實,查爾斯,可憐的查爾斯,你會怎麽選擇呢?’


    查爾斯終於走進了那片燈光,光明照在他的臉上,火紅的頭發很是耀眼,他眯眼快速適應光亮。影子被拉出很長,直連到黑暗與光亮交接的地方。很快,惡魔大人的預測應驗了,灰頭土臉的查爾斯露出驚喜的笑容,右手也從劍柄上滑落:“父親!”


    但很快,查爾斯準備快步向前的腳步停下來,大大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敢相信的驚愕表情迅速取而代之。年輕的少將軍倒退一步,似乎想退到黑暗裏,逃避到黑暗裏去。“不,不,這不可能!”


    “查爾斯,我的兒子查爾斯,你終於還是來了。”沙啞的聲音從那片光亮處傳來,回蕩在隧道裏。但這曾經熟悉無比的聲音卻讓查爾斯如墮冰窟,他不斷退後結果還是被隧道的冰冷石壁擋住了退路,可憐兮兮地置於無處可逃的光亮下,他嘴唇哆嗦:“父……父親?”


    不由得他不顫抖,他父親現在的形象實在和印象中相去甚遠。平時的父親大人威嚴、霸道,雖然熱衷利益、臉麵、權勢,甚至有點狡詐,但絕不是現在這副模樣——身披怪異的祭師袍站在魔法燈包圍的祭台上,雙手沾著猩紅的鮮血,把弄著一團勉強辨認出人形的屍體,麵無表情甚至帶著詭異的微笑,雙目毫無焦距。那地下室燈火通明,但是卻可怕至極,寬敞明亮的牆壁上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屍體,死相極為淒慘猙獰,其中大多數隻能勉強辨認出人形或獸形。散落在祭壇旁的刑具還沾著鮮血,顯得尤為猙獰。左手邊的池子裏浮著一層油,嗯哼,屍油。屍油下麵在猩紅裏懸浮的不明物體很可能就是內髒了。總督嘴角掛笑似乎是對自己傑作的滿意


    “不過也好,查爾斯。”總督保持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直視著麵色蒼白的兒子,“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學習真理了——永生,無盡的生命。”


    “不用自欺欺人了。”天問緩步走入這敞亮的舞台,不急不緩念著屬於自己的台詞,至於是對誰說的,那就見仁見智了。“真理,冥火教的真理嗎?”


    查爾斯看到天問走近,感覺又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軟軟地從牆壁上扶起身,淚水聚在眼眶卻又倔強地不肯流淌下來。冰冷的空氣哽咽在喉嚨,不上不下。他想說話,可是無從說起;他想咆哮,但又覺得毫無意義;他想極力否認現實,但悲哀的是——他是一位勇士。


    “你是誰?”總督的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眉頭下沉又尖銳地輕微上挑,又在瞬間變回詭異的微笑,“仰慕真理而來嗎?如果是這樣,我很樂意帶領你領略真理。加入冥火教吧,信仰冥火才能得到真正的永生。”


    “嗬。”天問隻是冷笑一聲,不作回應。倒是旁邊的查爾斯露出絕望的神情,看著陌生的父親,他陷入了迷茫中,不知所措。很顯然,他的父親已經一頭紮進邪教的泥潭,並且成為狂熱的邪教徒。這是根本無法預知的事情,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情況了,但現實的打擊到來時,他才發覺自己不堪一擊。心跳和呼吸都被打亂,好像世界都在崩潰。


    好在天問的到來也帶來了一絲希望,不可名狀,好像一絲絲不明所以的陽光穿透了頭頂的土地,點亮了這原本‘明亮’的地下室。


    “冥火……”天問微微皺眉,“為什麽要殘殺平民呢?”


    如果查爾斯不在這裏,天問一定不會問這樣的話,但是,天問覺得查爾斯似乎需要親耳聽到明確的答案。


    “哈。”總督,不,應該稱為冥火祭師才對,他的臉上展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是說這些材料嗎?你的問題真是好笑。愚昧的人,生來就低一等。被我獻給偉大的冥火是他們的榮耀!他們應該感激才是,因為是我讓他們靈魂潔淨。讚美偉大的冥火!你們也快加入冥火教吧!證明你們的智慧,查爾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人,快快加入冥火教得到救贖吧!”


    “異教徒總是這樣妄自尊大,把驕傲灌在頭頂。”天問小聲嘟囔,大概查爾斯也能聽到吧?呃,大概。“驕傲讓他們自以為無所不能,任何事情都是對的。就毫無顧忌地胡作非為……”


    天問這邊神神叨叨,而查爾斯那邊卻失魂落魄,雙目失去了焦距,像一個斷線的木偶一般軟軟地靠在牆上,蜷縮成一團,似乎地下室的米黃色燈光讓他覺得寒冷。麵色一片死灰,連絕望的表情都沒有了。似乎站在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天問暗歎一口氣,他可不想放棄這個信徒。他需要,做一些壞事了……


    “那麽,冥火祭師。”天問幹脆了當地改變稱呼,“你這樣做並不符合法律和人道。”


    “哈哈哈,你在說笑嗎?我承認這個笑話不錯。難道你會對牛羊談平等?還是對豬狗交流法律?所有冥火教的教徒都是高貴的,主宰著愚頑不化的生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查爾斯眼皮微微上抬,眼神也透出一點死灰以外的色彩。從這裏開始,他開始重新變得生動鮮活起來,好像機器獲得了能量開始運作起來。死灰的顏色從他身上驅散開來,反而綻放出更加鮮明的光亮,比地下室的燈光更讓天問覺得耀眼。


    然而,天問卻不是那樣樂觀。很明顯,這不是什麽破後而立,隻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我是惡魔。’天問表情驀然,沒人看得見他眼底透著絲絲悲哀和憐憫,惡魔的思緒總是教人琢磨不透,‘以玩弄人心為樂。痛苦和折磨就是最好的途徑。咳。’


    查爾斯再次扶牆站立起來,右手再次搭在短劍上,抬頭直視他的父親——新的冥火祭師。


    “哦,孩子,你終於覺悟了嗎?”冥火祭師顯然很高興,笑容咧得很是詭異,“我就知道你是有智慧的,快快加入冥火教吧!我來為你領路!你一定可以……”


    “犯罪者!我以屠殺平民罪、反人道罪逮捕你!快快束手就擒!”查爾斯冷臉暴喝,雙眼憤怒地上抬。


    冥火祭師的發言被打斷,接下來的話被硬生生哽在喉嚨,像是被捏住了脖子。愣愣地盯著查爾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查爾斯!你說什麽!你可知道你這樣是大逆不道!為什麽你也是這樣愚頑不化!不要多說了!快點接受洗禮!加入冥火教!”


    “惡徒!我要將你繩之以法!”查爾斯大聲回應著父親的話,眼角卻閃動著淚光,他已經預見自己的未來了。要麽死亡,要麽絕望。“蹭”短促的聲響,是短劍被抽出來的聲音。當然,它平時是無聲無息出鞘的。嗯哼,平時。


    “愚頑不化!愚頑不化!”很明顯,兒子的忤逆讓冥火祭師暴跳如雷,邪教的洗腦讓他思想變得極端。“既然如此選擇,就到冥火裏淨化吧!你總會知道感激我!我是你的父親!”


    暴躁的吼聲,伴隨著玻璃破裂的聲響。地下室米黃色的光輝瞬間消失,轉而變成幽藍的陰森恐怖,數具屍傀陡然出現。嗯哼,原來冥火祭師把冥火轉接到屍傀身上,縛在變色玻璃裏,又可以照明又可以防身。他可真是能想。


    厚厚的屍油被屍傀附帶的冥火點燃,接受到主人控製的屍傀猛然撲向查爾斯,戰鬥開始了,異教徒總喜歡把信仰和暴力擺在一起。


    ‘執法者。’天問召喚出帝恩斯,心不在焉地想到,‘如果,這樣確實是我想做的。’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查爾斯高舉短劍:“以戰神……不!以法律的名義!”冥火祭師被撲到在地,驚慌失措的表情寫在他臉上,掙紮不能。


    屍油和冥火遍布的地下室裏,火海映亮了執法者和犯罪者的臉龐。查爾斯的淚水順著臉頰滴到短劍的劍柄和父親的胸膛,雙眼通紅,在幽藍冥火的映照下顯得猙獰恐怕:“犯罪者!認罪吧!為你的罪行懺悔!”


    “冥火與我同在!”冥火祭師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uu看書 ww.kanh大聲怒吼著回應。


    象征執法者權威的短劍貫穿了總督的心髒。冥火祭師死不瞑目地呢喃著冥火,可惜,他的信仰並不是那麽可靠。“執迷不悟!”查爾斯的怒吼蓋過了父親的可笑遺言,淚水橫流,最終也癱軟在地。


    “可憐的查爾斯。”天問拍著查爾斯的火紅頭發,“我們去應天城找你的母親吧,你會成為新的總督的。你還要牧養人族新區的公民。”


    “母親……母親……”查爾斯啜泣著向火海爬行,磕磕絆絆,最終停在一具屍傀旁邊,“母親!啊啊!”


    查爾斯終於是哭暈過去了,即使他的雙親就在身邊也不能給他輕聲細語的安慰了。


    天問站立在查爾斯身後默然無語,帝恩斯持劍護在主人身邊,同樣不說實話。


    良久,冥火快要把地下室做棺槨一起燒掉,天問才開口:“夥計,幫我把他抬上去吧——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實話,法師扛著戰士上樓梯還是挺困難的,但天問還是堅持從燃燒的樓梯上扛著查爾斯走過。


    樓梯聯通著城主府的後園,哭暈過去的查爾斯被天問放置在床上。‘也許,這是他從現在開始最安詳的睡姿了。’亡靈法師憐惜地拂過查爾斯的臉,擦掉血跡。‘毫不客氣地闖進來,然後把災厄加在你頭上……你就憎恨我好了。誰讓我是惡魔呢!’


    至於城外的玩家就太容易解決了,惡魔大人隻不過奪取了城主府,然後奪城公告就輕鬆把外麵那群傻蛋嚇得縮回老家去了。


    ‘異教徒。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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