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遇到了真虎,我連滾帶爬跑到崔仁貴和陸常友身旁。


    陸常友正拿著槍,往裏倒火藥,手哆嗦得不知道是冷還是緊張。崔仁貴拉過槍袋,往外掏。我幫著他把槍拿出,那是一隻單發後鏜槍,裝上子彈就能打,不像陸常友需要倒火藥,裝子彈,拿鐵棍塞緊那麽麻煩。


    那白虎在離著我們兩丈來高的山坡上,趴在石頭邊盯著我們看。我們三人舉著槍對著它,卻誰也不敢先開槍。


    不開槍倒不是我們多有風度,或者愛惜這難得的野生動物。而是手裏的槍打出一發都要重新裝彈藥,打中了還好,若是不中隻怕老虎不會在一旁等著我們裝彈。加上崔仁貴行動不便,留下他是一人死,拖著他走搞不好我們三人都要完蛋。


    這種情況下,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隻盼它能識趣的自己走開,心裏抱定了你不傷害我們,我們也不傷害你的和諧精神。


    那老虎爬在雪裏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凍僵了還是睡著了。


    我們卻快凍僵了,身上和手上落滿了雪花,手指頭想彎曲下都費勁。在這嚴寒酷冷,滴水成冰的冬夜裏,再過一會隻怕我們血管裏的血液都要凍成冰條了。


    那老虎終於動了,匍匐著慢慢往後退去。見到這狀況,我和崔仁貴一同呼出一口氣,算是放下一顆懸而不決的心。


    陸常友在一旁緊張的說:“哪去了?哪去了?”


    我說:“退到那石頭後邊去了,估計是走了。”


    “可別再來,我,我都要嚇尿了。”崔仁貴帶著哭腔的說。也難怪,這裏就他行動不便,要是白虎真撲下來,我們兩個跑了,就留著他成了虎食。


    我搓搓手笑道:“你怕什麽,你還有槍呢!”


    崔仁貴哭喪著說:“我手凍麻了,摳不下扳機了。”他說著伸出手給我看,果然凍得跟一個大紅蘿卜似的,望之生憐。


    我給他手背上哈了幾口氣,說:“你快搓搓。”


    正在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就聽頭頂響了一個炸雷,滾下一大團雪球,抬眼一看,一隻吊睛白毛大老虎已經從山坡上飛到空中,正朝著我們撲過來。


    原來這畜生是算好了距離,退後幾步,往我們這撲呢!


    我們三人同時張大嘴,跟個蛤蟆似的大叫起來。陸常友反應最快,拿起槍扣下扳機,砰的一聲,子彈飛到遠處的山坡上,濺開一片雪花。我往邊上一滾,就聽轟隆一聲,身旁騰起一團白霧。那白虎已經落在崔仁貴身前。


    跟著崔仁貴大喊著在地上掙紮,我翻身起來見他舉槍擋在身前,白虎的兩爪已經摁在搶上,壓得他翻身不得。


    我聽說老虎攻擊主要是三招,撲,抓,咬。上來先是撲倒獵物;跟著抓住獵物軀幹,防止獵物逃脫;接下來就是最致命的咬,對準獵物的喉嚨咬下去。那一對大虎牙插進喉管裏,立刻開閘放水般,血嘩嘩往外流,不出兩口氣就能讓獵物沒了力氣。


    白虎一顆酒壇子大腦袋望著底下崔仁貴,張嘴欲咬。崔仁貴死命的撐著槍杆,胳膊抖成篩子。這時候哪裏還記得開槍,隻當作救命稻草用。


    我見他這樣肯定撐不下多久,給那老虎咬上一口可真的沒救了。立馬摸出腰間尖刀,攥在手裏,彎腰挺肩,大喊一聲,想把白虎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白虎聽到我喊,扭過頭,兩顆銅鈴樣的眼睛瞪得雪亮,兩排虎牙粗如手指,白如霜,森森嚇人。


    它轉移注意力到我這,爪子還壓在仁貴身前,我看仁貴胳膊快撐不住的樣子,發出聲都是哭腔。我知道它要是咬死了崔仁貴,下一個可能就是來找我。這時陸常友已經不知去向。


    我將匕首對準白虎,立了個“單刀赴會”的把式,拚不過也要壓一壓場麵。


    白虎虎須顫動,嘴裏嗚嗚嗚彈響,兩爪用力往下壓,那是作勢要撲的前奏。苦了底下的仁貴,槍杆一點點逼近胸口,快被壓得沒氣了。


    我見這麽折騰下去,我撐得住,仁貴非給壓死不可。情急之下,我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球,朝著白虎臉上扔去。


    關外的雪落在地上層層疊壓,緊實的很,揉成雪球打在臉上跟石頭一樣。


    白虎哪裏想到有人敢跟它這麽開玩笑,啪的一下,中了雪球後愣神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那氣勢出來,震天的一吼,跟身前打了一個霹靂似的。


    我離著它十來步遠,都感到耳膜刺痛,崔仁貴在底下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白虎吼完後,前抓踏出,這下真的朝著我過來了。


    我知道跑是跑不過它的,那等於把後背留給它。它再一撲上來,照著我後頸來上一口,我就直接去見閻王了。它幾下竄到跟前,上來先是一撲,再揮爪朝我身上扇過來。我算好了它的套路,趕忙雪地裏一滾,可地上雪厚,滾不太遠,眼睛一瞥也就離著一丈的距離。


    白虎落地後,調轉身形,背腰弓起,蓄勢待發。


    我彎腰伏背,右手握著匕首,左手抓了一團雪在手,管不管用擱一邊,手裏有東西總是比空著強。


    白虎前爪在地上拉回亂抓,弄得雪花飛濺,氣勢嚇人。


    四周寒風凜冽,吹得我雙手麻木,腦子裏一片空白,不住問自己怎麽辦,怎麽辦?


    白虎怒目圓睜盯著我,幾次試探著向我揮舞虎爪。爪風刮麵,嚇得我滿背冷汗,強打勁頭,隨時準備躲過它的下一次攻擊。


    可這老虎真是不笨,似乎看出我手裏的匕首對它是一個威脅,又或者像貓戲老鼠一樣,想消耗我的體力,看準了時機再下手。


    我一邊盯著它一邊往後退,隻有拉開了距離才能贏得反應的時間,這般撐下去最終失利的肯定是我。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期待陸常友是去叫大家回來,而不是自己跑了。


    但這一次我還是算錯了一步,就在我後腿的時候,竟然一腳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上,這一下來得完全沒有準備,身子失去重心朝著左邊傾斜,腦子立刻就慌了。


    這給白虎留出一個大破綻,它腰一抖,後腿發力,朝著我衝刺兩下撲了過來。這一撲用上十足的力氣,身子騰在空中,爪子都過了我肩膀。


    我當時身子歪斜,腰肢無力,加上猛獸撲麵而來,人一慌,手裏匕首也失了準度。千鈞一發之際,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從白虎背部擦過。白虎受驚,閃到一旁。我也趕緊站穩了腳,四下觀望不見有人,聽到身後嘩啦一聲。回頭看見崔仁貴躺倒在地,槍在手中,還冒著餘煙。原來剛才那一槍是他用了最後力氣打出來的,若是沒有那一槍,我早就被白虎抱住,一口咬斷了脖子。


    我現在是撐得一刻是一刻,最好能撐到大家來最好。


    白虎中槍後並不逃走,在雪地裏兜了幾圈,把周圍環境看清楚一番,覺察到危險,將身子壓低到雪中,匍匐在地上。這一招利用環境來隱藏自己確實聰明得很,而且是在受傷之後做出的行動,u看書 ww.uukanhu 不得不佩服這野獸也有它不凡的一麵。


    我趁著它隱藏身軀,在雪坡上一點點後退,手裏匕首在身前劃動,不讓白虎看出我身上的破綻,給它可趁之機。


    可惜人算不如虎算,就在我以為它趴在雪地裏是躲避槍的時候,忽然它從雪堆裏幾步衝過來,朝著我撲來。這一下迅猛至極,加上它剛才趴在雪中看不清動作,讓我沒有一點預先提防的機會。


    我隻能下意識的往一側躲開,可它動作太快,太猛。身子才偏開一側,就覺得右側肩頭一陣鑽心的疼,跟著兩根大尖牙插到肩頭肉裏。


    我大喊著,右手匕首朝著它身上紮去,但苦於肩頭被咬住,胳膊一用力就算軟。這一下也隻是在他胸前劃了一道口子,皮外之傷。


    白虎雙爪抱緊我後背,立起後腿,將全身重量通過腦袋壓倒我身上。我就覺得那兩顆虎牙一寸寸往肉裏進,鼻子裏一陣血腥味道。


    疼痛間,我腦子倒清醒了,趕忙左手從右手接過匕首,趁著左邊肩膀有力,朝著老虎身上猛刺。這一下下也不管是紮在哪裏,隻要是有肉的地方我就使勁往裏插。


    白虎腦袋就在我耳旁,聽它嘴裏嚎叫幾聲,跟打雷一樣,震得我耳朵裏嗡嗡直響,腦袋發昏。


    可頭昏手不停,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我迷迷糊糊中,不知插了多少下。跟著好像聽到啪啪啪幾聲,然後白虎朝著一旁倒過去。我已經沒了力氣,被它一帶,跟著一起倒地,就見它嘴裏流出血來。我耳朵邊也一陣潮熱,濕了一片,沒了感覺,眼睛一閉,不省人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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