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北城郊外。


    “大半夜的來這裏幹嘛?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再說!”周圍的鬆樹林裏都是烏鴉的啼叫,叫的大龍頭皮發麻。


    白天的時候,店裏來了一個老頭,拿來一個寶龕,而寶龕的來曆就是在北城郊外所得,蘇佑心活了,覺得這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線索,於是當晚入夜之後就和大龍兩人開車來到這裏。


    “你懂什麽!有些事情,隻有在黑暗裏麵才看得清。”兩人都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很好的融入到黑夜當中。蘇佑頭上還帶著一定黑色的鴨舌帽,完全被夜色吞沒。


    這裏在前些年的時候,還是亂葬崗,到處都是沒有墓碑的墳包,後來搞什麽城區建設,把這些個沒有名的墳包包就都給推平了栽上了樹,圈了個鐵柵欄,也成了自然景區。


    正直夜半,氣氛瘮人。


    “我們是來找什麽的?”大龍小聲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總覺得,在這裏能找到什麽線索。”蘇佑如實地說道。


    蘇佑說的是實話,白天那個老頭子看上去是無知之人,但事後想想,他很可能是別人放出來的探子,而背後定然是有人的指使,至於這個人是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會見成效。


    這個景區,地處偏僻,即使是在白日也是鮮有人來。一到了晚上,更顯陰森。在景區中央,有一個值班室,大概有十幾平米左右,裏麵還亮著昏黃的光。


    “那裏麵還有人住?”大龍看著那個小房子說道。


    “噓,我們過去看看。”蘇佑拉著大龍悄悄地來到房子正前方的一片草叢躲著,蘇佑心有預感,今晚會釣到大魚。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以後,果然景區的大門口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音,一個黑影開門進來,等他靠近值班室的時候,蘇佑才看清,這個人正是白天的那個老頭!


    蘇佑拉著大龍悄悄地來到值班室的後麵的窗子底下,豎起耳朵聽裏麵的聲音。


    “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準備好的說辭都跟那些人說了。”白天的老頭一改糊塗的模樣,聲音爽朗地說道。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恩。”


    “那您看您答應我的事……”老頭語氣猶豫,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我章開說話,一向是言出必行,你放心就是。”


    “是,我信您老的,我這就回去了。”老頭口氣謙卑,隨後轉身退出。


    蘇佑和大龍見人要出來,迅速躲進草叢裏不敢出聲。


    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裏麵有動靜。


    正當蘇佑覺得詫異的時候,從裏麵突然傳出來老者的聲音:“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蘇佑一愣,心道這老頭難不成早就知道他們躲在外麵?那麽他們說的那些話是故意讓他們聽到的了?


    “剛走了一個難纏的老頭子?這又來一個?這年頭的老狐狸都成了精了?”


    “別亂說話!”見大龍越說越不靠譜,蘇佑趕忙製止,他還不知道裏麵那個是何方神聖呢!


    各懷心思,蘇佑和大龍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屋子和外表看上去一樣,大概有十幾平米大小,屋裏麵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以及一個簡易的灶台。


    “寒舍簡陋,不要見怪,隨處坐吧。”老者開口說道。


    從一進門,蘇佑就看到了這個老人,腰背挺的筆直,雖然頭發斑白,但步履生風,可以看得出老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


    和大龍一起坐在了床上,章姓老人坐在書桌後麵,三人就這樣對視著。


    “想必你們已經聽到了,我姓章,單名一個開字,請問兩位小哥尊姓大名?”


    “龍雨。”


    “蘇佑。”


    老人聽到蘇佑的名字,斟茶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水灑了一地。


    “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章開站了起來,眼睛盯著蘇佑問道。


    蘇佑不知道眼前的人打著什麽算盤,好聲好氣地重複了一遍道:“蘇佑。”


    “你真的是蘇佑?真的是小佑?”章開十分激動,三步並成兩步,上前一把將蘇佑抱住。


    蘇佑被老人突如其來的動作整蒙了,本能地想要推開這個老頭,但是這老頭看似瘦骨嶙峋,實際上力氣多的是,最後還是到了看不下去,將兩人拉開。


    “你這老頭子,說就說唄,動什麽手啊!”大龍麵露厭惡之色,惡狠狠地對章開說道。


    “也是,二十三年了,那時候你還嗷嗷待哺,怎麽可能認識我!”章開說著,麵色悲戚,似有無數的悔恨與難言的話語在其中,看著蘇佑的眼神中,也是滿帶著愧疚與絕望。


    “你到底是誰?”蘇佑不為所動,完全忽略章開老人的神色表情,徑直地問道。


    “我……我……”老人支支吾吾,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有什麽話就快說,我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裏耗!”大龍沒好氣地說道。


    “農曆五月初八生人,我說的可對?”章開想了半天,似乎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一樣,開口說道。


    蘇佑沒有說話,大龍問道:“你咋知道阿佑的生日?”


    章開笑的苦澀,“我能不知道麽,他出生的時候,我可是比誰都要開心!後來……迫不得已,我才將你送與蘇家……”過往之事曆曆在目,老人邊說邊回憶著,就算是淚水灑落而不自知!


    蘇佑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老人,沒有說話。


    大龍驚呆了,好半天才理清關係,“這麽說來,你就是阿佑的親生父親?”


    章開點頭。


    “你有什麽證據?”蘇佑冷聲說道,他可沒有忘記剛剛在外麵偷聽到的談話,這人既然知道自己的存在,幹嘛還要派其他人過去試探?其心可疑!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想必我和老齊的談話你們也聽到了,白天的時候,我讓老齊過去你們那裏,為的就是確認你是否真的是蘇家的後人,結果他給我帶來了好消息,你雖在蘇家長大,卻並非是蘇家的後人!當年是我親手把你叫道蘇老七的手裏,不會錯的……不會錯的!”章開聲淚俱下,老淚縱橫。


    這個場景換做是任何人都會動惻隱之心,但是他今天麵對的片片是素有“煞神”之稱的大龍和熱麵冷心的蘇佑。


    蘇佑依舊是麵無表情。


    “這件事情暫且放在一邊,我相信如果您作為我的長輩的話,我想知道的事情,您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吧?”蘇佑說道。


    章開身體一個激靈,隨即掩飾過去,“這是自然,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吧。”


    章開細微的動作盡數落到了大龍和蘇佑的眼裏,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大龍開口問道:“您老在這裏住多少年了?”


    “自從這裏建成,我就在這裏打更,算下來也有將近二十年了。”


    “寶龕是怎麽回事?恐怕不是從墳堆裏跳出來的這麽簡單吧!”蘇佑問道。


    章開聽到這個問題,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說道:“寶龕的來路確實是如老齊所說的那樣,隻不過不是他撿到的,而是我撿到的。”


    蘇佑聽出了敷衍之意,知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麽用,於是換了個方向問道:“當年為什麽把我送出去?”


    一針見血。


    老人淚水決堤,說道:“你也看到了,咱們家家徒四壁,當年你出生之前咱們家還是家道殷實,可是就在你媽懷你的第三個月,一場大的變故讓咱們家一貧如洗,家裏實在是養不起,所以,不得已才……”章開說不下去了,代替的是泛濫的淚水。


    “家中發生何事?”蘇佑並不理會他的痛苦,繼續撿重點地詢問。


    “用過去的話說,就是咱家的成分不太好,uu看書.ukanshu 地主階級,你也是知道這類人的後果。”


    蘇佑挑著眉看著章開,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關心的話,或是表現出任何關心的意思,隻是淡淡的看著,看到章開竟然有些不自然起來。


    “說了這麽多,你,你竟然還不認我?”章開見蘇佑一直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意願,小聲地問了一句。


    蘇佑淡淡一笑,“認,怎麽不認?隻不過這麽多年沒有爹媽的照顧,早就忘了叫爹叫媽的感受,一時間還不能適應而已,慢慢就好了,你我之間都需要磨合。”


    章開一聽,看著蘇佑的表情不像有假,這才笑逐顏開。卻不知,蘇佑最擅長的就是說違心的話。


    回去的路上,蘇佑無聊的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窗外模糊的景色,此時的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那個老頭子的話,你相信?”大龍嘴裏叼著煙,把車開的飛快,這是易寒的車,不開白不開。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蘇佑反問道。


    “那個老頭子有問題,你這邊剛要找身世,爹就出來了!事情不帶這麽湊巧的!”大龍說道。


    “所以我好奇的,是章開背後的人,他是一個突破口,我們必須先把他穩住才行。”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大龍的煙抽完了,打開車窗隨手把煙蒂扔出去。


    “回去之後好好的睡一覺,休息夠了之後,找幾個哥們過來,認爹!”蘇佑說著還打了一個哈欠,他一向習慣早睡,今晚算是折騰大了。


    大龍嘴角揚起微笑,“坐好了您咧,小爺我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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