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吉正要說話,忽然間那蛇頭擺動了一下,二人大吃一驚,正要作勢而起,隻見那蛇頭向二人連點了三下,碧綠的眼睛也沒了先前的狠意,反似有了些許和氣。二人正自奇怪,突然那蟒蛇向著嬋女圖一張口,‘呼’的一聲,嬋女圖應聲飛至蛇口。蟒蛇用口銜著嬋女圖,突地轉回洞中。二人又驚又奇,暗自慶幸。幸好有了這嬋女圖,那蟒蛇一定將圖上美女看成了真人,以至不食自己二人,黃吉此時雖覺失了嬋女圖,未免遺憾,可又不知道其中奧妙,反是因此撿回了命,這樣一來,嬋女圖也就不足為道了。


    突然間,兩人隻覺身子一緊,已被蟒蛇纏在了一起,還沒轉過念頭,已給放在了地上。著眼之處,全是石壁,顯然已在石洞之中,石壁正中有一顆碩大的珍珠,正自發出光芒。此時二人得見石壁,又驚又恐,洞口已給蛇身擋住,正是進退無門。黃吉忽地眼睛一亮,看見嬋女圖掛在主首壁上,右首邊上一個老人,白發飄然。此時心中想到,‘難道這人是妖魔鬼怪?所以能驅使蟒蛇’,當下大著膽子道:“喂,你是誰?”那人不答,雙目微閉,甚是安詳。阿蜜心念一動‘聽人說有些人睡著了後,打雷也不醒’。此時心中已升起了好奇心,忘了驚恐,輕聲對黃吉道:“我們上去看看,是什麽情況”。二人這一近前,看得仔細,這老人看上去神態和藹。黃吉道:“老人家,你為什麽在這裏?”這聲音很大,老人卻一動不動,阿蜜微感奇怪,她靠得最近,此時一抹老人臉上,一點熱氣也沒有,口鼻絲毫不動,大吃一驚,道:“他死了!”黃吉嚇了一跳,這老人竟是個死人。此時才注意到‘嬋女圖’圖上女子與這老人正好並在一起,這兩人之間有什麽關係?


    看樣子似乎早有準備,嬋女圖掛得方位很準確,自然是這條蟒蛇掛上,隻是這蟒蛇怎懂得欣賞這幅畫?突然間似乎發現了什麽,‘嬋女圖’旁有幾個字。


    “吾名恒度,自悟得‘逍遙篇’,方明其養身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乃自退隱此洞,與小黃為伴。”念到這裏,黃吉黃吉已然明白這蟒蛇就是這老人所養,名叫小黃,多半就是因它身現黃色,可現在如此巨大,早已成了大黃了。可能自小隨著恒度長成,那時候是一條小蛇方才叫做小黃,想通之後,繼續看了下去。“屈指已二甲有餘,人終必有一死。唯一遺憾,昔日遊曆天下,識一女子名為清嬋,才能為吾傾倒,然其父不允她流浪江湖,清嬋左右俱難,一時情孝難取,終擇侍其父歸天。而我也不能等得,故為之畫一肖像,如他日有緣人得此畫,持之到得此洞,小黃自識得,即引汝入洞,當獲吾之絕學‘逍遙寶典’。”


    二人此時已然明白,恒度自參悟莊子‘逍遙篇’,將之化為武道絕學‘逍遙寶典’,又名為‘太公遺錄’。早已悟透人生,不再殺戮江湖,回到這絕壁之中,以度餘生。高人就是高人,所選地處自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而他在塵世中結識了一名女子清嬋,自是圖上這個女子,此女確實隻應天上有,難怪恒度如此痛心,特地為她畫了圖像。若想得到‘逍遙寶典’,就得先獲‘嬋女圖’。可這‘太公遺錄’卻是在這絕壁之中,回想適才的經曆,這恒度未免也是異想天開,大違常理。暫且不論是否能得到‘嬋女圖’,世上又有哪一個瘋子才敢從岩上跳下。若非自己練得龍十三‘幻影迷蹤’,早就墜崖身亡,而這大黃若不是碰巧畫軸劃破,因此得使‘嬋女圖’展開,自己又不知其中道理,大黃可不能開口,豈非枉死,種種切切,這人是不是太也大違常人。


    下首有一行蠅頭小字,“座椅下有一鐵盒,‘太公遺錄’就置於其中,汝當行三拜九扣之禮,然後可取遺錄”。


    此時更無懷疑,想到自己所曆凶險,就因不會半點武功,還需一個女子保護,早已起了習武念頭,此時又對‘太公遺錄’起了好奇之心,這麽多人爭來爭去,這東西究竟有多少好處。於是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扣之禮,方才走近座椅,一摸之下,從中掏出一個鐵盒,輕輕一碰即開,在這樣的懸空絕壁之中,又有巨蟒不離開,自沒有必要把寶典再行嚴密防範,這恒度似是早已算定,難怪黃吉輕易就取出了‘太公遺錄’。


    那條大蟒蛇似已早就明白,一動不動的伏著,蛇信一伸一吐之中,已是極為友善。看來它長期相伴恒度,清嬋也是因此與它結緣,是以適才才懂得如何使二人得見寶典。二人一明其中道理,心中也不再懼怕巨蟒,反而有了一些親近的感覺。


    黃吉從鐵盒中取出一本冊子,這冊子常年置於鐵盒之中,竟似如新的一般,首頁上四個黑字‘太公遺錄’,隨手翻開第一頁,上角有這樣一句話‘寶典隻宜男子修習’。黃吉心想為何女子卻學不得,此時也沒細想,看了下去,‘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看到這裏,不覺全身來了勁,這一開篇就是引用莊子‘逍遙篇’。黃吉自幼熟讀詩書,怎不明白其中之意,意既若要練成萬人敵的神功,就得把體力增加鞏固,當下逐頁翻開,‘吸天地靈氣,經靈台,至丹田,行與諸脈之中’,看到此處已是心有所悟。阿蜜見她看得專心,也湊過頭去,這一看之下,不覺心跳加劇,麵上一紅,筋脈運行之處,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而觸目運行線條,閉眼回思,隻覺想入非非,突然之間全身一陣冰涼,她是武學行家,一驚不對,立即收住心神,不再思想,立時身體如常,當下不敢再看。


    黃吉此時早已被寶典上圖式吸引,隻覺全身筋脈運行之中,有一種極奇妙的感覺,仿佛置身於太空之中,天地蒼穹,萬物隨心,這正是逍遙寶典之精要處。


    阿蜜此時已避開黃吉,適才一驚之間,已明白了寶典上隻宜男子修習的意思,再不敢多看一眼,忽見大黃緩緩向外遊出,女孩子天生都有好奇心,此時已知這大黃對自己二人已沒了敵意,不再顧忌,跟著出了洞口。隻覺眼前一花,那蟒蛇已沿絕壁向上爬去,絕壁又陡又滑,可大黃那是一點也不費力,眼看著已向上爬了三十餘丈。阿蜜此時已經看清,原來它身上鱗甲堅硬,一片一片,是以能堅貼石上不掉,此時正向著一叢草葉伸去,那草木粗如兒臂。但隔得太遠,看不清顏色,隻覺從未見過,直似在仙境之中,大黃用口摘下了一張草葉,就口在草根之下不知接什麽,不一會兒就已回轉來,這大黃身體又粗又長,阿蜜見它遊回,當即返回洞內,生怕這大黃堵住洞口,自己便進去不得。隻見黃吉正自手舞足蹈,眼注視著寶典圖式,似乎已忘記了身邊的一切。


    此時大黃已進了洞中,將口中所銜之物,連頭向阿蜜伸了過來,樣子極是友善,碧綠的眼睛也是一眨一眨,似是暗示什麽,阿蜜雖是不懂,卻已看出是要將口中之物交給自己,心中奇怪。眼見蛇頭已近,大著膽子連草葉接了過來,這草葉有如荷葉般大,觸手軟綿,似是極有韌性,裏麵盛了約兩酒杯大小的透明之物,晶瑩發亮,散發出一種似蜜桃的香味,隻是比之更為清香,那大黃向阿蜜點了點頭,做了一個吸的動作,阿蜜當然明白是要自己喝。此時二人也是一天多沒吃食物,適才一嗅之下,已是食欲大動,隻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想到這大黃極通靈性,應不會平白害人,當下就口一吸,入口黏糊糊的。嗅著倒是香甜,口中卻是有一種腥味,欲待要吐,uu看書w.uukanshu.m那大黃連連搖頭,自是要她吞食下去。這時肚中饑餓,也就勉強吞了下去。可也真是奇怪,這東西口感不好,但一進肚子,卻是有一種溫暖的感覺。不一會兒,腹中似有一道熱氣升起,熱烘烘的很是舒服。此時已是明白,這大黃必定知道這東西的好處,多半還是恒度教它的。時間一久,它就知道可以給人充饑了。


    眼見自己二人必定已餓,於是照以前一樣,取來給二人食用。此時約飲了一小杯,腹中已是再不饑餓,當下將荷葉送到黃吉麵前,此時黃吉也是不知所以。眼見這東西一到,也不管是苦是甜,接過一股腦兒的就吞了下去,一扔荷葉,又將眼睛看著寶典,依照圖式存想。


    接下來大黃日日都是如此,將這透明東西用荷葉按時送到,阿蜜已經習慣了這一動作,每次都是喝了一部分,剩下的就給了黃吉,而黃吉依然一如往昔,也不說話,喝了就看著寶典上的圖式,時而發呆揮拳踢足,二人都不覺饑餓。阿蜜雖是好奇,想要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可這大黃又不會說話,怎能得知。


    自不知這崖璧上這粗如兒臂的草莖,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綠葉靈芝,這種靈芝長在絕壁之上,常人自是無法取到。而這大黃得恒度教導,明白這東西珍貴,該如何才能取得。這靈芝根莖長在岩石之中,時間一長,與這岩石相互有了依托。這岩石得荷葉上露水滴下,形成一種液體,附在岩石縫中,因它是靈芝吸天地中精華所成,人隻需飲上一杯,便能一日不食也不饑餓,而且正是用已輔助練成‘太公遺錄’的神品,叫做靈芝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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