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源經的後宮,範妮·流,莉英·基恩,莫斯文佳·原,幸娜·法勒代表著原平流國有影響的大貴族與北源家族的同盟,而作為彌氏一門未來繼承人的彌瑞則是北源經最為青睞的原平流貴族,二十六歲的他被北源經看到的第一天起,直接從宮衛不斷躍升,直到皇宮侍衛統領,再到今天成為真正的領軍大將。


    提馬奔馳在平流起伏的山路上,彌瑞黃玉色的眼珠裏滿是不安,一切會按照皇帝陛下的計劃進行嗎?以受傷之名,將已經打到六條城不遠的軍隊撤退回國,平白給五神國喘息的機會,藏印王真的會蠢得在兵困民貧的情況下進攻海鬆嗎?海鬆國王在那位有名的冷血宰相的輔助下似乎已經有所警惕……


    身後傳來雜踏的馬蹄聲,彌瑞從沉思中驚醒,微笑地向身後趕來的海林書記官打招呼,雖然習慣上不願與北源貴族多接觸,但對皇帝陛下極為信任的海林大人絕對不會怠慢,更何況此次任務尚需他兩人通力合作。


    指點著沿途秀麗的山景,下北源青年貴族與上北源青年貴族一路順利地帶領五萬大軍到達雁歸府,北源公主車駕還在百裏之外,正當彌瑞猶豫是否要遣人進入禮天迎駕的時候,海林解除了他的迷惑。


    深夜,雁歸府城外軍營中,彌瑞不解地重複海林剛剛說過的話:“一萬人開撥,潛往青奔府?”不待海林解釋,突然雙目一閃————海鬆王現駐軍於大良,大良城西麵隔禮天十府中青奔、玉支、狄維三府與六條十二府中相望,南麵即是重鎮禮天,而五神藏印王的軍隊據說也在青奔府邊境集結,青奔府正是三方相峙之地!


    “皇帝的意思是要臣下們守衛青奔?”彌瑞腦中的第一反應不覺說出口來,隨即搖頭,不像,禮天十府駐軍幾十萬何需區區一萬之眾遠途增援?


    海林毫不掩飾眼中的讚賞之色,“將軍所料不差,皇帝並不是要你去保護青奔府,而是要你領軍喬裝隱蹤,伺機而動,如有機會不著痕跡取下卷風王、塞班女王或是颶玉後任何一人的腦袋! ”


    彌瑞猛然轉身抓起身後桌上各類情報,六條可動之軍不過二十萬,海鬆陸軍駐於大良城及邊境線上卻有近五十萬之眾,“海林大人,如若兩軍對壘是五五之數,下官還可以混水摸魚,現在且不說六條是否會自破同盟,隻說這幾個目標都處在海鬆大軍保護之中,以下官之見應是遣人暗殺為上!”那個蒙克利手下不是號稱來無影去無蹤?這種任務應該派給他才對。


    “暗殺是不可能的,”海林臉上也有失望的神色,“蒙克利的人根本不進去,原來潛伏大良城中的間諜也失去了消息。”


    暗暗吸了口氣,彌瑞很明白蒙克利情報及潛伏手段的利害,這次他的對手隻怕就是那位有名的宰相吧?


    “為何不請平大人遣人?從禮天城出發方便多了,也更易於隱藏。”麵對性命交關、國運相關的大事,既然麵對的不是皇帝陛下,彌瑞便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海林很耐心地解釋,“禮天城駐軍處在兩方嚴密監視之下,稍有異動便是迫兩方再次同盟。皇帝借護送公主之名從下北源調兵,就是為了迷惑兩方,青奔府處於海鬆、五神、禮天三地之間,各方勢力無孔不入,縱然被他們發現也隻會互相猜疑!”


    走到彌瑞身邊,在堆滿行軍資料的桌上翻出禮天十府的地勢圖,“大人請看,天狼大陸上西麵六條、東麵禮天皆是平原地勢,唯有青奔山脈貫穿青奔、玉支、狄維三府, 山勢雖不險峻,卻仍是是隔斷六條與海鬆的天然屏障,山地作戰原本講究的是快速機變,正是下北源軍的長處,較六條、海鬆、禮天之軍是大大地占了優勢!如此一來,便可從中取事!”


    “大人!皇帝陛下雄才大略,臣下自是佩服,但行此驅狼逐虎之計隻怕難以成功!”彌瑞忍無可忍,將內心憂慮合盤托出,“我北源勢大力強,六條、海鬆、塞班三國聯合方能自保,豈能在我北源虎視眈眈之下自相殘殺?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損俱損嗎?”


    海林看著年青的平流貴族,燈光的陰影側掩在他的臉上,沉沉的笑聲驟然響起……


    ※※※


    “請留步,”颶玉後清晰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鄒心中一跳,不情願地停下步來,站在大良城主府後院的小石路上,回身向颶玉後問好,“王後陛下大安。”


    颶玉後身後的邢邪隨即向鄒行禮:“郡主安好,”雖然鄒力主將颶玉後扣為人質,此刻卻大為不安,被軟禁的滋味絕對不好受,而邢邪完全有本事將人守得發瘋。


    颶玉後的左手上還持著那枚水晶,右手牽過鄒,緩步走在小石路上,“妹妹喜歡這個玩意嗎?”便欲將藍水晶遞上。


    鄒下意識地掙脫颶玉後的手,閃到一邊,不顧邢邪的驚訝,急聲說道:“王後誤會了,上回我隻是好奇,絕無他意。”她並不想讓頭發全變成銀色,否則隨時會被卷入麻煩之中,而水晶中的力量好象並不能改變她發色的同時再賦予她力量。


    眼看著颶玉後的眼睛更為明亮,鄒知道自己的行為加深了她的懷疑,但依仗著紅發的掩護和毫無力量的身體,她轉開了話題,“王後陛下,你到底想在海鬆得到什麽呢?藏印王不可能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吧?”語中暗示海鬆已得知六條在邊境集結。


    “上古一族的輝煌,卷風王已經忘記了嗎?”颶玉後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愛憎,“我們隻是想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東西。”話音不同尋常地堅定,純淨的目光閃過無比的狂熱,讓鄒嚇了一跳!“在這以血統論身份的世界上,擁有最高貴血統的上古一族為什麽隻能苟且偷生?我們隻能隱藏在窮山惡水之中,過著被人鄙視被人嘲笑的生活?不!我不服!”


    尖厲嘶啞的女聲完全破壞了颶玉後在鄒與邢邪心中美好形象,狂信者的瘋狂麵目瞬間將純潔清新趕得無影無蹤,鄒再次倒退一步,完全被對方的氣勢所擊敗,明知這種想法不妥卻無法反駁。


    一雙手從身後托住了鄒腳步踉蹌的身體,雖然無法看到卷風王的表情,但還是感覺到他聲音中的憐惜之情,“王後陛下,你想要的僅僅是這些嗎?”揮手示意,邢邪悄無聲息而又滿懷遺憾地退下——好戲看不成了————這是他的相法。


    颶玉後黑色的雙瞳頓時縮小,緊盯著卷風王,“卷風王陛下是什麽意思?”


    “王後陛下的全名應該是颶玉·卡吧……”


    颶玉·卡?


    鄒疑惑地看著臉色大變的颶玉後,拚命回憶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最後終於驚呼出聲:“卡?這是天狼國王室的姓氏!”


    仔細端詳麵前的颶玉後,鄒想從她臉上找到貝弗麗·卡的影子,然而腦子裏對塞班王後的印象最已模糊,最後在心中閃過的卻依舊是高倉信陰鬱的微笑。


    “我不是天狼人!”更尖厲的聲音刺痛鄒的耳膜,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颶玉後強自鎮定促聲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鄒輕輕移步,悄無聲音地退出兩人之間混亂的氣渦,站在不遠處的宰相也目瞪口呆地愣在當場,走到他的身邊用力將他拖走,鄒嘀咕著,“事情越來越麻煩了!”心中並不免疑惑,卷風怎麽知道颶玉後的全名,當初他可是說過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亞得利亞不情願地走著,不時回頭看向互視對立的兩人,“其實也沒什麽想不明白的,不過,”沉吟一會,“我們現在要重新估計六條城的實力了。”


    六條十二府、禮天十府本就是天狼國領土,藏印王所立五神國與北源、海鬆、塞班同樣是外來勢力,論實力是最弱的,但若五神王後出身於天狼王室,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天狼人畢竟有著身為天下第一國國民的自豪,有誰願意被外族統治?這一點亞得利亞和鄒都是明白的。


    “北源經還真是厲害!”亞得利亞突然感歎道:“與六條城不過一觸即退,卻馬上判斷出六條十二府不像看上去那樣勢弱,藏印王野心勃勃倒也是有所依仗!”


    “我道卷風為什麽這麽機靈,在肯內利把聖湖異光之事稟告他前,一聽北源退兵六條,反而加快增援大良城,原來是這個原因。”鄒點頭笑道,


    卷風王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紐因茲港隻怕已在藏印王掌握之中,五神國這盤棋已經有一個活眼了,”看了看鄒,“她不是王室正統,但卻是天狼先皇與民間女子庶出,血統十分高貴,她母親隻怕就是上古王族之後。”


    “亞得利亞,加強對青奔等三府的監視,我倒要看看藏印王能玩出什麽花樣!”


    ※※※


    深夜,鄒在內寢輾轉反側,心中總有隱隱不安,卻不知究竟為何,朦朧中閉眼睡去,卻聽到門外有人大聲叫道:“颶玉後逃走了!”府裏頓時亂了起來。


    猛然從床上坐起,顧不得披上長袍,鄒一把抓起床邊的弓矢,跳下床來向門外奔去——藏印王派人來救她了嗎?


    旁邊就是颶玉後的內寢,此時已燈火通明,透過敞開的房門,鄒一眼看到淩亂而空無一人的床榻,身後刮起一陣涼風,鄒回身一看,是邢邪來了又去的背影,想必他是去急稟卷風王了,


    門外的侍從宮衛們亂成一團,房內翻找一番後,開始在府內散開不斷尋找 ,“剛剛還在!不可能這麽快逃出府去的!快找!”


    人漸漸散開,鄒搖了搖頭,她既沒有尋找的興趣也沒有判斷逃犯去向的本事,腦中閃過藍水晶球的影子,她赤足走入颶玉後內寢,略一張望正欲退出,卻渾身發涼地一眼看到敞開的門後悄然站立的人影和她手中的藍水晶!


    “啊——!”鄒輕呼出聲,內心不僅是驚訝而是恐懼——宮衛侍從為什麽沒有發現?明明是這麽顯眼!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藍水晶發了微朦朦的光芒,映在颶玉後蒼白的臉上,更增詭異,“竟然能看到我。”


    鄒下意識地持起手中的弓矢,對準颶玉後,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用這招讓五十萬斤糧種不異而飛?風係族人確實有使隱身術的能力,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會!”


    臉色微微一變,颶玉後輕聲笑道:“你我並無仇怨,為何要苦苦相逼?”


    腦中靈光一閃,鄒一字一句說道,“好,你要走我也不攔你,反正你有這本事海鬆人也困你不住,但你要帶我一起出城!”


    颶玉後默不出聲地看了看鄒,正考慮著,鄒再一次說道:“你不用推托,我知道你能把我隱身帶出城外!要不就一起走,要不就一起留!”


    ※※※


    讓邢邪無比難熬的夜晚已經過去,但他還是隻能站在國王陛下書房外等待下一步的指令,憂心如焚的宮衛統領無法理解陛下現在的行為。不久前以三千精銳包圍炎秀宮的陛下現在卻對塞班郡主與颶玉後的同時失蹤漠不關心。


    微微傾腰,從半開的房門中看見府內出事後,最先趕來的宰相亞得利亞一邊輕撫袖袍一邊稟告政事,書記官麵無表情地進進出出,而卷風王的表情是那樣難以捉摸。


    “邢邪!”久候的傳喚聲終於響起,宮衛統領猛一機靈,兩步跨入門內。


    “臣在!”


    “向府內傳令下去,準備迎接塞班女王!”卷風王從卷宗中抬頭看向下屬,黑眸裏還是暖暖的笑意。


    “是的,陛下。”邢邪大為意外,欲要接令離去,終忍不住仆俯請罪,“陛下,臣——”


    “陛下已令梅爾巴搜尋被劫持的塞班郡主和逃走的颶玉後,統領不用擔心,快去辦差吧。”說話的是金發宰相,卷風王看了心腹一眼,啞然一笑,頭又低了下去繼續埋首卷宗之中。


    天已大亮……


    靠近城門的一間普通民居的後院,颶玉後依著院內已掉光葉子的小樹,看看蹲在一邊進食的鄒,說道:“你給卷風王留的信上寫了什麽?”


    “和他告別呀,”鄒就著皮水袋喝水,喘口氣後回答:“來不及向他辭行,總要打個招呼吧?”


    撫弄手中還在發光的藍水晶,颶玉後不時打量在後院忙來忙去掃地喂雞的民家主婦,疑惑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和卷風王到底是怎麽回事。尤其是來大良城後,對你的監視全撤去了,你不靠我也能逃出來,你們到底是不是情人?”


    “別從我這兒打聽卷風王的底細了,我也不知道!來大良後,他確實任我來去自由,所以,我才一定要給他個交代才走。”鄒並不打算為卷風解釋,拍拍手,開始收拾從宮內帶出來的食物,輕脆的擊掌聲驚得正在彎腰掃地的民婦抬頭四顧,卻看不到任何異狀。


    “哦?難不成你在房內留下各種線索,讓人以為你是被劫持就是為了不傷他麵子?”颶玉後接過鄒遞來的水袋,喝了幾口,“之前你一直沒有逃是沒有找到好的借口?”


    “知道也沒必要全說出來吧?”紅發塞班郡主站起身來,整理背上的彎弓。


    “這就更讓我奇怪了,卷風王到底想不想娶你?明知你可能逃走還給你機會?”


    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尚早,“這個——我也不清楚呢……”院外的嘩喧聲越來越大,進入城門的人漸漸多起來了。


    瞅了一個空檔,鄒和颶玉後從城門官的眼前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快走,藍水晶支持不了多久了。”颶玉一麵向西麵飛奔,一麵叫道。


    “你要去哪裏?”鄒漫無目的地跟在颶玉後的身後,心中暗暗摸清方位,南麵是禮天城,西麵是青奔府,而東麵,高倉汀正越海而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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