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組長低下頭,沉思片刻,再抬頭時,一臉悲愴:“各位,有關那位病人的情況,我在這裏負責任的告訴大家一個事實,他大約在兩個半小時之前因精神抑鬱,從五樓跳樓,已經死亡。具體原因,基本可以確定是藥物所致。他的真實身份,是黨國軍人。”


    “請問您所說的藥物是不是假藥?與之前那名士兵的死亡是否有聯係?是不是唐棠幹的?”一名女記者情緒激昂。


    女人一般自帶母性光輝,聽到人死的消息,容易衝動和悲憫。


    彭組長抬手示意安靜,說道:“這次的藥物,並不是假藥,全部都是真的。我在這裏要說明的是,唐棠本人是個出色的醫生,她也並非蠢人,假藥案發生之後,她收斂了很多。今天我們在她宿舍搜到一些醫學書籍,這次致人死亡事件,是她利用藥物之間相克原理導致的,我們對為黨國獻身的田春華團長表示深切哀悼。”


    彭組長說完這番話,低頭默哀。


    默哀完畢後,他抬頭保持筆挺軍姿。


    “請問彭組長,據唐府往事揭露,唐家是軍人世家,唐父在力行社要害部門任職,這次事件和他也有牽連,國民政府是否追究?”


    彭組長抬手指向這名記者方向,頷首道:“問得好,其中的關聯我們已經掌握了充足證據。我相信國民政府會秉承孫先生天下為公遺囑,給大眾一個合理解釋,告慰將士在天之靈。”


    彭組長聲情並茂,當眾演繹了一個滾雪球的故事。


    從有人舉報假藥案導致一名士兵死亡開始,抽絲剝繭,直到今天再次發生命案,其間關聯,以唐棠為推手串聯起來,嚴絲合縫。


    這樁案件,是他有史以來最成功、最得意的案件。


    彭組長內心狂喜,嘉獎和立功是必須有的了。


    榮輝抬腕看看時間,差不多中午了,一些主要問題也都回答完畢,是時候解散了。


    他隨即出場解圍:“各位,今天就到這裏,詳細問題我們還會召開記者會,專門答複,謝謝記者小姐先生們,我們準備了午飯,請各位賞臉,來來來,這邊請。”


    圍堵在樓下的記者收好東西,跟著榮輝往門診部後麵走。


    吃一頓豐盛的午飯必不可少,按照以往的規矩,每個人的荷包裏麵還能塞進不少東西。


    這點是在場記者們最看重、最喜歡的。


    榮輝經過夜色身邊時,衝他擠了一下眼。


    夜色明白榮輝,這是叫他抽時間見麵的意思。


    夜色右手平放在胸口。


    這個手勢之前兩人約定過,是在告訴對方,他回家等他。


    榮輝帶人離開後,夜色回先了一趟特務處,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實向王進一進行匯報,並且把彭組長回答記者的問題一一述說一遍。


    “處座,如今唐棠參與假藥案的證據已經有了,我們還有蔡大偉攥在手心裏,整垮唐家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您看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麽,趕在南京方麵結案前,我們全都準備齊全,來個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王進一聽完這些話,心情像小姑娘一樣輕盈:“太好了,你記住,一定要弄足證據,幹淨,完美。”


    他的想法還和彭組長不謀而合:“上麵的人都是這方麵的老手,個個比狐狸還狡猾,比老虎還凶狠,咱們千萬不能被他們抓住任何把柄,要讓唐棠的罪行像滾雪球一樣,最終壓垮唐金生。”


    “是,處座英明,那我和榮處聯係一下。”


    夜色下了辦公樓,剛剛走到院子裏,就被一陣狗叫聲吸引。


    他尋聲走到關押犯人的牢房前,看見林立國手拿一根鞭子,正在逗弄一隻黑狗。


    那隻狗,被關在木柵欄裏。


    “林兄,怎麽喜歡養狗了?這隻狗,看著眼熟。”夜色並肩站在林立國身邊。


    “當然眼熟了,他那隻。”林立國指著旁邊的牢房。


    蔡大偉狂躁的在牢房內轉圈,他比黑背更像一隻狗,喪家之犬。


    “是黑背。”夜色認出來了,看守假藥廠大門的。


    “你打死了一隻,這隻我帶回來了,養著玩,以後審訊的時候試試。”林立國凶殘的說。


    夜色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語。


    蔡大偉乍見夜色,嚇得楞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秒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一下撲倒柵欄後,雙手緊緊攥住木頭,哀求道:“夜科長,求你救救我,我知道的都說了。不對,你讓我說什麽都行,隻要饒了我,對對,隻要饒了我,讓我說什麽都行。”


    蔡大偉神色慌亂,口不擇言。


    “呸,你特麽個孬種。”林立國吐了一口塗抹。


    連他一個特務,也看不起不長骨頭的叛徒。


    “好,記住你說過的話。”夜色拍了一下林立國,製止他胡言論語。


    蔡大偉萎靡的眼睛頓時冒出光彩,他依稀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定,一定,夜科長讓我說什麽我就說什麽。”


    林立國一拳打在夜色肩膀上:“兄弟,你能!”


    夜色燦然而笑:“走,肚子餓了,請你吃飯。”


    林立國把鞭子扔給守門士兵,手指一個方向:“還是那家,巷子深的那家,菜的味道不錯,好長時間沒去了。”


    夜色心中暗喜,他本來想去的就是那裏,趁機見見宋凱,誰知道林立國主動提出來了。


    “聽林兄的。”夜色順水推舟。


    兩人邊走邊聊,時間不長來到深巷酒香小飯館。


    照舊是夜色點菜,照舊點了好幾個肉菜和兩壺酒,讓林立國甩開腮幫子一個人吃了個夠。


    還有兩壺酒,基本都讓他一個喝了。


    夜色結賬之際,u看書 ww.uukanu.cm 宋凱低聲問他:“黃益民現在很安全,隻是他胳膊上的傷口沒有痊愈,我們害怕送他去根據地的路上,醫療條件不好,傷口惡化怎麽辦?”


    夜色簡單回答:“等我消息。”


    這個問題,隻有榮輝才能從醫生的角度加以解決。


    夜色攙著爛醉如泥的林立國回到特務處,把他扔在一間單人宿舍的床上,然後回家。


    他估摸,榮輝和他一樣,陪著那些記者喝酒吹牛,不會來的太早。


    趁著這個時間,他把自己這幾天用腦子記下來的一些東西,藥方、病號所屬單位等等,又記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總一天,這個本本,能讓他發揮超出尋常的作用。


    又等了大約一個小時,門口終於傳來敲門聲。


    夜色跑下樓,站在門後問:“誰?”


    “開門,是我。”


    榮輝麵色微紅,身上帶著酒氣走進來。


    “喝酒了?”夜色等他坐好,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能不喝麽?”榮輝苦笑。


    “醫院怎麽說?”夜色問。


    “把所有問題全部推倒唐棠身上,你們呢?”榮輝知道王進一的心思。


    “一樣,王進一希望滾雪球,最終滾到唐家來收尾。”


    “唐金生不是好人,雙手沾滿鮮血,趁此機會除掉他,大快人心。”


    “杜寬呢,怎麽樣了?”夜色擔心。


    “性命無憂,年輕,養一陣就好了。”


    “宋凱問,黃益民的傷口還沒有好,送他離開有沒有問題?”


    榮輝淡淡一笑:“宋凱越來越來成熟了。這問題,我問問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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