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清晰明亮地傳過來,驚起了一大片蟄伏在我們四周的不明生物。


    這聲音很熟悉,與之前方筱在橡皮船上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可以猜想到這次又是她喊出來的,不知道這次遇到了什麽。


    索鑫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等待我的決定。我沒有任何猶豫,掏出腰間的手槍,打開了保險,左手握緊柴刀,右手控槍。


    我們並沒有和前麵的隊伍拉開特別遠的距離,快跑了幾步便看到了三名女性成員的身影。未等靠近,我便小心注意周圍的動靜,但發現,除了她們三個人並沒有什麽野獸或者不明生物,而且瞧她們的樣子並不像在戒備著什麽。


    我和索鑫走近了,才發現她們圍在一起在看著什麽。雖然還不敢放鬆警惕,但手中舉著的槍頭放下了,又近了一步,才發現原來她們在看相機。


    一股怒氣由心而生,讓我們如此的緊張竟是因為她們的娛樂活動,也許剛才那一聲尖叫是因為方筱拍到了什麽驚奇的照片,於是驚呼引來其他兩人的關注。我強忍著怒氣走到她們當中,但看到她們臉上的表情又令我重新緊迫起來。方筱臉上慘白,眼睛驚恐地瞪大,拿著相機的手顫抖。文露的表情甚至比我們發現有牙印的木枝時還要難以置信,而喬心蕾臉色原本就比較蒼白,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難道她們在相機裏看到了什麽?


    這時,木醫生與塔力從前方出現,他們肯定也聽到了,但也許是他們走得很快,以至於現在才趕回來。


    “怎麽回事?”木醫生麵容不再和藹,有些急促地問道。


    塔力手持著衝鋒槍也像我剛才一樣左右觀察,但要更仔細很多。


    方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隻有戰戰巍巍地將手中的相機遞給木醫生,我也圍了過去。


    相機裏有很多照片,都是最近拍攝的,從坐輪船一直到現在的島內。照片大多是瑰麗的風景,其中也有一些人物,但翻看了很多張,照片的主角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照片是偷拍,我能感受到當木醫生翻動照片時,有人的目光會落在我身上。最終,當他翻到一張照片時,方筱突然神情緊張,他便停了下來。


    難道是這張照片令她們如此驚恐,可是——我看著這張照片裏麵隻有一片空曠的藍色海域,並無其他特別之處。


    “這張?”木醫生顯然也沒有看出什麽端倪。


    方筱伸出還在顫抖的細手轉動按鈕,畫麵停在了這張照片後麵的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張偷拍我的照片,不對,我仔細看了一眼,這張並不是偷拍我。照片中的我正麵對著鏡頭,一臉慍怒。我想起來了,這一幕是我們在輪船上剛剛見到島嶼浮現時的場景,當時我們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麵前的島嶼,突然方筱相機的快門聲打斷了我們,而我麵帶慍怒的表情就是在那之後被她抓拍的。


    不過,為什麽要翻到這張照片?剛才那張隻有一片藍色海洋的照片又與其有什麽關聯?我腦袋飛快地轉著。猛然,我突然想到在拍這張照片之前,方筱對著我們麵前的島嶼拍了一張照片,所以這張抓拍我的照片之前應該是一座島嶼遠景的照片,可剛才我們看到的畫麵裏卻隻有茫茫大海,那座島嶼消失了?


    方筱很快又將照片翻回那張隻有大海的照片,她似乎在確認什麽。


    “這……這是我……我拍攝這座島嶼的照片。”方筱聲音拉著顫音。


    “島嶼的照片?那島呢?”索鑫不解問道。他問後,停頓了一下,然後突然眼睛瞪直,聲音也不自然得顫抖起來,“你……你是說,照片中這座島消失了?!”


    很明顯,索鑫是最後一個意識到這個詭異現象的人,氛圍瞬間有些陰冷,即使悶熱的空氣不斷衝擊著我們身體上的毛孔。如果說照片是記錄真實的證據,那麽按照方筱拍攝的畫麵,我們現在腳下的這座島是不存在的!可如果不存在,我們腳下的是什麽?


    木醫生看了一眼相機裏的照片,微眯的眼睛閃爍著光亮。


    “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吧。”他朝塔力點了點頭,塔力便揮舞著柴刀在我們道路的一旁開出一條小路,通向一側。


    我知道,他是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仔細琢磨一下這詭異的事。我繼續跟在隊伍的後麵,索鑫跟著我。我一邊走一邊考慮這有些不合乎邏輯的照片事件,就在此時,我心中冒出一個想法:會不會是方筱故意拍攝了張隻有大海的照片,但卻謊稱連島嶼一起拍攝了,而目的是嚇唬我們,使我們造成恐慌,以報複她對木醫生的不滿?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小女生現在的臉色不像是一般人能裝出來的,除非她是演員,而恰巧索鑫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她的身份,隻記得他說是他的小美女,至於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我無法驗證。


    我們在一棵巨大的樹前停下休整,這棵樹體型龐大得令我們每個人都驚訝地駐足了片刻,巨大的枝條高聳入雲,向四麵八方延伸著,仿佛黑夜裏的閃電倒著怒放著,我知道世界上最大的樹叫“雪曼將軍樹”,不過在這棵麵前它也隻能退居次席。最興奮的當屬文露,她眼中的興奮壓過了剛才的驚詫,在它周圍查看了幾圈,並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記錄著什麽。


    而其他人揮舞著手中的柴刀將周圍橫生的雜草清理幹淨,一片暫時的棲息之地便呈現在我們眼前。


    我們將身上的背包卸下堆在一起,身體瞬間就輕鬆了不少,但是壓在心頭像石頭一般的情緒卻有增無減。


    木醫生要過來方筱的相機,重新端詳著裏麵的照片。


    “你確定拍攝的方向、角度是朝著我們腳下的這座島嗎?”


    “我確定……”方筱臉色好了一些,肯定地點了點頭。


    木醫生然後搖了搖頭,將相機遞給我。


    “大家都看一看,看有沒有什麽發現。這件事雖然奇怪,但不會沒有根據,大家要冷靜對待。”


    他的一番話也許對我們有所安撫。的確,我們才剛剛來到這裏就發生這麽多奇怪的事,如果沒有一個主心骨坐鎮,指不定現在混亂成什麽樣。


    我拿著相機看著上麵的圖片,仔細觀察它的各個細節,但它就是那麽毫無瑕疵地擺在我麵前,而遠處那片原本應是島嶼的地方卻是湛藍的大海,一望無際。


    我將照片以列表的形式排列,查看它的名字,希望能找到線索。因為無論是什麽牌子的相機,拍攝出來的照片默認都是按照序號命名的,如果有人從中搗鬼刪除的話,序號就會無法連續,我也能夠確認心中的想法。但我查看了幾張,尤其是發生問題的照片前後順序,它們一直都是連續的號碼,這令我的希望又破滅了。可是,當我準備把相機轉交給下一個人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個視頻,它的封麵好像是在帳篷裏,而且在比較靠後的位置,說明拍攝的時間應該在島上。這視頻並沒有與那照片有直接的聯係,我隻是好奇了一下,便將相機遞給一旁的文露。


    文露將相機拿在手裏後也是和我一樣仔細的觀察,我看著她標致的臉龐嚴肅認真起來竟有種別樣的魅力。我記得索鑫說文露是搞生物科學的研究人員,應該會從某種生物學角度看待問題,希望她能有所發現。


    但她看了一會,除了黛眉偶爾微微皺了一下,並無其他反應。


    “小露,怎麽樣?有發現麽?”木醫生注視著她問道。


    他對於文露的稱呼令我有些生疑,太過於親昵,即便他是長者,但稱呼小文更合常理一些。不過,眼前更緊迫的事讓我隻想了一下便將重心放在了照片上。


    但是文露搖了搖頭,她也什麽都沒有發現。


    接下來相機遞到其他人手裏,但我不相信其他人還能夠有其他發現,也沒有興趣再看一遍,可能隻是相機自身的問題,令我們大驚小怪。於是從背包裏翻出水壺,一路行走口渴至極,一邊大口喝著一邊謹慎地環視著周圍。之前著急研究詭異的照片,沒有仔細觀察過我們來到了什麽地方,現在看起來,我們依舊在島內的叢林沒錯,但我記得我們並沒有走多久,可周圍的地貌卻像是我們已經深入很久了。


    在我們身後那棵樹異常龐大,龐大得有些令人敬畏,一圈一圈的溝痕纏繞在樹皮表麵,各種看樣子得有上千年的壽命,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土壤能夠養育這麽雄偉的古樹。在它的周圍也不乏一些我們平時生活中能夠見到的大樹,但在它的跟前都相形見絀。


    我看著它,一種深深的臣服與敬畏感油然而生。我眼中的它並不完全是一棵樹,而更像是一個孕育萬物蒼生的生態圈。雖然它是一個很小的生態體係,但在上麵生存的生物至少應該有上千種,我相信相比照片文露或許更喜歡去研究一下這棵古樹。


    但不知為什麽,我總感覺這棵樹有些古怪。當我要移開目光時,突然有一絲異常的變動引起我的注意。我重新把目光對向身後的參天古樹上,發現了異常的地方——這古樹的表皮發生了變化。我沒有用“似乎”來形容我的發現,因為我很肯定。當一個人久久盯著某處觀察,即使隻是細微的變化也能夠清楚地感受出來。


    我正在仔細觀察到底是哪裏發生了變化,索鑫突然湊到我跟前神神秘秘的樣子,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發現了到底是哪裏讓我覺得異常——那古樹的皮上好像爬著個東西。


    換句話說,我一直所盯著的不是這棵樹的樹皮,而是那個爬著的東西。隻是它的顏色以及身上的條紋與這棵古樹溝痕一模一樣,要不是它可能移動了一下造成溝痕有些參差不齊,我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我無法斷定那是個什麽東西,古樹直徑約有十幾米,它就那麽爬在中間。


    “由哥……”


    “別出聲!”我低喝了一聲打斷了他。


    由於其他人都沉浸在照片的謎團中,所以我這聲低喝在眾人當中相當明亮。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我,包括木醫生與塔力。我在身下伸出食指,輕輕地指向身旁的古樹。木醫生與塔力立即看了過去,隨之他們的表情由不解變得嚴肅戒備起來。


    文露、方筱和喬心蕾也都看了過去,每個人都露出不同的表情,她們也發現了。


    其實隻要仔細觀察每個人都能看出異常,畢竟即便是偽裝得再好也會有或多或少的瑕疵。


    “他媽的……那是什麽東西?!”索鑫沒輕沒重地罵了一句。


    “別出聲!”木醫生收起和藹的臉色,沒好氣地說了他一句,然後用手指指地上的裝備,示意我們別說話背上東西悄悄離開。


    我想這也是萬全之策,誰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巨大的變色龍或者蜥蜴?有了之前的經曆,對任何在這座島上出現的生物,我們都要小心謹慎對待,況且我們的目的並不在此,並不想將自己陷於麻煩。


    大家開始小心翼翼收拾東西,一邊提防著樹上的生物,一邊加快手上的速度。


    我背緊了背包,掏出手槍,柴刀也握在手中。索鑫一見我這樣全副武裝,也拿出分配給他的手槍,眼中莫名的緊張。


    由於我們之前拐入這裏的路在古樹那側,為了不驚動這個未知生物,我們肯定不能再回去走那條路,而是選擇繞過去。就這樣一群人開始開辟一條新的路,手中的柴刀盡可能輕地揮舞在雜枝亂草上。看著身後的古樹一步一步地離我們遠處,我的心沒有得到安穩,反而有種空虛的感覺,u看書 w.ukanshu.o 仿佛丟失了什麽一般。


    這種不正常的心理一般都預示沒有好事發生。果然,不知怎麽回事,我們麵前的雜草越來越難砍,過了很久身後的古樹還是在那,我們也僅僅走了百十來米而已。


    心生疑惑,為此我拿起一根我們剛砍下的枝條隨意瞟了一眼,結果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因為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在這根粗壯的枝條上竟爬著一隻手掌般長短的生物,它的顏色與身上的條紋與這根雜草幾乎一致。


    我暗罵了一聲,這不就是縮小版的古樹與它身上的未知生物麽?隻是這東西一動不動,不知是在裝死還是某種特殊的生存方式。


    我心情平複了一下,望著前麵這一片又一片的枝條,而且一波比一波粗壯,想必這枝條上的生物也會越來越大。心裏突然警覺到如果繼續往前走,我們就會被這未知的危險包圍,有必要通知他們一聲停下來,然後再從長計議。


    但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在前麵的方筱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猛地拍向大腿,好像在用力趕走什麽。而她這一喊的同時,我發現我手中粗枝條上的生物居然動了動,身上仿佛觸角一般的器官整齊地豎起,並且顏色跟著開始變化,然後兩側似乎是眼睛一般的器官猛地睜開,露出血紅色的內膜。


    我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生物,頓時一驚,手不穩直接將粗枝條甩了出去。枝條甩在前方的雜枝叢中,但它變幻的顏色依舊刺痛著我的眼睛,可隨之而來的變化更加令我難以接受——麵前成片的雜枝叢開始統一發生變化,無數同類生物同時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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