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順思緒飛揚之時,審配和逢紀已經回來,手中捧著十三張黃色的蔡侯紙。


    這些蔡侯紙上,用朱砂繪製了一些奇怪的圖案,便是審配口中的神符了。而這些圖案非常複雜,似文字又非文字,高順也不能看懂。除此之外,這些神符還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嗯!這些神符怎麽用?”高順拿起一張神符問審配和逢紀兩人。


    “哈哈哈!裝神弄鬼的東西,我等不用!”審配和逢紀聞言,哈哈大笑道。


    旋即,他們還是轉述了張角之言。張角留下神符時,曾告知咒語如下:“太一赦令:諸邪移避!昊天上帝急急如意!”


    “哈哈哈!”聞聽此言後,高順大笑不已。


    現如今,帝國的民間有兩種傳說:一種是道家的太一大帝又叫太乙天帝的,坐中庭主宰乾坤寰宇;另外一種,便是高順編寫《玄說洪荒》一書所敘述的昊天上帝,居九重天宇。這兩種理論不相上下,各執一詞。


    而如今,太平道的創始人張角,居然把兩位大帝放到一道咒語中使用。由此可見,張角此人會借勢,心思玲瓏手段靈活,確實非同一般。


    “哎!難怪他能做出那麽大的事情!”一念至此,高順心中暗歎。與此同時,他拿出一張神符,放在鼻尖輕嗅起來。


    “嗯!是崧藍的味道!”片刻後,高順猛然一驚。


    崧藍是草藥的一種,是後世煉製板藍根的主藥之一。他手中的神符中居然散發出崧藍的味道,真是嘟嘟怪事。由此看來,太平道用神符灰燼化水救人,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一念至此,高順也明白了張角傳授太平道的營銷手段。“果然手段驚人!嗬嗬!”想到這,高順微微一笑。審配和逢紀二人見此,一臉詫異之色的看著高順。


    “此神符是用崧藍泡水煉製!菘藍可治療百病,也可消弭瘟疫!”見此,高順給二人釋疑。


    “哦!哈哈哈!原來如此!”聞聽此言,審配和逢紀大笑道。於是乎,二人按照高順的吩咐,大量收購菘藍以備急需。


    交接好事務後,田豐、審配和逢紀等人,便是準備別離了。傍晚時分,千裏之外的魏續卻帶著一百部曲匆匆踏入高順的家門。


    “子柔!你怎麽來了?我阿母、二弟和三妹可安好?”見到魏續後,高順驚喜的問魏續。


    魏續笑道:“嗬嗬!稟告大兄,家中一切安好!伯母大人聞聽大姐有身孕,特意讓小弟前來把大姐接回界休!”


    雖然相隔千裏,魏氏和高順等人的安排竟如此一致。可見,高氏莊園的第三代,對於蒸蒸日上的高順家來說是何等重要。


    於是乎,一番忙碌後,高順領著婁圭和胡昭等人,在河水之畔的孟津渡送別了北上的田豐等一行人。一下子有三百多人離開,熱鬧非凡的高順府邸頓時冷清了下來。


    高順有了空閑,便至司徒公府報到,上呈書表,上繳官服和綬印等物。


    交接完官務後,高順被孔融留在大堂等候,說是最新的任命文書一會兒就到,讓他順便把新任官職的手續也一並辦理好。聞聽此言後,他心中有點小激動:“難道高密令的任命已被批準了?”


    而這時,一位身材還算高大的官員從門外走來。此人身高七尺三寸,長臉劍眉頗有幾分威嚴。他名叫陽球,字方正,幽州漁陽郡泉州人士。曾經以聚眾殺死本郡的郡吏,滅其家族而聞名天下。


    陽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是閹寺黨人的爪牙,官途自然順利,曾任高唐令、平原相、九江太守等職。現如今,他官拜議郎,和臧旻是同僚。


    高順因此而認識陽球,卻敬而遠之。而今天,陽球的官服有變,卻是司空府轄下的少府門下官吏。


    “德厚兄,恭喜了!”見高順默默跪在大堂裏,手捧公文的陽球含笑打招呼。他臉型有些刻薄,笑起來反而駭人。


    聞聽此言,高順起身行禮:“陽公!小弟喜從何來?”說話間,他眸眼掃了一下陽球手中的公文。“陽球已經升官,現在是尚書令!”看清情況後,高順心想。


    “尚書台已經批準德厚任高密令!”陽球露出刻意的笑容,稍稍揚起手中的公文。他和高順同是邊州人士,所以刻意和高順拉近關係。


    “多謝陽公鼎力相助!小弟感激不盡!”見陽球證實了心中猜測,高順裝出一絲小激動的模樣,言不由衷的和殺人犯聊天。


    按照高順的記憶,陽球這種故意犯罪的殺人犯,怎能被世人追捧,從而曆任兩屆二千石的大官。然而,這年頭的帝國就是這般操作。


    比如說,曹操的族人夏侯惇和夏侯淵等人也都是如此,殺人犯罪後逃逸。帝國四大模範青年之一的曹操,為何不把將他們繩之以法,反而庇護之?


    “德厚兄,該你辦理手續了!”這時,京師酒桶孔融快步走來,輕聲喚高順。借此機會,高順臉含假笑和陽球話別。uu看書.ukansu


    高密縣不大,人口剛過一萬戶,高密令秩六百石,配黑綬懸銅印。因此,一年多後,高順再次佩戴黑綬,也算是小小進步了。


    “一車美酒!”孔融把高順送出司徒公府,搖著一根手指頭道。


    聞言後,高順哈哈大笑:“文舉兄!今晚小弟設宴,兄可用酒沐浴!哈哈哈!”


    掌燈時分,高家府邸的住宅裏燈火輝煌,一場隆重的慶祝夜宴開席了。


    與宴者,有孔融、許攸、王朗、臧洪、臧旻等,和高順關係親密之士;還有不請自來的陽球等一幫臧旻的同僚。


    名士蔡邕沒能前來。他上疏請誅殺閹寺,被新老兩幫閹寺所忌,已被定罪,攜妻兒家人流徙並州朔方郡。而蔡邕家族從官的族人,也因此受牽連,有人被殺,有人免職,陳留圉縣蔡氏一蹶不振。


    高順是返回京師後才獲悉此事,驚歎道:“政治文人從官風險太大!真正的文人還是專業從文較好,至少沒生命危險!”


    除此之外,更讓高順意外驚喜的是,鍾繇領著兩位士人匆匆來訪,也一同參加酒宴。鍾繇是高順名義上的師兄,高順一回到雒陽城便給他去信,邀請他來雒陽一敘。鍾繇接到書信後也算是馬不停蹄,領著兩位好友一道來訪。


    宴席上,眾人飲用的當然是汾酒了。汾酒是這個時代的第一種白酒,性烈芳香,已在雒陽城裏闖出了名聲。


    酒至半酣,陽球忽然醉醺醺的喊道:“若陽球作司隸校尉,曹節和王莆等閹寺,焉能安睡乎?”


    與宴的一幹名士官吏聞聽此言,皆拍案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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