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裏,香燭散發出的花香幽幽,沁人心肺。和濃鬱的汾酒香氣一道,已經把在座的眾人迷醉。


    眾人皆醉,唯有高順獨醒。他不知陽球為何在此說出這番話,或許是警告他不要與王莆等閹寺親近,或許是尋找同道之友。


    按照自家謀主婁圭等人的分析:此時的雒陽城已是煮沸的油鍋,容不得半點水星。心懷大誌的高順,當然不會充當別人的棋子,打算越早離開此地為妙。


    想到這,高順舉起酒斛,道:“來來來!諸位高士!請滿飲此斛美酒!”


    眾人已有七分醉,當然來者不拒。於是乎,大家都紅著臉喊:“幹!幹了斛中美酒!痛快…此美酒真烈啊!”


    高順用一甕價值十金的汾酒,堵住眾人惹是生非的口。到了尾聲,與宴的一幹高士,竟然沒有一人還能獨自站立如初。


    第二日清晨,從宿醉中醒來的鍾繇,領著兩位士人跪坐在高順的書房裏。


    這兩位士人都是豫州潁川人。一位叫戲忠字誌才,是鍾繇的鄉黨;一位叫荀攸字公達,潁川潁陰人士。


    而戲忠,便是鍾繇口中提到過的那位嗜好飲酒、足智多謀的智者。他長著一個大酒糟鼻子,相貌很是平常,在這個看臉的時代裏,是很難出仕擔任官吏的。


    荀攸在三國的曆史上大名鼎鼎,高順是知道其人的。他身高超過七尺,外貌清秀,透出一絲絲儒雅的氣質。荀攸出生名門荀子之後,若不是黨錮之禍,恐怕已是百裏之首一縣之令了。


    因鍾繇之故,四人很快就熟絡起來。一番寒暄介紹後,高順等人便氣氛融洽的閑聊。


    從帝國政事的弊端開始,到造成帝國權柄旁落根本原因的探索討論;從先賢經典到書法演變,然後又聊到高順編撰的《算術經》和《玄說洪荒》等兩套書籍。


    “德厚兄!兄編寫的《玄說洪荒》源自何處?小弟翻遍家族中的所有藏書,也未能找到絲毫線索?”這時,荀攸臉色微紅的問高順。


    聞言後,高順也稍稍有些臉紅,幸虧膚色較黑沒露出什麽破障。他沉吟了片刻,緩聲道:“此乃小弟一家之言!從《山海經》和民間流傳的古事傳書中推理而來!”其實,他這些理論都是從後世的網文中汲取。


    “哦!”荀攸、鍾繇和戲忠三人,聞言後恍然大悟。知道根底後,他們三人對《玄說洪荒》這般風靡帝國的神書,也就沒了興致。


    突然,若有所思的荀攸含笑說:“德厚兄!兄這本能開宗立派的巨著,恐怕會被有心人利用啊!嗬嗬!”


    “公達兄!兄是說‘太平道’會利用此書蠱惑無知的黔首農人?”聞聽此言,高順吃驚的問。


    “然也!”鍾繇、荀攸和戲忠三人,幾乎都同時點頭說話。


    經三位智者提醒,高順更加擔心的此事了。若是幾年後的黃巾大起義,百萬黃巾軍都口誦《玄說洪荒》中記載的警句之言赴死,他該如何自處?


    就在這時,高狐難離在室外示警請求入室。“進來!”高順見此,輕喚一聲。


    “主公!”高狐難離走到高順跟前躬身行禮。說話間,他不經意的掃視了一下跪坐那裏的荀攸、鍾繇和戲忠三人。


    “說吧!發生什麽事?元常兄是你師伯,公達兄和誌才兄也不是外人。高府沒什麽事需要瞞在座的三位高士!”高順瞥了一眼高狐難離,含笑道。


    他崛起太快,高氏家族也沒有好的人才儲備。高狐難離頭腦靈活、聰明能幹,又是高順堂兄的假子,自然已經被高順重用,負責新設的暗部。暗部是高順新成立的一個間諜機構,專門用來打探消息、搜集情報等。


    “喏!主公,下麵有人來報:京師五裏墩有一戶人家的母馬誕下一人!”聞令後,高狐難離向高順轉述情報。說話間,他一臉的驚詫之色,顯然對此事感到好奇。


    不僅高狐難裏感到奇怪,在座的鍾繇、荀攸和戲忠三人也都同時驚呼:“喔!還有這等怪事?”


    高順靈魂來自後世,對這樣的傳聞卻不以為然。他含笑道:“諸君!百聞不如一見,我等不如前去一觀,看個究竟如何?”


    “善!”鍾繇等人欣然應允。


    時間不久,高順等人禦馬來到雒陽城東的五裏墩。而此時,偏僻小巷五裏墩已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


    “讓一下!借過!借過一下!”高順等人一邊朝裏擠去,一邊高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得滿頭大汗,高順等人才來到‘馬產人’的那一戶人家。


    院落裏站著一匹白色母馬,驚恐的看著圍觀的人群。這匹母馬的臀部還有大量的血跡汙物。從血跡來看,u看書.uukanshu 這匹母馬應是剛剛生產不久。


    而母馬的不遠處,地上躺著一個死去的女嬰。那女嬰膚色發紫,連包衣胎盤都未除去。從膚色上來看,她已經死去有六個時辰以上。


    高順曾是刑警,對驗屍的知識略通一二。看到這些後,他瞬間明白這‘馬產人’的消息,要麽是有心人在造假,要麽是在掩蓋什麽罪行。一念至此,他朗聲喊道:“這戶人家的家主何在?”


    話音落下後,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來到高順的跟前回話,“高士!小老兒便是家主!”


    從麵相上來看,這位老者表現出極端的恐懼之色。可是,高順發現他呼吸的頻率卻很平緩,不像是被‘馬產人’的怪事所驚嚇。


    看到這,高順猛然大喝:“你這位老爹假造‘馬產人’的怪事,妖言惑眾,想要吃罪被砍頭嗎?”說話間,他從腰間拔出劍形馬刀,指著前來搭話的老者。


    “高,高士!汝何出此言?汝可不能冤枉好人呐!”見高順如此行事,老者委屈的大喊,卻沒一絲驚慌。


    看到這一幕,高順更加肯定:這位老頭是在故意謠傳‘馬產人’的怪事。


    而此時,前來圍觀的民眾,都嚷嚷了起來:“有產後的母馬在,有未除包衣胎盤的死嬰在,怎會是造假?”


    “那位持劍的,快滾開!不要在這裏誣陷好人?”


    “汝不想看就馬上滾?不要拿著劍指手畫腳!”


    人群之中,隨後傳來了謾罵聲。


    相伴一旁的鍾繇、荀攸和戲忠等三人,此時也好奇看向高順,不知他這是唱得哪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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