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半年的籌劃,辦手續,跑店麵,畫家的小生意總算是正式開始營業,主要是在市場上收一些書畫類的藝術品,再擺到店裏去賣。真跡很少,大多是仿作,西洋油畫,中國水墨都有。主要是一些裝修新房的年青人買回去裝飾用,也有些上年紀講究多的老年人,般新家之後賣張老虎的畫掛客廳鎮宅,或者弄些梅蘭竹菊的點綴高雅。基本每天能成一個兩個生意,收益雖然一般但也總算走上了正軌。


    驢哥又和那個姓孫的雇主去了國外一趟,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傷,不過據他說銀行卡上的數字又漲了幾位。


    畫家很開心看到驢哥回來,他這段時間一直住驢哥家裏,立刻搞了點酒菜兩人聊天。驢哥聽說畫家的生意有起色,也很開心,並建議他可以向藝術品或者收藏品這塊靠一靠,總賣量產貨畢竟利潤低。


    第二天兩人跑到宣武區德新文化街那邊的店轉了轉,並沒急著入手什麽東西,主要以長眼力為主。在那邊逛了幾個店,兩人都覺得挺有收獲,正準備去吃午飯,卻被路過一家店門口掛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一團紅色的細線卷在一個軸上,有點像是放風箏那種,隻不過顏色不同,質地也不同,這種細紅繩是棉質的,吸水性好但抗拉伸性較差。


    兩人都認出這正是上次療養院見過那種繩子,用來對付厲鬼用的,隻是為什麽掛在這裏兩人就不知道了。


    看到有人盯著自己家東西,頭發花白的店老板以為有生意上門,從屋裏麵推門出來說:“兩位,很識貨啊,這東西方圓五公裏以內,就我家還在賣,八百年不用一回,別的家早就不往出擺了。”


    “這位老板,不怕你笑話,我哥倆都不知道這東西是幹嘛的,要不您給簡單說說?讓我們年青人也長長見識?”驢哥用試探的語氣問,因為很多古玩店的老板一聽是不懂行的,就不怎麽喜歡搭理,要是很熱情那種,搞不好就是有贗品想蒙人出貨。


    那老板一聽不知道這東西用途,臉上神情確實有點變化,但出於生意人的禮貌,他還是簡單說了一句:“這是過去捆屍體的繩子,防止屍體上滋生陰邪之物用的,現在都是火葬,所以很久沒人用。”


    “那這繩子,能對付髒東西麽?”驢哥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那老板一聽這句話,小眼睛立刻眯了起來,表情警惕地打量驢哥和畫家說:“兩位,莫非招上了什麽?不對啊,看你們這麵相,印堂不發暗,麵相有血光但也破了,不像是惹到什麽東西的樣子。”


    被人一眼之間就看出了驢哥之前有血光災,確實把兩人嚇了一跳,隻好說是在電影上看的。


    那老板一聽火了,說你們兩個家夥加起來也有60多歲,怎麽還這麽不靠譜,拿我一個老頭消遣,從電影上看的你去問導演去啊,問我幹什麽。


    兩人隻好扯更大的謊去補前麵的窟窿,驢哥說自己在郊區某地剛買了個小別墅。但是買之前沒打聽清,那裏之前是個老墳場,半夜總覺得有東西在屋裏飄來蕩去,根本睡不踏實。這次見到就順便問問,要是有什麽驅邪的功效,就買一卷兒回家,串上珠當門簾子用。


    老板一聽樂了,笑道:“這東西確實有辟邪的功能不假,細的能擋鬼,粗的能捆僵屍。但要是講驅邪鎮宅,我這兒有更好的東西,兩位要不要裏邊瞧瞧?”


    驢哥立刻遞了顆煙給老板,兩人跟在後麵就進了鋪子。進門的時候老板介紹自己姓金,並遞了張名片給驢哥。驢哥和畫家也各報了姓氏,三個都按北京生意人的傳統,相互以老板相稱。


    進門後金老板從櫃台裏端了一個二尺高,一尺寬的佛龕,恭恭敬敬的把上麵的紅色綿緞揭開,露出龕裏的一個雕像。驢哥和畫家心裏齊齊發出一聲低呼,此物不是別的,正是上次在療養院裏見到那些驅鬼的人供的鍾馗,這樣一來更加肯定了兩人之前的猜測。


    金老板見兩人神態,以為是鍾馗的樣子嚇到了,就說:“此物別看長得醜,可非常有名氣。正是終南山的鍾馗,當年他是唐朝的武舉,因考試失利羞於返鄉,就撞死在殿前的石階上,但死後元神不散,在人間遊蕩。


    當時的唐高祖李淵賜綠袍葬之,於是鍾馗感恩在心,發誓替大唐盛世斬厲鬼除妖魔,從那時起百姓就用他的像鎮宅驅邪。如果把此物請回去,別說是老墳場裏,就算是房子建在白虎嘯天的虎嘴裏,也保你身體健康,啥事兒沒有。”


    這金老板一通引經據典的忽悠,把畫家弄的直翹大拇指,連說方板是世外高人。但驢哥心裏卻冷笑了一下,心想就你這木頭雕出來的量產貨,要是真拿到白虎嘯天的小島上,恐怕最多也就能燒火。


    兩人又一問價錢,當時給嚇得直吐舌頭,這麽一個雕像差不多能盤下畫家一整個鋪子,都說這做古玩收藏品的,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就要吃三年,現在看果然不假。


    隨便找借口推脫了一下,兩人要走,金老板眼珠一轉,指著貨台上麵一枚銅錢樣的東西說:“兩位老板,這也是好貨要不要看看?”


    畫家隨手拿起來看了看,又遞給了驢哥,這東西比普通銅錢大,直徑差不多有三厘米,兩個一塊錢硬幣疊起來那麽厚。中間沒有穿繩用的方孔,有點像紀念幣什麽的,上麵圖案也很奇怪,並不如普通古玩上刻祥雲、龍鳳,貔貅一類的圖案。這個上麵,是五隻老鼠的圖案,而且動作還不一樣,四隻相對小的分列上下左右跪著,中間一個又肥又大的碩鼠,舉著一個聚寶盆像是上供或者交給誰的樣子。


    “這東西挺好的,多少錢?”驢哥想買一個放在身上玩也不錯。


    但誰知這個東西的價錢,居然比剛才的鍾馗像高出十倍,驢哥嚇得立刻把這鑄有五鼠圖案的錢幣放回了貨台盒子裏,兩人借口有事急著就走了。但倆人都沒注意到,他們拿著錢幣的時候,金老板臉上浮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待兩人離開之後,金老板用筷子夾起這枚銅幣,回到鋪子後麵的小隔間,把銅幣泡在水盆裏。又拿出一張寫有符文的黃紙,口中念叨什麽的同時將紙引燃,燒成灰後都扔到水裏攪了攪,最後看著那旋轉的水麵和沉在盆低的銅幣說:“祖宗保佑,這下又能小發一筆了。”


    驢哥和畫家兩人並不知道金老板在搞什麽貓膩兒,兩人飯後就擠地鐵回家,但出了地鐵轉公交車,上車投幣的時候,畫家一摸身上驚叫一聲:“我的錢包呢?”


    “被偷了吧,現在小偷又多起來了,我幫你投吧”驢哥說著一摸自己的口袋,也傻了眼,兩人錢包都沒了,不僅如此,手機也不見了。


    司機看他倆穿著打扮不像是故意逃票的,也沒趕他們下去,就說兩個男的怎麽還讓人偷了,現在小偷一般都挑單身女性下手,被發現了受害人也不敢出聲。驢哥和畫家就對司機說,錢包裏並沒多少現金,卡什麽的也都有密碼,所以問題不大,可是兩個人手機加起來差不多要6000多塊,到是挺心疼的。


    到家之後驢哥去賣兩部電話,又去營業廳掛失換新卡。畫家則去去照看鋪子,下午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個稅務局的人,把畫家的帳給查了一遍。而且一臉公事公辦的死樣,煙不抽,水不喝,最後開了個幾乎是畫家整月利潤的罰款單走人了。


    “媽的巴子,人要是倒黴,放個屁都崩腳後跟”晚上在驢哥家裏,畫家氣乎乎地罵。


    “算了、算了,就當丟了,破財免災”驢哥安慰他說,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啤酒出來,想喝點酒解解悶。


    “不是那麽回事兒,驢哥你是知道的,這些人要真說收了稅用的教育上,低保上,或者醫療補貼上,我也就認了。但這些錢收上去,指不定被稅務局哪個科長的二奶的買性感內衣了呢。”


    “錢都交了,你還能怎麽樣?鋪子還得開不是?你呀,我和一樣憤青,現在時代不歡迎咱們這種人。大家都一門心思賺錢,盡量讓自己過的舒服,什麽良知啊,血性啊,公道啊,早都被扔到下水道裏了。”驢哥陪著發牢騷的同時,把啤酒瓶和開瓶器一起遞給畫家。


    畫家接的時候,可能是太生氣心不在焉,也可能是冰啤酒拿出來之後,上麵凝了一層小水珠所以有些滑。一把沒抓住直接掉到了地上,嘭,的一聲就摔了個粉碎。


    由於是夏天,兩個人都穿的大短褲,膝蓋以下都露著,立刻被四濺的碎碴給割出好幾道深淺不一的口子。


    “我操”畫家立刻痛的叫了出來。驢哥連忙拖著冒血的腿,把自己櫃子裏紗布和鑷子拿出來,先把小塊的玻璃清了一下,簡單包紮後兩人相互扶著,一拐一瘸一路留著血腳印就跑到胡同口打車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處理傷口,長一些的口子要縫針,兩個腿上加起來縫了40多針,驢哥看著自己小腿正麵,像是爬著一條蜈蚣似的傷口,仰天長歎一聲:“我又找到當年的感覺了?”


    畫家沒聽懂,就問:“當年什麽感覺?”


    驢哥說:“衰神附體”


    回到家後無聊,驢哥就打電話和朋友訴苦,他朋友本來就不多,就算在他朋友裏,能聽他嘮叨的人隻有那麽一兩個。想來想去,驢哥就打電話給雇主聊天。


    沒想到他把自己和畫家的倒黴事兒一說,又簡單說了白天見到那浸狗血的繩子和奇怪銅錢時,電話裏大叫一聲:“你中招了,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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