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有些驚訝的看著陳正和陳啟一同出現在昭陽宮,“爹,大哥?你們怎麽一起來了?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陳正和陳啟行了禮,陳正冷著臉走到一邊打開藥箱,陳啟尷尬的笑笑,“娘娘,是有好事兒要說給你聽呢。”


    “好事?”福兒狐疑的看著陳正的臉色,好事會這副模樣?


    陳啟點點頭,“小妹生了,生了個閨女,長的粉雕玉琢的,可漂亮了。”


    “喜兒生了個女兒?”福兒驚喜的說,但看看陳正的黑臉迅速聯想到一個可能,頓時板著臉說,“怎麽?是不是韓司馬不高興了?”


    “哼,他敢!”陳正吹胡子瞪眼的說,“我好不容易養大的一個嬌滴滴的閨女嫁給他個老頭子,我都沒不高興,他有什麽敢不高興的?”


    嬌滴滴……陳啟微微有些汗顏。


    “沒有沒有,韓司馬挺高興的,說生個閨女好,以後可以招贅,免得外人欺負。”陳啟忙解釋道。


    福兒掩嘴輕笑,招贅?也虧得韓澤想的出來,不過依照韓澤的性子,說出這種不靠邊的話也不是沒可能。


    “那爹怎麽不高興?”福兒指指陳正,小聲說。


    陳啟做了一個口型,老二陳順。


    福兒了然,等陳正把完脈,笑著問,“爹,是不是二哥又惹你生氣了?”


    陳正氣呼呼的說,“那個不考子,不要提他!”


    看來真是氣的不輕,“爹,二哥怎麽了?他要是惹你生氣你就打他板子,氣壞了身子可不好。”福兒笑著勸道。


    “你說說啊,他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就考了個秀才,到現在也考不上舉人,他年紀也不小了吧,二十多歲的人了。我讓他成個家,把心收一收,讀不成就算了,反正也讀不好,幹脆就不要讀了,找個正經營生好好過日子,他還跟我強,死活要繼續讀!”陳正沒好氣的說。


    陳啟在一旁補充,“爹是氣老二不上進,前些日子托人給他找了份差事,就是幫著國學院抄抄寫寫,整理些筆頭上的東西。他死活不去,說要再考,娘給他說親,他也不同意,說什麽考不上絕不娶親,把爹娘都氣的夠嗆。”


    福兒微微歎氣,勸著陳正,“爹,你也知道二哥就那脾氣,他從小就喜歡讀書,一頭紮進書裏叫都叫不出來,家裏也不缺他那點兒錢,就由著他去吧。”


    “我不是氣他不去國學院,你說他這麽大的人了,成家對他也有好處吧?整天跟著一幫學子在外麵吟些酸詩,還說那叫風雅。他懂什麽風雅?肚子裏那點兒貨還不夠人看的呢。這不,前幾天跟人爭辯什麽太公垂釣,人家說太公垂釣是好,他偏偏說那是愚不可及。你說說他這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陳正越說越來氣,福兒越聽越樂嗬,連花蓮也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你就由著他去吧,你氣傷了身子多不劃算。”福兒隻有這麽勸著。


    陳正哼了一聲,“我看他是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


    “是是是,二哥最傻了。”福兒陪笑著。


    “母妃!”門口傳來立沛淩的聲音,兩個小家夥又穿的一模一樣,手牽著手進來了。


    陳正一看到兩個小皇子頓時就樂開了花,“微臣見過二皇子、三皇子。”


    “外公,舅舅!”立沛淩歡呼一聲,撲到陳正懷裏,一把揪著陳正的胡子哈哈大笑。


    陳正一邊哎呦,一邊眉開眼笑的說,“二皇子,快來讓微臣給你把把脈,看看二皇子最近身子又沒有更壯一點。”


    立沛彥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陳啟,陳啟上前要抱他,立沛彥頭一扭,一頭埋進福兒的懷裏。


    “他有點怕生人。”福兒解釋到。


    陳啟也不在意,笑著點點頭,“小孩子都這樣,長大就好了。”


    父子倆給立沛淩、立沛彥請了平安脈。


    陳正又從懷裏掏出三個香囊,“這是你母親給你和孩子求的平安符,娘娘收著吧,也是你母親的心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福兒接過香囊點點頭,“女兒一定會好好保管。”


    “今年科舉,你二哥要考,祿兒的夫君也要考,兩口子已經從老家回京了。”陳正歎了口氣。


    “三妹也回來了?”福兒抱著立沛源。


    陳正點點頭,眼角有些水光,“你們姐妹幾個,壽兒的命最不好。如果祿兒的夫君能考上名次,這丫頭也就算熬出頭了。”


    “三妹夫叫什麽?我回頭幫著問問成績。”福兒關切的說。


    陳啟在一旁說,“三妹夫心高的很,明明沒什麽錢,可這次回京還備了八色禮盒到家裏來。爹想讓他們就住在咱們家,他卻不願意,非要在外麵找房子,我去瞧過了,日子過得很拮據。”


    “還是算了吧,三女婿心氣高,由著他去,能考就考上,考不上再說吧。”陳正搖搖頭,無奈的說。


    福兒聽見這麽說,想想也就算了,誌氣高是好事,願意憑自己的實力考取,想來沒兩把刷子也不敢這麽硬氣。


    又說了些閑話,陳正父子倆才離開昭陽宮。


    宣明殿內。


    立嘉容啪一聲合上麵前的奏折,又拿起麵前另一份奏折打開,迅速看完又一次啪一聲合上。


    小秦子小心的覷著立嘉容的神色,暗暗搖搖頭,完了,皇上一會兒肯定要發火了。


    “拿著這些折子,擺架鳳儀宮。”立嘉容沉著臉,小秦子忙應了一聲。


    到了鳳儀宮,立嘉容下了龍輦,還未走近就聽見陣陣讀書聲,“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是《大學》。


    立嘉容駐足,凝神細聽了一會兒,心念一轉,走到一邊,看到蘇氏屋子窗戶大開,立沛翔的腦袋一點一點的讀著,讀了一會兒,立沛翔苦著臉對旁邊說,“母後,我背不下來。”


    “不行,今天必須背下來。”蘇氏嚴肅的聲音響起,立沛翔轉頭繼續苦著臉搖頭晃腦的讀著。


    立嘉容想了想,低低歎了口氣,轉身對小秦子說,“走吧,回宣明殿。”


    “回宣明殿?”小秦子愣了一下,看看手上的折子,“那……”


    “走。”立嘉容不再多話,徑直走向宮門。


    晚上,立嘉容用完膳走到書桌邊,看著被單放在一旁的奏折皺了眉,“小秦子,去請皇後過來。”


    小秦子應聲,疑惑的去傳話。


    立嘉容揉著額頭靠在椅背上,滿臉都是深深的無力。


    很快蘇氏就過來了,她匆匆進入宣明殿,見立嘉容閉目靠在椅背上關切的說,“皇上,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皇後啊,”立嘉容疲憊的說,“你先看看桌上的折子。”


    蘇氏疑惑的看向桌上那一疊奏折,走過去一看臉色瞬間煞白,她翻閱的速度越來越快,越看到後麵越覺得背心發涼。


    “皇上!”蘇氏撲通一聲跪在立嘉容麵前,顫抖的說,“皇上,這……”


    立嘉容睜開眼睛,看著蘇氏,“皇後起來吧,坐下說話。”


    蘇氏戰戰兢兢的起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立嘉容指著奏折說,“這些都是彈劾你的庶兄蘇駿還有你的親妹夫韋昊的折子,蘇駿身為黃河郡的郡太守,黃河水患,不想著如何治理,反而隱瞞不報,導致堤壩被毀,沿岸數萬良田被淹,無數百姓喪生。朝廷發下去賑災的銀子,走到他手上就硬生生被截掉一半!還有韋昊,身為吏部郎中,買官賣官,收受賄賂無數,單他名下的田產、房契、各色店鋪達兩百多處,真真可算是富可敵國啊。”


    蘇氏聽的心驚肉跳,身子一歪又跪了下去,“皇上,臣妾……不知道這些事啊……”


    “你先起來,”立嘉容微微抬頭,平靜的說,“不隻這些,你那位已經去世的弟妹,蘇二的元配母家告禦狀,聲稱蘇二毒殺妻子,並聯合你母親蘇老夫人為謀奪家產,毒害你長兄夫婦,虐待侄子,種種惡舉,不勝枚舉。”


    “皇後,你說朕該如何做?”


    蘇氏軟癱在椅上,竟完全不知該怎麽回答。


    立嘉容就看著她,也不說話。


    大殿中安靜的令人窒息,蘇氏抬眼看立嘉容,不知立嘉容準備如何做。


    “臣妾、臣妾不知,還請皇上……示下。”


    立嘉容歎口氣,站起身來,慢慢的說,“皇後,朕念在沛翔的份上,念在與你結發十幾年的份上,這次就饒過你們蘇家,所有的彈劾朕都留中不發,你記住,僅此一次。”


    “你身為皇後,首先是國母,其次是朕的妻室,再者是沛翔的母親,最後才是蘇家女,你……好好約束你的家人吧。”


    立嘉容背對著蘇氏,身形清瘦,卻透著冰冷。


    蘇氏對著他的背影,緩緩的跪了下去,“臣妾……謝皇上。”


    “下去吧。”


    蘇氏朗朗蹌蹌的站起來,勉強屈膝行了個禮,一步一步往殿外挪,走到門口時,蘇氏忍不住回頭看立嘉容。


    “皇上……若今日犯事的是貴妃的家人,你也會如此嗎?”


    立嘉容回頭看她,麵目冷清不帶絲毫柔情。


    “皇後,”立嘉容說,“她的家人不會有那樣的機會,她父親很膽小。”


    蘇氏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謝皇上,臣妾……懂了。”


    是的,陳氏的父親膽小,所以不會像她的父親敢偷做聖旨,不會安排自己的子女親人入各個重要的衙門,不會生出他們這群大膽包天的孩子……


    僅此一次……


    蘇氏微微笑著,皇上,你終究還是不忍心。


    作者有話要說:祿兒是福兒的庶妹哈~~當初嫁給了一個窮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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