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聞書香的芙秀宮出來,莫非的手中多了一籃水紅菱角,兩角尖尖,肉質水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說是感謝他那日的救命之恩。聞書香甜甜柔柔的話語猶在耳畔:“菱角果肉鮮美,但須得斬兩角、去硬殼,方能食之,否則反受其害,得不償失。”


    莫非微笑,這算是在提醒自己嗎?既然雙方都達成了默契,多說廢話也全無意義。她隻要清楚讓聞書香知道,若想自己全心全意幫她,就要先幫自己扳倒王衛,甚至幫自己坐上統領的位置。聞書香的態度非常明確,成交。同時也用菱角和這番話警告孫靜濤。莫非自然也替孫靜濤表達了一番決心,這才告辭。


    稍後,聞書香會派人將自己的手書送去鴻福閣,自會有暗夜組的人接應,冷香很快就會收到自己的密令。接下來,莫非要做的,就是等消息。


    萬裏無雲,平添了幾分燥熱之意。身上已生了幾分津津汗意。王衛去跟小皇帝的差,莫非去跟唐子俊報備了一聲,便擇了蔭涼清靜的小徑回了羽林衛所睡大覺,隻等入夜。


    ……


    入夜時分,王衛的馬車在快到駙馬府的位置折了方向,轉去易蘭巷。進了冷香雅致的小屋,對著掛著慣有清冷微笑,起身迎他的冷香,王衛話到嘴邊,又轉了話題:“過幾日公主回府,我便不能再來得如此頻繁,你若覺著無聊,可以讓小丫鬟陪著你出去逛逛。央都城周,也有許多好風景。”


    冷香滿心歡喜道:“是,多謝大人記掛。大人今天怎麽有空來,奴家記得大人說過這兩天事很多呢。天色都這麽晚了,大人白日裏公務繁忙,讓奴家侍候大人早些休息吧。”說著。輕揚素手,極為體貼的為王衛寬衣。


    王衛也確實滿身疲勞,任由冷香服侍他寬衣解帶。看著眼前溫柔地冷香。隻有她,才能給他這種溫暖踏實的感覺。他寧願相信,是孫靜濤偷偷跟蹤查他的事。也不願意對冷香有絲毫懷疑。清雅淡漠如冷香,怎麽能騙他。他一把將冷香橫抱而起。輕輕放倒在床上,在她耳邊輕輕道:“玉竹,你千萬不要騙我。”


    冷香輕笑著摟著王衛的脖子:“大人是在擠兌奴家麽?奴家人都是大人的,怎麽會騙大人,啊……”


    ……


    冷香的眼睛半睜半閉地伸了一個懶腰,見王衛在身邊睡得深沉。輕輕喚了聲:“大人。”王衛沒有動。冷香冷笑一聲,當然了。連她此刻也疲乏得很,更何況連番征戰的王衛。她的手輕輕滑到床邊的一個暗匣,一根三寸長的冰冷尖刺極為熟練的落入她柔軟溫暖的掌心,她望著眼前這張熟睡的臉龐,心中歎了一口氣,尖刺朝王衛心口遞去,準確而快捷。


    ……


    司膳房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值夜的宮女嚇了一跳,卻見一個穿著羽林衛服的人直行而入,揚手舉起一塊令牌。神色冷傲如冰雪,淡淡道:“烈酒呢?”宮女掌燈細看,竟是羽林統領的虎令,不敢多問。急忙拿出最烈的酒。


    ……


    司刑房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值夜的內監嚇了一跳,卻見一個穿著羽林衛服的人直行而入,揚手舉起一塊令牌,神色冷傲如冰雪,淡淡道:“王水呢?”內監揉眼細看,竟是羽林統領的虎令,不敢多問,急忙拿出整整一瓶王水。


    ……


    沂州謝家四少謝源清、冀州陳家大少陳柯等幾位大家少爺正百無聊賴的聚在一起擲骰子。門突然被推開,幾人回頭見是孫靜濤,連忙招呼他一起玩。莫非將虎令一舉,笑道:“別說好事沒關照兄弟,有沒有興趣一起立功?”


    ……


    冷宮的門被謝源清一腳踢開,一眾羽林郎在幾位大少隊長的帶領下如狼似虎的衝了進去,四處搜查開來,驚得那些瘋瘋癲癲的女人們大吵大鬧,或哭或笑。


    冷宮管事的老內監見狀楞了好一陣,這才連忙跑到莫非身前詢問,莫非一舉令牌道:“聞美人宮裏逃跑了宮女,統領有令,宮中各處,皆要搜查。還請公公將各位貴人請回各自的房間,便與我等執行公務,相信公公有辦法的。”莫非說著,一錠銀子已經不動聲色的塞到了老內監手中。那內監老臉笑成一朵菊花,連忙招呼一眾宮女太監凶神惡煞三兩下便將還在院中遊蕩的各人關入房中。


    莫非乘眾人忙碌之際,直直走入莫名的房間。莫名依舊倚在房間的一角,素衣素顏,長發及地,一臉蒼白。轉眼見莫非進來,怔了一怔,雙眸微亮,見她身後又跟進了幾個羽林郎,開始四處搜查。莫名突然便涼了眸色,如被秋霜,默然轉首,並不言語。


    莫非沉吟一晌,隻朝莫名行了一禮,道:“卑職奉命捉拿偷了聞美人宮裏當歸和杏仁逃跑的宮女,統領有令,必須在寅時前捉拿。打擾娘娘。請娘娘恕罪。”莫名點了點頭,並不答話。待莫非離去,莫名的頭才緩緩的抬了起來,眼中閃出一絲光亮,口中喃喃道:“當歸、杏仁、逃跑、寅時……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


    永巷深長幽寂,莫非與一眾羽林郎剛剛消失於不遠處的黑暗中,唐子俊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永巷冰冷的石板道上,看著眾人離去的方向,冷冷道:“先是司膳房,又是司刑房,再是羽林衛房…繞了一大圈,原來最後的目的是在此處。”唐子俊瞧了瞧沐在黑夜中顯得無比陰冷詭異的冷宮,嘴角牽起一抹邪異的笑,“不管你是誰,想幹什麽,在我唐子俊麵前都玩不出一絲花樣來。想在冷宮救人?豈不是送一個功勞給我,讓小皇帝更信任我。”腳尖輕點,唐子俊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


    莫非帶著一眾人行到禦花園處,與跟在身後幾步遠的謝源清道:“咱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我們分頭行事。”謝源清沉默良久,點頭應是。莫非又道:“皇上和一眾大人還在禦書房商議政事。那小宮女必定不敢也沒辦法逃去那邊。統領大人和聞美人的意思是,這件事盡量秘密進行,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千萬不能驚動皇上,盡量不驚動其他宮的人。咱們就不要去尚林苑那邊了。搜尋的重點放在平日裏巡邏較少的雲陽門一路。”莫非朝永巷方向看了一眼,“搜尋過的地方就不必再去了。”謝源清點頭道:“我曉得。”言罷揮一揮手。帶了一隊人而去。陳家及其餘幾位隊長也各自帶了人分頭搜尋而去。


    莫非待眾人走遠,左右看了一看。心裏默默祈禱,快步朝八角井走去。


    眼下看來,一定都還順利。


    四周一片漆黑,莫非禁不住想起了不久前在羽林衛所的事:剛剛入夜,莫非還在睡覺,門被約定的暗號拍響。聞書香便遣人遞來的消息。宮外跟蹤的探子回報,王衛已經去了易蘭巷。禦書房奉茶的宮女來報。皇帝今兒不翻牌子,正與一眾大臣在禦書房議事,大約會是整整一夜的功夫……


    莫非將門鎖好,翻出藏在床板下的夜行衣,貼身穿了,又將羽林衛服穿在外麵,係好腰牌。又細細檢查了一遍該帶的東西,將王衛的虎令握在手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朝司膳房走去。行動邁開了第一步。是成是敗,是生是死,盡在今夜。


    ……


    在暗夜組,冷香的冷刺是出了名的快、準、狠。然而今夜。她的冷刺在快要沾到王衛心口的瞬間猶豫了一霎那,雖然隻那一瞬,卻是生與死的區別。對於王衛這種高手來說,許多時候,需要的,僅僅隻是一瞬。


    冷刺刺入王衛胸口不及半寸,溫柔清冷的冷香被一掌正中心口,打得飛起,撞上窗欞,再重重落到地上,吐出一口鮮血,身上一絲未掛,臉色蒼白,眼中沒有羞澀,隻有自嘲的冷笑。


    王衛倏然暴起,似是不能相信一般,眼中滿是憤恨、失望、悲痛的神情,直欲噬人。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喘著粗氣道:“毒婦!你竟要殺我?你到底是誰?”


    “大人一掌殺了奴家便是!”冷香難得明豔地笑了,青絲散在她的身體上,勾勒著美好的弧線。


    王衛大恨,狠命一掌拍在床榻,整張床應聲而散。他一個箭步衝倒冷香身邊,右手扣住她的脖子,恨恨道:“說,你是誰,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你和孫靜濤是什麽關係?說出來,我不殺你!”


    冷香輕笑出聲,緩緩道:“大人還是殺了奴家吧!”


    王衛大怒,左手高高揚起,冷香閉上了眼。


    “轟”冷香身旁的琴架碎了。“孫、靜、濤!”王衛從牙縫中蹦出三個字,扯了衣服隨意套上,摔門而去。


    冷香緩緩張開眼,看著王衛離去的背影,眼中露出複雜的情緒,許久,才清冷的說了一句:“我是冷香,不是玉竹。”


    ……


    禦書房外。


    “萬公公,可否幫我通傳一聲,就說唐子俊有要事啟奏。”唐子俊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內監頭領萬金。


    萬金賠笑道:“唐副統領請見諒,聖上正在和幾位大人議事。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擾。”雖說笑著,可神情卻無半點恭謹。


    “萬公公,你是知道的,隻要你去和皇上說一聲,他是一定會見我的,你又何必…啊…這麽死板呢?”唐子俊依舊笑嘻嘻的朝萬金道。


    萬金臉上依舊掛著古板的笑,身子卻不移動分毫,來來去去,隻是一句“皇上有旨”,最後半閉著眼不再理會唐子俊。


    唐子俊退後了幾步。萬金以為他已經放棄,露出勝利的微笑。唐子俊嘴角的笑意更加濃了,運氣真氣,道:“微臣唐子俊,求見皇上。”清朗的聲音聚而不散,直入禦書房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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