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內大,約有十三、四尺高,五、六尺寬,卻隻是一間極為普通的氈房。裏麵放著一些矮小、便於挪動的木質家具,也就是木床、方桌、板櫃、板箱、幾把小杌子而已。


    此刻氈房裏天窗大大的敞開,白亮的采光透過天窗揚揚灑灑的照射下來,將朱棣整個人清楚的納入了視線中。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床旁,黑布纏頭的剛硬麵龐上鐵青一片,額頭隱隱可見青筋暴出。一身藏青色的夾袍下,全身肌肉緊繃而僵硬,箭袖扣住的雙手死死握拳,無一處不顯出他仰止不下的熊熊怒火。


    甫一進來,一眼即看見朱棣一臉的陰霾,儀華茫然的看向尷尬立在一旁的巴格,勉強訕笑一聲,咽下了所有歡喜感激的話語。


    “這是怎麽了?”隨後跟進來的阿拉格見房內氣氛明顯不對,她納悶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巴格?”


    巴格寬肩膀、粗胳膊,是一個身形魁梧蒙古大漢,同時也是一位不擅言詞的丈夫。麵對妻子的疑惑,他同情的看了一眼朱棣,搔頭道:“聽說蘇赫巴獸能走路了,我急忙趕來就……你問阿巴嘎吧。”


    聞言,儀華、阿拉格這才注意到巴格身後立著的一名身形佝僂的老人。


    老人頭發、胡子都花白了,一張皺紋深深的臉上布滿了老人斑,看起來應該年歲很老了,但一雙幾乎鬆垮成一條縫的眼睛卻目光炯炯,時常露出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然,現在這名老人眼裏卻流露出一絲悲憫之色,這讓儀華心裏“咯噔”了一下,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老人就是阿巴嘎,至於他真實的名字以及年齡,這個隻有四十多人的小部族群都不知,隻是巴格尊稱他為叔叔喚阿巴嘎,久而久之下,大家也都叫起這個名字。但盡管如此,這個神秘的老人,卻受著眾人的尊敬,因為他是一名薩滿,並且還擁有一身醫術。


    而現在,連阿巴嘎都露出悲憫的神色,難道朱棣的雙腿治愈又有反複了?


    此念閃過,儀華未再深思,已衝到了阿巴嘎身邊,揣著一絲小心問道:“阿巴嘎……蘇赫巴獸他可是有哪患有隱疾?還是他的雙——”喉嚨一緊,聲音嘎然而止,隻因朱棣突然三步上前,走到她對麵惡狠狠的盯著她。


    “蘇赫巴獸……”巴格夫妻見朱棣猶如一頭捋了須的老虎,周身透著危險的氣息,夫妻兩忙上前阻止,卻見阿巴嘎朝他們罷了罷手,隻好默聲不語。


    阿巴嘎蹣跚三、四步走到儀華跟前,安撫似地拍了拍儀華的肩膀,哆嗦著幹裂的雙唇:“好孩子,你丈夫傷勢好了大半,要不了幾日就可痊愈,別擔心。”


    阿巴嘎的牙已經掉了許多,說話的時候時有“哧哧”的聲響,聽著有些支吾不清。但他每次與人交談時,總是看著對方的眼睛,讓人不自覺的將他的話聽進心理麵。


    儀華望著阿巴嘎的眼睛,浮躁不安的心裏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向阿巴嘎點頭笑了笑。


    阿巴嘎亦含笑看了一眼儀華,就移目看向巴格夫妻道:“走吧,讓他們夫妻兩單獨待上一會吧。”說著,依然腳步蹣跚地向門口踱去。


    巴格夫妻對看一眼,忙上前左右攙著阿巴嘎。


    臨到門口時,顯然也被阿巴嘎的話安撫了的阿拉格,還不忘熱情的回頭招呼道:“快正午了,小夫妻別光記著說話,還得過來了端了飯食,今兒也燉了羊骨湯。”


    看著阿拉格洋溢著笑容的臉頰,儀華不禁被感染了,回了一抹燦然的笑容,語音輕揚道:“知道了,阿拉格嬸子。”


    三人離開,氈房內登時一片安靜。


    儀華笑容還來不及放下,就感到渾身冷嗖嗖地。


    朱棣何時有了如此陰冷冷的目光?


    儀華心裏腹誹了一句,隨即抬頭一笑,語似關切道:“你腳傷剛好,卻站了這麽久了,還是先坐著,畢竟恢複腳力的事也不急於一時。”略一頓,聲音驀然低了幾分道:“反正也在這待了一個多月了,再多個七八日也一樣。”


    這話聽起不知是安慰朱棣,還是安慰她自己。儀華覺得這話有幾分怨怪的味兒,說完便後悔了,於是忙又補充道:“巴格大叔一家待我們好是真心實意的,若走了還真有些舍不得他們。”


    朱棣低眸瞥了一眼自說自得的儀華,忽的一轉身,一瘸一拐的走回床旁坐下。


    儀華看著隻覺頓悟,莫不是朱棣雙腿將會留有殘疾!?


    試想他右大腿後側中過箭,餘下又多有箭傷,當時挺著傷行走了一夜,後又因沒有藥材延誤了治療……若這樣一看,他留下殘疾也是極有可能……


    一時,儀華思緒千回百轉,卻紛雜繚亂的理不清頭緒。


    “你沒有話要問本王嗎?”正想著,朱棣突然問道。


    本王?直朱棣昏迷醒來了解了所處地界,再沒用過本王二字,現在卻……


    儀華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向朱棣看去。


    朱棣臉色仍然不好,深幽的目光隱藏匿著一絲幾欲不見的恥辱。


    看到這,儀華似乎明白了些什麽,眼光不由自主的往下瞟,支吾道:“阿巴嘎說您沒事……若是還有什麽隱患,等回去了其實還可以找道衍……應該不會有事吧。”


    感覺到儀華若有似無地的向他下半身看,朱棣身上不自然地僵住了一瞬,抵在木床上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攥緊,冷硬截住儀華的話,道:“我的腿不會留下殘疾,你不用看了!”


    諱如莫深!朱棣現在給她的感覺,就是諱莫如深!


    儀華不由探究地瞟了朱棣一眼。


    朱棣立時察覺,神色豎起戒備,眼裏殺氣翻湧。


    儀華心中大驚,以為朱棣要做些什麽,腳上連退三步。


    見儀華害怕欲逃,朱棣仿佛從某種情緒裏跳脫出來,眼裏逐漸清明卻也黯然了下來。


    “我傷勢已恢複的差不多了,你準備一下,三日後我們動身。”頹然的閉上雙眼,朱棣聲音如常告知道。


    儀華卻覺朱棣此刻絕對不正常,他就像一頭控製不住情緒的野獸,隨時可能發怒襲擊人類。而自己現在和他身處一室,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出於自身考量,儀華未做多想,丟下一句“我去拿吃食過來,一會兒就回來”,就奪門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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