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那我該怎麽辦?陳華文心中大急,忙道:“國士明鑒。魯都尉為防事情泄露,每月都會派親信過來對賬銷賬並監督銷毀書函原件。上次是末將花錢哄那親信吃喝玩樂,乘其喝醉用仿冒的假書函糊弄過去的。若國士不信,再等幾日那親信又會到南安,到時將其抓起審問便知小人之言是否有假?”


    這陳華文果真是個當官的料,事事留後手,方便日後好脫身!而且他還不信任任何親信竟將罪證貼身攜帶,有這些證據扳倒魯亭軒是足夠了,隻是扳倒魯亭軒對我有什麽好處?還不如留著他對我的好處更大。鎮軍將領雖能從地方得到一些好處,但與那些刀筆酷吏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說到底還是軍政兩方人員收入差距過大惹出來的事。無道皺了皺眉頭,神色緩和下來:“陳將軍此事幹係極大,我也不願聲張將此事擴大化,你該做什麽不必我教你吧?”


    喲,這無雙國士看來也不是單純的衛道士嘛!他抓住我和魯亭軒的把柄,卻讓我閉口不言,大有用此把柄要挾我和魯亭軒替他辦事的意思!陳華文急忙點頭哈腰,陪著笑臉道:“是,是,是!末將一定全力配合國士,該說的絕不隱藏,不該說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無道點了點頭,沉吟道:“我還是那句話,雖然每個人當官的目的各有不同,但我希望大家各自守好自己的底線才是。這事我不願鬧大,但不代表我會當做從沒發生過。你明日便將城北的路卡給撤了,再在南安城往南三十裏設立路障嚴密盤查過往路人,伏龍山在南安城屹立十數年不可能在城內沒有暗樁。攘外必先安內,先解決城裏的內鬼,再收拾伏龍山的跳梁小醜。”


    “是,末將回城便著手去辦!”陳華文急忙點著頭,笑道:“國士還有什麽吩咐?”


    日,這老小子還真是精明人。與精明人說話,就是省事。無道玩味的笑了笑:“齊家堡的戰功要盡快報上去,我和少將軍路過齊家堡見他們生活窘迫,生產也有待恢複,已經墊付部分犒賞,你上報齊家堡的戰功時將我和少將軍墊付的犒賞清單一同交給呂府尹,他總不能讓我和少將軍餓著肚子剿匪吧?“


    墊付犒賞?不會吧,這無雙國士的手也伸得太長了點吧?不過,這是你和呂府尹的事,我隻是個跑腿的,至於鬧出什麽亂子,關我屁事!陳華文額頭隱隱有冷汗溢出,臉上笑容依舊:“末將明白。國士來南鎮郡剿匪,替民除害,我想呂府尹絕不會吃您和少將軍的錢的。“


    我和司徒威的錢他不敢吃,但齊家堡就難說了。我還得先將溧陽城的攔路石踢走,不然以齊家堡為首的衛國遺民組建的鄉兵隊伍可嚇不倒呂文賢。無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又道:“你去溧陽城報捷順便給魯亭軒帶句話,私設路卡之事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去平安城西部駐紮嚴防伏龍山賊寇向東逃竄。”說著聲音變得嚴厲起來:“別怪我沒有提醒他,這剿匪之事若是我兵敗伏龍山,大家都脫不了幹係,少不得降職挨訓;但若賊寇向東逃走,導致剿匪之事徒勞無功,這罪名我不願承擔,少將軍也不願承擔,可總得有人要承擔,讓他自己思量著辦。“


    思量著辦?他魯亭軒還有回旋的餘地嗎?小辮子被你老人家捏著,再說若伏龍山賊寇東逃,最大的責任自然在他身上。我說你一來就拿私設路卡之事開刀,原來是想將魯亭軒踢到平安城擋住伏龍山賊寇東進的路。乖乖,這下伏龍山東進、北上的路都給堵死了,看來你對剿匪之事還是真下了狠心。隻是我一傳話,魯亭軒肯定知道我出賣了他,將我當做無雙國士的人,以後我在溧陽府就難混了。若是真跟隨無雙國士,當然好過跟隨魯亭軒,隻是無雙國士隻是鍍金的衙內,不知何時就要調走,再說無雙國士也未必會將我一個變節指揮使當做心腹,我還得去郡司花錢開路,見機離開溧陽府才是。陳華文心中思慮再三,他不想帶話,又不敢忤逆無道的意願,最後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是,末將記下了。“


    收糧食過稅就得3468枚金幣,南安城糧價漲到每石16枚大鋼元,這些糧商至少賺了四千金幣,這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錢,哪能讓他們白得好處。無道輕咬著嘴唇,暗暗的點著頭,自顧自的說著:“大楚律,哄抬物價者,初犯罰錢三十萬(三十枚金幣),杖責四十;再犯罰錢百萬,杖責八十;屢教不改者抄沒家產流配邊疆做苦役。南安城糧價超不過平日六成,糧商們也大賺了一筆。”說著他抬頭看向惶惶不安的陳華文,沉聲道:“你回南安城便通知這些奸商,明日起將糧價降到每石12枚鋼元以下,再籌糧五千石於南城外設立粥鋪賑濟災民。我便既往不咎。”他長長的籲了口氣:“呼,希望他們不要逼我領兵拿人。”


    五千石糧不過數百金幣,這次糧商們少說賺了四五千金幣,無雙國士答應拿出五千石糧賑濟災民便既往不咎,他們其實已占足了便宜,若是真惹得無雙國士領兵拿人,不但要罰錢挨板子,這兩個月的辛苦都會化作泡影,他們哪敢計較。雖然無雙國士管過了界,但他真要辦幾個糧商,那還不是嘴你的一句話。無雙國士說有人當官為民,有人當官為權,有人當官為財,有人當官為名,無雙國士出手闊綽可見其並不缺錢,再加上今日的言談,他當官應該是為了名或者權,我回城應該暗示他們一下,賑濟災民可缺一個善主。


    陳華文雙眉一揚,其聲色俱厲的模樣好似對糧商哄抬物價深惡痛絕:“這事哪由得他們不依。依我看直接派兵拿人,罰錢,打板子,更簡單直接。”


    拿人?這可是民政官員管轄的事,我若拿人。手就伸得太長,太明顯了,以後我剿匪這些文吏還不處處地方我,甚至暗中下絆子,現在我還得在溧陽府剿匪,該節製的還是要節製點。再者這事鬧大了,你陳華文。還有魯亭軒都脫不了幹係,表忠心的無關痛癢的好話果然來得便宜。無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搖搖頭:“和氣生財,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可不是嗎?鬧大了,你是得足了民心,卻把溧陽府鎮軍和文吏得罪透了。陳華文抱拳一禮:“末將明白。”


    將人家嚇了個半死,還害得他磕破了頭皮,所謂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我也該給他點好處才是。無道點了點頭,嚴肅的板著臉:“我做人很公道。你辛苦了半天,也不能讓你白忙。“


    聽著無道要給獎賞,陳華文哪敢伸手去拿,趕緊拜服在地:“能替國士辦事是末將的榮幸,末將不敢要賞。”


    “這也算不得賞賜,能不能拿到還得靠你的本事?”無道也沒有扶起陳華文,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皺眉道:“你來南安兩月有餘,卻未建寸功,實在有些不像話。我可以借百顆賊首予你,我先聲明是借,不是送。至於能否擺平驗檢的官員,這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貨真價實的百顆賊首,那可是個不大不小裝點門麵的功勞。未曾建功,先論封賞,這無雙國士對屬下還真不錯!陳華文神情激動,再次拜首道:“謝國士!”說著從懷裏掏出數張金券遞給無道:“這是私設路卡魯亭軒給我的分潤,末將思前想後覺得拿在手中實在燙手,現在交給國士,請國士和少將軍替末將做個見證,末將並未貪墨私設路卡的錢財。”


    俗話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陳華文居然借機賄賂於我,向我示好,而且還將私設路卡之事推得幹淨,還真不愧侵淫官場十數載的官油子。無道微微一笑,揮了揮手:“這筆錢我不能收,你若真有心就拿去從糧商處換些糧食賑濟南安饑民,若他日東窗事發,我可以給你作證!”


    不收我的錢,卻為我想好退路,他沒有將我當做心腹屬下,看來我還得早日派人去郡司打點一二。不然,他一走,魯亭軒可不會放過我。陳華文神色一暗,躬身一拜:“謝國士指點!”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事。”無道也不想再和這老官油子磨嘴皮子,朝著司徒威使了個眼色,站起身扶起陳華文,笑道:“陳將軍,司徒大哥還有事和你商量,我先去軍營轉轉,熟悉熟悉環境,順便看看晚宴準備好了麽?”


    “國士請便!”無道要借故離開,陳華文自然不敢說什麽?再說他屬下鎮軍兵甲尚有八十餘具被洛遠拾得,要拿回這些兵甲自然少不了要和司徒威商議一翻。


    無道笑著點點頭,徑直走出中軍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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