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輝被緊急送往醫院,連夜推進了手術室。身上一共中了三刀,刀刀致命,有一刀離肺動脈隻差毫厘,醫院當時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手術從夜裏一直做到天明,到了次日上午十點多才被推了出來,輸了4000ml的血,醫生說再晚來十分鍾就沒救了。


    手術挺成功,但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當下的問題是劉家已無力承擔巨額住院費,一夜的功夫就花進去5萬多元,什麽時候能出院還不知道呢,後續的治療費用也是相當可觀,劉母把家裏的幾萬塊積蓄全都拿了出來,又東拚西借,湊了10萬塊錢,現在就已經花進去了一半兒,如果再出現感染,粘連,器官衰竭等緊急情況,還得需要進行手術,麵對以後漫長的治療康複期,這點錢顯然不夠。


    還好,一切進行的比較順利,監控儀上的各項指標都很平穩。到了傍晚的時候,劉喜輝終於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忙來忙去的白大褂。和不斷抹眼淚的母親,還有走廊裏或急或緩的走步聲,伴隨著其他病人及家屬嘈雜的談話聲,劉喜輝明白過來了。


    身上依然還是那麽疼,一動也不敢動,上下插著兩根管子,手上打著輸液針。


    剛剛過去的二十幾個小時裏,正是醫院上下忙碌對他進行急救的時刻,當時醫院裏匯集了各科的專家進行會診。兒科的胡岩當晚正在值班,有醫生對她說:“急診來了一個重危病號,聽說是你們慶東二號的,院裏正在緊急召集主任醫師對他進行救治,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啊?”


    “患者叫什麽名字?”


    “劉喜輝。”


    胡醫生一聽見這個名字,立馬呆在那裏,她低頭思量起來,良久說了句:“報應。”


    “什麽?現在院裏的醫生不夠,你要不要去參加急救?”


    “不去了!死了便是天意!”


    “……”


    對方醫生啞口無言,隻是愣眉愣眼的看著胡醫生。


    死了是天意,那麽搶救活了過來,也是天意。


    劉喜輝命不該絕。


    這期間,他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獨自行走在遼闊寬廣的大草原上,四周是漫無邊際的羊胡子草,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走到這裏來的,隻覺得很累,很疲憊。太陽像火一樣烤得他口幹舌燥,他想加快腳步走出去,卻越來越沒了力氣,最後仰麵倒在了草地上。


    上麵是湛藍湛藍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下麵是散發著苦澀青草氣息的大地,微風吹過,遠處似乎傳來了牛羊的叫聲,仔細聽聽,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聲音聽起來有些像薛倩,又有點像何淑惠。


    劉喜輝想大聲呼喊,想告訴大家:“我在這裏!”可是他拚了命也喊不出聲來,隻能眼巴巴看著一群人的腳從他身邊的草叢裏趟過,慢慢走遠,他卻躺在那裏動彈不得。


    劉喜輝覺得自己熱的快要窒息了,一股一股的熱浪,似乎要把他烤成了一團肉餅,就在他覺得自己馬上要跟這片草原融為一體的時候,突然間刮過一股疾風,天邊的雲彩大朵大得會聚在一起。天空瞬間變成了灰暗色,如同夜晚一般。頓時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劉喜輝任憑雨水敲打著自己的身體,覺得清爽多了,冰冷的雨水將他的身體浸透,他一個激靈打了幾個冷顫清醒過來。


    由於傷勢較重,劉喜輝暫時吃不了任何食物,隻能靠打營養液維持生命,劉母用棉簽沾水來滋潤他幹裂的雙唇。


    幾天過去了,劉喜輝傷勢逐漸好轉,聽說他清醒了過來,親戚朋友都陸續的來看他,賈三和郭順子也來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啊?”人們都想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劉喜輝便斷斷續續的把經過說了。


    郭順子激動的說:“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呐,你這是做好事啊,等著公司給你封榮譽吧,上次何淑惠撿到錢都被授予拾金不昧稱號,你英勇救人負了傷,更得好好表彰一下了。”


    劉母愁眉苦臉的說:“表彰什麽的倒沒想過,隻是這醫藥費已經花了十來萬,家裏已經空了,還欠下了債,以後可怎麽辦。”


    賈三若有所思:“這遭了挺大的罪,命差點沒搭上,不能再搭錢了啊!論理,咱這應該算工傷。”


    工傷,單位是要完全承擔醫藥費的,而且還有營養費誤工費等,可工傷得單位承認才行,單位的領導層還沒有人出麵來解決問題呢,u看書 .uuknhu 對,薛倩呢?劉喜輝心裏暗自思量,自從他出了事,薛倩還一次沒來過,她去哪裏了?在忙什麽呢?盡管劉喜輝心裏一串問號,但也不便在眾人麵前提薛倩。


    “我不在這些日子,保安隊咋上的班?”劉喜輝盡管使了力氣,可發出的聲音還是很微弱。


    “大夥放棄休息,輪流頂你的班呢!”賈三說。


    劉喜輝雖然是班長,可並沒有脫產,仍然被排在組裏頂一班崗,少了一個人,保安工作沒法上,便由休息的人頂替,保安隊的規矩,誰替班請假扣的工資便給誰,也可以不通過經理,直接給了替班的人,總之,人家不能白上一個班,再說,黑白連班,鐵人也受不了,所以保安工作就怕請假,劉喜輝躺在醫院裏,工資是肯定掙不回來了。


    “薛倩怎麽說?”劉喜輝還是沒忍住。


    “她沒說什麽,隻是讓我們幾個掂量著把班排好,工作上多用點心,別出了亂子。”


    劉喜輝的心沉沉的,不想說話。


    這時,何淑惠來了,拎了水果麵包牛奶等物。


    “可嚇死人了,總算醒過來了。”劉喜輝沒醒時,何淑惠便來過兩回,還很熱心的幫劉母跑前跑後,幫劉母護理劉喜輝。


    劉母不好意思說:“輝子不能動,你一個女人家照顧他太不方便了。”


    何淑惠想也沒想說:“我們這都多少年的情誼了,我是他老姐,沒那些說道。”


    同事間能有這樣的情感不容易,劉母看著實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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