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忘記了我……還是……我的過去是你的……”


    他沒有說完整句,嘎然而止,眸海狂風吹雨,直視於我。


    我打賭他被這問題糾結了很久,實在過於好奇,努力抽手同時吸著涼氣問他:


    “什麽……意思……?”


    他猛然驚醒,抓著我的手並沒鬆開,卻似乎剛經曆過一番涅磐重生,已有了某種篤定,雙眼泛著堅毅的明亮光芒,似乎還掩映著似有若無的喜悅。


    從認識他到現在,這應該是我見過他最激動的樣子。


    “衛弋,你的穿越能力,還是必須倚靠外物麽?”


    聽不懂的不想,我直接忽略他話中“還是”兩字,繼續抽著手腕點頭道:“是啊。”


    自祖神開天辟地,萬事萬物存在消逝皆會留下痕跡,一棵樹,可以曆經人世滄桑,把點點滴滴都銘刻於他一枝一葉,一紋一刻中,隻要能找到記錄這段記憶的東西,我就能依循它自身的銘刻回到過去發生的時空中。不過對於有思想的東西,譬如妖魔神明動物凡人,不大好使,因為凡有思想者,必然會產生記憶的模糊和虛偽,且往往不容易受我控製。”


    數日前在皇宮中與蓐收一戰,他刑鉞迎頭向我劈來,我抓住刑鉞同時,依循刑鉞的記憶,穿越到蓐收揮舞它向我劈來的一刹那前,自身後偷襲,兩個衛弋同時出手,才救了自己一命。不僅如此,當初夭舍突至,除了劍氣護體,我也是用過這本事火口逃生,否則早就隨擎雷鞭一起灰飛煙滅了。


    相思扣既然是槿兒送給覽冥的,我原想依托相思扣的回憶回到他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空,可是,七千八百年前也……我最多也就摸著自己睡了一千年的石床,想看看自己過去到底是什麽東西,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那石床居然跟我的意識同年同日生,我耗盡元神努力往回穿了五百年,也就見到塊未經開化的傻乎乎的大石頭,跟自己半錢關係也木有!


    我百折不撓,在北極天櫃山的時候,抓著個什麽東西就往回穿,穿來穿去隻證明了一件事:師尊果然是一千五百年前才把我帶到北極天櫃山來,以至於這裏一草一木對我沒啥印象。


    至於所謂幽都山衛弋峰,那裏太靠近九陰鬼地,十分危險,師尊不許我去,我也曾偷偷溜過去,反正啥也沒撈著,還被師尊吊在柿子樹上餓了大半個月,損失非常慘重,下場相當淒厲。


    “不過……”以防他希冀過高,我急忙轉折道,“以我現在的功力,最多也就穿回一千年前不得了了,而且這樣穿來穿去,特別耗我元神,我可以試試看,不過你得讓我將養將養,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辰……”


    說到這兒,我隱隱又有些後悔,沒事裝義氣給自己攬的什麽損己不見得利人搞不好辦砸了還遭怨恨的爛活。


    覽冥笑得柔情似水:“我不急。”


    不急就好,不急就好。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殘忍行當,趁我說話間鬆了手勁兒,佯裝不知把我拉回他手臂上枕靠著,從背後摟緊,指肚輕輕摩挲我手腕上的淤青。


    淤青很快散去,他重新把手撫上我神闕穴,運起層層疊疊瑞祥靈氣把我包裹住,宛若月下清風低喃:


    “休息罷。”


    身處天下至玄至陽燭龍大神懷抱,我內牛滿麵,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並向故鄉父老致信:我一切都好,請師門放心!


    迷糊間,我手裏似乎還捏著那透涼潔白的白玉相思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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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著眼睛稀裏糊塗想:他怎麽不要回去?凝聚靈力,包治百病,簡直就是修煉出遊必備良藥,要能據為己有該多好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一個親昵的聲音帶著暖風在我耳側道:“不行,這個是我的。”


    當個大神還這麽小氣巴拉的!


    我撇撇嘴,使勁兒捏緊相思扣,往自己胸口摁了摁。


    身子似乎被人攬過,某樣又軟又濕的東西掠過我鼻尖,拂羽般觸兩觸,接著兩片香潤清冽的東西覆裹住我的呼吸。我那不甚清明的腦子在關鍵時刻往往十分靈活夠用,電光火石一句話飆過:


    燭龍口津,更勝瑤池天水,絕不浪費!


    於是我大張嘴湊上前去狠狠吸了兩口。


    “你這貪婪的德性,真是數千年如一日。”那道好聽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這次音源轉移到我正麵。我不加理睬,繼續咀嚼吮吸加吞咽,恨不得把他吸幹。


    他的懷抱中明明滾燙,卻不讓人覺得熱,隻是無邊無盡的溫暖。


    吸著吸著,我似乎墜入夢鄉,又似乎朦朧中舒醒。


    鏡花水月中,我置身一片漆黑的世界,聽到有人言笑晏晏。


    男的無奈歎氣,跟覽冥的聲音很像,卻比他多了一份拘束的嚴謹:“……好生引氣固元,唔……別鬧了……”


    女子放浪笑聲如鈴兒不絕。


    “衛弋……唔,……衛弋!”


    嗯?誰叫我?怎麽聽著有些像燭龍大爺在發火呢!我趕快把手一推,想把相思扣還給他,卻發現自己絲毫不能動彈。


    “衛弋!”他頗為惱怒,我聽到什麽東西“怦怦怦怦”貼著我激烈跳動,一起一伏間把我推出去又拉回來,晃得我頭暈。


    “莫胡鬧。”燭龍大爺義正言辭。


    我直覺惹了禍端,須得趕快睜眼立正站好,可眼皮睜來眨去,除了漆黑一片就是一片漆黑。


    什麽溫暖厚實的東西突然把我捏住,怔忡間,一片煦日晨光映來,晃得我有些眼花。


    我好不容易適應這光芒,正上方,覽冥那完美無缺勝似圓月的無雙俊顏映入眼簾。


    白皙如玉膚質在晨光下愈發柔靡,翹起的吊梢鳳眼半斂溶溶,流光溢彩,額頭細汗晶瑩欲滴,精致綺麗的鎖骨自半敞金絲單袍中猶抱琵琶半遮麵,一切的一切,卻隻為襯托出兩片近在咫尺,媚紅妖嬈,薄若蟬翼的鮮唇。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感覺心髒正在被美色反複摧殘蹂躪。


    我神遊海外,盯著他唇瓣啟闔,一眨不眨,底下什麽軟軟的東西似乎微微起伏,我並沒在意,隻愕然發現覽冥唇上有靡爛的血色,哇啊啊啊啊啊啊,燭龍被人咬了!燭龍血啊,燭龍的寶血啊……


    暴殄天物!好心痛好心痛,我要死了要死了!


    “這是什麽?”


    身子一輕,我突然被人拎了起來,臉上重重挨了一巴掌,痛得我眼冒金星,正要呐喊,定睛一看,卻見身旁一個白白胖胖,閃爍著五彩光芒的東西和自己一碰一撞,原來剛才撞我的是枚相思扣!


    不是剛才覽冥給我看的那枚麽?


    接著,一張無比熟悉,簡直是爛熟於胸的女人臉映入眼簾。


    我看著“我自己”披頭亂發,衣衫不整,表情淫/蕩地貼著覽冥半敞胸膛歪坐而起,手心顛著我和隔壁的大胖兄弟沒心沒肺道:


    “定情信物?”


    覽冥低睨著她,或者另一個我沒好氣道:“此乃五彩補天石材質所製,可療傷護體,亦可凝聚靈力,輔助修為……莫鬧,好生聽吾一言……”


    軟在他懷裏的尤物豔冶妖媚,舌尖挑逗覽冥鎖骨,在上麵留下深深淺淺吻痕,覽冥被她撥弄得麵色忽明忽暗,隻得幹脆鉗住她手腕強行拖開,正色肅目道:


    “既然受傷就仔細調息,莫一味貪圖歡娛……衛弋!若覺無事,立即把衣服穿好下去!”


    真是不解風情!


    我被她隨手擱在旁邊褪下的絲裙上搖頭歎息,基本明確自己的意識現在正附在相思扣其中一隻上。


    她瞥了瞥嘴,身子骨依舊軟綿綿地,不情不願麵對覽冥直腰,斜著媚眼道:“體內氣息還是紊亂,你再陪我雙修一次就好了。”


    這個覽冥的眼色似乎比我所認識的那個更加清淡虛渺,手指搭上她脈搏,平靜道:“雙修不必,汝且打坐,吾助爾調息。”


    “不、要。”她迅速抽回手,睨著我和身旁的大胖兄弟,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個給我?”


    覽冥點頭,牽緊交襟外衣,掩飾住無限風光的鎖骨。


    她似笑非笑,突然把我抓了起來,一拋一拋,上上下下,顛得我有些反胃!


    “你不是最看不起凡人妖魔之間情情愛愛,送我這個,算什麽意思?”


    覽冥麵色無波無瀾,低著頭一絲不苟整理衣衫。


    她笑得更尖銳:“相思扣?覽冥神尊好得閑,竟有功夫去把補天石琢磨成如此精致玲瓏的相思扣。”


    覽冥整理好衣衫,狹長瑩惑的金眸緩緩抬起,矜淡無風地注視著她。


    她眼底閃過一絲黯然,神態高傲嫵媚,忽而察覺到什麽,兩指夾住我,湊過琉璃大眼來饒有興趣道:


    “怎麽突然發出淡淡紅光?”


    覽冥聞言神色微動,我辨別不出他的思緒,似驚非驚,似喜非喜,乍看之下寂靜空曠,忽眼瞅來,又覺得他有些許迷茫。


    不知何時,他的目光落在靜置平躺著的另一枚相思扣上,晶瑩如玉的手指緩緩將它拿起。


    我想起他對我說過,相思扣發出紅色光芒,代表情人對你戀慕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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