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山腳傳來,夜裏安靜,官兵的聲音格外明顯。


    互相對視的二人,在聽見這個聲音時,各司其職,婁山弄來泥土,撲滅火光,倪妹收拾行李,兩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這裏,伴隨著月光,一路前行。


    “林嬌,這是我娘的遺物,我不知它來自何處,也許是我娘撿到的,別人送的,反正與我無關,你別誤會,我不是偷盜珠寶的盜賊。”


    官兵突來,二人早就達成共識。


    路上婁山對著她,絞盡腦汁地解釋:“你要相信我。”


    “量你也沒這個本事,這些東西你放好,別拿出來顯擺,會引來殺身之禍。”


    倪妹冷冰冰地應了一句,腳下的速度不減:“官兵來得真快,看來你殺了官兵,被官兵下令追殺了啊,我是倒了八輩子黴,才來陪你受這個罪。”


    “上了賊船還想下來,你們女子都是這樣的嗎?”婁山玩笑了一句才罷,“見義勇為,若不是你出手,我婁山就死在他們的刀劍下。你今日駕馬過來,真是美極了,把那些官兵都迷得動彈不得。”


    逃生的路很長,二人不時冒一兩句,懟著對方,也算是樂趣。


    “我豈是見死不救的人,你在天狼山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我們扯平了。”


    “你不是問我要去哪裏,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進京。”直到聽不見官兵的聲音,二人才停了下來,靠著樹喘著粗氣。


    她的臉上,泛著紅暈,額頭細汗流淌,她輕拭過,感受到婁山的驚訝,她才釋然一笑:“你要報仇,我幫你。”


    婁山染上一層欣喜之色,舔了舔唇,手不知何處安放:“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婁大娘枉死,官兵追殺你,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過錯,而是他們利用權勢,濫殺無辜,我就算是個外人,也看不下去了,更何況是你們。”


    站在山峰,感受到凜冽的疾風,她環視四周,居高臨下的姿態讓她噙著冷笑。


    她的話字字珠璣,口上道著為婁山報仇,實際是為自己拉攏了幫手,畢竟多一人總比孤身一人要好上許多。


    周海不擇手段征兵是事實,她沒有胡言亂語。


    婁山要報仇,她亦是如此。


    身後的男子,沒有看清她的神色,待她勝過其他:“你願出手相助,我婁山感激不盡。”


    “有力氣感激,不如趕路,盡快買馬,否則官兵搜查到,我們難以活命。”她的冰冷散盡,望著京城的方向,失了神。


    ……


    一夜趕路,天亮時,他們到了另一個村口,二人本疲憊萬分,在看見安寧的村子時,也喜不勝收。


    有村子就有人,或許他們能找到馬。


    二人對視一眼,向著村子裏去,剛走不久,就察覺到詭異的氣息。


    這個村莊屋子許多,可是天已大亮,無人生火做飯,連煙都沒有。


    “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這麽安靜?”


    婁山也察覺到異樣,放慢了步伐,目帶謹慎。


    這裏離楊家村有些距離,離京城更近,按理說應該人多。


    “這裏有問題。”


    她剛說完此話,耳後傳來微弱的聲音,眉心一鎖,她的身影,一個不留神藏入一家村民的院子,掩上了大門。


    “有人來了!”


    婁山疑惑地望著她,正要詢問,就看見她的側臉冷峻地看著外麵,嚴肅得不能打攪。


    “該死的,這麽快就追來了,我們該怎麽辦?”


    馬蹄聲起,越來越清晰。


    她的手搭在門把上,透過縫隙看著外麵的大道,嘴角輕抬:“別說話。”


    婁山安分了,不是因為她的叮囑,而是官兵的隊伍,已經逼近了。


    一不留神,婁山就拉過她的衣袖,往屋子裏鑽去,尋個躲藏的地方。


    倪妹來不及聽官兵所言,就被帶入了屋子。


    “陰魂不散,我們逃了這麽遠,他們還在搜查,等我們逃去京城,會不會連城門都進不去?”


    “這個村子離京城隻有幾裏路,我們藏在這裏危險,得盡快離開。”


    “一會我去外麵,引走他們,你趁機逃走,我們在城門匯合。”


    “林嬌,你聽見沒有?”


    婁山自顧自地說著,完全不顧及身後的女子,剛說完,婁山就心裏咯噔一聲,再也沒了聲息。


    倪妹正在打量著屋子,想尋個借口給村民解釋,殊不知婁山突然捂著嘴,強壓著口中發出的聲音。


    婁山的反應,甚是奇怪,她隱約可以聽見婁山口齒不清的話語:“他們,他們……”


    “死了!”


    繞過婁山,她看清屋內之景,遍地狼藉,櫃裏的東西,都被翻出來,四處散亂扔著,三具屍首躺在地上,遍地都是幹涸的血跡,屍首是一男一女,還有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衣衫襤褸,脖子上留有血痕,是被人一刀斃命,死狀慘烈。


    見慣血腥場麵的她,也被這一幕驚到。


    唇色泛白,難怪村民沒有聲張,竟然死了。


    “林嬌,其他村民不會也全都死了吧……”婁山渾身顫抖,明明恐懼,眼神卻從不離開三具屍首。


    “應該是。”倪妹蹲下身,看了片刻,再起身時,已經恢複了本來神色,“他們已經死了一日了,看傷口,是被劍劃傷,屋中亂成一團,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搜幹淨了。”


    “早飯時辰,沒有一家生火,看來這個村子的人,全都死了。”


    “誰這麽殘忍?”婁山眸光染上血色,憤恨得盯著屍首,咬牙詢問,仿佛看見婁氏死在他麵前的場景。


    倪妹搖頭,掩上屋門:“我也不知,他們昨日就死了,至今無人發現,我們誤打誤撞,闖了進來。”


    “難道是官兵?”


    馬蹄聲落在耳裏,縫隙裏可以看清,官兵分開,開始下馬搜查,不得不讓人懷疑。


    “且先看看再說,他們不像是來抓我們的。”


    二人藏入閣樓,靜心等待官兵進來。


    不出片刻,官兵就衝入倪妹所在的屋子,四處搜查了一遍,見無異樣才退了出去。


    倪妹與婁山趁機前行,藏在門後,聽著外麵的動靜:“大人,這屋人死了。”


    “這裏也是。”


    “這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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