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個時辰,官兵就把整個村子的情況查看清楚,連倪妹也為之懼怕,這個村子的人被屠殺,這些官兵看似並不知情,也是接到消息才一路趕來。


    她回頭與婁山對視一眼,目裏深邃,外麵又傳來官兵的聲音。


    “看來全村被屠,我們來遲了一步,來人,速度派人將此事稟告元將軍。”


    “你們幾個留在這裏待命,一旦看見可疑人,立刻傳話。”


    “至於其他人,跟我來,我附近村子看看情況。”


    “是,大人,那村民的屍首……”


    “都別動,等著元將軍派人來細查,天子腳下,竟然敢屠村,皇上臥床不起,此時除了元將軍,無人做主。”


    “屬下明白。”


    官兵來得快,去得也快,除了留下幾個看守的官兵,其他全都離開。


    村裏又恢複安靜,大霧散了些許,倪妹坐在木椅上,心情沉悶,倒是婁山在門口查看外麵的官兵,不一會兒,婁山就回過身來:“林嬌,是誰這麽殘忍?”


    婁山來回走了幾圈,頗為憤恨:“昨日官兵來楊家村搶男子,今日我們就發現天河村的百姓被屠,難道又是他們做的?那群人手段陰狠,屢次對百姓下手,實在喪心病狂!”


    昨日婁氏被逼死的場麵曆曆在目,婁山懷恨在心,又看見這幅景象,自然懷疑,正說得義正言辭,倪妹搖頭打斷:“應該不是一夥人,官兵追殺你是因你殺害官兵,天河全村人被殺,絕非偶然,一旦傳揚,舉國震驚,無人敢做出這樣的舉動,除非……”


    “除非是什麽?”婁山正聽得入神,見倪妹停下,急得雙眼都要滴血。


    倪妹恍惚,正要脫口而出的話被她的異色掩蓋。


    “沒什麽,興許是我想多了,這些官兵不是追殺我們的。”


    “我們走吧,官兵隻有幾個,離開輕而易舉,再等朝廷派兵來,我們難以逃走。”婁山也不想多問,出院子偷偷打探官兵的位置,見到官兵已經出去巡邏天河村,才對倪妹揮手,順手取過塌上的被褥,蓋住了血肉模糊的一家三口,雖有同情,也不想多留。


    奈何倪妹,正看著三具屍首的位置入神,這群官兵是元烈派來的,元烈在府中養傷,怎會派人來此。


    元烈與周海是宿敵,她一心懷疑,元烈追查的事,與周海脫不了幹係,她要不要再等等。


    可是婁山哪裏顧得上這麽多,在倪妹入神時,婁山已經把村民的屋子翻遍了,最後在灶台尋到了兩個粗餅,用粗布包起來放在懷裏,回頭看她還沒動,不由地催促了一聲:“還愣著做什麽,村頭有官兵的馬,我們可以借來用一用,正好入京城。”


    倪妹回過神,起身決然,不再猶豫,天河路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先入京城再說。


    想到這裏,她撿起一旁的衣裳,扔向婁山。


    “先換身衣裳,京城內不可招搖。”


    說罷,她已經取過婦人的粗布衣裳,進入裏屋換了起來,再等出來,她已經裝扮成一個普通的婦人模樣。


    就算這麽打扮,也掩蓋不住她身上清冷的氣息,將她白皙的臉蛋,襯托得更加絕美。


    “不行,可有胭脂?”她對著銅鏡看了看,越發覺得不滿意,這樣入京,還沒進入,就被人發現,她這張臉,格外招搖。


    “我身上豈會有胭脂,再說你這幅模樣,不用胭脂已經夠好了,再用胭脂,豈不是要去禍國殃民?”婁山細細打量她一眼,越看越美,就算穿著普通村婦的衣裳,也讓人挪不開眼,隻是她的詢問,到底讓婁山不明所以。


    倪妹冷眼掃去,婁山立刻止住笑容,她的身影,已經向著灶台走去,身子蹲下,在灶台裏取出木炭。


    “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婁山剛問完,就看見她揮手將木炭劃在臉上,一筆又一筆,在婁山的震驚下,把臉上塗抹了一層黑色。


    再對著銅鏡時,她深感滿意地點頭,將木炭特意放在了身上,率先向著外麵走去:“我們走。”


    “林嬌,你這是做什麽,怎麽把你的臉弄成這樣,真是太黑了……”婁山跟在她的身後,一路繞開官兵的位置,出了天河村,臨走前還趁著官兵不注意,將係在村口的兩匹壯馬牽走。


    “越醜越好,我不想招搖。”倪妹簡單的回答一句,便再也沒有多餘的話。


    她的臉,雖不如當初湄山村的倪妹,也相差不多,此次入京,沒有易容,她隻有將自己畫黑,讓人認不出她。


    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金台城見過她黑的人不少,不僅是周海,更有周秀秀那樣的人,她不可大意。


    “也對,黑點也好,在人群裏也沒那麽出眾了。”


    婁山也沒多想,自以為是倪妹不想招搖,所以才將自己畫醜。


    而她,隻是不想再讓這張臉生出事端,一旦入京,再無回路。


    為了不讓官兵察覺,直到出了村,二人才駕馬,趕向京城。


    “林嬌,我很好奇,你一個弱女子怎會騎馬?那日你救我時,我已發現,你的騎馬技術不錯,雖比不得男子,也能安全離開,我覺得你身上有許多秘密,我永遠都看不清,也捉摸不透,我總覺得你出生高貴,絕非普通人家。”


    趕京路上,二人的馬相並前行,婁山側眸看了眼身旁駕馬的女子,一時竟愣了神,明明此刻她黑如煤炭,也讓婁山忍不住多看兩眼。


    天狼山初見,婁山以為她是普通女子,帶回家中,可是相處越久他越發現。他根本不了解她,她知道太多他不知的事,每一次出手都讓他震驚。


    “富貴人家?”她反問一句,不屑的笑了笑,“我根本不是富貴人家,我與你的目標一致,入京報仇。”


    “什麽?”婁山難以置信。


    “周成和那些人,是殺死我親人的凶手。我私下查了他不少事,所以比你了解更多,就是為了能殺了他報仇。”


    一路長驅直入,沒有停歇,正值中午,陽光炙熱,在城門外的樹林裏,兩匹馬放緩了步伐,靠在樹下,停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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