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下麵已經結束了,還真是雷厲風行呢,你說是吧?”劉仲懸停在雲海之上,閉上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參孫的龍吼聲響徹天空,悲愴而又尖銳。


    康斯坦丁望向地麵,眼裏透出不安。


    他揮舞雙翼,像是一支銳利的箭,朝著地麵衝刺。


    刹那間他便突破音障,但緊隨而來的是那柄軟綿綿的劍,刀火迸濺,他的身影被彈開。


    “暴怒”足足有半人高的寬大刀刃竟是絲毫奈何不了那把看上去軟弱無力的軟劍,薄薄的劍身,細長而又光滑,仿佛輕輕用力就能將其折斷,可數次斬擊下來,它仍舊毫發無損,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出現,仍是最初所見的平平無奇的模樣。


    這把劍明明沒有煉金銘文的華麗裝飾,也遠不如“暴怒”厚重,可揮舞起來,卻有千萬人往以,撼動山嶽之勢。


    “哥哥...”康斯坦丁眼裏出現焦急的情緒,他招架住秀霸劍的攻擊,猛地將其彈開,身形一動,瞬間消失於雲霧之間。


    可他再一次被阻攔了,那把劍就像是甩不開的牛皮糖,粘在身上,不管他去哪裏,下一個瞬間一定會跟上來。


    “讓開!”康斯坦丁大聲地喊道,大砍刀以一個巨大的圓弧橫拉而出,斬出了一道肉眼可見的鋒利氣流。


    “你還真是變了不少呢,都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了。”嘲弄的笑聲從上方傳來。


    康斯坦丁沒有回話,他皺緊眉頭,繼續俯衝。


    可那討人厭的軟劍又一次擋在了他的麵前。


    “我說讓開!”康斯坦丁終於憤怒了,他捏緊“暴怒”的刀柄,劇烈的脈搏從刀身上傳來,和胸腔裏跳動著的龍心交相呼應,發出更加有力的跳動聲。


    他的速度驟然加快,膜翼扇出狂暴的氣流,在原地短暫地製造出一個真空區域。


    厚重的寬刃刀分裂成無數個殘影,難以想象的瘋狂斬擊傾瀉到那柄細長的劍上。


    康斯坦丁全身的鱗片張開,所有的肌肉都收縮,如同一根繃緊的彈簧被釋放,一頭巨龍的力量透過這具小小的身體傾瀉出來。


    “暴怒”能在短暫的時間內成倍地提高持有者的身體能力,用在一頭龍王的身上,將“暴怒”的這兩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你看到了這個景象,立刻就能理解怒相的本尊。


    兩道身影在雲層中間撞擊著,每一次刀鋒相接,都有雷電般的璀璨火花炸裂而出。


    康斯坦丁的豎瞳燃著火焰,空氣中的火元素以他為中心迅速地匯聚,然而下一刻,別的元素又闖了進來,紊亂了火元素的集群。


    元素的亂流在天空中肆意地宣泄,電閃雷鳴,像是台風裹雜著暴風雨,雲層被鑽出巨大的空洞。


    可哪怕是這樣瘋狂的戰鬥,那把細長的劍,也沒有折斷,保持著堅挺,明明連他的主人都負上傷勢。


    灼熱的龍血從破碎的鱗甲中滴落,康斯坦丁和劉仲都各有負傷,康斯坦丁的鱗甲上有許多的孔洞,而劉仲的鱗片,則像是被錘子敲碎的螃蟹殼一樣,破裂成細小的渣滓,紮入血肉之中。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和我打到這種地步。”劉仲抹了抹嘴角的血絲,“你確實稍微變得像是一個戰士了,而不是一個拿著鋒利的劍,卻不知道怎麽使用的小孩。”


    康斯坦丁呼吸著空氣,看向自己沾滿血的猙獰身軀。


    他從未像今天這樣戰鬥過,雖然擁有著王的力量,他卻從未像王一樣征討四方。


    哥哥總是站在他的前方,他隻需要按照哥哥的命令,閉上眼,釋放言靈,就足夠了。


    那些被哥哥捆綁過來的人類,他也未拿起過屠刀,砍下那脆弱的頭顱。


    每當他露出害怕的表情,閉上雙眼,顫抖地拿起刀,哥哥都會哀歎一聲,用火焰將其瞬間燒成灰燼。


    隻要不流血,聽不到死人的慘叫,他就能安心地待在哥哥的身邊,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哥哥總是站在前方,他也安心地等待著被吃掉的那天。


    隻要哥哥變得完整,一切困難想必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現在,他卻是孤身一人。


    “我知道的,你其實倔強得不得了,隻要是你認定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會更改,你從來抗拒著變化。”秀霸劍的劍尖指向康斯坦丁的眉間,“他們以為你懦弱,怎麽可能呢?龍王之心一直藏在你的內心深處,你一直都是完整的,隻是你不願意接受,其實就該你吞噬諾頓,這才是最優解,你才是雙生子裏更優秀的那個,諾頓,不過是你的殘缺。”


    “不許說哥哥的壞話!”康斯坦丁怒目圓睜。


    “看看下麵吧,康斯坦丁,你引以為傲的哥哥,已經倒下了。”劉仲戲謔地笑道。


    康斯坦丁不可置信地看著下方。


    諾頓躺在地上,枯朽的身體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參孫還和那個不認識的人類搏鬥著,它哀嚎地叫著,像是在自責。


    “哥哥!”康斯坦丁失去理智般地朝下俯衝,與此同時,劍尖貫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形猛地停滯。


    “真可憐,你內心的支柱一倒下,你又重新變成了那個怯弱的孩子。”那聲音在耳邊回響。


    “你...這個...騙子...”康斯坦丁憤恨地瞪著他。


    長劍從龍骨十字中緩慢拔出,劍身上染上了鮮血。


    “不,我從來不當騙子,我說過的,你們會得到解脫...”


    ...


    劉仲托著康斯坦丁的軀殼降落,他緩緩地跪下,將康斯坦丁放在諾頓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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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還沒結束麽?就差你了。”他吸入大量的空氣,神色疲憊。


    “我根本破不了它的防啊。”芬格爾無奈地說:“這家夥皮太硬了,我打在它身上,一點用都沒有。”


    “真沒用,用這個吧。”劉仲將腰間的秀霸劍扔過去,“趕緊結束,記得把卵帶上。”


    芬格爾接過秀霸劍,入手仿佛有一座山那麽沉,他一下差點沒接穩。


    “我靠,這玩意怎麽這麽重!”他雙手握住劍柄才能控製住這把平平無奇的劍,“你拿著這麽重的東西還能飛起來?”


    然而身後並沒有人回應他,劉仲,或者說路鳴澤也倒下了,倒在路明非的旁邊。


    七宗罪砍出的猙獰的傷口遍布他的全身。


    “好家夥,隻剩我一個了?”芬格爾望著眼前的巨龍,“那就讓我試試,這劍到底趁不趁手。”


    黑色的火焰攀升到銀色的劍上,黑色的劍光大大延長了刀刃的距離,然而黑光隻能籠罩在劍身之外,卻無法將劍也給染成黑色。


    “這麽霸道的劍?”芬格爾驚訝地望著秀霸劍。穀


    參孫仰天長嘯,朝著芬格爾撲擊而來。


    “不講武德!搞偷襲!”芬格爾一個虎跳躲開。


    可參孫的目標根本不是他,它張開血盆大口,一個巨龍啃泥,將黃銅罐和泥巴一起吞到了肚子裏,隨後它立刻扇動翅膀,想要逃離。


    “沒想到你這麽一個大個子居然玩陰的!”芬格爾大喊一聲:“把蛋留下!不許走!”


    他用雙手舉起秀霸劍,朝著參孫的背部跳去。


    黑色的劍光仿佛劃開了空間,巨龍的背部被斬出一條深深的溝壑,如同被火焰灼燒而過,鱗甲融化,變成了青黑色的粘稠的漆。


    吃痛的參孫落在地麵,芬格爾跳到它的脖子處,將劍深深插入它的脊髓。


    他推著秀霸劍往龍尾奔跑,一塊又一塊的脊骨在劍刃下分裂,一線血泉噴湧,就像是老牛耕田,龍背上出現更深的鴻溝。


    龍瘋狂地哀嚎,仿佛遭受了無法言說的酷刑。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個爬行類隱藏在脊髓中的重要器官被毀掉了,像這種體型巨大的次代種,要害隻有兩處,大腦和脊髓,哪怕刺穿它的心髒,它也能活動很久,甚至還能複原,但隻要劃破脊髓,它用來控製身體的神經就會全部被破壞,並且由於大部分的神經集結在脊骨裏,被破壞時,會感受到難以想象的劇痛。


    卡塞爾的《龍類身體構造學》的理論上這樣講述過,可從未有人類能以暴力手段破開龍鱗,芬格爾可謂是把理論付諸實踐的第一人。


    這條不安分的巨龍終於失去了聲息,變得平靜下來。


    “真人3V3的勝者居然是我麽。”黑色的火焰消失,芬格爾來到龍類的巨口麵前,抓著它的上下顎將其分開。


    裏麵一片漆黑,能看到稀泥和雜草,但那個黃銅罐子卻沒有蹤影。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芬格爾神情嚴肅,深吸一口氣,埋頭,爬入了參孫的嘴裏。


    ...


    陽光燦爛,微風拂過。


    路明非靜靜的以一個俯視的視角遙望著農田。


    他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他保持著這個視角已經有好一會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狀態。


    他無法轉移視角,也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除了視覺和聽覺以外,他似乎徹底失去對外部環境的感知能力。


    這是死了麽?變成了一縷飄散在天地之間遊蕩的魂魄?


    可遊魂不該“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麽?為什麽他連動一下都動不了?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忽然,視角移動了,變得顛簸起來。


    一個鋤頭落入了視野,還有一雙手,像是個小孩的手,很稚嫩。


    路明非有一種在玩沉浸式虛擬現實遊戲的感覺,他似乎是附身在了某個人身上,應該是個農民,從視角的高度和手的大小來看,年紀應該不大,大約十多歲的樣子。


    剛才坐在田邊是在思考人生麽?


    年紀輕輕就要下田做農活,看旁邊,好像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生活得好像很艱辛。


    路明非很能理解這種感覺,他想到了以前坐在天台上眺望遠方的時候,莫名的,有些感同身受。


    “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比我小時候苦多了。”


    視角轉移到農田裏,“他”舉起鋤頭,用力地揮下,對著這片雜草叢生的農田進行開墾。


    又過了好久,半個田的荒草都被除掉了,“他”又坐在了田邊,望著農田,歎了口氣。


    “這勞什子的,還真是累。”


    路明非感覺這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哥哥,午飯做好了,我們回叔父家吃飯吧。”一個稚嫩的女聲傳來。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進入視角內,約摸8、9歲大。


    “好。”


    “他”收起鋤頭,走過去和小女孩並肩走著。


    “哥哥,下田累麽?”


    “還好,不累。”


    “叔父收養了我們,哥哥為什麽還要去種田呢?”


    “妹啊,以前咱父親在的時候好歹是個縣令,再不濟也是個官,可現在父親葬了,我們兄弟四人生活無所依,若不是叔父收養,怕是連吃飯都成問題,叔父現在也從縣令下職,靠著種田為生,我跟著學點農活,也好幫忙打打下手。”


    路明非心想這真是個好孩子,懂得感恩,同樣是寄人籬下,這孩子就比他小時候懂事得多。


    “可是劉伯升哥哥說我們是漢室正統,得像漢高祖大人那樣做出一番成就才能不負了漢室後裔的名聲。”


    “漢室後裔多了去了,咱叔父不也是漢室後裔麽,現在還不照樣是個種田的平民,不種田,咱以後飯都沒得吃,別聽大哥瞎說。”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回應道。


    視角進入了一個土院子,一人高的籬笆圍起來,院子裏有水缸和柴火,有劈柴的斧頭和收割的鐮刀,這些工具上都長了鐵鏽,有些年頭了。


    院子還蠻大,有五六個土房子,


    桌子擺在院子裏,幾道菜擺在桌上,全是素菜,見不得葷。


    加上路明非附身的人,一共八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夾菜。


    看到這裏,路明非已經知曉他所附身之人是誰了。


    漢光武帝——劉秀,還是幼年時期。


    這個時間,應該是劉秀的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


    在他九歲那年父親去世後,他和他的兄弟姐妹被叔父劉良收養,過上了種田的生活。


    劉良在多年前也當過縣令,但現在已經退職,他有兩個兒子,一下子家裏又多了四人吃飯壓力肯定是大的,但是他把劉秀四人照顧得很好,甚至後來劉秀還能去長安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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