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隻要太子不嫌棄敝舍的那些庸脂俗粉,姿色劣拙,老夫樂得讓她們來逗一逗大夥開心哪。”雲呈笑逐顏開,驚喜萬分的抓住任何一個能夠巴結太子的機會。


    宮明舉起杯盞,緩緩搖晃著杯中的玉液,冷笑道,“怎麽會不嫌棄呢?太子不過是嘴上的客氣話罷了。雲老爺子可別忘記,太子身後坐著的婉月姑娘可是凝國第一大美人,舞技更是爐火純青,一般的舞姬那拙劣的舞技,隻怕在婉月姑娘眼裏,不過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雲呈聽罷老臉登時又紅又紫,因為忌憚宮明王子身份,隻能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巧妙的將話帶到蔡婉月身上,笑道,“哦?老夫真是年老了,記性越來越差,若不是宮親王殿下的提醒,老夫恐怕真還忘記婉月姑娘舞技天下第一了!唉,實在可悲可歎啊。”


    芙蓉似月的清淨眸子裏,閃著難以形容的光澤,靜靜看著宮明,口氣平靜異常,婉月淡淡道, “宮親王謬讚,雲老爺子也嚴重了。小女子雖會一點兒粗陋的舞蹈,但萬不能說是天下第一,那點粗鄙的舞技更不能同雲府中舞娘的技藝相比。舞藝之廣,天下之大,小女這點兒拙擠,萬萬不敢同旁人相比。若太子殿下和眾位貴人真想看看真正的好舞,不如請教一下宮親王。小女自小耳聞宮親王好舞,身邊舞藝超群者更數不勝數,不如讓宮親王舉薦個人來可好?”


    四兩撥千斤,推太極一般將麻煩踢給宮明,宮明垂目不曾看婉月一眼,仰頭哈哈而笑,“本王舉薦了婉月姑娘,婉月姑娘不賞臉,反而還自貶自技。本王實在想不出,在場之中,還有誰能勝過婉月姑娘的人。”


    “有。”婉月淡笑著道,櫻唇如貝,煙行媚視,眸光婉轉處,靜靜凝望向宮明身後那將自己至於最陰暗背影下的女子,銀齒輕啟,“洛姬。”


    “洛姬?!”堂下有人聞之驚愕無比,帶著可笑又玩味的目光皆投向宮明身後那一直屏息斂氣的曼妙女子。


    甚至有人鄙夷的低聲同身邊的竊笑,議論道,“一個商賈庶女如何鬥得過天下第一美人婉月,別說舞技勝過婉月的人不多,就連心思細密,識大體顧大局的人,勝過她人也沒有幾個。這個洛姬不知道怎麽得罪了她,今天算是要狠狠的丟宮親王的大人了。”


    “可不是嗎?商賈家的庶女哪可能學舞?能會說個利索的話就算不錯了。先不說宮親王如何會鬼迷心竅的將她封為洛姬,帶到這種場合裏來,就說現在這女人怎麽可能會應付得過去?”


    “也不一定,聽說洛姬之前是替王爺打理鋪子的小總管,這個做生意的人最是奸滑,否則如何得到王爺的歡心。我覺得吧,沒準這女人還真能應付的過去。”


    “應付過去了婉月姑娘這一關,太子那邊呢?”說話的人鄙夷的笑了笑,“眾所周知,婉月姑娘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當眾駁斥未來太子妃的麵子,太子豈能饒過?況且對方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小姬妾而已,想整她一個小姬妾,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嘖嘖,確實如此。不過想來也活該,低賤之人本就享不了這貴人之福,殺一儆百,也警告一下世人,該司其責,不該妄想高攀,否則下場隻是因為福祿太大,過早夭折。”


    眾人議論紛紛,雖然聲音都極小,但側耳細聽過去,依舊能將不少談論聽入耳中。


    駱塵鳶因為偷偷習武,也聽到不少。身體自打聽到婉月那一聲悅耳而沉重的“洛姬”時,就僵在原地,神經登時緊繃如弦。知道宮明倘若此時為她說話,恐怕會惹來眾人鄙夷和憤怒,不到萬不得已,他恐怕難能出聲相互。當下之計,隻能自救,如何自救?


    她一不會傾城絕世的純高舞技,二沒有婉月鎮定自若,心思縝密,更沒有她身後這麽多的靠山。 如果說她不會舞,定然會被當眾嘲笑,不僅她以後難以在凝國立足,更讓宮明臉上掛不住,宮大神不似旁人,若給他丟了人,自己的飯票恐怕也就提早到達保質期了。若是說她會,怎麽可能會呢?前世倒是會一點交際舞,就這樣的場合,跳還不如不跳呢!弄不好還會被誤認為身體抽搐,突發某癲瘋呢!


    然而就這麽僵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幸好宴會上的女伴可以將臉遮住,駱塵鳶暗咬牙關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繼而雲淡風輕地向宮明優雅的行了一禮,而後再向太子宮霄略略欠了欠身。


    見她如此,不少人當場倒抽一口涼氣。


    宮明囂張就罷了,畢竟他是皇族貴戚,又是太後、皇後比較寵愛的王子,就算是他再囂張跋扈,惹惱了太子,頂多就是這樣的一個下場,被剝奪一切優等權,隻做了個閑散的傲慢王爺。而這個洛姬是什麽人?竟然連最基本的禮度都不識!論太子跟宮明的分位上講,太子為君,宮親王為臣,就算是最下等的奴才奴婢都分得清君君臣臣之道,而這個女人在幹什麽?竟然先對宮親王見禮,而後再稍微跟太子點點頭,這算什麽?起碼也是個欺君吧?


    宮明見她這樣也吃了一驚,臉色變了一變,卻微眯俊眼,靜靜看著她,竟然不發怒斥責!


    又多了個修理宮明的理由,太子深望著駱塵鳶,雖然沒有露出笑容,但起碼麵色微有得意,也不言語,自然有人來替他提醒這個給自己主子盡添麻煩的女人。


    “大膽賤妾!凝國基本規矩你不知道嗎?竟然連君臣都分不清楚,宮親王殿下!您不會連這點規矩都沒有交給你的洛姬吧?據本王所知,洛姬這個內姬分位,應該不低吧?這欺君之嫌,當如何算?”薑王沉臉冷喝。


    原來薑王也是太子派的啊?駱塵鳶冷笑。


    站起身來,看了宮明一眼,隻見他猶若無事之人一般,閑庭自若的自顧緩緩品著杯中的美酒,那種臨危而不亂的氣質,即用人而不疑,讓駱塵鳶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與鎮定,仿佛她自己身後也有一座堅穩不移的大山,隨時給她依靠一般。那雙湮滅紅塵的墨眸,此刻宛若清水之中浸泡著的黑琉璃,清亮逼人,冷麗而不可方物。


    在這逼人的黝黑瞳眸中,無論是薑王還是太子、婉月都無一不從心底升起了一種畏然心虛感。


    而駱塵鳶站起來後,淡笑著靜靜看著眾人,毫不遲疑的開口,用她想也想不到的沉著冷靜的語氣道,“請太子先寬恕賤妾的無禮之罪。然而賤妾此舉並非不知規矩,而是深被王爺教導才知。正如婉月姑娘所說,王爺善喜樂舞之人,賤妾雖不比婉月姑娘善舞,但也會跳一點拙舞。然而賤妾之舞,僅為知音人而跳,並非嘩眾取寵之用。賤妾雖出聲低賤,但誌氣和尊嚴尚在。若眾人相逢妾於未相識時,若有意賞舞,妾自然欣喜萬分的獻給願賞者。然,現在妾已身為王爺之人,窮盡畢生的心力,所學所知,僅為王爺一人所有。除非山無棱,天地合,妾再次淪為自由之身,才能作罷,否則,縱然刀槍相逼,粉身碎骨,賤妾都會動搖絲毫心誌!”


    震驚,震驚的啞口無言,甚至連呼吸都差點忘記。寬闊華麗的大廳之上,再次鴉雀無聲。


    駱塵鳶閉了嘴巴,囧囧的偷偷鄙視自己關鍵時刻整出瓊瑤的經典煽情台詞,竟沒想到一下子雷倒這麽多人,於是拳頭緊握,再添了把火,“薑王所言,賤妾不知道該如何理解。王爺,賤妾記得您昔日曾經說過,女子的本分不應該是參與國家之事,君子之行,而應該恪守本分侍候好自己的丈夫,照管教育好子女,以天為大,以地為尊,以夫為首。如今宴會,一無天子,二無尊後,賤妾自當以夫為首,何來欺君?”


    狡黠的眸光流轉如魅惑璀璨的星子,曼笑著顧盼流轉,淡淡掃了眾人一遍,最後定格在太子和薑王之間,嚶笑一聲,“若太子已自封為君,賤妾自當萬死不辭!”


    微笑,如墨入水中一般,在宮明深遂如潭的瞳眸裏靜靜洇開。使之原本就蠱惑眾生的俊眼,更加靡麗而不可逼視。


    “啪,啪,啪。”三聲脆亮如鍾鳴的擊掌聲音從宴會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傳來,如雷一般將眾人從目瞪口呆的狀態中解救出來。


    也將駱塵鳶這段幾乎超乎她自己想象的大膽而漂亮的辯解推向了一個被肯定,被認可的一麵,來不及看清楚擊掌幫她的人是誰,太子門客中有不識相的人見太子等人臉色極差,醒來之後,張口嗬斥, “你一賤婦竟敢出口要挾太子?”


    “閉嘴!”不約而同,薑王和太子一同怒喝出聲。


    原本隨掌聲微有緩和的氣氛,頓時因為這個‘不約而同’又忽而驟冷——薑王在太子還沒開口的情況下,怒極喝斥,這算不算是有欺君之嫌?


    不過駱塵鳶更懂得見好就收,隻是笑著看了薑王一眼,再向宮明行了一禮,低調無比的收場,回到他身影下,非常陰暗不起眼的地方。


    她的任務順利結束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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