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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敬廷斬釘截鐵地回應:“對,朱弘達想置昱霖於死地。”


    “昱霖是共黨的死硬分子,對他的刑訊並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口供,朱弘達曾經提請對昱霖執行槍決的申請,這不能簡單地理解為shārén滅口吧?”龐天璽對譚敬廷的這個結論並不完全讚同。


    “在對昱霖的刑訊過程中,朱弘達一直對其采用重刑,其目的就是為了泄私憤,所以犯人常常還來不及招供就昏死過去,畢竟他與昱霖是情敵關係,朱弘達苦苦追求許淑嫻十多年,一直以來對許淑嫻念念不忘,但許淑嫻對他若即若離,這使得朱弘達非常痛苦。所以,他對昱霖是非常嫉妒和憎恨。所以不惜一切折磨案犯。“


    “那你認為這是情殺?”龐天璽有些不可置信。


    “不完全是,但有情殺的成分,龐部長,保密局的這場大火是從地牢處引的,所以燒毀最嚴重的地方是地牢和地牢上麵的底樓雜物間,而二樓和其他地方火燒情況並不嚴重。但地牢裏並沒有易燃物,所以這場大火肯定是人為所致,而整個火災過程中被燒死的也就是地牢裏的昱霖一人。”


    “你是說,朱弘達燒死了昱霖?如果朱弘達要致昱霖死地,有許多辦法,為什麽要選擇這種呢?”


    “因為這樣可以掩人耳目,這幾天天幹物燥,極易引火災,如果借助天災讓昱霖死於意外,正好可以掩蓋朱弘達不可告人的目的。果不出所料,火災之後,朱弘達就下結論說是這場火災是天氣緣故造成的,昱霖是死於意外,若不是我堅持調查清楚,恐怕就被他蒙混過去了。”


    “對,他確實打了個案犯死亡報告給我,說是昱霖死於火災意外。那你說朱弘達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朱弘達怕昱霖招供出對他不利的供詞,他利用職務之便,介紹許淑嫻到保密局,被所利用。這件事如今在站裏一直是諱莫如深的醜聞。尤其是在許淑嫻被確認是共黨之後,朱弘達就明令禁止,不許大家談論許淑嫻。這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麽?“


    龐天璽歎了口氣:“這個朱弘達真的是昏了頭了,俞佩良真的是看走眼了。“


    “龐部長,朱弘達一直對許淑嫻戀戀不忘,所以為了能多接近許淑嫻,在把許淑嫻招納為軍統成員之前,並沒有對她進行嚴格的政審,所以讓共黨鑽了空子,他為共黨獲取我機密資料大開方便之門。龐部長,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通共,而是暗中勾結共黨,出賣黨國利益。所以,昱霖落網之後,他為了掩蓋真相,以謀求自保,迫不及待地想要槍決昱霖。”


    “你說的這個,我當時也有所察覺,那天在刑訊室裏,昱霖供出他跟許淑嫻是大學同學,而且還是戀人關係時,他就有點狗急跳牆的意思,讓那個阿強加大對昱霖的刑訊力度。可後來他不是又提出暫緩對昱霖執行槍決的申請了嗎?這又作何解釋呢?”龐天璽覺得朱弘達之舉有些前後矛盾。


    “那是因為一方麵他掌握了徐明峰要來跟昱霖接頭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想要利用昱霖當誘餌,使徐明峰上鉤,這是他在您麵前信誓旦旦保證過的,一定要抓住徐明峰以證明他的清白。所以,當時昱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才會槍下留人。”


    龐天璽點了點頭:“嗯,是這樣,那另一方麵呢?”


    “另一方麵,他想向昱霖求證那天他在京滬杭警備司令部裏開會,湯司令的那份防禦部署計劃和毀城計劃有沒有被昱霖和許淑妍竊取。這就是他想急於弄死昱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龐天璽一聽,後脊梁頓時感覺一陣涼意:“你是說,他懷疑這兩份絕密情報也被泄密了?”


    “是的,據打手說,當天刑訊昱霖的過程中,朱弘達曾經獨自一人去刑訊室逼供昱霖,後來對著昱霖拳打腳踢,把昱霖折磨個半死,當其他打手進來時,他命令打手把昱霖的那隻被鋼釘釘滿的左手按到了濃鹽水的臉盆裏,昱霖還未來得及張口就當場昏厥過去。若不是氣急敗壞,怕昱霖說出對他不利的供詞,他為何要單獨審訊昱霖,而且還做出如此失當之舉?獄卒還報告說,朱弘達曾經去地牢密會昱霖,特地把他支開,我猜測他當時是為了求證這兩份情報是否失密而對昱霖進行威脅。還有,許淑妍受傷之後,我曾讓水警部門去搜尋,但沒有結果,但水警部門後來反映,朱弘達曾經向水警部門下達過命令,隻要現那條烏篷船,就立即炸毀,朱弘達到底是怕什麽?一定要置嫌犯於死地呢?”


    “那這兩份絕密情報是否被竊取?”龐天璽對此極為關心。


    “已經失密。但情報不在昱霖身上,是不是被許淑妍送達蘇北,現在還很難說,因為當時許淑妍受了重傷,能否把情報送走還不清楚。”


    龐天璽一聽,覺得後背嗖嗖涼:“你是如何得知的?”


    譚敬廷從公文包裏拿出幾張信紙,交給龐天璽:“這是昱霖的供詞。”


    “不是說昱霖是零供詞嗎?”龐天璽不解地望著譚敬廷:“這是昱霖的筆跡嗎?”


    譚敬廷拿出一份從昱霖家中搜到的新聞樣稿交給龐天璽:“這是在昱霖家裏搜到的昱霖的親筆稿件。您看,這份供詞和這份稿件筆跡是否相同?“


    龐天璽細細看了看,確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朱弘達問什麽要謊稱昱霖不肯招供?“


    “那是朱弘達有意為之,這樣,他就可以提請對昱霖的槍決了。所以說,朱弘達處心積慮地多次想要致昱霖於死地。其實,昱霖在我的感召之下,已經對他的一些罪行供認不諱。”


    龐天璽打開信紙,看了起來,在信中,昱霖承認他利用朱弘達對許淑嫻念念不忘的感情,讓許淑嫻打入軍統內部,並且獲得了多份有價值的情報,比如重慶談判的底牌,比如國民黨鎮壓學生運動,比如重慶官員妄想私吞文物等等都供認不諱,而且也承認了他把三十多箱文物還有二十箱送往蘇北根據地。並且還提到,那次朱弘達開完湯恩伯的緊急會議之後,把絕密情報帶回家中,被許淑妍竊取。“


    龐天璽看完,勃然大怒:“這個朱弘達,他簡直是喪心病狂。我現在隻能求菩薩保佑這份情報還沒被送到陳毅和粟裕的手裏。否則我們精心策劃的布防全給共軍掌握了。”


    “朱弘達雖不敢確定情報是否被竊取,但除掉昱霖以求自保這是肯定的。所以,他想盡快封住昱霖的嘴,怕他把此事捅了出來。所以他才會到地牢裏,把酒壺裏的汽油倒在昱霖的身上,把昱霖燒得麵目全非,然後對外謊稱天氣原因造成火災,以達到其shārén滅口的目的。盡管朱弘達精心策劃了這次火災,但百密一疏,所以在案現場留下了這隻酒壺和這隻打火機這兩樣證據。這不能不說是他的一處敗筆。”


    譚敬廷抽絲剝繭,把案情分析得頭頭是道,令龐天璽頻頻點頭。


    “那譚處長,既然你已經掌握了昱霖的供詞,為什麽到現在才拿出來呢?”


    “報告龐部長,這些口供都是當初我用懷柔之策感化昱霖的結果,但卻因此被朱弘達以通共嫌疑處以回家停職反省,所以我心灰意冷,這件事也就被耽誤了。我現在也很是懊悔,要是我早點把這份口供呈交給您的話,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結局了。”


    龐天璽聽後,也覺得自己當初太過武斷,僅憑朱弘達的一麵之詞就給予譚敬廷停職的處分,心裏感到有點愧疚。他麵帶歉意地拍了拍譚敬廷的肩膀。


    “那齊瑞強呢?他又是怎麽回事呢?你不是說朱弘達跟他聯手製造了這一起火災?”


    “這件事情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沒有幫手肯定是完不成的,而齊瑞強現是朱弘達的心腹,他一定會協助朱弘達燒死了昱霖,因為自火災之後,齊瑞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派了好些兄弟前去尋找,都一無所獲。朱弘達曾對大家說起齊瑞強常去攬春園找一個紫嫣的妓女。我後來去那裏打聽過了,紫嫣說,齊瑞強已經一個多月沒去她那裏了,我估計朱弘達這是在放煙霧彈,我敢肯定這個齊瑞強是畏罪潛逃,畢竟他隻是個跟班,跑腿的,如果朱弘達得知事情敗露後,一定會嫁禍齊瑞強,所以,這個阿強也算是聰明,索性逃之夭夭。”


    “欲蓋彌彰,這個朱弘達,簡直就是黨國的敗類,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出如此令人不恥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立即前往保密局拘捕朱弘達。”


    譚敬廷望著龐天璽氣急敗壞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朱弘達正在辦公室內批閱文件,uu看書.uukanshu 忽然,走道裏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兒,五六個持槍的士兵破門而入,龐天璽帶著一臉的怒火出現在朱弘達的麵前。


    “龐部長,你這是幹什麽?”朱弘達站起身來,望著氣勢洶洶的龐天璽。


    “朱弘達,你身為保密局上海站的站長,卻暗中勾結共黨,出賣黨國利益,為虎作倀,現在我決定撤銷你保密局上海站站長的職務,羈押候審,等待落。”


    “龐部長,你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我朱弘達犯了什麽罪?你得讓我死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弘達蒙了,龐天璽給他扣了頂勾結共黨的帽子,這讓他感到好生委屈,一直以來朱弘達認為自己對黨國是忠心不二的,所以他無法接受這個罪名,連忙叫屈喊冤。


    “好,你自己拿去看吧。”龐天璽把譚敬廷的火災調查報告扔在朱弘達的身上。


    朱弘達匆匆忙忙地翻看著調查報告,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這是血口噴人,栽贓陷害,裸的打擊報複。”


    朱弘達歇斯底裏地吼叫著:“譚敬廷,老子放你一馬,饒你不死,沒想到你恩將仇報,欲置我於死地,你居心何在?”


    “朱弘達,事實如此,這是不容你抵賴的,難道你沒有對昱霖公報私仇?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難道你沒有泄露上海防禦部署計劃和毀城計劃那兩份絕密文件?難道你沒有跟共黨暗中勾結,把許淑嫻引入保密局機要室,讓共黨獲取我機密資料?我幾次三番對許淑嫻產生懷疑,難道不是你多次阻擾,私下裏叫我放許淑嫻一馬,讓共黨趁機逃脫?”


    譚敬廷連珠炮似的問令朱弘達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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