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本以為昨晚禦軒口中所謂的婚禮預演,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走走過場,讓王府的人,以及皇宮內某些伸長了脖子盯著睿王府的家夥好好看看他們“夫婦”是怎樣的琴瑟和諧,怎樣的恩愛有加。


    哪曉得,禦軒來真的!


    今兒一早,天剛蒙蒙亮,禦軒便過來敲門,硬是將青青從美夢中拽了出來。


    不就一個假成親麽?居然還要來個預先演練,好不麻煩!


    “即便要演,也得有觀眾了再演吧?現在鬼都還在睡覺,更別提人了。你瞧瞧,瞧瞧,連丫鬟小廝都還沒起來,王府正是安靜的時候,睡覺不剛合適麽?”青青氣悶地道。昨晚睡那麽晚,今早又起這麽早,不誠心折騰人麽?


    要說這仲夏時候,一天中最涼爽,最舒適的,不就早上這會兒麽?禦軒這家夥,真是不地道,連這點兒福利都給她剝奪了。


    是以,青青揉揉惺忪的睡眼,好不容易清醒了點兒,這才有力氣對禦軒翻白眼。而他卻隻是挑了挑眉,根本不將她的埋怨放在心上。


    這時,翠兒輕聲叩了叩門,在得到禦軒的允許後,端著盆涼水進來給青青擦臉洗漱。


    青青扯過翠兒手上的臉巾,趕緊沾水,擰幹了毛巾,準備洗臉。餘光瞥見禦軒還在屋內穩坐泰山,不由出聲:“我要梳洗了。”


    “你洗吧,不急,我等你。”他故意曲解她的話,還表現得一副很是大度的樣子。


    青青真是被他給打敗了,有人臉皮厚到這種地步麽?


    暗暗調勻了氣息,她沒好氣地道:“男女授受不親,人家清早起來洗漱,你不該主動回避下嗎?”


    別告訴她,他不懂這些!在她看啦,他懂的,比她還多。他這是喜歡不懂裝懂,故意耍賴。


    對此,禦軒沒多大意見,直接背過身去。


    雖然這遠沒有達到青青想要將他請出去的目的,不過,相對他這種人來說,能有所讓步已經是不錯了。所以,她也沒跟他太計較,直接摘了麵紗洗臉。


    禦軒很君子,既然背過身了,自當是不會再轉過來偷看的。


    不多時,青青洗漱完,見禦軒背對著她的方向仍舊一動不動,眼中不由多了一抹柔和之色。其實,她即便摘下麵紗對著他,他也不可能看出什麽破綻,她相信自己的偽裝能力。再說了,不是還有體內丹藥的作用麽?真正的百裏青青,見過的人,始終隻有她的師父百璣老者。


    然而,她若不這樣屢次扭捏的遮掩,反倒會讓他生疑。試想,她這麵紗戴了多少年了,會輕易在他麵前摘下,難道不需要一丁點兒的原因?這似乎說不過去,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你先等我會兒,我得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胃。”青青隨意地招呼了一下禦軒,而後便吩咐翠兒去端點心,主仆倆移步往內室去。


    禦軒起身,不聲不響地跟在青青後麵。


    “你幹嘛?”青青赫然轉頭,謹慎地望著禦軒。


    禦軒扯了個燦爛的笑容,道:“我一早起來便找你,還沒顧得上用膳。”


    什麽?又想跟她一起吃?


    “那你先去吃,吃完了,我們再回合。”說罷,青青加快了腳步。


    禦軒也跟著加快了腳步,還有意跨過來,與青青並肩而行。


    由於身高和體型的優勢,有他在身邊,青青隻覺好友壓迫感。


    “你跟進來做什麽?”她的聲音雖然聽不出異常,可心中早就有了忐忑。她總感覺他的表情怪怪的,幹嘛笑得那麽賊?一看就不懷好意。


    “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同進同出乃是應所裏當之事。”他不以為意地道。


    青青謹慎地將目光四下打量一圈,見沒有外人,這才放心了些。隨即,她又匆匆跑到門口,將門合上,這之後才神神秘秘地問向禦軒:“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要聽實話。”


    “我說的,句句實話。”難道他像是吊兒郎當的人麽?為此,他還禁不住聳起了眉頭。


    青青扁扁嘴,後又發現某人看不到她這表情,遂自顧自地走到椅子邊兒,大咧咧地坐了下去。雙手輕輕地搭在膝蓋上,一雙好奇的眼睛直瞅著他那張冷酷中俊得讓人嫉妒的臉。


    禦軒的漾著一臉的笑容,而且那笑容還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他就那麽直愣愣地盯著她,以為她會被他弄得手足無措,想讓她卸下防備。


    可她倒好,她直接當他臉抽筋!


    “你的笑,好怪!”她探索的目光凝視著他,嘴裏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他以為,她在跟他開玩笑,還興趣盎然地追問:“怎麽個怪法兒?”


    “笑得太假了,就跟臉抽筋兒似的,一看就有奸計!”說罷,她還有模有樣地學著他的方式,將一雙烏黑的眸子染上不甚自然的笑容。而且,比他的笑,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笑容,才真是假到底了。


    拿她沒轍,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走吧,不是要用膳?”他還故意牽了她的手。


    她反射性地抽回手,還心虛地瞄了眼一旁的翠兒。


    翠兒是精明的丫鬟,雖然已經將兩位主子的互動看在眼裏,卻聰明地低下頭,佯裝未見。


    禦軒豈不知青青心中的小九九?他吩咐翠兒趕緊去了廚房拿糕點過來,自己則微微使力拉著青青往內室而去。


    進了屋,他怕青青不自在,終於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態度認真地對青青道:“沒有外人在,你那麵紗索性摘了,我們又不是真夫妻。所謂盟友知己,自然不會介意你的相貌,隻要你腦子好使,能給我出謀劃策,便已足夠。”


    “你這話,是真話?”她猶自不信,有幾個男人不是“外貌協會”的?她就不相信,他隻在乎內在美!


    禦軒挑挑眉,給了青青一記鼓勵的眼神,並道:“我也是為你著想,這大熱天兒的,你整天蒙著也怪難受。”


    “戴著這麵巾,至少還能給你一點兒想象的空間。”她的話音中,帶了幾絲玩笑的意味。


    禦軒笑笑,後出言相激:“不會是怕我看到你臉上的表情,進而猜到你心中的想法?”


    喝!真被他一語說中!


    不錯,她確實是想用麵紗遮掩自己的表情,也遮掩自己的想法,不然很容易就能被他探索到自己的心理。


    見她仍舊在猶豫,他補充道:“若不趁此摘下,三日後大婚,你也蒙著?”


    “到時有蓋頭蓋著,沒人知道我臉上蒙著麵巾。至於說梳妝打扮,反正都是翠兒的事,也輪不到外人到場。”她有恃無恐地道。意思是,隻要她不想自己曝光,便能如願。


    其實,她執意遮掩,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由於自己特殊的身份背景,她需要在不同的時候換出不同的麵貌。麵紗下的容顏曾在紅衣男人魔煞門主麵前露過,她不想再以“百裏青青”的身份也露出同一張臉。


    雖說,她可以另外偽裝,不過也著實麻煩。再說了,禦軒對她根本構不成威脅,她本就不需要在他麵前花費那許多心思。


    不知是巧合,還是禦軒猜中了她的心思,以至於有意讓她放下後顧之憂。


    他道:“在王府,你大可隨意;倘若不願被外人所見,出了王府,你再戴上也就行了。”


    “你的好奇心,的確很重。”青青柔聲道,探索的目光睨了他一會兒,續道:“好吧,我滿足你的好奇心。”


    說罷,她伸手將臉上的麵紗摘下,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倘若真是對自己容貌不自信,怕被嘲笑的女子,怎會那般幹脆的扯下臉上的遮蔽物?至少,心理的適應,需要一個過程。


    麵紗下的臉,的確是不怎麽好看,隻不過比在宮裏給皇上和莊妃看的時候要好點兒,沒有瘡了。隻因,那瘡,她自己看著都不舒服,自然不可能久久留在臉上。


    當下這張臉,便是在體內丹藥作用下,最直接的臉,她沒有經過任何的修飾和偽裝。


    見她摘了麵巾,他隻是稍稍瞄了她一眼,便不再將目光放在她臉上。緊接著,他朝桌邊兒而去,端正地坐了下來,等待著翠兒端點心進房間。


    青青見禦軒不關注她了,倒是有些覺得很意外。這家夥,剛才還那麽興致濃厚地要她露出真麵目,這下她如他的意了,他倒是沒反應了?


    “怎麽?覺得很失望?”青青憋住笑。


    隨即,她也朝桌子而去,沒有像往常那般與他對麵而坐,這次坐在了他的左手邊兒。


    他側過頭看向她,笑道:“看來,你沒有自卑。”


    “原來你是想看我自卑?再次讓你失望了。”話音剛落,她的嘴角便勾了勾,雖然弧度極為微細,可還是落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他陪著笑,不言語。


    “你就不想說點兒什麽?”她試探道,語氣有點兒急不可耐的味道。


    他一臉的無辜:“我該說點兒什麽?譬如說,你長得確實不怎樣?還是該違心地稱讚你一番?以我的了解,百裏青青可不是那麽膚淺的人。”


    “好吧,我無話可說。”青青懶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此刻,她心裏隻犯嘀咕:她怎麽就跟個木頭似的家夥弄到一對兒去了?他還真是不解風情。幸虧她和他是來假的,若真要她跟這個家夥終生為伍,她還不的憋悶死?


    這時,翠兒端了盤點心進來,見自家小姐摘了麵紗,愣了一下,虧得她還能鎮定地朝桌子走過去。


    “吃吧,吃完了得忙活了。”他輕聲道。


    “還真要演練?”青青覺得吧,像禦軒這種大忙人,應該沒工夫折騰這些才對。


    禦軒一臉的春風得意:“你以為,我在跟你鬧著玩兒?”


    可不是麽?她扁扁嘴,雖然沒有回答,可那表情已然不言而喻。


    婚禮的流程,遠遠超乎了青青的所料。原以為她在皇宮內學了些禮儀,已經差不多了,可真正從頭到尾,不露細節的全都照著規矩來一遍,著實不易。


    尤其是……兩人時不時,還要來那麽點兒身體上的接觸,簡直……這感覺,別提了,總之就是讓她心裏不安分,直打鼓。


    “你也別怕,到時不懂的,你隻要看著我,我自會替你遮掩過去。”他好心地安慰她,也是想減輕她的心裏負擔。


    她嗤聲道:“到時我頭上蒙那麽大塊紅蓋頭,能看得見你才怪。”


    “隻要你看我,別管你看不看得見我,我都知道。”他有些霸道地道。


    她笑笑,戲謔道:“我都忘了,你的目光是有穿透力的,區區一塊紅布布算什麽,對不對?”


    知道她在取笑他,他也不介意,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以示認同。


    突然,他想到件很重要的事情,忙正色道:“婚禮上,最重要的是就是進洞房,喝合巹酒。到時,會有一大幫下人看著,裏麵不乏宮裏的人,門外還會有許多鬧洞房的好事者。這酒不能不喝,卻也不能喝。”


    “什麽意思?什麽叫不能不喝,又不能喝?”豈不矛盾麽?


    他耐心解釋:“婚禮上,你是不需吃任何膳食的。早上出相府前,你便要填飽肚子;至於這酒,按理是不能不喝的,所以就最容易讓人惦記上,所以不能喝。”


    “你怕他們在酒水裏下毒?”青青蹙眉了,在她看來,隱藏在黑暗處的敵人,似乎沒有那麽膽大妄為吧?這麽一場濃重的婚禮,倘若傷了人,或死了人,豈不是容易引起猜疑麽?


    禦軒沒有再哆嗦,而是用了個很認真,很篤定地眼神望向青青。


    青青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遂也回應同樣的認真,輕輕頷了頷首。


    兩人便開始琢磨起,如何以最佳的姿勢,配合著,將合巹酒這個環節成功掩飾下去。當然,這期間,兩人身體接觸過多,似乎還會產生那麽點兒微妙的變化……


    ﹍﹍﹍﹍﹍


    月清宮


    “娘娘,魔煞門回信兒了。”


    宮女月琴捧著信鴿,推開莊妃的門,飛快地跑了進來。


    “快,給我。”莊妃一把搶過月琴手中的鴿子,迫不及待地取下綁在鴿子身上的紙條,攤開一看,臉上當即露出得意之色,不由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之前我在皇上麵前誇了海口,心中還有些犯怵,就怕魔煞神君這次給我下軟蛋,現在看來,萬無一失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娘娘,您不是說,皇上要讓鍾進將軍行掉包計麽?現在魔煞門肯出手,依著他們的行事作風,斷然不會手下留情,到時極有可能給百裏青青來個一了百了,那可如何是好?豈不打斷了皇上的計劃。”月琴分析道。


    莊妃笑得更加樂嗬了,擺擺手,心情很好的她不介意給自己的貼身婢女解說解說:“皇上是想行掉包計,可本宮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讓禦軒消失,隻要禦軒沒了,百裏青青是不是太子妃,那也威脅不到我的承兒。說不定,到時本宮讓承兒娶了百裏那丫頭,放冷宮擱著也好,既能緊緊攥住百裏相府,又能名正言順坐擁太子之位。”


    “娘娘要對付睿王爺?您之前不是給皇上保證過,隻動百裏青青,不動禦軒?禦軒的功夫,聽說並不在魔煞門主之下,能有勝算麽?”月琴擔憂地道。


    莊妃的眼中當即閃現著算計的光芒,目光交錯,心思複雜,時而眯眼,時而瞪眼;時而咬牙,時而咬唇,看樣子,她是孤注一擲了。


    良久,莊妃才道:“那禦軒跟魔煞門,乃是勢不兩立的。魔煞門主此次同意出手,還不就是衝著禦軒來的。要不然,他重傷在身,根本不可能出來接活兒。到時親王大婚,定會舉合朝之兵力相護,並非一般的武林人士能夠混跡進去,即便混進去,要得手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魔煞門門豈能不知其中的危險?若要他冒險前去,隻為收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百裏青青,他能同意麽?”


    “可是,可是魔煞門主受傷未愈,他能得手麽?”月琴始終覺得,這事兒吧,似乎不會那麽順利。


    莊妃擰了擰眉頭,不滿意月琴這樣兒。過了會兒,她才咬牙切齒地道:“能不能得手是其次,在婚禮上鬧出點兒動靜才好。不是還有鍾進那張王牌麽?雙管齊下,那禦軒有幾顆腦袋,幾隻手?他能分身乏術麽?即便兩邊兒都沒得手,婚禮弄得個雞飛狗跳,不還可以據此為佐證,證明禦軒跟百裏青青婚配不和,命裏犯衝?”


    話說到這裏,其實還不是全部,還有些心思,莊妃不會這麽大搖大擺地說出來。得意歸得意,可該保留的,莊妃還是不會傻傻地在那兒炫耀,更不會因小失大。


    這主仆倆,還討論得正激烈,一個高大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皇上?”莊妃見是皇上,兩隻眼睛瞪得直愣愣的。吞了口唾沫,這才鎮定下來,緩緩地站起身,慢悠悠地朝皇帝走去,並撒嬌似的去挽皇帝的胳膊。


    皇帝凝視著莊妃片刻,沒有發難,反倒來了這麽句:“魔煞門乃邪派之最,你且小心,莫不要被人利用了。”


    “臣妾是皇貴妃,您是皇上,他小小一個魔煞門,能把咱們怎樣?”莊妃氣勢很盛,還不屑地哼了哼,後對皇帝道:“您自從坐上了那個龍座,怎麽連膽子都小了,總是前怕狼後怕虎的,以前你不是這樣兒的。”


    “住口!”皇帝厲聲嗬斥,臉也跟著黑了下來。


    莊妃撅撅嘴,自當沒趣兒。


    之後,皇帝屏退了月琴,還關了門,湊在莊妃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隻聽得,裏麵不停地傳來莊妃憤憤的聲音。


    “不行!絕對不行!”莊妃氣呼呼的。


    皇帝耐著性子,勸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讓禦軒安生。”莊妃豁出去了。


    兩人在裏麵各持己見,爭辯不休,渾然不知隔牆有耳,窗外有人……


    “誰?”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尖尖的質問聲。


    是小喜子?皇帝心頭當即一震,趕緊用目光逼視莊妃。


    莊妃也很識趣兒,隨即噤聲。


    這時,喜公公在門外輕聲地喚了聲“皇上”,得到皇帝的允許後,方推門而入,匆匆上前稟報道:“皇上,適才門外有個人影兒,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人影?”皇帝和莊妃的心中同時一緊。難道是禦軒的人?


    皇帝眯縫著一雙眼,責怪般地瞅著莊妃。莊妃自知理虧,將頭埋得低低的。


    這時,喜公公才談及正事:“皇上,睿王府那邊兒,聽說睿王爺和百裏姑娘琴瑟和諧,正在排演著婚禮的步驟,兩人有說有笑,極為親密。而且,百裏姑娘的麵紗也摘了,當真是貌不驚人,沒什麽特殊之處。”


    “皇上,你這是不相信那丫頭貌醜不乖?”莊妃納悶兒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皇帝。


    想那百裏青青的醜樣兒,他們不是好些天以前就親眼見過了?皇上可真是深藏不露,既然懷疑百裏那丫頭有鬼,卻又沒有立即表現出來,而是過了許多日後才暗中派人打探。這樣一來,在禦軒和百裏丫頭都鬆懈之時,豈不更容易找到真相?


    皇帝喃喃道:“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想那青丫頭的父母都是相貌出眾之人,為何竟會生出那麽個醜陋之女?朕總覺得,這裏麵大有文章。”


    “你多心了。但凡是女人,就沒有愛惜容貌的。她若真不是個醜女,幹嘛整天兒地戴著一張麵紗?還不是怕被人嘲笑?若是當真像她娘那般貌若天仙,還不得整日裏掛著那張臉子四處享受別人羨慕和嫉妒的目光?”莊妃頭頭是道地分析著。以她看來,女人的容貌就是最大的資本,乃是之後自己選婆家的重要籌碼,絕對沒有人會將自己資本藏匿起來。


    皇帝聞言,嗤之以鼻:“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別整日盡想著爭風吃醋,爭權奪利,後宮這點兒小名小利,能有多大個事兒。”


    “皇上,你不讚成也就罷了,幹嘛要這麽貶低我?我也是好心幫你出謀劃策,供你參考。你若覺得不好,權當我沒說。”莊妃一生氣,連對皇帝的尊敬也省了,就當是在平常人家對夫君說話一般,不分大小。


    皇帝煩躁地擺擺手,連連稱:“罷了罷了……”


    剛才喜公公帶回的消息,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百裏青青貌不驚人,卻受到禦軒那樣桀驁不馴的男人百般的憐惜,定然有她隱藏的優點。也正是這樣的優勢,才讓先皇力排眾議選她做孫媳婦。


    原本禦軒一人就夠難對付了,現在又加上丞相府,加上百裏青青……


    皇帝為難地緊蹙雙眉,良久,他毅然決定:“去,吩咐下去,令重兵操演,勢必要護睿王順利大婚。”


    “皇上……你?”莊妃聽了,恍若晴天霹靂,一張臉久久地愣在那兒。


    皇帝這回直接無視自己的女人,隨後便抬步離開了月清宮。


    ﹍﹍﹍﹍﹍


    話說,那日莊妃來睿王府要禦承,禦軒話趕話,借勢在月清宮安排的眼線,至今猶能起作用。自然,以他的本事,一定會安排兩條線,一條明線,一條暗線。明線早已撤回,暗線則是接著明線摸索到的路子,安安穩穩地留在了月清宮,繼續發揮作用。


    今兒一早起來,青青和禦軒便折騰婚禮的事,直到午膳時分才歇了空兒。


    喝了口涼茶,青青累得連午膳都懶得用,直接回房“睡午覺”。


    禦軒眼瞅著青青進了房,關上門,這才往自己的書房而去。


    書房內,早已有人等候,便是秦羽和孟達二人。


    “王爺……”


    禦軒剛進來,秦羽和孟達趕緊彎身抱拳,恭敬地喚了聲主子。


    沒有出聲,禦軒隻是習慣性地以一張威嚴的俊臉對著下屬,並用眼神示意兩人將話繼續下去。


    孟達先道:“皇後娘娘傳信兒,大將軍鍾進秘密回朝,幾日前在禦花園已經與皇上密探過;奇怪的是,朝裏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若非皇後娘娘提及,連屬下也探聽不到這等消息。”


    “隻身還朝,還是帶兵歸來?”禦軒直接揪了重點出來。


    孟達搖頭:“此事極為隱秘,屬下還未知曉。不過,大將軍神速歸來,若帶重兵,自然不可能。”


    禦軒忖了忖,深以為是。


    這時,秦羽接下來稟報道:“莊妃又找上魔煞門,看樣子是想對王爺不利,王爺可得謹慎著些。奇怪的是,皇上居然會派精銳之師保護王爺,並交代勢必讓王爺順利大婚。為此,皇上和莊妃似乎還鬧得不愉快,兩人的意見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禦軒挑眉,臉上波瀾不驚,隻有眼中泛著幾絲漣漪。


    聽完秦羽的話,孟達不由猜測:“莫非皇上召大將軍回朝,就是為了讓他保護王爺,令大婚不出紕漏?”


    “不!”禦軒一口斷定。


    試想,天子保護自己的兒子大婚,用朝中老將並不為過。倘若皇上真是有意讓鍾進回朝以保禦軒大婚無錯,那麽,這事根本就用不著隱瞞,大可以公告天下,明明白白地召老將回來,幹嘛偷偷摸摸,神神秘秘?


    是以,禦軒覺得,鍾進回朝定然不是來幫忙的。


    那麽,父皇之意,究竟意欲為何?


    稍後,秦羽也不免疑惑:“皇上一邊派重兵保護王爺,一邊又將大將軍放在一頭,究竟是想幹什麽?而且,據屬下所了解的情況,莊妃找上魔煞門對付王爺,這事皇上是知道的,而且未曾加以阻攔。這樣一來,皇上和莊妃,行為不是正好相反,背道而馳了?”


    “這倒好理解。他們是想一個扮白臉兒,一個扮黑臉兒,演雙簧,雙管齊下。”孟達肯定地道。


    秦羽卻不認同:“不,皇上派人保護王爺的事並未聲張。他若隻想做做樣子,裝好人,一定會大肆宣揚,這樣方能讓人覺得他愛子心切,不偏不倚。”


    這事兒,總是太過矛盾,橫豎說不過去。真不知道,皇帝心中是作何打算?


    禦軒三人各自在心中默忖著,卻都沒有再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待孟達和秦羽退下,禦軒走到窗戶邊兒,麵朝著窗戶,目光從窗戶縫兒中望了出去。


    ﹍﹍


    待晌午已過,青青“午睡”完,來書房找禦軒,已然不見禦軒的身影。


    很奇怪,書房乃是王府內的禁地,一般人是不讓進的。而且,正值這等敏感時候,不是更該謹慎,更該加緊防備麽?


    但是,今日的書房,房門大開,裏麵空無一人,就連往常守在房外的侍衛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青青固然明白,依著禦軒心思縝密,處事老練的行為作風,自然不可能馬虎到將書房疏於防備的地步。此刻書房出現異樣,定然是他有意為之。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決定探探底。


    不足半盞茶的工夫,書房的房頂便掠過一道白影,如疾風般迅捷,“咻”地一下閃入書房。


    那道白影進了書房,便胡亂翻找一通,似乎沒得手,失望地飛掠而出,準備逃之夭夭。


    此時,青青眼尖地瞄到,早已躲在暗處守株待兔的某人欲出手去捉拿白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禦軒的心腹孟達!這小子,豈不打草驚蛇?


    青青玉手輕彈,當即從房頂上掉下一匹琉璃瓦,正好從孟達的眼前落下。


    孟達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捏,竟厲害地將瓦片緊緊地攥在了手中。也就是在瓦片掉落,孟達將心思放在瓦片的分秒之間,白影成功逃脫。


    “哎!”孟達泄憤地將手中的琉璃瓦,“啪”地一下砸在地上,砸得滿地都是碎瓦片,發出好大的一聲響。心想,這惱人的東西,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白白耽誤了他的工夫,以至於讓歹人逃脫。


    他急忙追上去,卻被突然而至的青青攔住了去路。


    青青佯作被瓦落地上的響聲吸引而來,“怎麽了?”


    “太子妃請稍後,屬下去去就來。”說著他便衝了出來。


    “不許去!”青青陡然加重了力道,不似平常在人前那般柔弱。


    孟達一驚,趕緊將視線收回,道:“適才有人擅闖書房,定是奸賊無疑!”


    “即便是奸賊,你現在捉住了又怎樣?他不過是個嘍囉!”青青厲聲道。


    孟達豁然開朗,自歎弗如:“太子妃以全局為重,著實令屬下歎服。”


    青青也不跟他多囉嗦,徑直往房內而來。


    “太子妃殿下,王爺不在房中。”孟達一邊兒說話,還一邊兒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青青的去路,不讓她靠近書房。


    青青道:“你們王爺說了,王府之內隨我行走,難道這書房不屬於王府的領地?”


    “書房重地……”


    “孟達,讓她進去。”


    孟達正極力找借口攔下青青,一道中氣十足的磁性男音響起,立即打斷了孟達的話。


    青青轉頭看向門口,原來是秦羽。這倆能人,今兒都留在王府了,想必正是禦軒有意計劃的。


    秦羽快步走來,輕聲對孟達道:“王爺幾番交代,不可違拗太子妃之意,你難道忘了?”


    “這事……罷了,太子妃請進。”孟達有些無奈,按照他的規則,不喜歡在處理緊要事情之時,有女人在旁。然而,既然王爺有命在先,這掛著太子妃名號,卻即將要成為睿王妃的百裏青青,不是他和秦羽可以阻攔的對象。


    青青心裏突然甜滋滋兒的。哎,她不由暗罵自己,真是膚淺,真是虛榮!居然會因為禦軒為她預先設想周到而感到榮幸和得意!女人,真是小女人,此刻她仿佛感覺自己翹起了高高的小尾巴!


    掛著笑,青青找了張椅子坐下:“你們不去保護你們的主子,在這書房呆著,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太子妃說笑了。屬下和孟達,正是奉王爺之命,待您午休之後,護送您回丞相府,準備三日後的大婚。”秦羽恭敬地道。


    “護送我?禦軒呢?他去哪兒了?”青青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兒小失望。原本,她還在惦記他那匹大白馬啊,以為可以騎著他的大白馬在街上溜達一圈兒的,那樣才夠微風,才夠招搖啊!


    可現在,禦軒沒在府中,那他那匹白馬也肯定沒在。哎,又隻能坐轎子回去了,真夠悶的。


    倆人見青青一臉的沮喪,不由替王爺高興。原來,太子妃並非對王爺無動於衷嘛。


    “王爺有要事處理,今日便不能陪您回去了,有屬下二人護送你。”秦羽故意將語氣放緩,以自認為最柔和,最沒殺傷力的口氣對青青道。


    別以為他是見了女人就軟的窩囊男人,實在是王命不可違,王爺三令五申交代,不可對太子妃無理,他也沒辦法。畢竟習武之人,話糙語粗,平素又總與惡人角鬥,他要扮演憨厚可欺的男人確實很困難,也就隻能在語氣上下點兒工夫了。


    哪曉得,兩人這麽辛苦地扮著善良好男人,居然壓根兒沒能得到青青的讚成。


    “你們為何說話口氣怪怪的,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是不是有什麽難題?說出來,我指不定能給你們出出主意。”青青巴不得多探點兒消息呢。


    “太子妃隻要安穩無恙,屬下們便能向王爺交差,沒什麽難題可言。走吧,太子妃,省得到了晚上,路上也不安全。”孟達說話要直點兒,比秦羽還要硬點兒。


    青青瞄了瞄窗外,白煞煞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麽大的太陽,出去還不得曬掉一層皮。晚上再說吧,反正從睿王府到相府也沒多長時間。”青青很想知道,方才白影偷偷放在書房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孟達和秦羽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擺了擺頭,臉上都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他們得將太子妃送回相府,然後他們還有其他的要事待處理的。


    “王爺的馬車給您留下了,您坐馬車回去,路上有翠兒給您搖扇,不會太熱。”孟達安撫道。


    馬車?她還稀罕馬車?


    她想的是,騎馬!馬兒跑起來多拉風啊,坐馬車太沒勁兒。其實她自己會騎馬,可這不是不方便麽?她現在的身份,乃是相府內被疼寵至極,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哪兒能策馬飛奔呢?


    “那好吧,給我套匹彪悍點兒的大馬,跑快點兒的,別在路上磨磨蹭蹭的。”青青妥協地道。


    秦羽當即動身去馬廄,孟達卻原地不動。


    於是青青吩咐孟達在書房內找找,看看有何異樣。


    孟達很放心地搖搖頭,表示書房內最近沒有放置任何敏感的東西,根本不值得那道白影偷取。


    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虧得你還是王爺身邊的能人,連這點兒都沒想到?人家拿不到什麽,難道還放不了什麽?”


    “太子妃何意?”孟達不由一愣。


    青青打開書櫃,一邊尋找著蛛絲馬跡,一邊道:“先找找再說吧。”


    孟達半信半疑地,查找著房內任何可疑之處,但凡有被翻找痕跡的地方,他都細細勘察。果不其然,在一疊書後找到了個包袱,用明黃的宮錦包裹得好好的。


    他拆開一看,“這……”


    喲!不得了了!居然是……是玉璽!


    私藏玉璽,等同於謀反!敵人太狠了!


    三日後的大婚,到時朝野重臣都會來王府,若王府內有什麽不規不矩地地方,豈不是正好昭告天下,證明禦軒有謀反篡權之心?


    秦羽套好了馬,回到書房時,便見孟達捧著一枚玉璽,呆愣愣地站在屋中央;而青青在悠閑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對這樣的情況並不太意外。


    “我去稟報王爺!”秦羽神色凝重。


    青青喚住了他:“不用了,你們主子若不知有人使壞,也不可能將你們倆全都留在府上。先把那玩意兒給我,重新打一枚假的睿王印原處擱好。記住,是假的‘睿王’印章!”


    “太子妃這是何意?”二人皆猜不出青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二人緊張什麽?這不過是個假貨,那幫人哪能將真的玉璽給你家主子送來?倘若那樣,豈不助你家主子登上皇位?人家有那麽傻?私藏玉璽,與私刻玉璽,罪責等同,若你們是對方,會選哪一種?”青青不以為意地道。


    “不錯!”


    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禦軒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進來時一臉的欣慰和讚賞。望著青青時,他那一雙鷹目簡直噌噌發亮,眸光裏充滿與有榮焉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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