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柴枝落到屋瓦上,火星四濺。柴火滾了幾圈,燃燒著往屋下落去。


    縱火?


    不妙!四姑娘還在裏麵!


    東宮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急忙往外衝,就在跳起來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到什麽東西往自己肩上拂了一下。


    他猛一回頭。


    秦就站在東身後,一手提著小燈籠,另一手剛剛收回到胸前。


    “有位將軍說是三公子在裏張望,我還不信來著。”秦道。


    “呃?”東異,回頭看看那邊正被烈火吞噬的院門,再轉過來盯著秦,“你……”


    “我得到消,說今夜會有人針對我動手,於是害怕了,先帶人藏起來而已。”秦笑笑。


    東宮還是有些反應不來。


    “至於發現殿下地那將軍。你也不用擔心。他沒有告發地意思。”否則。也不會大意之下被東宮給刺傷了。


    東宮以為是自地劍術進步。但實際上。那名皇衛在慌亂中認出了東宮地臉。發現是東朝太子。


    錫師地皇衛軍都是帛陽從京城帶來地。此人認出東宮之後。愧疚之下決定放他一馬。


    至於東宮見著破綻。削了對方一劍。那倒是意料之外。也隻好自認倒黴。


    此人方才在熄燈之後跟隨秦從後門撤離。然後派到前門附近埋伏。留意對方來襲地情況。他一眼就發現巷道中還有別人躲藏著黑影人移開部分破舊家具之後。這名皇衛認出躲在自己麵前地人是東宮。


    不敢驚動。他轉身飛速離開。將這情況稟報秦。


    秦知情後,怕東宮在這之後一激動就暴露身份、去救火什麽的,那可就糟糕了立刻親自前來,安撫東宮。


    東宮愣了愣,看向秦身後。


    “有人要害你,你怎麽還不帶侍衛出來!”他低聲責怪道。


    秦抿唇:“誰想害我呢?”


    “剛才那些黑衣人!”


    “噓……別驚動了其他人,殿下,你隨我來。”秦引著東宮往巷內深處去。


    此時大街上響起呼喊聲。


    “救火啊!”“快來人,失火了!”


    就像是算好時機一般,一隊官兵立刻出現,遲片刻,便紛紛投入救火工作中。雖然他們不是專職救火的兵丁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


    “究竟怎麽回事?”東宮越發懵了。


    “有人投書,告知我今夜要提防歹人突襲。”秦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東宮。


    “本宮看看。”


    東宮展開來,粗粗一瞥,隨即顛倒過去再看,發覺還是不對:“這是……哪國的字兒?夏國的?”


    “是古字。”


    “不對啊,古字我能認得全,可這些字半都是錯亂的,又……”


    東宮邊走邊說,猛然發覺前麵巷口有人影晃動,立刻住口,抬袖示意秦小心。


    秦道:“殿下不用急,這是送我來的屬下。不過,恐怕不方便跟殿下你引見,希望殿下自己尋找機會躲藏,”


    她取回書信,疊好收起來。


    這信是簡體字寫的字跡是孟章的沒錯,所以是孟章那家夥破天荒地來對她提出警示。現在事實證明對方說得沒錯,至於那些人究竟是誰的手下章書信裏有解釋,說那都是秦之紇在市井間結識的混混街痞。


    可信不可信個不重要。孟章專程示好,實在不像他會做的事非他確實有地方需要她的幫助,因此想暫棄前嫌成合作。


    秦不反對臨時合作,如果孟章有這樣的需求,她很樂意配合。


    在錫師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死對頭,有何不可。


    但是,接下來要去見孟章,帶著東宮,那就是大大地不妥了。


    “殿下,這裏有十兩銀,足夠你藏匿一陣。”秦交給東宮一個錢袋,又叮囑道,“大約是後日,我會到城東廣場邊的客棧去見殿下。”


    “可是……”


    秦再望一眼,街上救火的兵勇多了起來,人影雜亂。她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殿下有什麽話,屆時再談。請千萬保重。”


    說完,她拎著燈籠轉身步入街中。


    東宮噘嘴,悄聲咕噥:“其實本宮是想說……很餓啊,有沒有吃的……”左右看看,他再找了一處堆積舊物的地方躲避,忍著肚子的咕咕亂叫,等待天明。


    秦離了巷道,往街口兩側望了望,立刻看見孟章與他的大白羽扇。


    對方也看到了她。


    不過兩人暫時都沒動上一動。


    等自己的侍衛從隱藏處現身,都集合過來,秦這才領人疾步走過去,與孟章見麵。


    “孟大人,”她往孟章身後一瞥,發現秦之紇那位跟班也在,遂多


    句,“喬大人。”


    孟章遞了個眼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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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開剩的花瓣從枝頭躍下,漂浮在清澈舒緩的河水上。


    石階邊,幾名農婦一麵洗衣一麵閑聊:“聽說墨河那邊又兵亂了!”“是啊是啊,這才安生沒兩年呢……”


    街角小巷裏,有捂住雙耳:“好吵……”


    頓了頓,此人揉眼,打著嗬清醒過來。他晃晃悠悠地爬起,端著悠閑自得的姿態踱到河邊去,掬水洗麵,抹掉臉上的水珠,再捏捏鼻子。


    唔,似有些傷風?


    諸位農婦了他,紛紛收拾起衣物,挪到別處去清洗。


    這乞丐般的小夥子,不別人,正是東宮,他現在格外沒精打采。過得這麽落魄的原因,不用找借口,就是因為他沒好好計算自己帶的盤纏,一路買馬換馬疾奔……


    一匹馬多少錢?幾十子。


    這才剛過京城,他就已經典了身上的玉佩,沒幾天,錢袋裏又是空蕩蕩的了。


    要再往北走,真不知會不會餓**幹去見四姑娘。


    簡單洗漱一下,東宮振作精神,去客棧馬廄裏解下自己那匹馬,數幾個銅錢放到店小二手上。對方仍不死心,追問他要不要賣了馬,換點銀兩好趕路,東宮硬著嗓門回絕――等雇車走到墨河,四姑娘他們早就逃散知所蹤了!


    但是好餓,眼冒金星……


    東宮把腰帶係緊了些,深吸一口氣,打馬向北趕。馬兒比他吃得好,勁頭十足,卻顛得他更加頭暈眼花。


    還堅持一下就好。


    他算是摸著了規律,越小的村落,鄉民買賣糧食越便宜,前天他居然花兩個銅板買到了一小袋糗粉!和著水,捏一捏,就能填肚子呢……


    幾年前誰要是告訴他,他會喝河水溪水,吃炒米磨成的粉末充饑,他說什麽也是不會信的,別說幾年前,就一個月前,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現在,對於他來說,吃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隻要撐到四姑娘那裏,什麽山珍海味她不會煮來喂他吃的啊?


    至於找不著人……


    他撫著馬兒的鬃毛:“要是四姑娘已經跑了,老弟,就隻好拿你去換銀子喔?”然後找艘商船,搭順風船回南方去……


    似乎聽得懂人話,馬兒嚴肅地眨眨眼。


    一人一馬默默祈禱著,四姑娘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一定要在墨河等著本宮(這小子)啊!


    天若從人願,那還叫天麽,何況本來秦斯用以聯絡的商號,那就是個空架子,從沒真正運營過的。東宮好容易挨到墨河,已經是接到消息之後又過一個月了,四處打聽,沒人聽說過這個商號,更不知道它在哪裏了。


    那隻好再去州府查詢……他敢去衙門詢問麽?不敢。


    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市上?


    那也不符合東宮的風格。


    他考慮了一下,忍痛把馬匹給換成了銀兩,決定在墨河多待幾日,看能不能尋到四姑娘的線索。――將墨河的村縣都尋訪過一遍,總會有人聽說過那個商號的吧?


    若是有屬下差遣,該多好,他真不習慣親力親為呢……


    除了貼身的匕首,東宮將全副行頭都典當去,換了身平民衣衫,背起包袱,在墨河州境內辛苦地尋找四姑娘。


    可如今秦究竟在什麽地方?


    當時夏縣衝過來的亂軍,已退出小城,在州境村鎮上盤踞了半個多月。期間與墨河守軍沒有交鋒,祝州軍試圖攻過來,可惜燕子隘口那個天塹實在難以攻破,江北魚埠荒廢多時,船隻也被亂軍盡毀。對方隻得作罷,氣鼓鼓地堵住亂軍回夏縣的路。


    透過朝廷,祝州軍與墨河軍,這兩支沒少對噴來著,互相指責謾罵,鬧得一頭一臉的灰。


    可是他們噴他們的,帛陽似乎早已料到事態會如此發展,隻管安躺在龍榻上,讀著雙方將帥的對罵,時不時發笑兩聲。隻要落筆一勾,便可以迫使雙方合力圍剿秦等人,可他偏偏就不這麽做。


    “嗬嗬……“


    燭火輕巧地蹦跳著,敲梆子的更夫又走過一圈。


    一陣寒意襲來,安小璃攏了攏袖口。她側頭看看殿內,燈火通明,新帝還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輕手輕腳地入內,安小璃抱了披風,悄悄來到帛陽身側。


    見他專心看著文書,她展開披風,往對方肩上搭去。


    誰知,還沒來得及觸到他,側倚在龍榻上人便突然抬頭,一雙眼明亮無比,目光銳利如電,驚得安小璃倒抽一口冷氣,後退一步。


    “啊!”


    指間一滑,披風簌簌落地,安小璃急忙躬身將之拾起,抱住往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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