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秦雖然沒看帛陽,但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拍。收到麵前,展開給帛陽看什麽也沒有。


    “啊,我都給忘了,遺詔不在我這兒。”她說。


    “在哪裏?”帛陽追問。


    “嗯……這嘛,不便透露。”秦笑笑。


    帛陽斂著神色,道:“四姑娘,你可要收好了。……確定沒有被火燒掉的危險?”


    “這要我怎樣回陛下呢?”說有的話,就意味著遺詔藏在自家宅邸裏,沒有的話,則表示答案相反。雖然秦很想直接說沒那顧慮,讓帛陽確定遺詔在別處、別人手裏,但是,真到危險的時候,她還指望著拿毀掉遺詔來做威脅呢,所以不能給帛陽一個明確的答案。


    帛陽遣退除安小璃之外,直截了當地詢問秦:“作為縱火,四姑娘演得不差,要嫁禍於人的話,四姑娘還要攛掇自家人鬧一鬧才行。”


    他口的自家人當然是指跟著秦的那些皇衛軍了。


    秦道:“陛認為是我故意縱火?”


    “不是麽?”


    “說起來也確實有這一能。但為何秦之紇等人會恰好在那時候趕到。並替我解圍呢?”


    帛陽笑笑:“四姑娘本不需要解困。”


    “然而。他們確實我撲救了家宅地大火。這也是事實。”秦正色道。“陛下可以懷我怎會提前避開危險是。為何不往好地方向去想呢?”


    “哦?”


    “例如。我想借此與定國公家和解之類……”


    這絕對是睜眼說瞎話。不過秦一向都說得很順。在帛陽不了解定國公與秦談話內容地情況下。這個解釋也有一定地可信度。


    帛陽靠在榻上,揉揉太陽**:“好罷列入考量。”


    考量啥來著?


    “既然連連出了兩次意外,四姑娘還是別居於城下的好。”帛陽道,“入宮居住如何?”


    “恐怕不太方便。”秦搖頭,“何況我要是真進宮了,陛下後宮裏的那些女子,大概會多想的。”


    經此提醒,安小璃心中一動,想起三妃對秦四姑娘的敵意來。


    她偷眼瞄瞄秦神色,再看向帛陽,兩人雖然在談此事後似乎根本就不將三妃可能會有的反應放在眼裏。


    “哈哈哈哈,”帛陽笑起來,“四姑娘,難道你還會顧忌幾名弱女子的敵意?”


    “且不說女子是強是弱,就算她們都弱不禁風又毫無娘家護佑,那樹敵的緣由未免也冤枉了些啊。”秦委屈道。


    帛陽應聲斂起笑意,冷冷看著她:“冤枉麽?”


    唉呀,不小心踩到帛陽的敏感之處了,秦訕訕地退了半步:“做君主的該保護臣下,不是麽?”


    “做夫君的保護妻妾是理所當然,做臣子的難道不應該替君主遮風避雨麽?身先士卒肝腦塗地,這才是臣之道吧?”


    秦明白帛陽的意思,當然他這隻是口舌便宜,占一點也沒差。


    她不跟他爭,順著話意道:“也是。那麽,臣就隻好主動攀上風口浪尖,如此,才算對得起陛下的厚愛啊。”


    帛陽眉頭輕皺隻是言語之間的來往而已,四姑娘依然不肯鬆口,這態度未免也太可恨了些。姬山翁已死,她依然有恃無恐與自己周旋道以為他還忌憚什麽不成?


    安小璃早早注意著兩人之間的氣氛,見秦不肯退讓帛陽的神色也不像是要繼續兜圈,她急忙道:“陛下下鬥膽提醒,現在時候不早了,請預備早朝。”


    “……”


    確實,雖然外麵還黑黢黢地一片,但時辰算來,大概還有半個多鍾點就是早朝時候,他得趕緊喚人進來整理著裝,然後趕到山下的朝殿去見眾臣了。


    秦見狀,立刻道:“啊,耽擱陛下休歇,我實在是罪該萬死了。”


    “哼。(.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帛陽哼了一聲,揮她退下,吩咐安小璃負責安排秦在宮內的暫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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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家現下是尚書,也是大學士,秦少卿,你就別糾結在稱呼上了,該怎麽叫,就怎樣叫吧!”


    “哦,尚書大人。”秦之鱗撓撓頭皮。


    他轉到官宅之外,看看掛的匾額,不知何時已經改成了尚書府,並且那個牌匾上的字,似乎還是東宮太子的墨寶。一樣是先後服侍兩朝的臣子,一樣姓秦,為何父親得那麽小心翼翼,而這個沒啥背景的秦斯,卻過得如魚得水?


    眼一滑,看見牆上勾出的布告欄,再仔細瞄瞄上麵貼著的筆戰帖子,秦之鱗是越地頭暈眼花。當今道,辱罵朝廷命官也沒關係了,而且,它還鼓勵商議國事?


    在尚書府沒呆幾天,秦請了曹寰來,將秦之鱗引給曹寰,請曹少師幫忙向東宮作推舉。


    曹寰將秦拉到一


    怒道:“秦生,你這是好奸詐的招數,上回受本官訓便打算連本官一齊拖下水嗎?”


    “哪裏啊,先生冤枉學生了。學生隻是看這位人才忠心耿耿,卻又身份特殊,不知該怎麽辦好,無奈之下,隻好找先生討教做法啊!”秦狀甚無辜地分辯,“若先生認為此人不可信,那就按下,學生絕不會對監國提半個字!”


    “秦生明明知道,本官與秦之鱗交誼匪淺,你……”曹寰好氣又好笑,若手裏有戒尺,真想往秦的腦門上敲一敲,“罷了,此人就交予本官吧。秦生你也不要推舉得太勤心國事是好,但頻頻舉薦,隻會令人懷你的用心!”


    秦乖乖地點頭答應:“先生教訓得是,學生銘記於心。”


    麵對這個總是嘴甜得像在撒嬌的學生,曹寰沒轍地搖頭,剛要轉身卻又想起一事:“嗯?對了,秦生,你家那名師爺是怎麽回事?”


    “師爺?張大哥麽?”


    “嗯,張舉人。”曹寰聲道,“他方才盯著本官,眼中似乎有敵意?”沒惹他啊?


    敵意?像張緹這種軟柿子,裏知道什麽叫做敵意?秦失笑:“先生,是你想多了吧!張大哥當初恐怕正在想著煮的茶怎麽還沒好,心急著呢!”


    “……但願此。”曹寰也不堅持。


    反正他的覺總會不準,習慣了。不過這回怕稍微有點準頭。


    張緹遠遠地看著秦曹寰談話,眼中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他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轉身離開。剛才究竟在想什麽,他自己也不明白。


    不過,就曹少師那點準,有什麽資格被四姑娘稱作恩師?


    想起姬山翁,張心底越不是滋味。他也說不清這股忿忿是衝著誰去的,姬山翁?四姑娘?抑或曹寰?


    搖搖頭,他腦中突然晃進一個人影。


    啊!


    是了終於想起什麽地方不對勁千柳刀不見了!


    他當時是丟下人家,匆匆趕回京城來見師父最後一麵,倒是忘記千柳刀的難處。她獨自一人在軍中,又不會中原話,該怎麽過?


    “……東家回京以後一次也沒提起千柳刀……莫非……”


    張緹越想越覺著不妙。


    她人生地不熟的一個小姑娘,該不會被人綁去賣了吧?或被無良富商拐去當了第五房?(……)


    張緹胡思亂想,京城一片安詳。


    此時,在錫師以東數百裏處,元啟帝所率的大軍,正與頑抗的西朝軍隊僵持不下。雙方就著天塹你來我往同一片淺灘已經攻了三天,依然拿不下來。


    眼看著天色將暗,元啟帝下令:“水鬼出陣!”


    口諭傳到倭寇船上人嘰嘰咕咕地商量一番,訂下戰法。


    一名身手矯捷的小將從桅杆上滑下來到船舷邊,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油彩。腰間的兩片柳葉刀噔地一響已經魚躍而起,紮入河中。在其身後十人亦悄無聲息地潛入水裏。


    熟識水性的眾人悄悄靠近對岸,小心地避開牽在水中的木牌陣觸及其一,就會引起敵方警覺。


    為的那名小將遊得極快,轉眼便到了蘆葦叢中,藏匿起來。


    一隻手撥開水草叢,這人探出半張臉來,眼裏盡是興奮雀躍神色,不是千柳刀,又是誰呢。


    後邊的海賊提醒她:千柳刀,小心點,不要靠太近!還沒到中原人約定進攻的時候!


    知道了,嗦呀!她不耐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重新潛回水裏,隻露出頂著水草的半個腦袋在外,一對轉個不停的頑皮眼珠,掃視著四周動靜。


    入秋後,河水冰涼刺骨,但這對從小在水裏泡大的千柳刀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她警惕地望向敵陣,淺灘上一片狼籍,兩邊都是峭壁,要登岸隻能走這裏,但是,敵軍重兵埋伏在岩石後方,就算頂著箭雨乘舟衝到灘上,麵對的也是敵人的猛烈還擊。


    更糟的是……


    這群敵兵似乎並不純粹是中原人,前日登陸的兵士原本占了優勢,卻突然聽見奇怪的響聲,緊接著,山崖後麵衝出了可怕的象兵,踏入搶灘陣中如入無人之境。


    聽中原人說,那是南蠻特有的兵種,早在殷商時期,商人就使用象兵作戰了。


    知道歸知道,要怎麽解決這支象隊,才是重點。


    千柳刀這一小隊人馬,就是前來解決象兵的。他們人人都帶著一個鹿皮水袋,裏麵裝的是燈油。等象兵出現的時候,立刻采用火攻。


    展開藏在懷中的油布小包,千柳刀將火絨等物揀出來,做好準備,然後包內放著的一個錦囊,解開取出內中的一條項鏈,掛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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