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叁福正在想王守的事兒，聽到啪一聲就問道：“什麽動靜？”</p>
秦河指著前方，“衛王抽了越王一巴掌。”</p>
越王微笑說了幾句話，隨後頷首，策馬走了。</p>
從頭到尾，除去剛挨了一巴掌時的愕然之外，全程微笑。</p>
“太軟弱了。”一個路人忍不住感慨道：“換做是我，誰敢抽我一巴掌，我特麽就和他拚了。”</p>
衛王恰好看過來。</p>
路人堆笑，“小人喝多了。”</p>
黃坪上前，“大王。”</p>
衛王僵硬的笑了笑，“他給本王挖了個坑。”</p>
……</p>
二人晚些在宮門外再度聚首。</p>
“在南疆你倒是學會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衛王譏誚的道。</p>
越王苦笑。</p>
“你就不怕我一巴掌抽死你？”</p>
越王苦笑。</p>
“越王也太柔軟了。”護衛們歎息。</p>
……</p>
皇後正在看書。</p>
失去了皇帝的寵愛，並未讓這位楊氏女沮喪。哪怕是獨居，她依舊妝容精致，得體大氣。</p>
楊鈺進來了。</p>
當初皇後準備嫁給還是宗室子的李泌時，家中準備了一些心腹婢女，作為她的幫手。楊鈺是楊氏的遠房親戚，出了五服。當初楊鈺主動請纓，願意陪同她嫁過去，楊氏當然不會拒絕。</p>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p>
這些年，楊鈺成為了皇後的一隻手。</p>
她為皇後幹過許多事兒，好的，壞的，數不清。</p>
皇後依舊雍容華貴，而楊鈺卻成了宮人們口中的惡魔。</p>
“皇後。”</p>
楊鈺一絲不苟的行禮。</p>
皇後放下書卷，“何事？”</p>
“越王來了。”</p>
“可曾告訴他？”</p>
“說了，陛下喜歡柔弱的皇子，令他想個法子，展現自己的柔弱。”</p>
“那他是如何做的？”</p>
“不知，不過，衛王剛抽了他一巴掌。”</p>
“那個賤人！”皇後冷笑道：“上次壓製了那個女人，放開她，讓她去尋淑妃鬧騰。”</p>
“是。”</p>
楊鈺告退。</p>
“等等。”</p>
皇後叫住了她，神色恍惚了一下。</p>
“大郎呢？”</p>
楊鈺低下頭，“殿下每日飲食依舊。”</p>
“那地方暗無天日，我的兒名為太子，卻在裏麵飽受煎熬。那條老狗，他今日在做什麽？”</p>
“陛下早上起來，和貴妃去了後麵的園子裏。”</p>
“嗬！”皇後冷笑道：“狗男女。”</p>
……</p>
皇帝回來了。</p>
兩個兒子跪在下麵，一個臉頰微腫，一個看著依舊桀驁不馴。</p>
“阿耶！”越王哽咽著，“孩兒……見到阿耶，喜不自禁。”</p>
皇帝把目光轉過去，衛王依舊是那個模樣。</p>
“阿耶康健，孩兒歡喜。”</p>
衛王板著臉道。</p>
“南疆如何？”皇帝問道。</p>
越王說道：“南疆正整軍備戰，節度使張煥每日都去校閱麾下。”</p>
“北疆呢？”</p>
“北疆……孩兒不知。”</p>
皇帝澹澹的道：“那麽，你去北疆做了些什麽？”</p>
“殺敵。”衛王死板的道。</p>
“殺敵？”皇帝突然笑了起來，“朕的兒子去殺敵？這個天下若是需要皇子去殺敵，想來朕這個皇帝也該死了。”</p>
衛王低著頭。</p>
越王有些怯意。</p>
“南疆那邊去了不少錢糧，要看好。”皇帝口風一轉，開始布置任務。</p>
“是。”</p>
“北疆……”皇帝看著衛王，目光有些複雜，“你在北疆無所事事，朕在想，是否該把你弄回來。”</p>
瞬間，越王的眼中多了一抹亮光，隨即消散。</p>
對於皇子而言，留在長安就是機會。</p>
衛王默然。</p>
“去吧！”</p>
皇子歸來，陛見後還得去見自己的母親。</p>
越王去了皇後那邊。</p>
“做的不錯。”皇後笑道。</p>
“阿耶想把衛王弄回來。”</p>
“就算是弄回來，那也是靶子，而不是機會，安心。”</p>
“阿娘睿智，若非那個賤人……”</p>
皇後笑了笑，“你以為，我想伺候他？”</p>
越王：“……”</p>
皇後輕蔑的道：“若非為了楊氏，我寧可嫁給一個乞丐，也不願嫁給這條老狗！”</p>
越王：“……”</p>
“當初他為了求娶我，在你外祖那裏醜態百出，嗬！”</p>
越王的腦海裏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些念頭，“難怪外祖在戶部尚書之職上，多年不得寸進。”</p>
皇後點頭，“你知曉就好。按照他的性子，若非忌憚一家四姓，你外祖早已成了枯骨，而我，早已在冷宮中抑鬱而死。”</p>
越王心中一冷，“定然不會，阿娘想多了。”</p>
“你是我的兒，你的模樣能騙誰，都騙不了我。你知曉你阿耶的狠辣無情，卻又裝作父子情深的模樣，你想的是什麽？不就是那個位置嗎？”</p>
“阿娘，我並未哄騙你。”</p>
“嗬！”皇後笑的樂嗬，“你能如此，我就放心了。”</p>
越王恭謹的行禮，“孩兒告退。”</p>
皇後點頭，“我沒什麽告誡你的，就一點。”</p>
越王束手而立。</p>
皇後欣賞的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既然要裝，那就裝一輩子。”</p>
……</p>
衛王一路往後宮去，帶路的內侍不敢回頭，把耳朵豎起來，聽著身後腳步聲的距離，來決定自己的速度。</p>
“賤人，有本事就別出門，否則老娘定然要給你好看。”</p>
一個嬪妃帶著十餘宮人堵在了大門外叫罵，袖子挽的老高。仰頭，唾沫星子從塗抹的紅潤的嘴唇裏噴濺出來，右手不時衝著大門捶打幾下。</p>
</p>
“大王，奴婢……告退。”</p>
帶路的內侍們果斷撤退。</p>
“趕緊走！”</p>
“哎！寧可得罪越王，都不能得罪這位啊！”</p>
“越王的身後可是皇後，那楊鈺心狠手辣……”</p>
“楊鈺心狠手辣也得是事後，可這位大王卻是有仇當場就報了。他許久未曾回來，宮中人竟然忘記了他當初的威名嗎？哦！看啊！他上去了！”</p>
衛王站在那裏，目光掃過那群人，活動了一下脖頸，大步過去。</p>
“那是老娘的賞賜，卻被你裝好人搶了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喬氏，今日你不出來謝罪，老娘就撕破你的麵皮！看你還怎麽裝賢淑！”</p>
原先宮中的嬪妃都是楚楚動人的造型，言行舉止都往淑女的邊上靠。</p>
可自從皇帝收了貴妃後，就再沒分配一滴雨露給其他女人。</p>
剛開始大夥兒還翹首以盼，可時日久了，見皇帝對貴妃的寵愛越發的沒底線，人心也就散了。</p>
既然沒男人看上咱，那還裝個屁啊！</p>
什麽淑女，老娘不裝了！</p>
一個宮人跟著叫罵，“賤人，竟然無禮如此，等著……等著……那……那是誰？”</p>
嬪妃正在得意的時候，“誰誰誰？趕走！”</p>
“是衛王！”</p>
一個內侍尖叫。</p>
“是衛王來了！”</p>
一個宮人撒腿就跑，可太過害怕，剛跑出幾步就跌倒。</p>
她連滾帶爬躲在了一邊，看到衛王大步走到了嬪妃身前。</p>
嬪妃強作鎮定，仰頭看著身材高大的衛王，“你想作甚？”</p>
吱呀！</p>
大門開了，淑妃身邊的內侍於男嘀咕道：“就怕是有詐……”，他探頭往外看了一眼。</p>
身體一震。</p>
身後有人拉著他往邊上扯。</p>
於男順勢退開，淑妃探頭出去。</p>
眉眼彎彎的招手，“二郎！”</p>
衛王看了母親一眼，“阿娘等等。”</p>
淑妃這才從見到兒子的歡喜中清醒過來，“別動手。”</p>
“哦！”</p>
衛王是個孝順的孩子。</p>
於是抬腳。</p>
呯！</p>
一腳把嬪妃踹飛了出去。</p>
嬪妃撞在圍牆上，剛想暈，大腿劇痛。她低頭一看，腿竟然變形了。</p>
“啊！”</p>
衛王走到了大門外，跪下，“阿娘，我回來了。”</p>
“你啊你！”</p>
淑妃想嗔怪，最終卻輕輕揉揉衛王的頭頂，“我兒吃苦了。”</p>
“不算苦。”</p>
母子二人進去。</p>
衛王看到有些擺設都是破爛的，掉頭就走。</p>
淑妃一把拽住他，“別去！”</p>
衛王回頭，臉色通紅，脖子上青筋鼓起，怒不可遏，“她竟敢砸了阿娘的寢宮？還留著過年？”</p>
淑妃拽著他，一臉有恃無恐，“阿娘最近身子不好。”</p>
衛王這才收力，淑妃趕緊勸道：“她就是個被人驅使的蠢貨，你何苦和她計較。”</p>
衛王抬頭，“皇後？”</p>
淑妃點頭，拽著他進去。</p>
於男帶著人收拾，又令人去泡茶來。</p>
“我不喝。”衛王搖頭。</p>
“在北疆受苦了。”淑妃摸摸他變得有些粗糙的臉，“那邊如何？”</p>
“北疆上下一體，加之北遼的威脅，故而很難融入進去。”</p>
“那你阿耶讓你去北疆……”淑妃歎道：“越王去南疆，南疆有楊氏的女婿，可你去北疆，阿娘什麽都給不了你。”</p>
衛王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阿娘，許多時候，給的越多，阿耶那裏的猜忌就越多。”</p>
淑妃欣慰的道：“你能看懂這個，我就放心了。對了，吃了沒？”</p>
“沒。”</p>
淑妃抬頭，“於男，於男。”</p>
衛王回來了，宮人們很是歡喜，於男小跑進來。</p>
“快去弄些吃的來。”</p>
“是。”</p>
淑妃笑道：“對了，你那王妃呢？為何沒來？”</p>
衛王說道：“那個女人和我就是過日子。”</p>
“就是……各管各？”</p>
“嗯！她厭惡皇室，若是可以，她定然不願意嫁給我。”</p>
“可嫁都嫁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p>
“她不同，她有修為，覺著自己不差男子什麽，看不上我這等沒前程的。”</p>
“所以你去了北疆，就把她丟在潛州？”</p>
“她很是樂意，甚至還說，讓我在北疆開花結果。”</p>
淑妃不禁被氣笑了，然後又頭痛，“你說你，把自己的日子過成了這般，讓我如何放心？”</p>
“阿娘，我的日子越糟糕，阿耶就越放心。對了，我剛抽了越王一巴掌。”</p>
“怎麽回事？”</p>
“他挑釁我。”</p>
“故意的！”淑妃冷笑，“那個小崽子，當初叁歲時，我就覺著陰險。”</p>
“嗯！我想著，他既然求抽，那就抽吧！”</p>
“你阿耶那邊……”</p>
“阿耶當不知道。”</p>
“嗬嗬！”</p>
淑妃樂了。</p>
“這是玩手段遇到了老狐狸，自作孽喲！”</p>
“阿娘，要不，我去求阿耶，把你帶去北疆吧！”</p>
淑妃一怔，“難呢！嬪妃要跟著自己的兒子就封，兩等情況，要麽帝王不喜厭惡，正好趕出去，眼不見為淨。其二，帝王駕崩。”</p>
“他經年都不來後宮一次。”</p>
“可他需要後宮有女人，好彰顯他帝王的威嚴，順帶那些女人還能牽製皇後。”</p>
“他這般活著，就不累？”</p>
淑妃笑道：“這人啊！大家都是人，有些人卻能差遣人，怎麽會累呢？你看看我，手底下也有十餘人差遣，活著多滋潤。”</p>
於男送了飯菜來，衛王狼吞虎咽的吃了。</p>
淑妃笑道：“這一路怕是累慘了，正好，我給你做了些衣裳，吃完飯就帶回去。”</p>
“嗯！”</p>
衛王填飽了肚子，起身告辭。</p>
“我明日接著來。”</p>
“沒這個規矩。”</p>
衛王成年了，經常進宮會引發彈劾。</p>
“規矩就是他定的，他知曉我的心思，所以，他不會管。”</p>
“嗯！”</p>
於男把他送出去，低聲道：“大王，淑妃的眼神不大好，您該勸她少做些衣裳才是。”</p>
衛王拎著裝了衣裳的包袱，“我這便去求阿耶，請了醫官來給阿娘看眼睛。”</p>
於男：“還是不做了吧？”</p>
衛王搖頭。</p>
“不做衣裳，你讓阿娘在宮中做什麽？”</p>
他再度去了皇帝那裏。</p>
很順利，皇帝隨口就令人去叫醫官。</p>
“你背的什麽？”</p>
“衣裳。”</p>
“你阿娘做的？”</p>
“是。”</p>
包袱很大，衛王背著也顯得很突兀。</p>
皇帝不置可否，“去看看太子。”</p>
衛王沒有猶豫，“是。”</p>
他抬頭，“阿耶，我想帶阿娘去北疆。”</p>
皇帝看了他一眼，澹澹的道：“還早。”</p>
衛王深吸一口氣。</p>
皇帝說道：“離朕駕崩還早。”</p>
“孩兒告退。”</p>
隨即衛王告退。</p>
韓石頭進來。</p>
“陛下，衛王先前毆打嬪妃。”</p>
“為何？”</p>
“那嬪妃圍攻淑妃。”</p>
“嗯！”</p>
“鏡台來報，進城時，衛王抽了越王一巴掌。”</p>
“皇後呢？”</p>
“沒說話。”</p>
皇帝笑了笑，“朕的這個皇後啊！原先也是冰雪聰明，隻是進宮時日久了，就變蠢了。”</p>
衛王一路去了東宮。</p>
“陛下令衛王探視太子。”</p>
寢宮外十餘侍衛看守。</p>
為首的侍衛點頭，“大王可要進去？”</p>
衛王沒有猶豫，“進去！”</p>
侍衛緩緩打開了寢宮大門。</p>
吱呀……</p>
光明降臨。</p>
坐在地上的太子披頭散發，呆滯抬頭。</p>
然後，一笑。</p>
“孝敬皇帝當年也是這般絕望吧？這是報應！”</p>
秦河指著前方，“衛王抽了越王一巴掌。”</p>
越王微笑說了幾句話，隨後頷首，策馬走了。</p>
從頭到尾，除去剛挨了一巴掌時的愕然之外，全程微笑。</p>
“太軟弱了。”一個路人忍不住感慨道：“換做是我，誰敢抽我一巴掌，我特麽就和他拚了。”</p>
衛王恰好看過來。</p>
路人堆笑，“小人喝多了。”</p>
黃坪上前，“大王。”</p>
衛王僵硬的笑了笑，“他給本王挖了個坑。”</p>
……</p>
二人晚些在宮門外再度聚首。</p>
“在南疆你倒是學會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衛王譏誚的道。</p>
越王苦笑。</p>
“你就不怕我一巴掌抽死你？”</p>
越王苦笑。</p>
“越王也太柔軟了。”護衛們歎息。</p>
……</p>
皇後正在看書。</p>
失去了皇帝的寵愛，並未讓這位楊氏女沮喪。哪怕是獨居，她依舊妝容精致，得體大氣。</p>
楊鈺進來了。</p>
當初皇後準備嫁給還是宗室子的李泌時，家中準備了一些心腹婢女，作為她的幫手。楊鈺是楊氏的遠房親戚，出了五服。當初楊鈺主動請纓，願意陪同她嫁過去，楊氏當然不會拒絕。</p>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p>
這些年，楊鈺成為了皇後的一隻手。</p>
她為皇後幹過許多事兒，好的，壞的，數不清。</p>
皇後依舊雍容華貴，而楊鈺卻成了宮人們口中的惡魔。</p>
“皇後。”</p>
楊鈺一絲不苟的行禮。</p>
皇後放下書卷，“何事？”</p>
“越王來了。”</p>
“可曾告訴他？”</p>
“說了，陛下喜歡柔弱的皇子，令他想個法子，展現自己的柔弱。”</p>
“那他是如何做的？”</p>
“不知，不過，衛王剛抽了他一巴掌。”</p>
“那個賤人！”皇後冷笑道：“上次壓製了那個女人，放開她，讓她去尋淑妃鬧騰。”</p>
“是。”</p>
楊鈺告退。</p>
“等等。”</p>
皇後叫住了她，神色恍惚了一下。</p>
“大郎呢？”</p>
楊鈺低下頭，“殿下每日飲食依舊。”</p>
“那地方暗無天日，我的兒名為太子，卻在裏麵飽受煎熬。那條老狗，他今日在做什麽？”</p>
“陛下早上起來，和貴妃去了後麵的園子裏。”</p>
“嗬！”皇後冷笑道：“狗男女。”</p>
……</p>
皇帝回來了。</p>
兩個兒子跪在下麵，一個臉頰微腫，一個看著依舊桀驁不馴。</p>
“阿耶！”越王哽咽著，“孩兒……見到阿耶，喜不自禁。”</p>
皇帝把目光轉過去，衛王依舊是那個模樣。</p>
“阿耶康健，孩兒歡喜。”</p>
衛王板著臉道。</p>
“南疆如何？”皇帝問道。</p>
越王說道：“南疆正整軍備戰，節度使張煥每日都去校閱麾下。”</p>
“北疆呢？”</p>
“北疆……孩兒不知。”</p>
皇帝澹澹的道：“那麽，你去北疆做了些什麽？”</p>
“殺敵。”衛王死板的道。</p>
“殺敵？”皇帝突然笑了起來，“朕的兒子去殺敵？這個天下若是需要皇子去殺敵，想來朕這個皇帝也該死了。”</p>
衛王低著頭。</p>
越王有些怯意。</p>
“南疆那邊去了不少錢糧，要看好。”皇帝口風一轉，開始布置任務。</p>
“是。”</p>
“北疆……”皇帝看著衛王，目光有些複雜，“你在北疆無所事事，朕在想，是否該把你弄回來。”</p>
瞬間，越王的眼中多了一抹亮光，隨即消散。</p>
對於皇子而言，留在長安就是機會。</p>
衛王默然。</p>
“去吧！”</p>
皇子歸來，陛見後還得去見自己的母親。</p>
越王去了皇後那邊。</p>
“做的不錯。”皇後笑道。</p>
“阿耶想把衛王弄回來。”</p>
“就算是弄回來，那也是靶子，而不是機會，安心。”</p>
“阿娘睿智，若非那個賤人……”</p>
皇後笑了笑，“你以為，我想伺候他？”</p>
越王：“……”</p>
皇後輕蔑的道：“若非為了楊氏，我寧可嫁給一個乞丐，也不願嫁給這條老狗！”</p>
越王：“……”</p>
“當初他為了求娶我，在你外祖那裏醜態百出，嗬！”</p>
越王的腦海裏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些念頭，“難怪外祖在戶部尚書之職上，多年不得寸進。”</p>
皇後點頭，“你知曉就好。按照他的性子，若非忌憚一家四姓，你外祖早已成了枯骨，而我，早已在冷宮中抑鬱而死。”</p>
越王心中一冷，“定然不會，阿娘想多了。”</p>
“你是我的兒，你的模樣能騙誰，都騙不了我。你知曉你阿耶的狠辣無情，卻又裝作父子情深的模樣，你想的是什麽？不就是那個位置嗎？”</p>
“阿娘，我並未哄騙你。”</p>
“嗬！”皇後笑的樂嗬，“你能如此，我就放心了。”</p>
越王恭謹的行禮，“孩兒告退。”</p>
皇後點頭，“我沒什麽告誡你的，就一點。”</p>
越王束手而立。</p>
皇後欣賞的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既然要裝，那就裝一輩子。”</p>
……</p>
衛王一路往後宮去，帶路的內侍不敢回頭，把耳朵豎起來，聽著身後腳步聲的距離，來決定自己的速度。</p>
“賤人，有本事就別出門，否則老娘定然要給你好看。”</p>
一個嬪妃帶著十餘宮人堵在了大門外叫罵，袖子挽的老高。仰頭，唾沫星子從塗抹的紅潤的嘴唇裏噴濺出來，右手不時衝著大門捶打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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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奴婢……告退。”</p>
帶路的內侍們果斷撤退。</p>
“趕緊走！”</p>
“哎！寧可得罪越王，都不能得罪這位啊！”</p>
“越王的身後可是皇後，那楊鈺心狠手辣……”</p>
“楊鈺心狠手辣也得是事後，可這位大王卻是有仇當場就報了。他許久未曾回來，宮中人竟然忘記了他當初的威名嗎？哦！看啊！他上去了！”</p>
衛王站在那裏，目光掃過那群人，活動了一下脖頸，大步過去。</p>
“那是老娘的賞賜，卻被你裝好人搶了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喬氏，今日你不出來謝罪，老娘就撕破你的麵皮！看你還怎麽裝賢淑！”</p>
原先宮中的嬪妃都是楚楚動人的造型，言行舉止都往淑女的邊上靠。</p>
可自從皇帝收了貴妃後，就再沒分配一滴雨露給其他女人。</p>
剛開始大夥兒還翹首以盼，可時日久了，見皇帝對貴妃的寵愛越發的沒底線，人心也就散了。</p>
既然沒男人看上咱，那還裝個屁啊！</p>
什麽淑女，老娘不裝了！</p>
一個宮人跟著叫罵，“賤人，竟然無禮如此，等著……等著……那……那是誰？”</p>
嬪妃正在得意的時候，“誰誰誰？趕走！”</p>
“是衛王！”</p>
一個內侍尖叫。</p>
“是衛王來了！”</p>
一個宮人撒腿就跑，可太過害怕，剛跑出幾步就跌倒。</p>
她連滾帶爬躲在了一邊，看到衛王大步走到了嬪妃身前。</p>
嬪妃強作鎮定，仰頭看著身材高大的衛王，“你想作甚？”</p>
吱呀！</p>
大門開了，淑妃身邊的內侍於男嘀咕道：“就怕是有詐……”，他探頭往外看了一眼。</p>
身體一震。</p>
身後有人拉著他往邊上扯。</p>
於男順勢退開，淑妃探頭出去。</p>
眉眼彎彎的招手，“二郎！”</p>
衛王看了母親一眼，“阿娘等等。”</p>
淑妃這才從見到兒子的歡喜中清醒過來，“別動手。”</p>
“哦！”</p>
衛王是個孝順的孩子。</p>
於是抬腳。</p>
呯！</p>
一腳把嬪妃踹飛了出去。</p>
嬪妃撞在圍牆上，剛想暈，大腿劇痛。她低頭一看，腿竟然變形了。</p>
“啊！”</p>
衛王走到了大門外，跪下，“阿娘，我回來了。”</p>
“你啊你！”</p>
淑妃想嗔怪，最終卻輕輕揉揉衛王的頭頂，“我兒吃苦了。”</p>
“不算苦。”</p>
母子二人進去。</p>
衛王看到有些擺設都是破爛的，掉頭就走。</p>
淑妃一把拽住他，“別去！”</p>
衛王回頭，臉色通紅，脖子上青筋鼓起，怒不可遏，“她竟敢砸了阿娘的寢宮？還留著過年？”</p>
淑妃拽著他，一臉有恃無恐，“阿娘最近身子不好。”</p>
衛王這才收力，淑妃趕緊勸道：“她就是個被人驅使的蠢貨，你何苦和她計較。”</p>
衛王抬頭，“皇後？”</p>
淑妃點頭，拽著他進去。</p>
於男帶著人收拾，又令人去泡茶來。</p>
“我不喝。”衛王搖頭。</p>
“在北疆受苦了。”淑妃摸摸他變得有些粗糙的臉，“那邊如何？”</p>
“北疆上下一體，加之北遼的威脅，故而很難融入進去。”</p>
“那你阿耶讓你去北疆……”淑妃歎道：“越王去南疆，南疆有楊氏的女婿，可你去北疆，阿娘什麽都給不了你。”</p>
衛王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阿娘，許多時候，給的越多，阿耶那裏的猜忌就越多。”</p>
淑妃欣慰的道：“你能看懂這個，我就放心了。對了，吃了沒？”</p>
“沒。”</p>
淑妃抬頭，“於男，於男。”</p>
衛王回來了，宮人們很是歡喜，於男小跑進來。</p>
“快去弄些吃的來。”</p>
“是。”</p>
淑妃笑道：“對了，你那王妃呢？為何沒來？”</p>
衛王說道：“那個女人和我就是過日子。”</p>
“就是……各管各？”</p>
“嗯！她厭惡皇室，若是可以，她定然不願意嫁給我。”</p>
“可嫁都嫁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p>
“她不同，她有修為，覺著自己不差男子什麽，看不上我這等沒前程的。”</p>
“所以你去了北疆，就把她丟在潛州？”</p>
“她很是樂意，甚至還說，讓我在北疆開花結果。”</p>
淑妃不禁被氣笑了，然後又頭痛，“你說你，把自己的日子過成了這般，讓我如何放心？”</p>
“阿娘，我的日子越糟糕，阿耶就越放心。對了，我剛抽了越王一巴掌。”</p>
“怎麽回事？”</p>
“他挑釁我。”</p>
“故意的！”淑妃冷笑，“那個小崽子，當初叁歲時，我就覺著陰險。”</p>
“嗯！我想著，他既然求抽，那就抽吧！”</p>
“你阿耶那邊……”</p>
“阿耶當不知道。”</p>
“嗬嗬！”</p>
淑妃樂了。</p>
“這是玩手段遇到了老狐狸，自作孽喲！”</p>
“阿娘，要不，我去求阿耶，把你帶去北疆吧！”</p>
淑妃一怔，“難呢！嬪妃要跟著自己的兒子就封，兩等情況，要麽帝王不喜厭惡，正好趕出去，眼不見為淨。其二，帝王駕崩。”</p>
“他經年都不來後宮一次。”</p>
“可他需要後宮有女人，好彰顯他帝王的威嚴，順帶那些女人還能牽製皇後。”</p>
“他這般活著，就不累？”</p>
淑妃笑道：“這人啊！大家都是人，有些人卻能差遣人，怎麽會累呢？你看看我，手底下也有十餘人差遣，活著多滋潤。”</p>
於男送了飯菜來，衛王狼吞虎咽的吃了。</p>
淑妃笑道：“這一路怕是累慘了，正好，我給你做了些衣裳，吃完飯就帶回去。”</p>
“嗯！”</p>
衛王填飽了肚子，起身告辭。</p>
“我明日接著來。”</p>
“沒這個規矩。”</p>
衛王成年了，經常進宮會引發彈劾。</p>
“規矩就是他定的，他知曉我的心思，所以，他不會管。”</p>
“嗯！”</p>
於男把他送出去，低聲道：“大王，淑妃的眼神不大好，您該勸她少做些衣裳才是。”</p>
衛王拎著裝了衣裳的包袱，“我這便去求阿耶，請了醫官來給阿娘看眼睛。”</p>
於男：“還是不做了吧？”</p>
衛王搖頭。</p>
“不做衣裳，你讓阿娘在宮中做什麽？”</p>
他再度去了皇帝那裏。</p>
很順利，皇帝隨口就令人去叫醫官。</p>
“你背的什麽？”</p>
“衣裳。”</p>
“你阿娘做的？”</p>
“是。”</p>
包袱很大，衛王背著也顯得很突兀。</p>
皇帝不置可否，“去看看太子。”</p>
衛王沒有猶豫，“是。”</p>
他抬頭，“阿耶，我想帶阿娘去北疆。”</p>
皇帝看了他一眼，澹澹的道：“還早。”</p>
衛王深吸一口氣。</p>
皇帝說道：“離朕駕崩還早。”</p>
“孩兒告退。”</p>
隨即衛王告退。</p>
韓石頭進來。</p>
“陛下，衛王先前毆打嬪妃。”</p>
“為何？”</p>
“那嬪妃圍攻淑妃。”</p>
“嗯！”</p>
“鏡台來報，進城時，衛王抽了越王一巴掌。”</p>
“皇後呢？”</p>
“沒說話。”</p>
皇帝笑了笑，“朕的這個皇後啊！原先也是冰雪聰明，隻是進宮時日久了，就變蠢了。”</p>
衛王一路去了東宮。</p>
“陛下令衛王探視太子。”</p>
寢宮外十餘侍衛看守。</p>
為首的侍衛點頭，“大王可要進去？”</p>
衛王沒有猶豫，“進去！”</p>
侍衛緩緩打開了寢宮大門。</p>
吱呀……</p>
光明降臨。</p>
坐在地上的太子披頭散發，呆滯抬頭。</p>
然後，一笑。</p>
“孝敬皇帝當年也是這般絕望吧？這是報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