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州唐軍主力！”</p>
“何人率領？”</p>
“刺史劉擎！”</p>
消息不斷傳來。</p>
懷恩舉手。</p>
大軍止步，開始列陣。</p>
加上楊玄帶領的騎兵，陳州軍不過七千餘人。</p>
看似隻有基波部三成多人馬，但裝備卻碾壓了對手。</p>
甲衣，弩弓，長槍……</p>
對麵的基波人有甲衣的也不少，但和唐軍的一比，就成了叫花子。</p>
至於弩弓，那更是大唐的獨門絕技，每戰必然要讓他們死傷慘重，卻無可奈何。</p>
有人也想過仿製，可拿著繳獲的弩弓卻愁容滿麵，哪怕是仿製出來了，那射程頗為感人，淪為雞肋。</p>
在楊玄看來，這便是生產力的碾壓。</p>
他帶著騎兵緩緩歸建，自己去老頭那裏匯報。。</p>
“如何？”</p>
老頭一身戎裝，看著威風凜凜。</p>
“此次殺了千餘基波人，順帶攪和了他們不少好事。”</p>
“尚可！”</p>
老頭冷著臉，手按刀柄，看著頗為肅殺。</p>
數十基波騎兵出來了。</p>
“這是來耀武的！”</p>
張立春麵色蒼白，不時咳嗽，提醒了一下使君大人。</p>
這位也算是帶病上陣，值得表揚。</p>
不過楊玄發現吳順澤和謝集二人都有些失望。</p>
從上到下都是一個尿性，上麵不退，下麵的人就沒機會。老人不去，新人就得被壓一頭。</p>
劉擎握著刀柄，“誰去給老夫壓下他們的囂張氣焰？”</p>
“本王！”衛王的雙眸中多了異彩。</p>
衛王啊！修為不錯……劉擎剛想點頭，就見一騎衝了出去。</p>
“使君，記得給錢！”</p>
王老二一騎絕塵。</p>
這娃！</p>
楊玄捂額，尷尬的道：“使君, 這……”</p>
呯呯！</p>
兩個大麻袋被那兩個丐幫弟子丟在地上，其中一人說道：“使君, 他說這是他的人頭。”</p>
這話怎麽那麽別扭呢？</p>
眾人想笑, 等看到使君大人一臉便秘模樣後, 都忍住了。</p>
王老二快接敵了，還不忘往後招手, “來！”</p>
兩個丐幫弟子披著麻袋，勇敢的衝了上去。</p>
隨即吼聲如雷。</p>
“一個！”</p>
一個人頭往後飛。</p>
一個丐幫弟子輕鬆接住，隨手丟在麻袋裏。</p>
動作熟練的令人訝然, 關鍵是他們都能準確的抓住長發，而不是血糊糊的脖頸。</p>
劉擎問道：“為何這般熟練？”</p>
楊玄解釋，“術業有專攻。”</p>
劉擎點頭，“解釋的不錯。”</p>
邊上酸味彌漫……他放個屁您都覺得帶著淳樸的氣息！</p>
“一個！”</p>
橫刀不斷飛舞，帶起一波波血箭。</p>
“那是誰？”懷恩看到了這一幕, 有些惱火的問道。</p>
“應當是唐軍的猛將。”</p>
“本汗的勇士何在？”</p>
占碧知曉別人不是對手, 說道：“可汗, 我去！”</p>
“嗯！”</p>
占碧出動了。</p>
唐軍陣前, 衛王罵道：“以多欺少，不要臉，本王去看看。”</p>
當著數千大軍的麵出個彩，比什麽功勞都好用。</p>
李晗歎道：“就不會智取？”</p>
占碧率先趕到。</p>
迎上去就是一拳。</p>
“吼！”</p>
王老二已經殺紅了眼, 忘記了這人自己不是對手, 劈手一刀。</p>
橫刀炸裂, 卻詭異的沒有發出崩裂的聲音。</p>
拳頭依舊衝著王老二的麵門而來。</p>
“我的人頭！”</p>
看到剩下的基波人狼狽而逃, 王老二怒了，奮力一拳。</p>
呯！</p>
王老二倒飛出去, 兩個丐幫弟子接住他，毫不猶豫的策馬掉頭就跑。</p>
占碧追殺。</p>
一把巨刀擋住了他的去路。</p>
刀光閃爍。</p>
拳風呼嘯。</p>
呯！</p>
雙方實打實的來了一下。</p>
各退一步。</p>
“衛王進步了。”</p>
老賊低聲道，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在琢磨如何能坑死衛王。</p>
“老二也進步了。”楊玄很是欣慰。</p>
“我的人頭!”</p>
王老二被帶回來, 嘴角還掛著血跡, 就一臉你不會騙我吧的模樣看著劉擎。</p>
劉擎幹咳，點頭。</p>
楊玄看到老頭的嘴角輕顫。</p>
娘的！</p>
老二弄的人頭也太多了。</p>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p>
那邊衛王一刀劈飛了占碧，不, 是占碧主動撤離。</p>
因為後麵基波大軍出動了。</p>
衛王楞了一下。</p>
“回來！”李晗想大喊, 最終卻隻是平常語氣。</p>
劉擎的目光掃過他, 告誡之意很明顯。</p>
大軍對壘，除去主將之外, 誰敢咋呼, 弄你沒商量！</p>
李晗頷首，一臉溫文爾雅。</p>
劉擎頷首，一臉老夫很仁慈。</p>
幸好衛王不是蠢貨，在掂量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做孤膽英雄的可能性後，掉頭就跑。</p>
劉擎冷笑，舉起手。</p>
“弩弓！”</p>
弩弓上弦的聲音不刺耳，但聽著令人心顫。</p>
滋滋滋……</p>
隨即放上弩箭。</p>
等待來敵。</p>
“再往前一些。”</p>
懷恩在盯著對麵的大旗。</p>
“瓦謝沒了，我們需要告訴陳州，還有更為強大的基波部。”</p>
大旗下，劉擎穩如山嶽，淡淡的道：“側翼。”</p>
側翼，百餘敵騎正在襲擾。</p>
這是惡心人。</p>
老頭吩咐道：“圈住。”</p>
兩隊騎兵前後夾擊，把這股敵騎圈住了一半。</p>
“趕過來。”</p>
劉擎按住刀柄，眯眼看著對麵。</p>
“懷恩，你可敢再近十步？”</p>
測距的軍士舉起手。</p>
這是準備之意。</p>
懷恩也在盯著這邊。</p>
主將一動不動。</p>
被圈住的敵騎剩下一人往這邊跑來。</p>
他惶然看著那些唐軍，可無人出手攻擊他。</p>
“放他過來！”張立春獰笑道：“正好缺了首級祭旗！”</p>
敵騎就這麽一路到了大旗之前。</p>
那不是敵將嗎？</p>
陳州刺史。</p>
斬殺了他，哪怕自己被亂刀砍死，家人絕對會成為貴族。</p>
一人死，一家富貴！</p>
值了！</p>
敵軍高呼一聲，隨即舉刀。</p>
張立春準備上前。</p>
“閃開！”</p>
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來自於使君大人。</p>
張立春乖乖的把橫刀壓下去。</p>
敵軍疾馳而來。</p>
使君大人按住刀柄。</p>
嗆啷！</p>
刀光閃爍。</p>
人頭落地。</p>
腰不酸！</p>
腿不疼！</p>
隨即，使君大人長刀指著對麵。</p>
身後有人高喊，“弩弓……”</p>
啪！</p>
弩弓齊齊傾斜對準前方天空。</p>
劉擎眼神輕蔑。</p>
“止步！”</p>
基波人展示了出色的馬術，最前方的騎兵勒馬、迂回，一氣嗬成！</p>
“撤！”</p>
可汗的大旗搖動，隨即大軍轉向。</p>
臨走前，懷恩看了那麵大旗一眼。</p>
大旗下，那個老頭孤傲的在看著他。</p>
仿佛在說：不來你是我孫子！</p>
大軍回轉臨安。</p>
王老二帶著幾麻袋人頭跟到了州廨，被楊玄拍了一巴掌。</p>
“打他作甚？”老頭蹙眉看了楊玄一眼，“老夫給錢。”</p>
王老二一五一十的把錢收了，歡喜的道：“我去買肉！”</p>
這娃！</p>
使君大人哼著曲子回了家。</p>
老妻問道：“今日忙碌，讓你帶的羊肉呢？”</p>
“呃！”</p>
劉擎動動雙手拍了拍癟癟的錢袋，幹笑道：“錢給了別人。”</p>
“誰啊？”</p>
“一個傻小子。”</p>
“就是你說人頭換錢的那個？”</p>
“對啊！”</p>
“不給了吧。”</p>
“不給……看著那眼神，就像是清水，老夫就不忍讓他失望。”</p>
“楊玄也不管管？”</p>
“楊玄看似凶，可實則比老夫還疼那個小子。”</p>
“哎！這便是緣法！”</p>
老妻嘟囔著，準備去做飯。</p>
叩叩叩！</p>
有人敲門。</p>
老妻也沒讓旁人去，自家打開房門，就見一個笑的傻乎乎的小子站在外麵，手中拿著油紙包，硬塞進她的手中，轉身就跑。</p>
“哎哎哎！你這是幹啥？”</p>
劉擎愕然，“就是他。”</p>
老妻打開油紙包，一大塊羊肉，還是煮熟的。</p>
“這？”</p>
遠遠的，就聽到王老二大吼：“使君，你也吃！”</p>
王老二一溜煙跑回家，“怡娘！”</p>
“喊魂呢！”</p>
今日不知怎地，灶不大好燒，廚房裏煙霧繚繞。</p>
“肉！”</p>
王老二把油紙包擱在灶台上，熟練的蹲在灶口扒拉柴火，一會兒拉出了罪魁禍首，帶著滾滾濃煙出來。</p>
“這是……”</p>
一隻被燒的黑乎乎的公雞，死不瞑目。</p>
“怡娘，你的雞被燒死了！”</p>
怡娘出來，見狀跺腳，“這定然是天冷了，就躲在裏麵。可點火也沒聽到叫喚啊！”</p>
怡娘養的一群雞圍攏過來，壓根看不出什麽兔死狐悲，一隻母雞還啄了一口，大概覺得不合口味，就用喙在地上磨蹭了幾下。</p>
哦哦哦！</p>
一隻母雞從雞窩裏起身，緩緩踱步過來。</p>
得意洋洋啊！</p>
王老二小跑過去，拿起一隻帶著雞屎和溫度的雞蛋，“怡娘，下蛋了。”</p>
這是搬到陳州後下的第一隻蛋。</p>
“郎君吃。”</p>
“給老二吃。”</p>
第一蛋的蛋殼有些軟，王老二捏來捏去。</p>
吧唧！</p>
雞蛋破了。</p>
“好了，第一蛋進貢給土地神。”</p>
眾人一陣笑。</p>
晚飯後，怡娘和楊玄在書房裏說話。</p>
“長安那邊，皇帝如今越發的昏聵了，不過依舊用權術手段製衡著朝堂。”</p>
怡娘有些惱火，“一家四姓寧可做他的狗，也不肯登高一呼。”</p>
“怡娘，不著急。”楊玄緩緩說道：“我還年輕，我還在進步，而他卻不斷在退步。”</p>
怡娘歎息，“奴恨不能今日起兵，明日就兵臨長安，把偽帝拉下來。”</p>
“會有那麽一天的。”</p>
楊玄安慰了她幾句，怡娘問道：“怎地不見耶律喜？”</p>
“我把他留在了草原上。”</p>
“為何？”</p>
“狡兔三窟。”楊玄眸色深沉。</p>
他在當世最出色的一群人中間，有黃春輝的老謀深算，有廖勁的狠辣果斷，有赫連春的隱忍，有劉擎的不動聲色……</p>
他在這群人的輻射之下不斷進步。</p>
他的目光已經越過了當初的謀劃，漸漸開始布局。</p>
這是戰術向戰略的一次轉換，他不自知，但氣質卻讓怡娘歡喜。</p>
“郎君看著越發的沉穩了。”</p>
當初那個出元州的中二少年，一步步走向天下這盤棋，並落了一子。</p>
年底了，劉擎又多了一個煩惱。</p>
進貢。</p>
“咱們陳州的特產是什麽？皮毛！可弄些皮毛去長安，得被宮中的人笑死。”盧強也很頭痛。</p>
“還有，今年誰去長安？”</p>
眾人不由自主的看向楊玄。</p>
這是親生的。</p>
我們都是散養的。</p>
“咳咳！”劉擎幹咳一聲，“今年老夫去。”</p>
楊玄使眼色。</p>
阿寧不小了，該去謀劃親事。</p>
劉擎仿佛沒看到，“進獻的特產老夫看……皮毛就皮毛吧，和丟人比起來，老夫更想省些錢。”</p>
他幹咳一聲，“老夫老了。”</p>
盧強記得今早劉擎還說自己早上練刀半個時辰，怎地就老了？</p>
“老了老了，就擔心半路出事，老夫看看……楊玄，楊司馬跟著老夫去，這一路就辛苦一番。”</p>
</p>
所有人齊齊望天。</p>
包括盧強。</p>
……</p>
“今年南疆去長安的人不少，對了大王，那個石忠唐上次送了禮物，一番暗示，也想去長安看看。”</p>
趙東平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吟吟的道：“此人野心勃勃，不過沒野心的人也不好利用。</p>
他想去長安，老夫以為，不外乎是想去開開眼界，若是能結識幾個貴人更好。</p>
可他也不想想，就那番將的身份，長安的貴人誰能看得上他？也就是大王仁慈，給了他機會。”</p>
這番話把石忠唐的心思剖析的恍若親見，越王頷首，對這位智囊頗為滿意。</p>
“他想去不是壞事。見到了長安的繁華，他會生出欲望來。如此，他才會對本王死心塌地。”</p>
“那……就讓他去？”</p>
“此事張煥那邊不好著手。”越王沉吟。</p>
張東平笑道：“大王，徐國公從北疆铩羽而歸，一直想請大王為他在國丈那邊緩頰，如此，可請他出手，為石忠唐謀劃去長安之事。”</p>
越王頷首，不動聲色的把茶杯輕輕往案幾中間推，“先生高見。”</p>
“大王謬讚了。”</p>
張東平知趣告退，順手關上書房的門。</p>
越王拿起一卷書，擋住了眉毛之下。</p>
“張煥乃宿將，張楚茂靠著楊氏女婿的身份不斷飛黃騰達，本事有些，但卻不是執掌一方的大將之材。張煥若是去了……誰上？”</p>
那雙眉微微挑起，“張楚茂無大才，統禦南疆……這等封疆大吏之責他掌不住！”</p>
“可若是換個人來，本王還得重新謀劃。”</p>
“歲月如梭，本王能等，可長安許多事卻無法等。”</p>
書緩緩上升，遮住了整張臉。</p>
“更要緊的是，若是張楚茂上位，這南疆是一家四姓的，還是……我的？”</p>
……</p>
過了一日，越王和張楚茂隨口提及了此事。</p>
這事兒對於別人難，對於節度副使來說，卻是小事兒。</p>
石忠唐歡天喜地的來了越王駐地，一番親切交談後，石忠唐跪地，摟著越王的小腿感激零涕。</p>
“長安繁華，你去了好生轉轉，若是惹出事，許你提本王的名頭。”越王微笑道，腳有些不自在的磨蹭了幾下，卻換來了一些鼻涕口水，頓時咽喉上下湧動。</p>
“多謝大王！”</p>
石忠唐跪下叩首，地麵都震動了。頂著個青紫的腦門，歡喜抬頭，也不顧臉上掛著鼻涕，說道：</p>
“下官此生唯大王驅策！”</p>
“去吧！”越王頷首，等他走後，起身道：“更衣。”</p>
越王因此洗了個澡。</p>
石忠唐歡喜的出了越王駐地，回到了家中。</p>
“春育！”</p>
阿史那春育出來，“怎地那麽高興？”</p>
石忠唐咧嘴一笑，“我能去長安了！”</p>
阿史那春育歡喜的道：“可能帶我去？”</p>
“當然。”</p>
“誰幫的忙？”</p>
“越王。”</p>
“他對你倒是不錯。”</p>
“貴人對你不錯，那是在做買賣，你何時見過貴人做買賣虧本的？”</p>
“那他想要你作甚？”</p>
“他想讓我幫他搶走皇帝的寶座。”</p>
“那你呢？”</p>
“他想利用我，我自然也會利用他。咱們就看誰笑到最後。”</p>
“何人率領？”</p>
“刺史劉擎！”</p>
消息不斷傳來。</p>
懷恩舉手。</p>
大軍止步，開始列陣。</p>
加上楊玄帶領的騎兵，陳州軍不過七千餘人。</p>
看似隻有基波部三成多人馬，但裝備卻碾壓了對手。</p>
甲衣，弩弓，長槍……</p>
對麵的基波人有甲衣的也不少，但和唐軍的一比，就成了叫花子。</p>
至於弩弓，那更是大唐的獨門絕技，每戰必然要讓他們死傷慘重，卻無可奈何。</p>
有人也想過仿製，可拿著繳獲的弩弓卻愁容滿麵，哪怕是仿製出來了，那射程頗為感人，淪為雞肋。</p>
在楊玄看來，這便是生產力的碾壓。</p>
他帶著騎兵緩緩歸建，自己去老頭那裏匯報。。</p>
“如何？”</p>
老頭一身戎裝，看著威風凜凜。</p>
“此次殺了千餘基波人，順帶攪和了他們不少好事。”</p>
“尚可！”</p>
老頭冷著臉，手按刀柄，看著頗為肅殺。</p>
數十基波騎兵出來了。</p>
“這是來耀武的！”</p>
張立春麵色蒼白，不時咳嗽，提醒了一下使君大人。</p>
這位也算是帶病上陣，值得表揚。</p>
不過楊玄發現吳順澤和謝集二人都有些失望。</p>
從上到下都是一個尿性，上麵不退，下麵的人就沒機會。老人不去，新人就得被壓一頭。</p>
劉擎握著刀柄，“誰去給老夫壓下他們的囂張氣焰？”</p>
“本王！”衛王的雙眸中多了異彩。</p>
衛王啊！修為不錯……劉擎剛想點頭，就見一騎衝了出去。</p>
“使君，記得給錢！”</p>
王老二一騎絕塵。</p>
這娃！</p>
楊玄捂額，尷尬的道：“使君, 這……”</p>
呯呯！</p>
兩個大麻袋被那兩個丐幫弟子丟在地上，其中一人說道：“使君, 他說這是他的人頭。”</p>
這話怎麽那麽別扭呢？</p>
眾人想笑, 等看到使君大人一臉便秘模樣後, 都忍住了。</p>
王老二快接敵了，還不忘往後招手, “來！”</p>
兩個丐幫弟子披著麻袋，勇敢的衝了上去。</p>
隨即吼聲如雷。</p>
“一個！”</p>
一個人頭往後飛。</p>
一個丐幫弟子輕鬆接住，隨手丟在麻袋裏。</p>
動作熟練的令人訝然, 關鍵是他們都能準確的抓住長發，而不是血糊糊的脖頸。</p>
劉擎問道：“為何這般熟練？”</p>
楊玄解釋，“術業有專攻。”</p>
劉擎點頭，“解釋的不錯。”</p>
邊上酸味彌漫……他放個屁您都覺得帶著淳樸的氣息！</p>
“一個！”</p>
橫刀不斷飛舞，帶起一波波血箭。</p>
“那是誰？”懷恩看到了這一幕, 有些惱火的問道。</p>
“應當是唐軍的猛將。”</p>
“本汗的勇士何在？”</p>
占碧知曉別人不是對手, 說道：“可汗, 我去！”</p>
“嗯！”</p>
占碧出動了。</p>
唐軍陣前, 衛王罵道：“以多欺少，不要臉，本王去看看。”</p>
當著數千大軍的麵出個彩，比什麽功勞都好用。</p>
李晗歎道：“就不會智取？”</p>
占碧率先趕到。</p>
迎上去就是一拳。</p>
“吼！”</p>
王老二已經殺紅了眼, 忘記了這人自己不是對手, 劈手一刀。</p>
橫刀炸裂, 卻詭異的沒有發出崩裂的聲音。</p>
拳頭依舊衝著王老二的麵門而來。</p>
“我的人頭！”</p>
看到剩下的基波人狼狽而逃, 王老二怒了，奮力一拳。</p>
呯！</p>
王老二倒飛出去, 兩個丐幫弟子接住他，毫不猶豫的策馬掉頭就跑。</p>
占碧追殺。</p>
一把巨刀擋住了他的去路。</p>
刀光閃爍。</p>
拳風呼嘯。</p>
呯！</p>
雙方實打實的來了一下。</p>
各退一步。</p>
“衛王進步了。”</p>
老賊低聲道，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在琢磨如何能坑死衛王。</p>
“老二也進步了。”楊玄很是欣慰。</p>
“我的人頭!”</p>
王老二被帶回來, 嘴角還掛著血跡, 就一臉你不會騙我吧的模樣看著劉擎。</p>
劉擎幹咳，點頭。</p>
楊玄看到老頭的嘴角輕顫。</p>
娘的！</p>
老二弄的人頭也太多了。</p>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p>
那邊衛王一刀劈飛了占碧，不, 是占碧主動撤離。</p>
因為後麵基波大軍出動了。</p>
衛王楞了一下。</p>
“回來！”李晗想大喊, 最終卻隻是平常語氣。</p>
劉擎的目光掃過他, 告誡之意很明顯。</p>
大軍對壘，除去主將之外, 誰敢咋呼, 弄你沒商量！</p>
李晗頷首，一臉溫文爾雅。</p>
劉擎頷首，一臉老夫很仁慈。</p>
幸好衛王不是蠢貨，在掂量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做孤膽英雄的可能性後，掉頭就跑。</p>
劉擎冷笑，舉起手。</p>
“弩弓！”</p>
弩弓上弦的聲音不刺耳，但聽著令人心顫。</p>
滋滋滋……</p>
隨即放上弩箭。</p>
等待來敵。</p>
“再往前一些。”</p>
懷恩在盯著對麵的大旗。</p>
“瓦謝沒了，我們需要告訴陳州，還有更為強大的基波部。”</p>
大旗下，劉擎穩如山嶽，淡淡的道：“側翼。”</p>
側翼，百餘敵騎正在襲擾。</p>
這是惡心人。</p>
老頭吩咐道：“圈住。”</p>
兩隊騎兵前後夾擊，把這股敵騎圈住了一半。</p>
“趕過來。”</p>
劉擎按住刀柄，眯眼看著對麵。</p>
“懷恩，你可敢再近十步？”</p>
測距的軍士舉起手。</p>
這是準備之意。</p>
懷恩也在盯著這邊。</p>
主將一動不動。</p>
被圈住的敵騎剩下一人往這邊跑來。</p>
他惶然看著那些唐軍，可無人出手攻擊他。</p>
“放他過來！”張立春獰笑道：“正好缺了首級祭旗！”</p>
敵騎就這麽一路到了大旗之前。</p>
那不是敵將嗎？</p>
陳州刺史。</p>
斬殺了他，哪怕自己被亂刀砍死，家人絕對會成為貴族。</p>
一人死，一家富貴！</p>
值了！</p>
敵軍高呼一聲，隨即舉刀。</p>
張立春準備上前。</p>
“閃開！”</p>
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來自於使君大人。</p>
張立春乖乖的把橫刀壓下去。</p>
敵軍疾馳而來。</p>
使君大人按住刀柄。</p>
嗆啷！</p>
刀光閃爍。</p>
人頭落地。</p>
腰不酸！</p>
腿不疼！</p>
隨即，使君大人長刀指著對麵。</p>
身後有人高喊，“弩弓……”</p>
啪！</p>
弩弓齊齊傾斜對準前方天空。</p>
劉擎眼神輕蔑。</p>
“止步！”</p>
基波人展示了出色的馬術，最前方的騎兵勒馬、迂回，一氣嗬成！</p>
“撤！”</p>
可汗的大旗搖動，隨即大軍轉向。</p>
臨走前，懷恩看了那麵大旗一眼。</p>
大旗下，那個老頭孤傲的在看著他。</p>
仿佛在說：不來你是我孫子！</p>
大軍回轉臨安。</p>
王老二帶著幾麻袋人頭跟到了州廨，被楊玄拍了一巴掌。</p>
“打他作甚？”老頭蹙眉看了楊玄一眼，“老夫給錢。”</p>
王老二一五一十的把錢收了，歡喜的道：“我去買肉！”</p>
這娃！</p>
使君大人哼著曲子回了家。</p>
老妻問道：“今日忙碌，讓你帶的羊肉呢？”</p>
“呃！”</p>
劉擎動動雙手拍了拍癟癟的錢袋，幹笑道：“錢給了別人。”</p>
“誰啊？”</p>
“一個傻小子。”</p>
“就是你說人頭換錢的那個？”</p>
“對啊！”</p>
“不給了吧。”</p>
“不給……看著那眼神，就像是清水，老夫就不忍讓他失望。”</p>
“楊玄也不管管？”</p>
“楊玄看似凶，可實則比老夫還疼那個小子。”</p>
“哎！這便是緣法！”</p>
老妻嘟囔著，準備去做飯。</p>
叩叩叩！</p>
有人敲門。</p>
老妻也沒讓旁人去，自家打開房門，就見一個笑的傻乎乎的小子站在外麵，手中拿著油紙包，硬塞進她的手中，轉身就跑。</p>
“哎哎哎！你這是幹啥？”</p>
劉擎愕然，“就是他。”</p>
老妻打開油紙包，一大塊羊肉，還是煮熟的。</p>
“這？”</p>
遠遠的，就聽到王老二大吼：“使君，你也吃！”</p>
王老二一溜煙跑回家，“怡娘！”</p>
“喊魂呢！”</p>
今日不知怎地，灶不大好燒，廚房裏煙霧繚繞。</p>
“肉！”</p>
王老二把油紙包擱在灶台上，熟練的蹲在灶口扒拉柴火，一會兒拉出了罪魁禍首，帶著滾滾濃煙出來。</p>
“這是……”</p>
一隻被燒的黑乎乎的公雞，死不瞑目。</p>
“怡娘，你的雞被燒死了！”</p>
怡娘出來，見狀跺腳，“這定然是天冷了，就躲在裏麵。可點火也沒聽到叫喚啊！”</p>
怡娘養的一群雞圍攏過來，壓根看不出什麽兔死狐悲，一隻母雞還啄了一口，大概覺得不合口味，就用喙在地上磨蹭了幾下。</p>
哦哦哦！</p>
一隻母雞從雞窩裏起身，緩緩踱步過來。</p>
得意洋洋啊！</p>
王老二小跑過去，拿起一隻帶著雞屎和溫度的雞蛋，“怡娘，下蛋了。”</p>
這是搬到陳州後下的第一隻蛋。</p>
“郎君吃。”</p>
“給老二吃。”</p>
第一蛋的蛋殼有些軟，王老二捏來捏去。</p>
吧唧！</p>
雞蛋破了。</p>
“好了，第一蛋進貢給土地神。”</p>
眾人一陣笑。</p>
晚飯後，怡娘和楊玄在書房裏說話。</p>
“長安那邊，皇帝如今越發的昏聵了，不過依舊用權術手段製衡著朝堂。”</p>
怡娘有些惱火，“一家四姓寧可做他的狗，也不肯登高一呼。”</p>
“怡娘，不著急。”楊玄緩緩說道：“我還年輕，我還在進步，而他卻不斷在退步。”</p>
怡娘歎息，“奴恨不能今日起兵，明日就兵臨長安，把偽帝拉下來。”</p>
“會有那麽一天的。”</p>
楊玄安慰了她幾句，怡娘問道：“怎地不見耶律喜？”</p>
“我把他留在了草原上。”</p>
“為何？”</p>
“狡兔三窟。”楊玄眸色深沉。</p>
他在當世最出色的一群人中間，有黃春輝的老謀深算，有廖勁的狠辣果斷，有赫連春的隱忍，有劉擎的不動聲色……</p>
他在這群人的輻射之下不斷進步。</p>
他的目光已經越過了當初的謀劃，漸漸開始布局。</p>
這是戰術向戰略的一次轉換，他不自知，但氣質卻讓怡娘歡喜。</p>
“郎君看著越發的沉穩了。”</p>
當初那個出元州的中二少年，一步步走向天下這盤棋，並落了一子。</p>
年底了，劉擎又多了一個煩惱。</p>
進貢。</p>
“咱們陳州的特產是什麽？皮毛！可弄些皮毛去長安，得被宮中的人笑死。”盧強也很頭痛。</p>
“還有，今年誰去長安？”</p>
眾人不由自主的看向楊玄。</p>
這是親生的。</p>
我們都是散養的。</p>
“咳咳！”劉擎幹咳一聲，“今年老夫去。”</p>
楊玄使眼色。</p>
阿寧不小了，該去謀劃親事。</p>
劉擎仿佛沒看到，“進獻的特產老夫看……皮毛就皮毛吧，和丟人比起來，老夫更想省些錢。”</p>
他幹咳一聲，“老夫老了。”</p>
盧強記得今早劉擎還說自己早上練刀半個時辰，怎地就老了？</p>
“老了老了，就擔心半路出事，老夫看看……楊玄，楊司馬跟著老夫去，這一路就辛苦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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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齊齊望天。</p>
包括盧強。</p>
……</p>
“今年南疆去長安的人不少，對了大王，那個石忠唐上次送了禮物，一番暗示，也想去長安看看。”</p>
趙東平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吟吟的道：“此人野心勃勃，不過沒野心的人也不好利用。</p>
他想去長安，老夫以為，不外乎是想去開開眼界，若是能結識幾個貴人更好。</p>
可他也不想想，就那番將的身份，長安的貴人誰能看得上他？也就是大王仁慈，給了他機會。”</p>
這番話把石忠唐的心思剖析的恍若親見，越王頷首，對這位智囊頗為滿意。</p>
“他想去不是壞事。見到了長安的繁華，他會生出欲望來。如此，他才會對本王死心塌地。”</p>
“那……就讓他去？”</p>
“此事張煥那邊不好著手。”越王沉吟。</p>
張東平笑道：“大王，徐國公從北疆铩羽而歸，一直想請大王為他在國丈那邊緩頰，如此，可請他出手，為石忠唐謀劃去長安之事。”</p>
越王頷首，不動聲色的把茶杯輕輕往案幾中間推，“先生高見。”</p>
“大王謬讚了。”</p>
張東平知趣告退，順手關上書房的門。</p>
越王拿起一卷書，擋住了眉毛之下。</p>
“張煥乃宿將，張楚茂靠著楊氏女婿的身份不斷飛黃騰達，本事有些，但卻不是執掌一方的大將之材。張煥若是去了……誰上？”</p>
那雙眉微微挑起，“張楚茂無大才，統禦南疆……這等封疆大吏之責他掌不住！”</p>
“可若是換個人來，本王還得重新謀劃。”</p>
“歲月如梭，本王能等，可長安許多事卻無法等。”</p>
書緩緩上升，遮住了整張臉。</p>
“更要緊的是，若是張楚茂上位，這南疆是一家四姓的，還是……我的？”</p>
……</p>
過了一日，越王和張楚茂隨口提及了此事。</p>
這事兒對於別人難，對於節度副使來說，卻是小事兒。</p>
石忠唐歡天喜地的來了越王駐地，一番親切交談後，石忠唐跪地，摟著越王的小腿感激零涕。</p>
“長安繁華，你去了好生轉轉，若是惹出事，許你提本王的名頭。”越王微笑道，腳有些不自在的磨蹭了幾下，卻換來了一些鼻涕口水，頓時咽喉上下湧動。</p>
“多謝大王！”</p>
石忠唐跪下叩首，地麵都震動了。頂著個青紫的腦門，歡喜抬頭，也不顧臉上掛著鼻涕，說道：</p>
“下官此生唯大王驅策！”</p>
“去吧！”越王頷首，等他走後，起身道：“更衣。”</p>
越王因此洗了個澡。</p>
石忠唐歡喜的出了越王駐地，回到了家中。</p>
“春育！”</p>
阿史那春育出來，“怎地那麽高興？”</p>
石忠唐咧嘴一笑，“我能去長安了！”</p>
阿史那春育歡喜的道：“可能帶我去？”</p>
“當然。”</p>
“誰幫的忙？”</p>
“越王。”</p>
“他對你倒是不錯。”</p>
“貴人對你不錯，那是在做買賣，你何時見過貴人做買賣虧本的？”</p>
“那他想要你作甚？”</p>
“他想讓我幫他搶走皇帝的寶座。”</p>
“那你呢？”</p>
“他想利用我，我自然也會利用他。咱們就看誰笑到最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