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姓的周氏？”</p>
“對。”</p>
怡娘久在後宅，楊玄幾度去長安也未曾跟隨，所以下意識的看向老賊。</p>
就像是自家學渣孩子突然回家說自己被先生誇讚了似的，一臉不敢置信。</p>
老賊尷尬的點頭。</p>
“美不美？”怡娘雙目放光。</p>
“美。”</p>
“老賊你的眼光不成，老二。”</p>
“怡娘，美不美怎麽看？”</p>
“自然是看臉蛋。”</p>
“可老賊說要看大腿，又不許我看。”</p>
嘁！</p>
怡娘再度問老賊，“可有人追求？”</p>
大唐這方麵的風氣還算是開放，男女遇到心儀的對象，就敢大膽表白。。</p>
老賊點頭，“很多。”</p>
怡娘心中一鬆，然後又笑了起來，就像是一隻得意的老母雞。</p>
“一家四姓的女兒啊！”</p>
這是刨了一家四姓的牆根。</p>
“郎君一定要把她娶了來。”</p>
怡娘摩拳擦掌的給楊玄出主意。</p>
“少女最喜歡輕飄飄的滋味，郎君記得要多說些好話，誇讚她。”</p>
“若是遇到她動心時，要毫不客氣的出手。”</p>
“多請她出去用飯，出遊。”</p>
“要學會甜言蜜語，女孩子總是喜歡的，說的多了，她們就暈乎乎的，覺著你是良人。”</p>
“若是周氏不答應呢？”老賊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畢竟是對頭。”</p>
“我有個法子。”怡娘挑眉，“私奔！”</p>
……</p>
楊玄覺得怡娘的這套理論都是建立在宮中貴人們的基礎上，那些人更多的是講利益，赤果果的追求利益。</p>
阿寧自然是不同的。</p>
怡娘悄然走了，臨走時把王老二也拽走了。</p>
“老二。”</p>
“哎！”</p>
“吃吧。”</p>
怡娘給了王老二一塊肉幹。</p>
王老二吃的很歡喜，一邊吃一邊說著在桃縣吃了什麽好吃的，給怡娘帶的那些肉幹是如何的好。</p>
怡娘慈祥的看著他，突然問道：“那個周寧對郎君如何？”</p>
王老二愕然，“怡娘你怎麽知曉她叫做周寧？”</p>
老娘能說是聽過郎君的夢話嗎？怡娘：“……”</p>
“我聽說過。”</p>
“說是什麽國子監的第一美人呢！”</p>
“哦！對郎君如何？”</p>
“還會治病。”</p>
“對郎君如何？”</p>
“還會做飯。”</p>
“我問你, 她對郎君如何？”</p>
“不知道。”</p>
“那你知道什麽？”</p>
“郎君看著她，就像是老賊看著白花花的大腿。”</p>
怡娘：“……”</p>
敗給你了！</p>
第二日, 楊玄又要準備出發了。</p>
“郎君去何處？”</p>
怡娘一邊幫他收拾東西, 一邊問道。</p>
“帶著臨安軍出去轉轉。”</p>
吃了早飯, 楊玄出門。</p>
門外，衛王和李晗早已等候多時了。衛王拿著羊腿在啃, 李晗在矜持的吃著胡餅。</p>
“大王，形象！”楊玄有些痛心，覺得皇室的臉都被大侄子給丟光了。</p>
衛王撕咬食物時有些猙獰, 咀嚼幾下後就咽下去，看著就像是沒吃過似的。</p>
“可是奇怪本王的吃相？”</p>
“是啊！”</p>
“當年本王差點弄死一個嬪妃，被罰餓五日，本王餓的不行，阿娘在外麵想送飯, 哭了半日也沒人通融。第四日, 本王遇到了一隻老鼠……”</p>
李晗猛地加快了吃胡餅的速度。</p>
就特麽像是餓死鬼投胎。</p>
衛王也加快了說話的速度, “本王一巴掌拍死了老鼠, 心急了些，都成了餅。那味道……有些甜，有些腥……”</p>
李晗與此同時吃完了胡餅，隨後拿起水囊一口灌下去。</p>
這一下想吐都吐不出來了。</p>
娘的！</p>
皇家就沒幾個正常人！</p>
“大王去何處？”楊玄問道。</p>
“不是去草原轉悠嗎？”</p>
“不對, 是掃蕩。”李晗打個嗝。</p>
“有些辛苦。”楊玄心中暗喜, 心想大侄子修為高，李晗滿肚子壞水。當初突襲建水城時, 若是有這兩個棒槌在, 他敢封住城門慢慢圍剿潰兵。</p>
“本王吃過的苦你想不到。”</p>
“哎！大王在臨安也頗為無趣, 出去散散心也好。”</p>
衛王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柔和。</p>
隨即上路。</p>
校場上，臨安軍在等候。</p>
“司馬來了。”</p>
眾人默然。</p>
楊玄策馬到了陣列前。</p>
“你等都心心念念想著去殺敵立功, 今日我便帶著你等出擊。若是遭遇敵軍，可敢以弱勝強？”</p>
“敢！”</p>
“可敢堅守不退？”</p>
“敢！”</p>
楊玄提高了聲音, “可敢一往無前！？”</p>
“敢！”</p>
州廨都聽到了呼喊聲。</p>
剛進值房的劉擎嘟囔道：“若是十年前，老夫也能帶著大軍殺入草原。”</p>
盧強笑道：“使君也不老啊！”</p>
使君大人摸摸袖口裏的小瓷瓶, 裏麵幾丸藥輕輕晃蕩。</p>
回春丹，她好, 你也好。</p>
……</p>
霍度是一個小部族的首領。</p>
原先瓦謝還在時，霍度隔一陣子就會咒罵華卓的貪婪，隨後心痛如絞的把牛羊送去王庭, 當做是賦稅。</p>
如今瓦謝沒了，可汗據說也死了。</p>
霍度剛開始很開心。</p>
沒人來收稅了, 他這個小頭領的日子格外滋潤。</p>
“首領！”</p>
大清早霍度就在喝酒，這樣的日子太愜意，他甚至還在烤羊肉。</p>
一個男子進來，“基波部的人靠近咱們這邊了。”</p>
霍度丟下刀子，“誰？”</p>
“基波部。”</p>
“多少人？”</p>
“十餘騎。”</p>
霍度罵道：“賤狗奴，這是斥候，是來查探的！”</p>
“霍度，咱們該怎麽辦？”</p>
隨即小部族的‘長老’們聚攏了，就此議論紛紛。</p>
“逃吧。”有人說道：“咱們卷著牛羊走就是了，草原大的很，有牧草的地方就能安家。”</p>
霍度陰著臉看著其他人。</p>
他也曾做過可汗夢，在華卓死後，這個夢就越發的強烈了。</p>
他準備冬季就帶著部族勇士們去劫掠。</p>
不但劫掠牛羊，還有人口。</p>
當你把牛羊劫掠走後，隻要你流露出一些願意帶走人口的意思，那些牧民就會帶著家眷和可憐的家產跟上。</p>
沒有人是賤皮子，而是因為，失去了牛羊後，他們注定熬不過這個冬季。</p>
一個老人用憂心忡忡的目光看著霍度，“首領，瓦謝沒了，我們就如同失去了頭羊的羊群，野狼在虎視眈眈，我們要麽順從於他們，要麽就隻能成為他們的食物。”</p>
“基波部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他們也需要進補。就算是基波部不動手，馭虎部也會來。所以，我們何去何從？”</p>
這番話贏得了眾人的尊重，可說話的老人卻神色悲哀，“這便是小部族的悲哀，我們必須要找到一條出路，而這一切，不隻是首領的決斷，更要看我們的勇士。”</p>
一個年輕人振臂高呼，“和他們拚了。”</p>
眾人木然看著他，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p>
“出去！”一個老人指著外麵。</p>
年輕人出去後，老人對霍度說道：“首領，必須要做出抉擇了。”</p>
“我知。”</p>
霍度看著眼前的烤肉，再無一點胃口。他拿起酒杯，“我這幾日一直在想著咱們能否趁著這個冬季擴張，等到了春暖花開時，咱們已經漸漸強壯了，就算是基波部來，咱們也能周旋一二。”</p>
“可潭州呢？”有人問道，“沒有那位貪婪皇叔的認可，這一片草原就不許出現如三大部般的勢力。”</p>
“他不會管，隻要給牛羊。”霍度早已琢磨過了這些事兒，“可惜基波部來勢洶洶。”</p>
“歸附吧！”老人建議道：“我們無法阻擋基波大軍。”</p>
“可我們的基業將會成為他們的基業。”霍度痛苦的閉上眼睛，近乎於夢囈般的說道：“我們的牛羊會成為他們的牛羊，我們的勇士將會聽從懷恩的召喚，為他去奪取牛羊，去出生入死，為什麽？”</p>
</p>
霍度睜開眼睛，怒吼道：“我們每日辛勞，可換來的收獲卻要被他們剝奪無數。我們的勇士捍衛自己的家園，可卻要為了別人的野心而付出代價。憑什麽？”</p>
帳內的氣氛很嚴肅。</p>
老人壓低了聲音，“首領，可我們無從選擇。除非……我們離開。”</p>
“為何要離開？”霍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們先裝作順從的模樣，等他們進了營地之後，再突然暴起。瓦謝有許多小部族，我們隻需要打響名頭，那些惶然不安的小部族就會紛紛來投靠。</p>
和基波部的那些人比起來，最可靠的還是自己人！隻要我們能頂過最後的半個月，基波部就會在寒冷之前打住出兵的念頭。隻需要一個冬季，咱們就能強大起來！”</p>
霍度看著帳內的老人們，看到的大多是遲疑，甚至是反對。</p>
為首的老人謹慎的道：“他們會很謹慎，我們用什麽來作為誘惑？”</p>
霍度放下酒杯，眉間多了悲壯，“我！我去跟著他們。首領跟著，他們才放心。”</p>
首領跟著，就算是事敗，大夥兒也能說是首領的謀劃，大家被迫施行……老人眼中多了一抹輕鬆，“霍度，你一直是個出色的年輕人，我們會遵從於你的吩咐。”</p>
若是成功了，他們作為部族裏的話事人，好處多不勝數。</p>
成敗都有好處，這才是鐵算盤。</p>
霍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p>
妻子和三個孩子都在。</p>
“夜裏你帶著孩子們去投奔丈人。”</p>
妻子默默收拾東西。</p>
最大的孩子十六歲了，霍度把他叫來。</p>
“我如你一般大時，已經能撐起一個家了。此後，這個家就由你來撐起，行不行？”</p>
孩子猶豫了一下，臉色漲紅，顯得有些興奮，“行。”</p>
霍度笑著揉揉他的頭頂，“我的兒，你要記住，這個世間都是欺軟怕硬的人最多。你若是軟弱了，那些人就會如豺狼般的湧來，想辦法奪走你的財物，奪走你的牛羊，最後奪走你，讓你為他們放牧。所以，該狠的時候一定要狠。”</p>
“嗯！”</p>
霍度解下自己的長刀，為兒子佩上，退後一步，欣賞了一下，笑道：“就如同我當年。”</p>
妻子收拾好東西，過來，眼中沒有淚水，“金銀我都帶走嗎？”</p>
“帶走。”</p>
“我不會改嫁。”</p>
“……”</p>
“你要活著。”</p>
“我盡量。”</p>
“其實，不做可汗也好。”</p>
“我也不想做可汗。”</p>
“那你為何要冒險？”</p>
“隻因頭上的東西太多，壓的我不舒服，我想掙紮一下。”</p>
第二日，霍度的妻兒都不見了，老人們默然。</p>
隨即使者去尋到了基波部遊騎。</p>
“我們願意歸附。”</p>
數百遊騎不禁笑了。</p>
他們出來了很長時間，甲衣破損，帶著刀槍的劃痕，也帶著血跡斑斑。由此可見，瓦謝部的那些小部族並不好收服。</p>
這會兒來了個願意歸附的，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次難得的享受和修整機會。</p>
作為征服者，他們有權享用部族裏的一切，包括那些女人。</p>
想到溫暖的火堆和女人的溫暖，遊騎們激動了。</p>
到了小部族，看到霍度在外一人等候，遊騎們的戒心一下去了三成。</p>
“我們需要庇護。”霍度苦笑，有些悻悻然，“有個部族一直想吞並我們。”</p>
“是嗎？”</p>
遊騎們下馬進了營地，看著那些蝟集在周圍的人，其中女人不少，而且看著竟然不錯。</p>
鮮血能刺激一個人的神經，讓他興奮起來。但神經繃的太緊也需要鬆弛。在這等時候，女人就是最好的放鬆劑。</p>
“檢查牛羊。”</p>
“檢查兵器戰馬。”</p>
仿佛是有一種默契，無需交代，女人們回去了。</p>
晚些，一群正在發泄的基波人發現身下的女人變成了餓狼。</p>
或是從身後鑽出來一個少年或是老人，用手中長刀或是長矛給他們一擊。</p>
“啊！”</p>
正在霍度陪同下喝酒的將領聞聲就衝了出去。</p>
他的手下大多都在享受，隻有數人跌跌撞撞的衝出來，渾身是血。</p>
神經鬆弛下去後，再度繃緊需要時間，而死人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p>
在警戒的百餘人此刻正趕來馳援。</p>
但，數百部族勇士已經上馬，勇敢的迎了上去。</p>
“殺！”</p>
一方是部族勇士，帶著保護家園的信念義無反顧。</p>
一方是被哄騙後的基波部遊騎，惱羞成怒的要報複。</p>
一場廝殺慘烈無比。</p>
和基波部訓練有素的遊騎相比，霍度的勇士差些意思，但畢竟人多勢眾，最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終於滅掉了這股遊騎。</p>
“哈哈哈哈！”</p>
霍度遊走在屍骸邊，興奮的道：“那些部族將會聽聞我們的勇名，他們將會趕來依附我們。快，去各處報信，告訴他們，無敵的基波人被我們全滅了。”</p>
“帶著人頭和兵器。”老人睿智的提醒道。</p>
“沒錯。”霍度快活的笑道：“讓他們看看，告訴他們，基波部要三倍賦稅，我們忍無可忍，所以奮起反抗。他們也不怎麽樣，被我們殺光了。速去！”</p>
信使們上馬，帶著基波人的人頭和兵器。</p>
馬蹄聲卻先到了。</p>
“哎！郎君，不用咱們動手了。”</p>
“為何？”</p>
“都被這個小部族殺光了。”</p>
“誰那麽勇猛？”</p>
千餘騎兵疾馳而來。</p>
霍度麵色慘白，身體搖晃了幾下，“看看是誰！”</p>
老人苦笑，“咱們辛辛苦苦殺光了基波人，他們就來了，希望……是友非敵。”</p>
“老二。”</p>
“在！”</p>
“打起我的大旗。”</p>
騎兵如林，簇擁著前方一個將領。</p>
一麵大旗迎風飄揚。</p>
“是楊狗！”</p>
“對。”</p>
怡娘久在後宅，楊玄幾度去長安也未曾跟隨，所以下意識的看向老賊。</p>
就像是自家學渣孩子突然回家說自己被先生誇讚了似的，一臉不敢置信。</p>
老賊尷尬的點頭。</p>
“美不美？”怡娘雙目放光。</p>
“美。”</p>
“老賊你的眼光不成，老二。”</p>
“怡娘，美不美怎麽看？”</p>
“自然是看臉蛋。”</p>
“可老賊說要看大腿，又不許我看。”</p>
嘁！</p>
怡娘再度問老賊，“可有人追求？”</p>
大唐這方麵的風氣還算是開放，男女遇到心儀的對象，就敢大膽表白。。</p>
老賊點頭，“很多。”</p>
怡娘心中一鬆，然後又笑了起來，就像是一隻得意的老母雞。</p>
“一家四姓的女兒啊！”</p>
這是刨了一家四姓的牆根。</p>
“郎君一定要把她娶了來。”</p>
怡娘摩拳擦掌的給楊玄出主意。</p>
“少女最喜歡輕飄飄的滋味，郎君記得要多說些好話，誇讚她。”</p>
“若是遇到她動心時，要毫不客氣的出手。”</p>
“多請她出去用飯，出遊。”</p>
“要學會甜言蜜語，女孩子總是喜歡的，說的多了，她們就暈乎乎的，覺著你是良人。”</p>
“若是周氏不答應呢？”老賊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畢竟是對頭。”</p>
“我有個法子。”怡娘挑眉，“私奔！”</p>
……</p>
楊玄覺得怡娘的這套理論都是建立在宮中貴人們的基礎上，那些人更多的是講利益，赤果果的追求利益。</p>
阿寧自然是不同的。</p>
怡娘悄然走了，臨走時把王老二也拽走了。</p>
“老二。”</p>
“哎！”</p>
“吃吧。”</p>
怡娘給了王老二一塊肉幹。</p>
王老二吃的很歡喜，一邊吃一邊說著在桃縣吃了什麽好吃的，給怡娘帶的那些肉幹是如何的好。</p>
怡娘慈祥的看著他，突然問道：“那個周寧對郎君如何？”</p>
王老二愕然，“怡娘你怎麽知曉她叫做周寧？”</p>
老娘能說是聽過郎君的夢話嗎？怡娘：“……”</p>
“我聽說過。”</p>
“說是什麽國子監的第一美人呢！”</p>
“哦！對郎君如何？”</p>
“還會治病。”</p>
“對郎君如何？”</p>
“還會做飯。”</p>
“我問你, 她對郎君如何？”</p>
“不知道。”</p>
“那你知道什麽？”</p>
“郎君看著她，就像是老賊看著白花花的大腿。”</p>
怡娘：“……”</p>
敗給你了！</p>
第二日, 楊玄又要準備出發了。</p>
“郎君去何處？”</p>
怡娘一邊幫他收拾東西, 一邊問道。</p>
“帶著臨安軍出去轉轉。”</p>
吃了早飯, 楊玄出門。</p>
門外，衛王和李晗早已等候多時了。衛王拿著羊腿在啃, 李晗在矜持的吃著胡餅。</p>
“大王，形象！”楊玄有些痛心，覺得皇室的臉都被大侄子給丟光了。</p>
衛王撕咬食物時有些猙獰, 咀嚼幾下後就咽下去，看著就像是沒吃過似的。</p>
“可是奇怪本王的吃相？”</p>
“是啊！”</p>
“當年本王差點弄死一個嬪妃，被罰餓五日，本王餓的不行，阿娘在外麵想送飯, 哭了半日也沒人通融。第四日, 本王遇到了一隻老鼠……”</p>
李晗猛地加快了吃胡餅的速度。</p>
就特麽像是餓死鬼投胎。</p>
衛王也加快了說話的速度, “本王一巴掌拍死了老鼠, 心急了些，都成了餅。那味道……有些甜，有些腥……”</p>
李晗與此同時吃完了胡餅，隨後拿起水囊一口灌下去。</p>
這一下想吐都吐不出來了。</p>
娘的！</p>
皇家就沒幾個正常人！</p>
“大王去何處？”楊玄問道。</p>
“不是去草原轉悠嗎？”</p>
“不對, 是掃蕩。”李晗打個嗝。</p>
“有些辛苦。”楊玄心中暗喜, 心想大侄子修為高，李晗滿肚子壞水。當初突襲建水城時, 若是有這兩個棒槌在, 他敢封住城門慢慢圍剿潰兵。</p>
“本王吃過的苦你想不到。”</p>
“哎！大王在臨安也頗為無趣, 出去散散心也好。”</p>
衛王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柔和。</p>
隨即上路。</p>
校場上，臨安軍在等候。</p>
“司馬來了。”</p>
眾人默然。</p>
楊玄策馬到了陣列前。</p>
“你等都心心念念想著去殺敵立功, 今日我便帶著你等出擊。若是遭遇敵軍，可敢以弱勝強？”</p>
“敢！”</p>
“可敢堅守不退？”</p>
“敢！”</p>
楊玄提高了聲音, “可敢一往無前！？”</p>
“敢！”</p>
州廨都聽到了呼喊聲。</p>
剛進值房的劉擎嘟囔道：“若是十年前，老夫也能帶著大軍殺入草原。”</p>
盧強笑道：“使君也不老啊！”</p>
使君大人摸摸袖口裏的小瓷瓶, 裏麵幾丸藥輕輕晃蕩。</p>
回春丹，她好, 你也好。</p>
……</p>
霍度是一個小部族的首領。</p>
原先瓦謝還在時，霍度隔一陣子就會咒罵華卓的貪婪，隨後心痛如絞的把牛羊送去王庭, 當做是賦稅。</p>
如今瓦謝沒了，可汗據說也死了。</p>
霍度剛開始很開心。</p>
沒人來收稅了, 他這個小頭領的日子格外滋潤。</p>
“首領！”</p>
大清早霍度就在喝酒，這樣的日子太愜意，他甚至還在烤羊肉。</p>
一個男子進來，“基波部的人靠近咱們這邊了。”</p>
霍度丟下刀子，“誰？”</p>
“基波部。”</p>
“多少人？”</p>
“十餘騎。”</p>
霍度罵道：“賤狗奴，這是斥候，是來查探的！”</p>
“霍度，咱們該怎麽辦？”</p>
隨即小部族的‘長老’們聚攏了，就此議論紛紛。</p>
“逃吧。”有人說道：“咱們卷著牛羊走就是了，草原大的很，有牧草的地方就能安家。”</p>
霍度陰著臉看著其他人。</p>
他也曾做過可汗夢，在華卓死後，這個夢就越發的強烈了。</p>
他準備冬季就帶著部族勇士們去劫掠。</p>
不但劫掠牛羊，還有人口。</p>
當你把牛羊劫掠走後，隻要你流露出一些願意帶走人口的意思，那些牧民就會帶著家眷和可憐的家產跟上。</p>
沒有人是賤皮子，而是因為，失去了牛羊後，他們注定熬不過這個冬季。</p>
一個老人用憂心忡忡的目光看著霍度，“首領，瓦謝沒了，我們就如同失去了頭羊的羊群，野狼在虎視眈眈，我們要麽順從於他們，要麽就隻能成為他們的食物。”</p>
“基波部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他們也需要進補。就算是基波部不動手，馭虎部也會來。所以，我們何去何從？”</p>
這番話贏得了眾人的尊重，可說話的老人卻神色悲哀，“這便是小部族的悲哀，我們必須要找到一條出路，而這一切，不隻是首領的決斷，更要看我們的勇士。”</p>
一個年輕人振臂高呼，“和他們拚了。”</p>
眾人木然看著他，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p>
“出去！”一個老人指著外麵。</p>
年輕人出去後，老人對霍度說道：“首領，必須要做出抉擇了。”</p>
“我知。”</p>
霍度看著眼前的烤肉，再無一點胃口。他拿起酒杯，“我這幾日一直在想著咱們能否趁著這個冬季擴張，等到了春暖花開時，咱們已經漸漸強壯了，就算是基波部來，咱們也能周旋一二。”</p>
“可潭州呢？”有人問道，“沒有那位貪婪皇叔的認可，這一片草原就不許出現如三大部般的勢力。”</p>
“他不會管，隻要給牛羊。”霍度早已琢磨過了這些事兒，“可惜基波部來勢洶洶。”</p>
“歸附吧！”老人建議道：“我們無法阻擋基波大軍。”</p>
“可我們的基業將會成為他們的基業。”霍度痛苦的閉上眼睛，近乎於夢囈般的說道：“我們的牛羊會成為他們的牛羊，我們的勇士將會聽從懷恩的召喚，為他去奪取牛羊，去出生入死，為什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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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度睜開眼睛，怒吼道：“我們每日辛勞，可換來的收獲卻要被他們剝奪無數。我們的勇士捍衛自己的家園，可卻要為了別人的野心而付出代價。憑什麽？”</p>
帳內的氣氛很嚴肅。</p>
老人壓低了聲音，“首領，可我們無從選擇。除非……我們離開。”</p>
“為何要離開？”霍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們先裝作順從的模樣，等他們進了營地之後，再突然暴起。瓦謝有許多小部族，我們隻需要打響名頭，那些惶然不安的小部族就會紛紛來投靠。</p>
和基波部的那些人比起來，最可靠的還是自己人！隻要我們能頂過最後的半個月，基波部就會在寒冷之前打住出兵的念頭。隻需要一個冬季，咱們就能強大起來！”</p>
霍度看著帳內的老人們，看到的大多是遲疑，甚至是反對。</p>
為首的老人謹慎的道：“他們會很謹慎，我們用什麽來作為誘惑？”</p>
霍度放下酒杯，眉間多了悲壯，“我！我去跟著他們。首領跟著，他們才放心。”</p>
首領跟著，就算是事敗，大夥兒也能說是首領的謀劃，大家被迫施行……老人眼中多了一抹輕鬆，“霍度，你一直是個出色的年輕人，我們會遵從於你的吩咐。”</p>
若是成功了，他們作為部族裏的話事人，好處多不勝數。</p>
成敗都有好處，這才是鐵算盤。</p>
霍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p>
妻子和三個孩子都在。</p>
“夜裏你帶著孩子們去投奔丈人。”</p>
妻子默默收拾東西。</p>
最大的孩子十六歲了，霍度把他叫來。</p>
“我如你一般大時，已經能撐起一個家了。此後，這個家就由你來撐起，行不行？”</p>
孩子猶豫了一下，臉色漲紅，顯得有些興奮，“行。”</p>
霍度笑著揉揉他的頭頂，“我的兒，你要記住，這個世間都是欺軟怕硬的人最多。你若是軟弱了，那些人就會如豺狼般的湧來，想辦法奪走你的財物，奪走你的牛羊，最後奪走你，讓你為他們放牧。所以，該狠的時候一定要狠。”</p>
“嗯！”</p>
霍度解下自己的長刀，為兒子佩上，退後一步，欣賞了一下，笑道：“就如同我當年。”</p>
妻子收拾好東西，過來，眼中沒有淚水，“金銀我都帶走嗎？”</p>
“帶走。”</p>
“我不會改嫁。”</p>
“……”</p>
“你要活著。”</p>
“我盡量。”</p>
“其實，不做可汗也好。”</p>
“我也不想做可汗。”</p>
“那你為何要冒險？”</p>
“隻因頭上的東西太多，壓的我不舒服，我想掙紮一下。”</p>
第二日，霍度的妻兒都不見了，老人們默然。</p>
隨即使者去尋到了基波部遊騎。</p>
“我們願意歸附。”</p>
數百遊騎不禁笑了。</p>
他們出來了很長時間，甲衣破損，帶著刀槍的劃痕，也帶著血跡斑斑。由此可見，瓦謝部的那些小部族並不好收服。</p>
這會兒來了個願意歸附的，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次難得的享受和修整機會。</p>
作為征服者，他們有權享用部族裏的一切，包括那些女人。</p>
想到溫暖的火堆和女人的溫暖，遊騎們激動了。</p>
到了小部族，看到霍度在外一人等候，遊騎們的戒心一下去了三成。</p>
“我們需要庇護。”霍度苦笑，有些悻悻然，“有個部族一直想吞並我們。”</p>
“是嗎？”</p>
遊騎們下馬進了營地，看著那些蝟集在周圍的人，其中女人不少，而且看著竟然不錯。</p>
鮮血能刺激一個人的神經，讓他興奮起來。但神經繃的太緊也需要鬆弛。在這等時候，女人就是最好的放鬆劑。</p>
“檢查牛羊。”</p>
“檢查兵器戰馬。”</p>
仿佛是有一種默契，無需交代，女人們回去了。</p>
晚些，一群正在發泄的基波人發現身下的女人變成了餓狼。</p>
或是從身後鑽出來一個少年或是老人，用手中長刀或是長矛給他們一擊。</p>
“啊！”</p>
正在霍度陪同下喝酒的將領聞聲就衝了出去。</p>
他的手下大多都在享受，隻有數人跌跌撞撞的衝出來，渾身是血。</p>
神經鬆弛下去後，再度繃緊需要時間，而死人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p>
在警戒的百餘人此刻正趕來馳援。</p>
但，數百部族勇士已經上馬，勇敢的迎了上去。</p>
“殺！”</p>
一方是部族勇士，帶著保護家園的信念義無反顧。</p>
一方是被哄騙後的基波部遊騎，惱羞成怒的要報複。</p>
一場廝殺慘烈無比。</p>
和基波部訓練有素的遊騎相比，霍度的勇士差些意思，但畢竟人多勢眾，最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終於滅掉了這股遊騎。</p>
“哈哈哈哈！”</p>
霍度遊走在屍骸邊，興奮的道：“那些部族將會聽聞我們的勇名，他們將會趕來依附我們。快，去各處報信，告訴他們，無敵的基波人被我們全滅了。”</p>
“帶著人頭和兵器。”老人睿智的提醒道。</p>
“沒錯。”霍度快活的笑道：“讓他們看看，告訴他們，基波部要三倍賦稅，我們忍無可忍，所以奮起反抗。他們也不怎麽樣，被我們殺光了。速去！”</p>
信使們上馬，帶著基波人的人頭和兵器。</p>
馬蹄聲卻先到了。</p>
“哎！郎君，不用咱們動手了。”</p>
“為何？”</p>
“都被這個小部族殺光了。”</p>
“誰那麽勇猛？”</p>
千餘騎兵疾馳而來。</p>
霍度麵色慘白，身體搖晃了幾下，“看看是誰！”</p>
老人苦笑，“咱們辛辛苦苦殺光了基波人，他們就來了，希望……是友非敵。”</p>
“老二。”</p>
“在！”</p>
“打起我的大旗。”</p>
騎兵如林，簇擁著前方一個將領。</p>
一麵大旗迎風飄揚。</p>
“是楊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