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楊司馬，我是你忠實的仆人霍度。”</p>
渾身浴血的霍度跪在營地之外，近乎於絕望的看著走來的楊玄。</p>
他的謀劃絕妙！</p>
並且成功了。</p>
他即將成為引領瓦謝殘部的首領！</p>
可就在這個時候，楊狗來了。</p>
楊玄指指營地，身後，吳順澤喊道：“司馬有令，查！”</p>
一隊隊騎兵衝進了營地中，那些女人從敞篷中走出來，衣衫不整，茫然看著他們。</p>
那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廝殺的部族勇士們，此刻無力垂著手。麵對這般強大的新敵人，他們仿佛再也無法舉起手中的長刀。</p>
“司馬，死傷五百餘人。”</p>
吳順澤張開嘴，驚訝不已。楊玄甚至看到了他大牙上的一個洞。。</p>
狗曰的，吃飴糖吃多了吧。</p>
“五百餘基波遊騎，換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令人不敢小覷的力量，卻被弄死在了這裏，郎君，此人不俗。”</p>
老賊低聲道。</p>
楊玄點頭，問道：“如何殺光了他們？”</p>
霍度說道：“用女人為餌。”</p>
娘的！</p>
把自己的女人作為誘餌丟出去，嘖嘖！</p>
誰能幹出這等事兒來？</p>
楊玄問道：“你的女人呢？”</p>
“走了。”霍度咧嘴笑道。</p>
他就站在楊玄身側兩步開外，突然問道：“楊司馬要如何處置我等？”</p>
“我很想讓你們自由，可草原上從未有人自由，哪怕是你們所謂的可汗，在潭州也有一個主子。”</p>
楊玄覺得皇叔這個人很有趣，養了三條狗，卻隻知曉索取。</p>
他身體突然一震。</p>
娘的！</p>
若是赫連春對三大部恩威並施，或是頻頻施恩會如何？</p>
三大部會越發的死心塌地，隨後皇叔的勢力迅速膨脹……</p>
接著寧興的大軍估摸著就離潭州不遠了，赫連峰會很歡喜的幹掉這個他一直想幹掉，卻尋不到借口的皇叔。</p>
原來皇叔的貪婪也是一種求生的手段！</p>
這是大智慧！</p>
楊玄覺得這些反思就是一種學習方式。人不可能麵麵俱到，什麽都知曉, 那不是人，是特麽神。</p>
但他能想到皇叔的手段, 那麽, 下一次刀槍相見時, 他就多了幾分把握。</p>
楊玄想著這些事兒，身側的霍度側臉看過來, 笑的卑微，且帶著懇求。他上前幾步，楊玄身邊的護衛馬上手按刀柄。</p>
霍度跪下, “小人有個懇求。”</p>
那些護衛這才鬆了一口氣。</p>
“說！”</p>
楊玄覺得眼前這人也算是個人才。</p>
“小人有個兒子，懇請楊司馬收為護衛。”</p>
這是草原慣例……收服了一個部族，若是你欣賞首領，那麽就把他的孩子留在身邊, 一方麵是人質，一方麵也能施恩。</p>
軟硬皆施。</p>
但楊玄卻覺得不妥當。</p>
若是那小子晚上摸進來咋辦？</p>
朱雀也沒有攝像頭，沒有門禁係統。</p>
再有, 他也沒有草原首領那般豪放，自己在帳篷裏辦事，外麵圍著一溜護衛聽牆根。</p>
但楊玄馬上想到了另一個事兒。</p>
弄不好這也是一種手段。</p>
就如同他在長安青樓時一樣。</p>
首領坐在邊上，百般無聊的玩著手指頭，隨口道：“自己叫。”</p>
外麵的人聽到叫聲，下意識的就會覺得首領依舊龍精虎猛, 不可小覷。</p>
娘的！</p>
啥時候女人也成了戰略工具？</p>
楊玄覺得自己四十年之內都不需要用這等手段來證明自己的勇猛, 所以開口，準備婉拒。</p>
“司馬……”</p>
霍度抬頭, 似笑非笑, 整個人突然脊背拱起，雙腳猛地一蹬地。</p>
人就彈了起來。</p>
不知何時，一把短刀就臥在他的手中。</p>
“曰你娘, 誰搜的身！”烏達在狂罵, 卻沒動手。</p>
楊玄也沒動, 隻是憐憫的看著撲過來的霍度，“這是何苦來哉！”</p>
他經過廖勁狠辣的洗禮, 經過皇叔忍辱負重的洗禮，怎麽可能會不防備刺殺？霍度的突襲勇氣可嘉, 但更像是孩子的玩鬧。</p>
霍度看到眾人都沒動, 心中不禁狂喜。</p>
他此刻就像是個賭輸的賭徒，想翻盤，唯一的希望就是控製住楊玄，隨後利用楊玄來逼退唐軍。</p>
眼看楊玄就在身前，他伸出右手，準備把短刀擱在他的脖頸上。</p>
一隻巴掌突兀的出現。</p>
“老二，別拍死了。”</p>
“哦！”</p>
“啪！”</p>
就像是拍蒼蠅般的，王老二一巴掌就拍飛了霍度。</p>
霍度脖子往右側偏著，絕望的看著天空。耳朵裏嗡嗡作響，但另一側卻能聽到聲音。</p>
天空陰霾。</p>
最多半個月，就該下雪了吧。</p>
下雪後，那些部族會縮在營地中窩冬，每日隻吃些食物維係生命，能不動就不動。</p>
連拉屎都會節省力氣，盡量少拉一些。</p>
一張臉出現在他的視線內。</p>
“誰與你同謀？”</p>
那些男女渾身顫栗。</p>
隻需霍度開口，指著誰誰就死。</p>
楊狗在這片草原上聲名赫赫，靠的不隻是戰功，更多的是殺戮。</p>
而且霍度還能利用這個機會來推卸罪責，興許能保住一命。</p>
霍度躺在那裏，看著那些族人，突然笑了笑。</p>
眾人渾身顫栗的就像是赤身果體站在雪地上。</p>
“我一人！”</p>
“為何？”</p>
“不服。”</p>
“不服誰？”</p>
霍度看著天空，覺得有些刺眼，“這個賊老天！”</p>
護衛回身，“主人。”</p>
楊玄淡淡的道：“那就送他去和老天爺談談。”</p>
霍度含笑看著橫刀近前。</p>
舒服的呻****：“結束了。”</p>
沒人敢於和基波部叫板，我敢！</p>
我特麽還弄死了基波部數百精銳。</p>
沒人敢對楊狗動手，我敢！</p>
隻是失敗了。</p>
但我做過！</p>
那我就沒白來這個該死的世間走一遭！</p>
刀光閃過。</p>
仿佛是有什麽默契，在霍度身首異處後，這個小部族的人緩緩跪下。</p>
“見過主人。”</p>
老賊幹咳一聲，“郎君，要不，收下？”</p>
楊玄搖頭，“老頭會把我捶死。”</p>
什麽能收，什麽不能收，楊玄心中門清。</p>
“劉使君是個好人。”老賊旁觀者清，知曉老劉對自家郎君的情義，覺得可以利用一把。</p>
“情義會折損。”楊玄卻不想把情義消耗在這等地方。</p>
“那這個部族怎麽辦？”</p>
關我屁事！</p>
楊玄差點脫口而出。</p>
他回身去了輜重車隊。</p>
耶律喜正在發呆。</p>
這個棒槌自從歸降後就顯得有些鬱鬱寡歡。</p>
而且一直抗拒融入到烏達等人中，這是在懷念北遼？</p>
楊玄覺得不是，應當是惆悵。</p>
一個曾經前途無量的將領，卻因為一次疏忽成了奴隸，家人不消說也成了炮灰。</p>
他此刻沒萬念俱灰就算是性格堅韌。</p>
楊玄心中一動，招手。</p>
“主人。”耶律喜打起精神。</p>
“以後想做什麽？”</p>
老賊在另一側盯著耶律喜，王老二問道：“你盯著他作甚？”</p>
“一個人從統禦一方的大將變成了奴仆，心中定然不甘，盯著些，但凡他對郎君流露出些許不妥當……”</p>
“一巴掌拍死就是。”</p>
“要雅致！”</p>
“那如何弄？”</p>
“一刀梟首。”</p>
“血淋淋的難看。”</p>
那邊，耶律喜茫然抬頭，“小人也不知，任憑主人吩咐。”</p>
若是他說什麽對主人忠心耿耿，楊玄覺得此人就該丟進烏達那群人中間，讓他整日演戲，興許無數年後能出一個影帝。</p>
楊玄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那個想法，“我需要有人在此聚攏那些瓦謝殘部，帶著他們成為這片草原上的第三部，你，可想、可能為我分憂？”</p>
耶律喜愕然抬頭，烏達喝道：“無禮！”</p>
作為仆役，和主人對視是大無禮。</p>
“無妨！”楊玄腦海裏想著劉皇叔，模仿著那仁慈的微笑。</p>
耶律喜低頭，“小人……能！”</p>
做仆役和做首領，毫無疑問，他會選擇做首領。</p>
他做夢都想再度領軍廝殺，如今機會出現了。</p>
他跪下，親吻著楊玄的靴子。</p>
“蒼天作證，小人此生就是主人的奴仆，若違此誓，小人永不入輪回。”</p>
“起來。”</p>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兵器我能給你，若是遇到基波部大軍出動，我也能幫助牽製，但我要你牢牢的釘在這裏，等待我的召喚，明白嗎？”</p>
老賊身體一震。</p>
“老賊你抖什麽？”</p>
“沒什麽！”</p>
耶律喜突然拔出短刀，王老二飛掠而來，橫刀出鞘，卻被楊玄一巴掌拍去。</p>
我是擋還是不擋呢？</p>
王老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反抗。</p>
於是在外人的眼中，這位巴掌男被楊玄一巴掌拍飛。</p>
有人讚道：“郎君好修為！”</p>
耶律喜舉起短刀，刺入臉頰，隨後緩緩在臉上劃過。</p>
鮮血不斷溢流，刀口往兩邊翻開，露出了血肉。</p>
有些泛白。</p>
這一刀從左臉到右臉，中間避開了鼻子。</p>
楊玄鬆了一口氣。</p>
鼻子都是脆骨，若是耶律喜方才手滑劃過去，以後他呼吸就隻能靠漏風了。</p>
短刀落地，耶律喜再度跪下。</p>
“我知道你的忠心。”楊玄俯身拍拍他的脊背，不由再度想到了劉皇叔，可惜現在手中沒有一個阿鬥，否則還能收買一下人心。</p>
“主人放心。”</p>
楊玄點頭，“我留下十名護衛幫襯你，好生做，大好前程就在前方。”</p>
“請主人賜名。”</p>
耶律喜這個名字自然不能再用了……</p>
楊玄心中微動，“就叫做辛無忌吧！”</p>
“是，小人此後就叫做辛無忌了。”耶律喜抬頭，就見老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些羨慕，不禁愕然。</p>
郎君要討逆，若是耶律喜一直忠心耿耿，以後討逆成功，少不得一個大將的位置。</p>
一千騎遠去。</p>
小部族的人歡喜不已。</p>
“收拾東西。”老人出麵，組織大家清理營地。</p>
沒多久，十餘騎來了。</p>
耶律喜，不，辛無忌在馬背上看著那些族人，沉聲道：“跟著我，我帶著你等吃肉享福，誰不服？！”</p>
此刻小部族再無戰心。</p>
但依舊有十餘人舉手。</p>
辛無忌一人衝上去。</p>
為首一人被一刀梟首，其他人皆被擊落馬下。</p>
眾人驚懼。</p>
辛無忌直至身後的護衛們，“他們也能接受挑戰！”</p>
這次隻來了兩個男子。</p>
但都是小部族中的勇士。</p>
一個護衛上前。</p>
輕鬆擊敗。</p>
草原邏輯就這麽簡單，強者為王！</p>
眾人沉默。</p>
“誰不服，可以走。”辛無忌說道。</p>
十餘人舉手。</p>
辛無忌點頭，“走吧。”</p>
十餘人趕著大車遠去。</p>
辛無忌淡淡的道：“追上，殺光。”</p>
十名護衛躍馬而去。</p>
少頃回來，十餘人頭。</p>
辛無忌看著族人，“還有誰要走？”</p>
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跪下，“見過首領。”</p>
這等武力值強橫，又心狠手辣的首領，才能保證他們在殘酷如叢林般的草原上活下去！</p>
</p>
辛無忌站在他們的前方，臉上的血已經止住了，看著頗為可怖。</p>
“集結人馬，我帶你等去尋牛羊人口！”</p>
……</p>
衛王和李晗帶著兩百騎兵正圍著一個小部族。</p>
“他們不肯歸降。”謝集回報。</p>
小部族的人手持刀槍弓箭，蝟集在營地邊，悲憤的氣息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p>
李晗說道：“出擊吧！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可以裝作是走了。”</p>
衛王看著他，“為何？”</p>
李晗說道：“他們此刻萬分緊張，卻同仇敵愾。咱們一走，他們就會鬆懈下來。這人一旦鬆懈下來，再想提振精神就難了。如此，一擊可破。”</p>
衛王蹙眉，“如此簡單之事，卻要用這等委婉的手段。”</p>
李晗笑了笑，“能用計謀就不用蠻力，我沒說你。”</p>
但衛王的巴掌還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p>
“走！”李晗的身體在馬背上繃起又落下，繃起又落下。</p>
隨即兩百騎消失在遠方。</p>
“他們走了，哈哈哈哈！”</p>
小部族的人隨即鬆懈了下來。</p>
天氣冷了，大夥兒都縮進了自家帳篷裏，要麽沒事兒發呆，要麽打孩子玩。</p>
也有人沒事兒打老婆，不過是別的打發。</p>
就在和風勁吹時，外麵有人尖叫。</p>
“敵襲！”</p>
兩百騎就像是一陣風，席卷了這個剛鬆懈下來的小部族。</p>
“牛羊不少啊！”謝集笑眯眯的道：“回頭烤肉吃。”</p>
遠方出現了一條黑線。</p>
“司馬來了。”</p>
衛王罵道：“狗曰的！他來了這邊，本王的功勞如何算計？”</p>
李晗微微一笑，就差手中握著一柄麈尾，灑脫的道：“大王要的是名望，功勞這東西，何須計較。”</p>
“是楊狗！”小部族中的長者苦笑，“此人狠辣無情，咱們怕是難逃一死。”</p>
“他殺咱們作甚？”</p>
“楊狗嗜殺，殺了人還堆積什麽京觀。”</p>
“我們完了。”</p>
“楊狗，你不得好死！”</p>
絕望的牧人們在叫罵。</p>
楊玄一到，馬上就接管了現場。</p>
“牛羊取一成作為補給。”</p>
啥？</p>
連李晗都覺得楊玄瘋了。</p>
“你莫非是想做聖人？聖人在餓瘋的時候也沒你這般仁慈。”</p>
楊玄悲天憫人的道：“凜冬將至，失去了牛羊，他們將會餓死在草原上。建明，少造殺孽，否則以後生兒子沒皮炎。”</p>
李晗氣笑了，“你殺人無數，我卻雙手清白。”</p>
“少囉嗦，走，我帶著你等去打劫基波人。”</p>
“基波人何在，他們有什麽？”</p>
“那些狗曰的搶了不少牛羊，肥的流油。”</p>
小部族的人本已絕望，可沒想到楊狗竟然這般仁慈。</p>
“尊敬的楊狗，不，尊敬的楊司馬啊！”</p>
長者衝著尊敬的楊老板的背影叩首，“以後誰敢說楊司馬是楊狗，老夫弄死他！”</p>
眾人跪拜感謝。</p>
心中，一種叫做感恩的情緒在湧動。</p>
“每日三炷香。”有人提議。</p>
“是個好主意。”長者讚許的道：“瓦謝沒了，咱們是時候給尋一個神靈來拜拜，楊司馬就很是合適。”</p>
“那是什麽？”有人指著右側。</p>
數百騎正在急速趕來。</p>
“敵襲！”</p>
這是一次幹淨利落的突襲。</p>
戰後，勝利者們在搜刮戰利品。</p>
“走不走？”有人問。</p>
那些跪在一旁的俘虜狂喜，“要我們嗎？”</p>
那人點頭，“首領仁慈，願意帶著你們一起走。”</p>
眾人跪下，高呼：“多謝首領。”</p>
長者覺得今日太刺激了，心髒有些受不了。</p>
他起身過去，恭謹問道：“敢問首領大名。”</p>
背身而立的首領緩緩回身，臉上一道兀自血跡斑斑的刀傷。</p>
他淡淡道：</p>
“辛無忌！”</p>
渾身浴血的霍度跪在營地之外，近乎於絕望的看著走來的楊玄。</p>
他的謀劃絕妙！</p>
並且成功了。</p>
他即將成為引領瓦謝殘部的首領！</p>
可就在這個時候，楊狗來了。</p>
楊玄指指營地，身後，吳順澤喊道：“司馬有令，查！”</p>
一隊隊騎兵衝進了營地中，那些女人從敞篷中走出來，衣衫不整，茫然看著他們。</p>
那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廝殺的部族勇士們，此刻無力垂著手。麵對這般強大的新敵人，他們仿佛再也無法舉起手中的長刀。</p>
“司馬，死傷五百餘人。”</p>
吳順澤張開嘴，驚訝不已。楊玄甚至看到了他大牙上的一個洞。。</p>
狗曰的，吃飴糖吃多了吧。</p>
“五百餘基波遊騎，換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令人不敢小覷的力量，卻被弄死在了這裏，郎君，此人不俗。”</p>
老賊低聲道。</p>
楊玄點頭，問道：“如何殺光了他們？”</p>
霍度說道：“用女人為餌。”</p>
娘的！</p>
把自己的女人作為誘餌丟出去，嘖嘖！</p>
誰能幹出這等事兒來？</p>
楊玄問道：“你的女人呢？”</p>
“走了。”霍度咧嘴笑道。</p>
他就站在楊玄身側兩步開外，突然問道：“楊司馬要如何處置我等？”</p>
“我很想讓你們自由，可草原上從未有人自由，哪怕是你們所謂的可汗，在潭州也有一個主子。”</p>
楊玄覺得皇叔這個人很有趣，養了三條狗，卻隻知曉索取。</p>
他身體突然一震。</p>
娘的！</p>
若是赫連春對三大部恩威並施，或是頻頻施恩會如何？</p>
三大部會越發的死心塌地，隨後皇叔的勢力迅速膨脹……</p>
接著寧興的大軍估摸著就離潭州不遠了，赫連峰會很歡喜的幹掉這個他一直想幹掉，卻尋不到借口的皇叔。</p>
原來皇叔的貪婪也是一種求生的手段！</p>
這是大智慧！</p>
楊玄覺得這些反思就是一種學習方式。人不可能麵麵俱到，什麽都知曉, 那不是人，是特麽神。</p>
但他能想到皇叔的手段, 那麽, 下一次刀槍相見時, 他就多了幾分把握。</p>
楊玄想著這些事兒，身側的霍度側臉看過來, 笑的卑微，且帶著懇求。他上前幾步，楊玄身邊的護衛馬上手按刀柄。</p>
霍度跪下, “小人有個懇求。”</p>
那些護衛這才鬆了一口氣。</p>
“說！”</p>
楊玄覺得眼前這人也算是個人才。</p>
“小人有個兒子，懇請楊司馬收為護衛。”</p>
這是草原慣例……收服了一個部族，若是你欣賞首領，那麽就把他的孩子留在身邊, 一方麵是人質，一方麵也能施恩。</p>
軟硬皆施。</p>
但楊玄卻覺得不妥當。</p>
若是那小子晚上摸進來咋辦？</p>
朱雀也沒有攝像頭，沒有門禁係統。</p>
再有, 他也沒有草原首領那般豪放，自己在帳篷裏辦事，外麵圍著一溜護衛聽牆根。</p>
但楊玄馬上想到了另一個事兒。</p>
弄不好這也是一種手段。</p>
就如同他在長安青樓時一樣。</p>
首領坐在邊上，百般無聊的玩著手指頭，隨口道：“自己叫。”</p>
外麵的人聽到叫聲，下意識的就會覺得首領依舊龍精虎猛, 不可小覷。</p>
娘的！</p>
啥時候女人也成了戰略工具？</p>
楊玄覺得自己四十年之內都不需要用這等手段來證明自己的勇猛, 所以開口，準備婉拒。</p>
“司馬……”</p>
霍度抬頭, 似笑非笑, 整個人突然脊背拱起，雙腳猛地一蹬地。</p>
人就彈了起來。</p>
不知何時，一把短刀就臥在他的手中。</p>
“曰你娘, 誰搜的身！”烏達在狂罵, 卻沒動手。</p>
楊玄也沒動, 隻是憐憫的看著撲過來的霍度，“這是何苦來哉！”</p>
他經過廖勁狠辣的洗禮, 經過皇叔忍辱負重的洗禮，怎麽可能會不防備刺殺？霍度的突襲勇氣可嘉, 但更像是孩子的玩鬧。</p>
霍度看到眾人都沒動, 心中不禁狂喜。</p>
他此刻就像是個賭輸的賭徒，想翻盤，唯一的希望就是控製住楊玄，隨後利用楊玄來逼退唐軍。</p>
眼看楊玄就在身前，他伸出右手，準備把短刀擱在他的脖頸上。</p>
一隻巴掌突兀的出現。</p>
“老二，別拍死了。”</p>
“哦！”</p>
“啪！”</p>
就像是拍蒼蠅般的，王老二一巴掌就拍飛了霍度。</p>
霍度脖子往右側偏著，絕望的看著天空。耳朵裏嗡嗡作響，但另一側卻能聽到聲音。</p>
天空陰霾。</p>
最多半個月，就該下雪了吧。</p>
下雪後，那些部族會縮在營地中窩冬，每日隻吃些食物維係生命，能不動就不動。</p>
連拉屎都會節省力氣，盡量少拉一些。</p>
一張臉出現在他的視線內。</p>
“誰與你同謀？”</p>
那些男女渾身顫栗。</p>
隻需霍度開口，指著誰誰就死。</p>
楊狗在這片草原上聲名赫赫，靠的不隻是戰功，更多的是殺戮。</p>
而且霍度還能利用這個機會來推卸罪責，興許能保住一命。</p>
霍度躺在那裏，看著那些族人，突然笑了笑。</p>
眾人渾身顫栗的就像是赤身果體站在雪地上。</p>
“我一人！”</p>
“為何？”</p>
“不服。”</p>
“不服誰？”</p>
霍度看著天空，覺得有些刺眼，“這個賊老天！”</p>
護衛回身，“主人。”</p>
楊玄淡淡的道：“那就送他去和老天爺談談。”</p>
霍度含笑看著橫刀近前。</p>
舒服的呻****：“結束了。”</p>
沒人敢於和基波部叫板，我敢！</p>
我特麽還弄死了基波部數百精銳。</p>
沒人敢對楊狗動手，我敢！</p>
隻是失敗了。</p>
但我做過！</p>
那我就沒白來這個該死的世間走一遭！</p>
刀光閃過。</p>
仿佛是有什麽默契，在霍度身首異處後，這個小部族的人緩緩跪下。</p>
“見過主人。”</p>
老賊幹咳一聲，“郎君，要不，收下？”</p>
楊玄搖頭，“老頭會把我捶死。”</p>
什麽能收，什麽不能收，楊玄心中門清。</p>
“劉使君是個好人。”老賊旁觀者清，知曉老劉對自家郎君的情義，覺得可以利用一把。</p>
“情義會折損。”楊玄卻不想把情義消耗在這等地方。</p>
“那這個部族怎麽辦？”</p>
關我屁事！</p>
楊玄差點脫口而出。</p>
他回身去了輜重車隊。</p>
耶律喜正在發呆。</p>
這個棒槌自從歸降後就顯得有些鬱鬱寡歡。</p>
而且一直抗拒融入到烏達等人中，這是在懷念北遼？</p>
楊玄覺得不是，應當是惆悵。</p>
一個曾經前途無量的將領，卻因為一次疏忽成了奴隸，家人不消說也成了炮灰。</p>
他此刻沒萬念俱灰就算是性格堅韌。</p>
楊玄心中一動，招手。</p>
“主人。”耶律喜打起精神。</p>
“以後想做什麽？”</p>
老賊在另一側盯著耶律喜，王老二問道：“你盯著他作甚？”</p>
“一個人從統禦一方的大將變成了奴仆，心中定然不甘，盯著些，但凡他對郎君流露出些許不妥當……”</p>
“一巴掌拍死就是。”</p>
“要雅致！”</p>
“那如何弄？”</p>
“一刀梟首。”</p>
“血淋淋的難看。”</p>
那邊，耶律喜茫然抬頭，“小人也不知，任憑主人吩咐。”</p>
若是他說什麽對主人忠心耿耿，楊玄覺得此人就該丟進烏達那群人中間，讓他整日演戲，興許無數年後能出一個影帝。</p>
楊玄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那個想法，“我需要有人在此聚攏那些瓦謝殘部，帶著他們成為這片草原上的第三部，你，可想、可能為我分憂？”</p>
耶律喜愕然抬頭，烏達喝道：“無禮！”</p>
作為仆役，和主人對視是大無禮。</p>
“無妨！”楊玄腦海裏想著劉皇叔，模仿著那仁慈的微笑。</p>
耶律喜低頭，“小人……能！”</p>
做仆役和做首領，毫無疑問，他會選擇做首領。</p>
他做夢都想再度領軍廝殺，如今機會出現了。</p>
他跪下，親吻著楊玄的靴子。</p>
“蒼天作證，小人此生就是主人的奴仆，若違此誓，小人永不入輪回。”</p>
“起來。”</p>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兵器我能給你，若是遇到基波部大軍出動，我也能幫助牽製，但我要你牢牢的釘在這裏，等待我的召喚，明白嗎？”</p>
老賊身體一震。</p>
“老賊你抖什麽？”</p>
“沒什麽！”</p>
耶律喜突然拔出短刀，王老二飛掠而來，橫刀出鞘，卻被楊玄一巴掌拍去。</p>
我是擋還是不擋呢？</p>
王老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反抗。</p>
於是在外人的眼中，這位巴掌男被楊玄一巴掌拍飛。</p>
有人讚道：“郎君好修為！”</p>
耶律喜舉起短刀，刺入臉頰，隨後緩緩在臉上劃過。</p>
鮮血不斷溢流，刀口往兩邊翻開，露出了血肉。</p>
有些泛白。</p>
這一刀從左臉到右臉，中間避開了鼻子。</p>
楊玄鬆了一口氣。</p>
鼻子都是脆骨，若是耶律喜方才手滑劃過去，以後他呼吸就隻能靠漏風了。</p>
短刀落地，耶律喜再度跪下。</p>
“我知道你的忠心。”楊玄俯身拍拍他的脊背，不由再度想到了劉皇叔，可惜現在手中沒有一個阿鬥，否則還能收買一下人心。</p>
“主人放心。”</p>
楊玄點頭，“我留下十名護衛幫襯你，好生做，大好前程就在前方。”</p>
“請主人賜名。”</p>
耶律喜這個名字自然不能再用了……</p>
楊玄心中微動，“就叫做辛無忌吧！”</p>
“是，小人此後就叫做辛無忌了。”耶律喜抬頭，就見老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些羨慕，不禁愕然。</p>
郎君要討逆，若是耶律喜一直忠心耿耿，以後討逆成功，少不得一個大將的位置。</p>
一千騎遠去。</p>
小部族的人歡喜不已。</p>
“收拾東西。”老人出麵，組織大家清理營地。</p>
沒多久，十餘騎來了。</p>
耶律喜，不，辛無忌在馬背上看著那些族人，沉聲道：“跟著我，我帶著你等吃肉享福，誰不服？！”</p>
此刻小部族再無戰心。</p>
但依舊有十餘人舉手。</p>
辛無忌一人衝上去。</p>
為首一人被一刀梟首，其他人皆被擊落馬下。</p>
眾人驚懼。</p>
辛無忌直至身後的護衛們，“他們也能接受挑戰！”</p>
這次隻來了兩個男子。</p>
但都是小部族中的勇士。</p>
一個護衛上前。</p>
輕鬆擊敗。</p>
草原邏輯就這麽簡單，強者為王！</p>
眾人沉默。</p>
“誰不服，可以走。”辛無忌說道。</p>
十餘人舉手。</p>
辛無忌點頭，“走吧。”</p>
十餘人趕著大車遠去。</p>
辛無忌淡淡的道：“追上，殺光。”</p>
十名護衛躍馬而去。</p>
少頃回來，十餘人頭。</p>
辛無忌看著族人，“還有誰要走？”</p>
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跪下，“見過首領。”</p>
這等武力值強橫，又心狠手辣的首領，才能保證他們在殘酷如叢林般的草原上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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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無忌站在他們的前方，臉上的血已經止住了，看著頗為可怖。</p>
“集結人馬，我帶你等去尋牛羊人口！”</p>
……</p>
衛王和李晗帶著兩百騎兵正圍著一個小部族。</p>
“他們不肯歸降。”謝集回報。</p>
小部族的人手持刀槍弓箭，蝟集在營地邊，悲憤的氣息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p>
李晗說道：“出擊吧！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可以裝作是走了。”</p>
衛王看著他，“為何？”</p>
李晗說道：“他們此刻萬分緊張，卻同仇敵愾。咱們一走，他們就會鬆懈下來。這人一旦鬆懈下來，再想提振精神就難了。如此，一擊可破。”</p>
衛王蹙眉，“如此簡單之事，卻要用這等委婉的手段。”</p>
李晗笑了笑，“能用計謀就不用蠻力，我沒說你。”</p>
但衛王的巴掌還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p>
“走！”李晗的身體在馬背上繃起又落下，繃起又落下。</p>
隨即兩百騎消失在遠方。</p>
“他們走了，哈哈哈哈！”</p>
小部族的人隨即鬆懈了下來。</p>
天氣冷了，大夥兒都縮進了自家帳篷裏，要麽沒事兒發呆，要麽打孩子玩。</p>
也有人沒事兒打老婆，不過是別的打發。</p>
就在和風勁吹時，外麵有人尖叫。</p>
“敵襲！”</p>
兩百騎就像是一陣風，席卷了這個剛鬆懈下來的小部族。</p>
“牛羊不少啊！”謝集笑眯眯的道：“回頭烤肉吃。”</p>
遠方出現了一條黑線。</p>
“司馬來了。”</p>
衛王罵道：“狗曰的！他來了這邊，本王的功勞如何算計？”</p>
李晗微微一笑，就差手中握著一柄麈尾，灑脫的道：“大王要的是名望，功勞這東西，何須計較。”</p>
“是楊狗！”小部族中的長者苦笑，“此人狠辣無情，咱們怕是難逃一死。”</p>
“他殺咱們作甚？”</p>
“楊狗嗜殺，殺了人還堆積什麽京觀。”</p>
“我們完了。”</p>
“楊狗，你不得好死！”</p>
絕望的牧人們在叫罵。</p>
楊玄一到，馬上就接管了現場。</p>
“牛羊取一成作為補給。”</p>
啥？</p>
連李晗都覺得楊玄瘋了。</p>
“你莫非是想做聖人？聖人在餓瘋的時候也沒你這般仁慈。”</p>
楊玄悲天憫人的道：“凜冬將至，失去了牛羊，他們將會餓死在草原上。建明，少造殺孽，否則以後生兒子沒皮炎。”</p>
李晗氣笑了，“你殺人無數，我卻雙手清白。”</p>
“少囉嗦，走，我帶著你等去打劫基波人。”</p>
“基波人何在，他們有什麽？”</p>
“那些狗曰的搶了不少牛羊，肥的流油。”</p>
小部族的人本已絕望，可沒想到楊狗竟然這般仁慈。</p>
“尊敬的楊狗，不，尊敬的楊司馬啊！”</p>
長者衝著尊敬的楊老板的背影叩首，“以後誰敢說楊司馬是楊狗，老夫弄死他！”</p>
眾人跪拜感謝。</p>
心中，一種叫做感恩的情緒在湧動。</p>
“每日三炷香。”有人提議。</p>
“是個好主意。”長者讚許的道：“瓦謝沒了，咱們是時候給尋一個神靈來拜拜，楊司馬就很是合適。”</p>
“那是什麽？”有人指著右側。</p>
數百騎正在急速趕來。</p>
“敵襲！”</p>
這是一次幹淨利落的突襲。</p>
戰後，勝利者們在搜刮戰利品。</p>
“走不走？”有人問。</p>
那些跪在一旁的俘虜狂喜，“要我們嗎？”</p>
那人點頭，“首領仁慈，願意帶著你們一起走。”</p>
眾人跪下，高呼：“多謝首領。”</p>
長者覺得今日太刺激了，心髒有些受不了。</p>
他起身過去，恭謹問道：“敢問首領大名。”</p>
背身而立的首領緩緩回身，臉上一道兀自血跡斑斑的刀傷。</p>
他淡淡道：</p>
“辛無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