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是個天高雲淡的日子,康熙高站在午門上,瞧著底下羅列整齊的兵士將領,大臣家眷門,個個身著戎裝,風姿颯爽的騎馬列成一線。


    康熙迎風站立,那疾馳的風兒吹過他的單薄的身子,讓人有些憂心是否會被順勢吹落了下去,但他那傲骨倔強的神情,卻是擁著讓萬人止步的氣勢。


    “大清自開國以來,已過數十年,曾經馬上涿鹿群雄的八旗兵士們,如今卻安於室內,甩不動馬鞭了,朕見此十分痛心,故而每年都帶著大臣阿哥們奔馳草場,比試武功,今年亦不例外,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參與秋彌的除了八旗親貴一千八百餘人,兵部副都統以上將領約三十人之外,還特地選派喀喇沁、翁牛特、敖漢、科爾沁等蒙古部落精英,共計約兩千餘人,一同參加此次秋彌,凡是家中女眷願意前往的,也可帶一人隨行,到時一展身手,也不忘我大清馬上得天下的初衷!”康熙在台上簡單說道。


    “定不負皇上期望!”那些站著的兵士們都跪倒齊聲大呼,而八爺正騎著馬兒站在右側,各府女眷則聚在一起站左側,聞此雖來不及落馬,但也需低頭隨同他們一起大喊,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四處張望了一番,許多阿哥竟是都未帶親眷的,比如胤祥,比如九爺,比如大阿哥比如…十四爺.


    太子留守北京監國,而其他阿哥們帶出行獵的,幾乎都是府內正主嫡福晉,唯有八爺.非要帶我前往,郭絡羅氏雖然麵上有些不悅,卻也未多說幾語言,隻是爽利的囑咐了我要多多照看著爺,草場風急天寒的,得了個頭疼腦熱便讓人揪心了.


    圍場植被蔥鬱,層巒疊嶂,自東北為翁牛特界,東及東南為喀喇沁界,北為克什克騰界,西北為察哈爾正藍旗界,正南迤西為豐寧縣,迤東為承德府界,其地周圍一千三百餘裏,南北二百餘裏,東西三百裏。(.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綿綿望去,無可盡也。


    大隊行至圍場界圍,便瞧見敦多卜多爾濟協同丹津多爾濟,張猛以及其他各個蒙古部落的首領在前等候多日了。晚上又是大宴小宴,兵宴女宴的攪合了許久。


    我有些不知所措,雖然隨處見的都是熟人,但我的身份變了又變,恐怕他人也不知該如何與我相處。篝火一直亮到次日清晨,酒會便持續到人仰馬翻,康熙又與眾多蒙古將領,兵部將士們上下齊歡,可苦了我們這些在帳內枯等的福晉們,解酒湯藥涼了再溫,再涼再溫,反反複複多次卻始終不見那些大醉的人們回來。


    第二日自然是毫無狩獵興致,康熙都未出皇帳,隻讓李德全外出傳話說今兒個大軍休整一日,明日便命胤禛安排此次狩獵程序,胤祥協辦。


    我清晨醒來時候,八爺還睡的酣暢,時不時冒出幾句話來,卻又聽不真切到底是什麽,正轉身欲叫雪蓮準備些洗漱物件時候,卻聽見帳外傳來了歡快的聲音:“姐姐!”


    愛兒目光爍爍的鑽進帳篷,驚的我不知說何是好:“此地海拔這麽高,你不覺得頭暈難喘嗎?怎麽皇上會帶你來此呢?”


    她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未反映過來我說的話是何意思,但還是展著眉說道:“我特地求皇上讓我來的,他經不住我又驚又嚇,無奈之下才同意讓我隨行的。昨日身體不大好,便一直在馬車裏歇息,今日一早便想著給姐姐一個驚喜!”難怪我瞧著肅然的隊伍裏,竟帶著一粉色小車,難為康熙為了照顧他費此心思,但不知為何,看著她笑的純真無邪的模樣,心裏竟閃過幾天前在相府別院子丹曾說過的怪異之事。便脫口問道:“妹妹,你可還記得,幼時你與姐姐同去馬場練騎術的教練師傅,你曾說長大後要嫁給他。”


    她臉色一暗,卻不露聲色的說道:“姐姐記性真是不好,妹妹身子不好,一次都未去過馬場,暗戀那馬場教練的,是姐姐自己罷。”我頓時羞的麵紅耳赤。又自責自己的多心,竟對嫡親的妹妹也存了猜忌,實在是羞愧不已。


    不說出實情總覺得心裏歉疚,便解釋道:“是我不好,其實姐姐方才試你,我本想問你索相喪禮那**在別院後門見的女子是誰,而今不用問了,姐姐信你。”她神色一晃,轉瞬卻嘟喏著小嘴擠進我懷裏撒嬌:“姐姐!我可是你最最最最親的妹妹嗬!”聞此心裏一暖,未來清朝之前,每次愛兒看中我的東西,想問我要時,便會先擠進我懷裏發嗲,說的就是此句。


    每當此刻我便知道她想要我的哪樣心頭好了,我兩相依為命許久,她要什麽我都是願意給的。


    我輕點她鼻頭,寵溺一笑:“這回又想要姐姐什麽東西呀,居然拿出招牌話兒來了!”


    她卻小臉一板,眯著細長的雙眼正經說道:“愛兒不要什麽,隻要能常常隨著姐姐,隻要姐姐與姐夫能安安樂樂幸福的生活下去,即使愛兒馬上就死,也是樂意的!”


    我趕忙封住了她的小嘴,都不敢細想再失去她的生活:“莫要胡說,姐姐已經害死了愛兒一次,定不會再害你另一次,所有風雨就讓姐姐來擋吧,你隻要快樂的生活就好,其他,都不要憂心,不要深究,明白麽?”


    她似懂非懂的迷蒙一望,渾然的點了點頭。我心頭一喜,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這些繁雜的關係,想來也是理不明白的,又怎麽會意識到,而今在宮裏,自己隻是被康熙軟禁起來限製我的工具呢。


    八爺猛然從榻上坐起,嚇的我們連連往後倒退,以為他忽然夢遊了起來,沒想卻見他一臉壞笑的扭過頭來,我沒好氣的說道:“喲,沒想到爺居然還有嚇唬小朋友這一惡趣味。”


    他則擰著眉目學著我語氣說道:“喲,沒想到我的福晉居然還有裝嫩這一惡趣味,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自稱小朋友。”我被他嘔的直冒青煙,無力的回嘴道:“我說的是我妹妹啦!”


    他方掃了一眼愛兒,隨即竟不可思議的跳脫著下榻走至愛兒跟前:“嗯?愛兒是嘛,告訴姐夫你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姐夫定然全部辦到!”


    愛兒有些局促的拖著我手不敢說話,我說道:“怎麽,堂堂一國阿哥,竟要賄賂小孩子以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錯了,心兒完全錯了!”他卻一本正經,故作神秘狀說道:“我可是為了窺視某些個有婦之夫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說…幼時暗戀過某個馬術師傅了?”


    我一陣氣結,他竟佯睡了那麽久,我與愛兒的對話從頭聽至尾!


    愛兒咧著嘴笑了許久,我也是被他弄的啼笑皆非,一多正兒八經的人物,出了北京竟也這般散漫妙趣橫生了起來。


    “對了!”我忽然想到:“你隨隊伍來此,那麽江修緣也跟來照顧了是不是?”我轉身問愛兒。


    她點了點頭,八爺卻頗為不解的說道:“江修緣是誰?”我正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時,愛兒滿麵天真的說道:“他呀,原來可是我姐姐很要好的隨行大夫哦!”


    不知為何,“很要好”此三字,聽來竟是如此刺耳。


    “哦”八爺應了一聲,便不再追問了,愛兒也說肚子餓要回帳吃寫東西,我也正好用此時間給八爺梳洗一番,愛兒方走雪蓮便捧著清水盆子進來了。


    “小姐,怎麽見著愛兒笑的那麽邪魅啊!”她邊放下盆子邊說道。


    我瞥了她一眼,佯怒道:“怎麽說話的,一小孩子純真笑臉,竟被你說成邪魅!”她聞此努了努嘴,便不再言語了。


    八爺邊洗臉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今兒個皇阿瑪沒安排什麽活動,咱成親至今也沒鬆過骨頭,今兒個怎麽樣?”我頓時一呆,臉色漲的通紅,雪蓮也是滿麵尷尬著拿起手帕就往帳篷外頭走。


    待他洗完臉,眯著帶水眼睛仰麵等雪蓮為他擦時,半天都未等到才微微張開,見人不見了有些瞠目結舌,拿袖子隨便鼓搗了幾下麵目,便說道:“哪裏來的丫鬟,竟這麽不懂規矩,也虧你受得住。”


    我仍是燙著臉說道:“誰叫你這般沒個正經,在婢女麵前說這等齷齪之話。”


    他張著嘴巴一副驚極了的表情,那無辜的雙眼在我臉上身上打了好幾個圈,忽而便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差了氣:“你…你們這些女子真是!”


    “我怎麽了我?”我也不太明白他幹嘛笑的那麽歡。羞走了雪蓮還好似是我的緣故一般。


    許久才笑罷說道:“都說男子色,我看你兩可毫不遜色呢!大白天的,哪能想到那事,我說鬆筋骨,自然是和你外出遛馬了,想什麽呢這是。”


    如果方才臉上是像一杯溫吞的茶水那般燥熱,那而今便全然沸騰的直冒熱氣了!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怎麽就偏生往那方麵瞎想。


    “你!你自個穿衣去罷,小女子我不奉陪了!”套也似的穿出帳外,卻撞進了四爺懷裏,我通紅的麵目,就那般直直的印進了他的眸裏,而身後八爺朗笑的聲音,是那般清晰的飄了出來,我知道他眼裏一痛,卻隻是淡淡的拂了拂,繞開他身子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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