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緊拽著我一路向前,經過鍾翠宮時竟遇見了惠妃,自從明相失勢後她便銷聲匿跡了許久,而今掌管後宮的大權也落到了德妃手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她在過道旁曲腿行禮,康熙隻匆匆的說了句免了就撂下不管了,我匆匆回頭一瞥,卻正對上了她幽怨的眼神,毫無焦距的望著康熙背影,待在我臉上停下時候,滿臉的難以相信。


    不一會兒便到了景陽宮門口,隻聽見裏麵傳來熟悉的歡笑聲音,我心裏頓時一暖,是愛兒,似乎自我在清朝與她相聚起,便未聽過她這般爽朗的笑音。


    “姐姐!姐姐!”愛兒見我傻站門口,如脫籠小鳥一般蹦跳著走來,惹的我一陣心驚。


    “你…不要著急,慢慢走。”怕她哮喘再次發作,我每次見她劇烈運動時候便緊繃著一根神經難以放鬆。而她走近時候我方看清楚她的手裏竟然捏著一隻毽子,頓時心裏七上八下了起來,扶著她的肩膀憂心問道:“怎麽樣,喘不喘?”


    她展顏一笑,氣息均衡:“沒事,姐姐,我很好。皇上把江哥哥也接進宮裏了,現在他也住在景陽宮呢,時刻照料著我,還有好多醫生爺爺一起給我看病,從來沒覺著身子這麽好過。”


    江修緣…我頓時被她的話窒住了心智,慌亂的轉身望向康熙,而他卻笑意盈盈的看著愛兒,絲毫未有異樣神色。


    “皇…皇阿瑪費心了,竟把江修緣也接進宮裏了…”我哆嗦著盯住他的神色,生怕窺見一點點洞悉一切的神態。


    “之前是朕疏忽了,要不是愛兒主動要求,還真未想起把他接進宮來貼身照料。”我心裏一頓,看他那般輕描淡寫的句語帶過,卻不似發現了什麽的模樣,而一旁的愛兒歡快的眨著眼鏡,一陣悵然,怕是她無意而為之了。


    當初江修緣毀容,看來還真是明智之舉,至少在此情況下康熙並未發現什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姐姐,我們一起玩毽子好不好?”愛兒不顧冒汗的額頭,仍是執意要玩,我見拗不過她正想同意時候,康熙卻出聲說道:“你這麽大個人了,也不能時刻粘著你姐姐,畢竟你姐姐以後進宮的機會也會很少的。”


    他又開始不露聲色的威脅我,但卻誠如他所說,他若不讓我見,憑我微薄力量又能有何辦法。


    “朕與你姐姐有話說呢,你先進屋休息會罷。”愛兒不樂意的厥著嘴巴進了屋,院內侍候左右的婢女立刻便將門反鎖,守在門外。


    “皇阿瑪的意思我都懂,不用這般明示暗示的做給我看,您做的費神,我也琢磨的累人,我明白你帶我來此的目的,所以毋須多言了!”我執拗的背身說道。


    他將我扭轉身子,看著我眼睛說道:“朕並非要你做胤禩身邊的奸細,朕隻希望將你賜給他,全心待他,當他思想出現偏差的時候,及時出手將他的心拉回原來的位置,朕是將自己兒子的未來托付給你,你可懂朕用心良苦?”


    “懂,芳華定不負皇阿瑪所望便是了。”太子倒行逆施,若無賢王在側輔佐,又怎能安定天下?他為太子殫精竭慮,我又如何不懂。


    但曆史早有結論,縱然我用盡心計,也挽不了既定的結局。


    “胤禛…他會有自己的生活的,你方才也聽見了,不是麽?”康熙仍是咄咄逼人的說道,久埋心底的股股委屈頓時不可遏止的湧了上來:“皇阿瑪!你是不是太殘忍了?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懂,你何苦又要硬生生的將所有表相撕去,露出我鮮紅鮮紅的血肉,會疼的,你知道麽?大清是您的大清,賢王是您的賢王,關我這一宵小女子什麽事?憑什麽,為了你的大清,我要和親蒙古,憑什麽,為了你的大清,我要死而再生,憑什麽,為了你的大清,我要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


    他竟沒了言語,隻是望著我的身後,牽動的嘴角透著一股無力的蒼老。


    我平了平心口怒氣,狐疑的轉頭回望,卻看見八爺,拿著絳紅鬥篷呆站在遠處。那如月的眸子黯淡無光,卻在觸及我眼光時候勉強的擠成一團,呆笑著走上前來向康熙請安:“兒臣向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起來罷,朕就帶走你福晉那麽一小會,你就跟來了?”康熙極力想轉移他注意力。


    “她身子骨弱,昨日的燒仍未退呢,兒子怕她再著涼。”我心裏一陣抽搐,今日進宮,已經丟盡了他的臉麵,他卻總是那般毫無怨言的次次忍讓,不顧他的哥哥弟弟們如何笑話他,始終如一的對我。


    “好了,朕不打攪你們團聚了,趕緊出宮歇息去吧,今兒個你們也夠勞累了。”康熙淡淡說罷,又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才擺駕離開。


    “回去吧。”八爺歎了口氣,落寞的說道。


    “爺,等等,我得進去看一個人。你等我一會”念起江修緣就在此地,我便始終安不下心來。他將鬥篷披我身上便退到門外等我。


    我徑直走至臥房門口,那兩婢女卻阻著不讓我入內,我無奈之下隻能對著門口大喊一句:“江修緣!”


    隻聽“吱嘎”一聲,門路出了一條縫隙,他將那半邊殘破的臉湊在門口,似要告訴我一切安好,因他這半殘臉,掩住了所有真相。


    我見實在不能入內,而他又知我憂心何事,便隻好再等機會敘敘了,碎同八爺一起上車回府。


    一路無話,隻覺身心疲憊,本與他相對坐著,半路他卻緊靠過來,將我擁進懷裏,柔聲說道:“我知你心裏也苦,但我願意給你時間忘記四哥,你有足足的一輩子能發現我比四哥,少不了一點點嗬護。”


    我將頭埋進他那毫無半絲異味的胸膛,嗚咽的說了句:“對不起。”


    他攬著我的手緊了緊,便一路無話了。


    在八爺府裏生活果如他之前允諾的一般,一碗水端平,縫雙日子便來我屋裏睡小塌,縫單日子便去大福晉屋裏安置。


    有時還會戲稱著說道:“我來此屋總是雙日,娘子何時讓我兩成雙共寢啊?”每每這時我便有些窘迫難言,好在他對我的沉默已經習慣了,總是那般傻傻的掛著笑容。


    而大福晉郭絡羅氏雖是曆史有名的妒婦,卻因那日的坦誠相言,對我的入侵毫不感冒,反而時不時會遣人送些糕點來。


    八爺也不是成日鑽在脂粉堆裏之人,他在朝廷的事情似乎挺忙,每日都是天微亮便起身著朝服進宮,每次回來時候卻又是暮色深沉了,有時還是半夜才躡手躡腳的入房安寢。


    因著那日在景陽宮門的刺心言語,他在政事方麵是極避著我的,幾乎從不讓大臣們進府來議事,每次都是貼身奴才傳來紙條,他看罷便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我對此也心知肚明,康熙的憂慮也不無道理,他與那般肱骨大臣聯係如此頻繁,又怎能不讓帝王忌憚。


    雖然如今我已換了身份,本不該再去原來住的相府別院招人話柄,但實在是想知道子丹而今可好,江修緣進宮了,不是僅留下她一人在府裏了麽。


    雖然而今相府別院已經人去屋空,但仍有士兵把守,故而我選在清晨去尋她,等了許久才等到她拿著籃子外出買菜。


    “子丹!”我低聲喚道,她望見是我,臉上即刻漾滿了笑意:“格格,奴婢就知道你沒事,宮裏宣布你的死訊,江修緣便說格格肯定未死。後來四爺來了府裏,奴婢們才知道格格真的無礙。隻是皇上來把江修緣接進宮裏去了,卻要我守著這間空屋子,不知為何。”她一見我便喋喋不休的說了許久。


    我笑著待她說完方啟齒道:“見你那般能說會道,我也就放下心來了,本來是來瞧瞧你可有什麽打算的,既然皇上要你守著這裏,也是個好安排,至少吃穿用度是不會少的,你家鄉也無親人,就在此安生吧,我有機會便會來尋你的。”


    “格格”她欲言又止,我疑惑的說道:“何時這般吞吞吐吐的,你我之間還有何事需要隱瞞的。”


    “雖然格格聽了奴婢這話可能心中不快,但是奴婢還是要說!”她堅定正經的神色讓我心中一驚,她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那麽多年也不曾出言說過誰的壞話。


    “說罷。”她聞言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格格的妹妹,好像有些問題。”我從未想過她竟會說到愛兒,微愣了下,她見我不阻止,便繼續說道:“索相喪禮那日,奴婢未伺候格格左右,隻是在府裏守著她,但她不知在奴婢茶裏落了什麽東西,大白天的奴婢竟昏睡了好幾個時辰。醒來迷迷糊糊的出去尋她,竟在後院看見她與一女子交頭談話,可惜隔的太遠,奴婢什麽都未聽見。”


    我雖心裏也有些疑惑,但又怎會懷疑自己妹妹,便為她開解道:“她在北京也住了那麽多日子了,自然是會有些個朋友的,與人交談又有何奇怪的,至於下藥之事,就更是沒影的事了。”


    她聞此卻仍是不死心的嘀咕了一番:“早知道把那被子藏起來了。”我寵溺的敲了敲她腦袋,笑著說道:“莫要想太多!”


    “奴婢隻是憂心格格。”未想這麽多年過去,當初純真無邪的子丹,也開始懂得提防他人,懷疑他人了。


    望著那張熟悉卻又有所不同的小臉,心裏止不住的陣陣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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