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地窖裏的陳三根問道:“爹,你幹什麽呀?”“哦,這不快過年了嗎我把醃的臘腸拿出來。”“鳴兒,你這扳指哪來的?”陳三根拿著一節臘腸從地窖裏走出來問道,我抬了抬手道:“哦,爹,這是六奶留給我的。”陳三根嚴肅道:“雖說是六姨給你的但萬一丟了咋整,走,回屋去,爹給你找張紙包起來。”爹推著我走進屋將臘腸掛到房梁上又掀開被子從裏頭拿出一張報紙道:“來,鳴兒摘下來爹給你包起來。”我將扳指遞到報紙上就看爹小心翼翼的包起來後又放在了自己的床頭上用被子掩了掩。我笑道:“爹,你這也太小心了吧。”陳三根嚴肅道:“這個扳指從我五歲起就沒見你六奶摘過,既然給你了,你就要好好保管知道嗎?”我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陳三根從櫃子裏拿出幾張糧票道:“好了,我要去大隊哪裏換點糧,你老實的在家待著啊。”“知道了,”我打了個哈哈道。“鳴兒,醒醒。”我坐在門檻上緩緩的睜開眼道:“爹,回來了。”陳三根拎著一袋米越過我道:“嗯,鳴兒,把米淘淘咱們吃飯了。”我從爹的手中接過米先淘了一水後問道:“爹,喝粥嗎?”爹接過淘米的盆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嗯,喝粥,快過年了等爹給你用臘腸悶米飯,去炕上等著去吧。”我將桌子搬到了炕上後沒多久爹就將粥盆和鹹菜擺在了桌上。半響,爹喝了口粥含糊的說道:“哦對了,鳴兒,張隊說讓你年前去縣城報道去。”我疑惑的問道:“報,報什麽道呀?”爹又夾了一口鹹菜放進嘴裏道:“你忘了,你進墓前張隊跟你說去警隊的事了。”我用手拍了一下腦袋,卻不想這一拍筷子正好戳到了額頭,我捂著腦袋道:“哎呦,爹疼,,哎呦喂疼。”爹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道:“爹不疼,你疼。”我將筷子放在桌子上激動道:“爹,你說我去了縣城是不是就能看見六奶了。”陳三根沉思了一下道:“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應該會吧,不是怎麽你小子對你六奶就怎麽親呢,你醒來看見你爹可都沒有怎麽激動。”我嘀咕道:“病人不能過激。”我瞄見爹舉起筷子作勢要打一個激靈連忙下地道:“我去洗碗,嘿嘿,洗碗。”陳三根將筷子放到桌上道:“哼,算你小子跑的快。”我把碗筷收拾進了櫃中見爹穿個大衣疑惑道:“爹,你要出去呀?”“不出去,這不還有兩天就過年了嗎,我把燈籠和囍聯弄上也喜慶喜慶,你也別收拾了快來幫忙。”“哦,”我蹭了蹭手上的水道。我和爹從地窖裏一人拎出兩個大紅燈籠掛到園門和屋門處。“爹,囍聯什麽時候貼呀?”我看著踩梯子掛燈的父親問道。“明天貼吧,今天先掛燈,鳴兒進屋睡覺吧別凍著。”“哦”我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屋內。公雞打鳴的聲音將我從夢中叫了出來,“啊。”我打了個哈哈道“爹,幾點了。”陳三根沒好氣的嘟咕道“小兔崽子,表就在牆上掛著呢,自己不會看呀?”我揉了揉眼皮看向鍾表道:“爹,六點多了。”陳三根很不痛快的推了推身上的被子道:“鳴兒,起來吧,明天是除夕,咱倆先把字幅貼了再準備白菜和肉明天包餃子。”我先是極不情願的推了推被子但聽見餃子時猛的將被子推開。“你發什麽神經?”爹疑惑的看著我道,“沒事,沒事”我笑了笑道(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吃一次餃子是多麽的不容易尤其是帶肉的餃子,我在這裏寫的算誇張了你們可以查查1960年到1970年吃肉有多難。)“真是”陳三根穿著衣服嘀咕道,我將衣服穿上,坐在炕沿問道:“爹,囍聯在哪裏放著呢?”我正疑惑爹為什麽沒有回答我時,回頭看去隻見爹將褥子掀開從裏麵小心翼翼的扯出兩張四四方方的大紅紙遞個我一張道:“鳴兒你去貼在園門上,記得要倒著貼。”我接過紙又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膠水跑了出去,我將膠水擠在木門上用樹枝慢慢的抹平後趕緊將囍聯倒著貼了上去。(我小時候看見爹倒著貼囍聯便問道:“爹,為什麽囍聯要倒著貼呀?”爹笑著摸我的頭道:“這代表囍到了呀。”)“鳴兒,貼完沒,膠水拿來。”“哎,來了。”我跑到爹的麵前將膠水遞了過去。我幫著爹將最後一張囍聯貼完後笑道:“爹,你看今天是除夕,壓歲錢是不是,嘿嘿。”爹看了我一眼抖了抖身上的大衣道:“少不了你的,我去你文叔家要個對聯去,你跟著去嗎?”我忙道:“去,去。”我這文叔呀,本名叫陳文,從三十歲起就寫得一手好字,使得每逢過年村裏的人都會在自家拿上大紅紙去陳文家裏要個對聯,有的時候鄰村的人也會過來求陳文提個字,而陳文也會將自己寫的囍聯賣給小賣鋪討個零花。(這到並不是因為窮或別的啊,而是他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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