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駒和秦仲寒這一番關於生產力的論斷之後,王芷玥大吃一驚。她沒想到,白駒和秦仲寒,對於這個社會,也有如此獨到的見解,甚至於她都有些聽不懂……


    王芷玥疑惑道:“生產力是什麽啊?生產關係又是什麽啊?我怎麽感覺我聽不懂你們講話。”


    秦仲寒耐心地解釋道:“哦,這是小時自己創造出來的詞。生產力是具有勞動能力的人和生產資料相結合而形成的改造自然的能力,換言之,就是人類創造新財富的能力,是社會發展的內在動力基礎。而生產關係,就是人們在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當中,所形成的社會關係,像先秦時期,就是奴隸主和奴隸,而現在,便是地主和農民。”


    秦仲寒說完了之後,白駒又補充道:“生產關係有兩種基本類型,一種是以公有製為基礎的生產關係,一種是以私有製為基礎的生產關係。現如今的大殷,便是私有製,因為財富是有限的,所以每個人都想要擁有更多的財富,故而總體財富才會分散在每個人手裏。而當生產力進化到有無限的財富之時,人們也沒必要爭奪了,屆時,才能夠實現真正的人人平等。”


    “無限的財富,那怎麽可能?”王芷玥皺起眉頭。


    這世間的鬥爭,大部分都來源於利益衝突,而當擁有無限的財富之時,人們也沒有必要為了一點兒小利小惠而生出矛盾了,王芷玥毫不懷疑,屆時,甚至都不會再有地位的區分了,確乎能夠實現真正的人人平等。但是,怎麽樣才能夠擁有無限的財富呢?這個問題才是關鍵。


    “是啊,所以我都說了,在很遠的未來才能夠實現。而現在,幾乎不可能。”白駒聳聳肩,然後轉身,朝著洛印城移動過去。


    王芷玥陷入沉思。那樣的世界,如果現在真的不可能實現,既然如此,那麽自己所堅持的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秦仲寒拍了拍發愣的王芷玥,對王芷玥笑了笑,說道:“別想太多了。這些,都是小時想出來了,並非是絕對真理。我們‘洛印五虎’,一向講究順心而為,隻要不違背內心的真實所想、並且不傷害他人,做什麽都是可以的。所以啊,作為小時的門客,你也要堅持自我。”


    “嗯,我會的。”王芷玥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多跟小時學學吧,小時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嗯。”


    王顯郡雖是大地境界的修行者,但是法力被封,腿腳並不快,那兩個差役也隻不過是眾生境界的修行者,再加上白駒三人跟王顯郡一邊走一遍聊天,故而這兩個時辰的路程,對於大地境界及以上的修行者來說,並不算長。而身為昊天境界的白駒,如果不用等秦仲寒和王芷玥,白駒眨眼之間就能夠回到洛印城。身為大地境界的秦仲寒,雖然慢一些,但是也不過一炷香的工夫。至於身為初修者的王芷玥,那就需要一個時辰了,為了避免浪費時間,白駒讓王芷玥抱著白吟劍,然後利用白吟劍讓王芷玥禦劍飛行。


    就這樣,三人很快便回到了洛印城。


    王芷玥鬆開了白吟劍,雙腳落地了之後,都有些站不穩。她一手撐著城牆,一手扶著腦袋,喃喃道:“頭好暈……”


    白駒收回白吟劍,笑道:“很正常,畢竟,這也是我第二次用禦劍飛行。”


    “什麽?”王芷玥詫異地看著白駒,“第二次,你就給我用?萬一你沒控製好,把我摔死了怎麽辦!”


    “放心啦。”白駒擺擺手,“我都想過了,頂多是終生殘廢,不會摔死的。”


    “……”王芷玥無奈地看著白駒,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啦,開玩笑的。”白駒笑了笑,“放心,對於法力控製,我還是有自信的。”


    “我不相信……”


    回到了洛印城之後,白駒帶著秦仲寒與王芷玥去了客香居吃飯。客香居是洛印城中有名的飯店,其二樓正對著流經醉夢閣的那條河流,佇立河邊,倚著欄杆,便可望見醉夢閣中的佳人。而河流的另一個方向,則是這洛印城中有名的景點——河上柳。


    那邊,一棵巨大的柳樹,紮根在河流之中。其樹幹和碗口差不多大,樹皮為深褐色,泛著青綠;枝條又細又長,直往下垂;樹枝非常柔韌,絲絲縷縷宛若醉夢閣佳人的秀發。微風吹過之時,它利用春風這把梳子大力柔順細長的頭發,看上去充滿著詩意。柳葉表麵為濃綠色,背麵為淡綠色,特別光滑,而藏在柳葉後麵的柳花,像一個個活潑的精靈。


    傳聞中,這棵河上柳,是五十年前,大殷立國之前,天虎王將蘇黎在與敵方大將決戰之時,所留下的痕跡。至於這傳聞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棵河上柳成了洛印城的一道美景,還衍生出了不少與此柳相關的才子佳人故事。


    而客香居的二樓,正是觀賞此河上柳絕佳的位置。故而,一般的王公貴族,都喜歡到這裏來聚會。


    後來,由於在客香居的二樓舉辦宴會這一活動,太受歡迎了,故而客香居的老板想出了一個關於預約的方案。凡是想要來客香居舉辦宴會的,無論是誰,都得提前幾天預約。像那種大聚會,一些王公子弟想要來,還得提前預約,有時候派人來預約了,還不一定排得上號。


    而作為火爆全洛印的一家餐館,客香居自然是不怕因某些人沒有預約得上而得罪他們的,因為有其他的紈絝子弟罩著,故而不怕得罪了一兩個紈絝子弟。


    白駒、秦仲寒與王芷玥隻是來這裏吃一頓便飯而已,要的也是一樓普通席座位,不必預約。


    雖然客香居不怕得罪人,但是由於預約問題,也難免會得罪人。比如,白駒他們眼前的這位,明顯就是被客香居得罪的人。


    那人穿著藍色衣裳,手上戴著幾個金戒,右手上還吃著一把扇子,舉手投足之間,看上去有幾分風度。不過,那人所道出的言語,就不像他看上去那麽風度翩翩了:“我不是之前就預約了嗎?為什麽還不能上二樓開宴會?告訴你,小爺我已經跟朋友誇下海口,說要在這客香居宴請朋友,如若你們讓小爺我折了麵子,當心小爺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麵前的管事,卑躬屈膝地道歉道:“喻公子,不是我們不讓您宴請朋友,隻不過,今日我們客香居的二樓,已經答應給另一位客人了。那日,您府上的下人過來預約之時,我們就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了,今日客香居的二樓已有賓客,還望喻公子多多包涵。”


    “是誰呀?敢跟小爺我來搶地盤兒!”那人昂著頭,大喊道。


    那管事說道:“這個,我們這些下人也不知道啊!預約客香居的客戶,隻需留下定金與代號即可,不必留下名字的呀!”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就要上二樓,看看,誰敢攔我!”


    看見那人蠻不講理的樣子,王芷玥心生不爽,想要上前去,與那人理論一番。但是,又想到江時跟她說過的,凡事要量力而行,在做事之前,首先要評估一下自己的能力。那人是一個紈絝子弟,身後有不少彪形大漢給他撐腰,其中可能還有厲害的修行者。王芷玥隻是一個初修者,可能,就算那些彪形大漢是普通人,她都不一定打得過。既然如此,還談什麽打抱不平呢?


    王芷玥將目光投向了白駒與秦仲寒。他們二人,一個是昊天境界的修行者,一個是大地境界的修行者,應該有能力解決吧。


    “你們,不去管管嗎?”王芷玥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他們二人的想法。


    “不去。”白駒喝了一口茶水,說道,“這個酒樓,可有不少王公貴族罩著。憑借一個紈絝子弟,是扳不倒他們的。”


    秦仲寒笑了笑,說道:“王芷玥,你不用擔心。莫說那些罩著這個酒樓的王公貴族,就是這個酒樓的老板,都鮮有人敢去得罪。”


    “可是……”王芷玥看著那撒野的貴公子,心裏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作為一個正直之人,王芷玥自然是看不得這種不平之事發生的。


    “別擔心啦!來,多吃點肉,安撫一下你那顆躁動的內心!”說著,白駒還給王芷玥夾了一大片肉。可是,王芷玥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了那邊的衝突上。白駒順著王芷玥的目光,看向了那位與管事起衝突的貴公子。


    白駒看那人,覺得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下,原來是自己曾經在江府的詩會上見過的人。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人似乎是叫……喻承安?


    白駒上前喚道:“喻公子,好久不見啊!”


    剛欲強行衝上二樓的喻承安,此時一被打擾,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喻承安瞥了白駒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你是誰?竟然敢攔小爺的去路!”


    “白某不敢!”白駒拱了拱手,說道,“隻不過,這酒樓總有個先來後到之法,不知喻公子為何這樣不講理呢?”


    “什麽先來後到……”喻承安瞪了白駒一眼,認出白駒之後,語氣頓時軟了下來,“白公子,這……這……這真是好久不見呐!”


    白駒拍了拍喻承安的肩膀,說道:“喻公子,你也是個在洛印長大的人,這客香居預約先來後到的規矩,你不會不懂吧?”


    “小生自然是懂的。”


    “那還鬧什麽呢?”


    喻承安拱了拱手,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體現著風度,與方才簡直是判若兩人。喻承安解釋道:“白公子有所不知,幾日前,我叫下人來客香居預定,就是為了能夠今日在客香居二樓宴請朋友。可是,這客香居不僅不認賬,反而還惡語相向,故而小生才一時惱火,亂了風度。”


    那邊的王芷玥聽了,撇撇嘴,心想道:明明是你先惡語相向的好嘛,反倒還怪人家客香居,要不要臉啊?


    白駒看向了那管事,問道:“是這樣嗎?”


    “這……”管事滿眼恐懼地看了喻承安一眼,正巧喻承安也在瞪著他,喻承安那充滿著怒火的眼神,讓他渾身一顫,一時之間,也不敢開口了。


    白駒笑道:“事情真相如何,你但說無妨。”


    有了白駒的肯定,那管事才鼓起勇氣,uu看書.uukashu說道:“幾日之前,是有禮部侍郎家的夥計來過,想要預定今日的客香居二樓來開宴會。但是,在這之前,就已經有人將今日預定了,客香居向來講究先來後到,故而我就推辭了。可不知為何,今日喻公子來客香居,偏偏說他已經預定了……”


    “胡說八道!”喻承安氣憤道,“我家的那個下人跟我說,已經成功預定上了,連定金都交到了你們手上。為何今日你跟我說,又沒有預定上?你這不是存心跟我喻承安作對嘛!”


    王芷玥看喻承安的眼神之中,滿是無奈。喻承安的說辭,和管事的說辭,明顯對不上啊!一個一口咬定預定上了,一個又說沒有預定上,這前後矛盾,顯然是有人在說謊。隻要找人對質一下,很容易就能夠知道真相。


    白駒勸說道:“喻公子,你先冷靜一下,這不是一件大事,犯不著生這麽大氣。其實啊,這件事很簡單,隻要將那日來預定客香居的下人叫過來,當麵對質一下,不就行了嗎?”


    “唉,我也想呀!”喻承安歎了一口氣,“今日,我來客香居,他本應同行。隻可惜,昨日,我們家的管家在院子裏發現了那人的屍體,故而,隻能我獨自前來了。”


    聞言,王芷玥皺起了眉頭,疑惑道:“這府裏都有人死了,主人還出來宴請朋友,這不太好吧?”


    “一個下人而已。”秦仲寒神色凝重地看著王芷玥,說道,“在洛印這些王公子弟的眼裏,下人的命與螻蟻無異,是可以隨便糟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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