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秦仲寒的話語,王芷玥陷入了沉思。對於那些紈絝子弟來說,下人的命如同螻蟻一般,根本不被重視,就算是昨天死了下人,喻承安今天照樣出來宴會。可是,這些王公貴族的命是命,那麽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無論是王公貴族也好,下人奴才也罷,都得經曆生老病死,這是生命的必經之路,那麽,憑什麽認定王公子弟的命就要貴重一些呢?


    王芷玥的出生並沒有那麽高貴,也沒有那麽低賤,但是他的父親從小就教育她,不要看不起任何一個人,因為雖然人的地位有差別、但本質上是沒有差別的。不要過度看重了一個權貴,也不要過分看輕了一個乞丐。所以,當王芷玥聽秦仲寒說下人的命宛如螻蟻的時候,心中有了些許觸動。


    而說出這話的秦仲寒,心中亦是有些觸動。他常年生活在北漠的軍營中,與那些士兵情同手足,在經曆了一次次生死之後,他深知生命的可貴。所以,現在看見這些把下人的性命當螻蟻的紈絝子弟,秦仲寒也是提不起半分好感。


    聽聞那下人死了,白駒的眉頭也是搐動了一下,說道:“既然這樣,就死無對證了呀!喻公子,你這也沒有辦法證明,你真的預定上了呀!”


    “可是,我家那個下人跟我說,他預定上了。如果沒有預定上,那麽,我給他的銀子又去哪兒了呢?”喻承安氣憤道。


    白駒說道:“萬一是那個下人把銀子私吞了呢?”


    “這不可能!”喻承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府上的下人,都對我忠心耿耿,絕無背叛的可能!”


    那管事嘀咕著:“可是,我確實是回絕了他呀……”


    喻承安瞪了那管事一眼,罵道:“你的意思是,我的下人會欺騙我嗎?”


    “說不定呢……”


    “我告訴你,我的下人絕對不會欺騙我,我……”


    “喻公子稍安勿躁!”白駒勸阻道,“此事再這麽鬧下去,隻是讓人繼續看笑話罷了。不如,喻公子聽我一言,既然客香居說沒訂上,喻公子還是到別處去宴會吧?畢竟,這客香居牽連眾多,還是不要惹上的好。”


    聞言,喻承安瞪了白駒一眼,惡狠狠地說道:“白隙然,你什麽意思?難不成,本公子就這樣算了嗎?”


    “喻公子,我這也是為你好,聽我一言,還是算了吧。”白駒說道,“那些銀子的下落,後續我會幫你調查,今日,還是不要在這裏胡鬧為好。”


    “胡鬧?哼,你說對了,本公子今日就是要在這裏胡鬧!”說罷,喻承安又看向了那管事,“我告訴你,我已在朋友麵前誇下了海口,要在這客香居宴請他們。今日你要是不把二樓讓給我,我就要強行衝上二樓,我看誰敢攔我!給我上!”


    隨著喻承安一聲令下,喻承安身後的彪【零零看書00ks】形大漢全部衝向了二樓的樓梯,看上去還有一種鬥破山河的氣勢。


    那管事由於害怕,朝旁邊躲開了。這客香居並沒有安排專門的護衛,此時那些彪形大漢衝上去,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


    秦仲寒縱身一躍,化作一道光芒,瞬間衝到了那些大漢前麵,然後一掌打在領先的大漢身上,釋放出強烈的法力波動,將那大漢擊飛。那大漢往後,撞擊到了後麵的大漢,這一掌,將前麵三、四個大漢都給擊倒了。


    秦仲寒看著喻承安的影子,說道:“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這客香居,自然也有客香居的規矩。喻公子如此無視這客香居的規矩,隻怕不好吧?”


    喻承安叫囂道:“規矩?在這洛印城中,有權有勢的人,就是規矩!”


    “說得好!”一個聲音傳入了喻承安耳中。喻承安看向來人,隻見來人身著紅色裙擺,衣裳上有著掛著一些特殊的條紋,看上去特別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來人的整條胳膊都露在外麵,從側麵還隱約能夠看見裙擺之下的一抹春色。來人塗著紅唇,臉頰兩側有著淡淡的桃紅色,看上去宛若神話中的九尾妖狐妲己一般魅惑,喻承安看得眼睛都直了。


    喻承安緩過神來,彬彬有禮地拱了拱手,儒雅隨和地說道:“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另一邊的王芷玥看見這一幕,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來人從客香居的二樓走下來,目光掠過喻承安,最後在秦仲寒與白駒二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秦仲寒與白駒也是看了她一眼,不過並未露出像喻承安那麽癡漢的表情,他們隻是淡漠地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那管事對來人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老板,喻公子一口咬定他預定上了,賴在這裏,不肯走,我們也沒有辦法。”


    “哦?是嗎?”來人微微一笑,“這裏交給我來處理,你先下去吧。”


    “是。”說著,那管事退了下去。


    來人看向喻承安,說道:“所以,喻公子的意思是,您之前派過來的下人,說已經預定上了,但是現在又死無對證,無法辨明真偽,喻公子又不想在朋友那裏折了麵子,故而在我客香居鬧騰,想要借二樓來宴請朋友。是這樣吧?”


    聽到來人這番話,喻承安臉都黑了。按照那人的意思,自己不是成了一個蠻不講理的紈絝小兒了嘛!


    喻承安說道:“客香居的老板,是吧?咱們能不能講講道理?我那死去的下人,明明說你們收了銀子,這收了銀子,就是預定上了,你家管事現在又說我沒有預定上,這是何道理?”


    “喻公子,我那下人說他沒有收你家的銀子,喻公子相信自己家的下人,我也相信我家的管事,這要怎麽辦呢?”來人笑吟吟地看著喻承安。


    “我不管!”喻承安一揮手,喝道,“今日,這客香居,我待定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用簡單一點的辦法來解決吧。”那人說道,“方才,喻公子說的一句話,小女子很是讚同:在這洛印城中,有權有勢的人,就是規矩。換言之,隻要小女子比喻公子更為有權有勢,喻公子便隻能無功而返,與喻公子的朋友另尋他處了。”


    “比我更有權有勢?”喻承安冷笑了一聲,“你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知道,當朝禮部侍郎之子嘛!”那人笑吟吟地回應道。


    “那你還說什麽呢?”喻承安說道,“那禮部尚書與天狼王將鄭毅大人不和,下位是遲早的事情。屆時,那禮部尚書的位置啊,遲早是我爹的。我知道,你們客香居被多方勢力關照著,但是,以我爹在朝堂之中的影響力,就算我要端了你們這客香居,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嗬嗬。”那人揚起嘴角,“隻怕,喻公子還沒有這個本事!”


    “女人,你在質疑我?”喻承安挑眉,“給我上!”


    隨著喻承安的一聲令下,那些個大漢都衝了上去,準備強行上樓。


    秦仲寒正欲上前相助,卻被白駒攔下了。


    秦仲寒詫異地看向白駒,平日裏,白駒是最好打抱不平的一個,今日怎麽一反常態,不願出手了?白駒與秦仲寒對視了一眼,然後指了指那女子,秦仲寒好像想到了什麽,開啟法力感知一探知,才發現那女子亦是大地境界的修行者,二樓之中,還有四、五個大地境界的修行者。而喻承安所帶來的人中,最強也不過眾生境界,他們二人自然是不必上前幫忙。


    怎料,那女子也沒有要動手的想法,她隻是淡定地從腰間拿出了一塊令牌,說道:“屬將令牌在此,誰敢上前!”


    那些彪形大漢一驚,紛紛停下了腳步。


    女子說道:“我乃是天虎王將之屬將,‘護天飛虎’之痛琴!喻公子,你若是還要在我的客香居鬧事,我便可行駛屬將之職權,將你強行趕出去。你知道,憑借我屬將的身份,就算是將你殺死,除了當今聖上與我的王將大人,沒有人能夠製裁得了我。”


    “你竟然是屬將!”喻承安大吃一驚。


    “喻公子,請回吧,客香居不歡迎你!”痛琴收起了屬將令牌,喝道。


    在大殷帝國之中,王將與屬將是不必受到大殷律法的約束的,他們可以懲治他們所認為的惡人,必要的情況之下,甚至可以先斬後奏。能夠約束王將與屬將的,就隻有瑞昌皇帝了。喻承安深知這一點,若是為了一個宴會,而不小心將自己的命丟了,那可就不劃算了。


    無奈之下,喻承安隻能灰溜溜地離開了。


    痛琴下樓,走到了白駒與秦仲寒的身邊,欠身行禮道:“方才多謝白公子與秦公子相助,痛琴這廂有禮了。”


    “舉手之勞罷了,痛琴大人無足掛齒。”秦仲寒拱拱手,還禮道。


    “秦公子乃是天鷹王將之子,赫赫有名的‘武絕’、‘匈夷克星’;白公子又是‘才絕’,前幾個月還以一首《念奴嬌》填詞轟動整個洛印。這一句‘大人’,小女子實在是愧不敢當。”


    白駒好奇地看著痛琴:“沒想到‘護天飛虎’還有這麽好看的女屬將啊!而且,還在掌管著洛印城最為著名的酒樓,真是深藏不露啊!”


    痛琴說道:“哪裏,白公子說笑了。隻因天虎王將蘇黎大人於我父母有恩,便好人做到底,資助我開了這家酒樓,一不小心就做到這麽大了。另外,小女子也是前不久才突破大地境界,正巧遇上了前丞相王文甫叛亂,天虎王將蘇黎大人回到洛印平反,就順便收小女子為屬將了。”


    白駒環顧了一下周圍,在喻承安的鬧劇結束了之後,客人們已經各自在吃飯了,沒有再關注這邊。確認了這一點之後,白駒湊到痛琴耳邊,輕聲問道:“痛琴大人,現在喻承安走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相到底如何?”


    看見白駒湊近了痛琴,秦仲寒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心想道:小駒,家裏有尋刺、還有個未過門的顏悅哀,你不至於這麽不滿足吧?


    “真相?”痛琴不解地看向白駒。


    “就是,喻承安到底有沒有預定得上你們客香居今日的二樓呢?”白駒抬起雙眼,看著痛琴的眼睛,眼神之中充滿著自信。


    痛琴笑吟吟地看著白駒,用細膩的聲音說道:“白公子這是什麽意思?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呢!”


    白駒揚起嘴角,直起身子,說道:“痛琴大人,看來,是我想多了。仲寒,走了,吃飯去。”


    語罷,白駒拉著秦仲寒,轉身回到了課桌。


    痛琴看著白駒,臉頰上的笑意更甚了。之後,她轉身,回到了二樓。


    “剛才下麵在吵什麽?”一人倚靠在欄杆邊,一邊擦拭著自己的弓箭,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看書 .uukanshu.om


    “沒什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而已。”痛琴坐在那人對麵,看著那人,“我說,燎原,從我剛才下去的時候,你就在擦這把弓,現在還沒擦幹淨呢?”


    燎原笑道:“你不懂,這是我們‘器’天賦修行者的情懷。”


    “痛琴,你別理他。”在餐桌上,淡定喝酒的人說道,“對了,方才鬧事之人,是不是禮部侍郎之子,喻承安?”


    “嗯,是的。”痛琴點了點頭,回答道,“時方,你怎麽知道?”


    時方看了一旁的零蝗一眼,微微揚起嘴角,說道:“零蝗殺他們家那個下人,不就是為了今天的這場鬧劇麽?相信,很快,喻承安鬧客香居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洛印城,屆時,禮部侍郎的名譽或多或少也會受到影響,我們就好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痛琴說道:“你們什麽計劃,我不管,隻要最後不會傷到蘇黎大人就好。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白隙然和秦漠在樓下,而且,看白隙然的樣子,他很有可能已經知道這件事是客香居毀約了。”


    “什麽?”時方皺起眉頭,“可是我明明感覺到一樓隻有一個大地境界的修行者……對,差點忘了,白隙然已經突破昊天境界了,我感知不到他。”


    痛琴喝了一口酒,說道:“我提醒你們一句,不論怎樣,你們還是要做好計劃暴露的準備。畢竟,白隙然的身後,還有一個‘智絕’江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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