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約翰這話剛一出口就後悔了,他本該喊“快跑”的。


    而就隨著他的一嗓子,那些那-薩爾古就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動作協調一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它們那數條黑腿在空中四仰八叉第展開,不住地劃動著向人群“遊”過來。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則紛紛驚叫起來,混雜著厭惡和恐懼。有個埃賽勒姆守衛躍前一步,長劍向下砍去。令人作嘔的碎裂聲響過,那怪物的兩條腿腿應聲而斷,噴出深藍色的血水。


    而約翰則快速尋找著脫身的路線。


    他知道,這種異怪可不是靠蠻力進攻的。那隻被人用長劍砍斷腿腳的那-薩爾古,其實隻是因為太過“年輕”而沒有什麽力量。


    沒過幾秒,另外兩隻完好無損的異怪就做出了符合其名聲的實力,緊跟在受傷的兄弟之後躍向金了那個對其兄弟造成傷害的埃賽勒姆守衛。它們帶刺毛互相摩擦著,劈裏啪啦一陣亂響。


    這是一種預兆。


    兩發閃電箭,分別從兩個方向擊中了那位拿著長劍的城市守衛。後者身上的鏈甲成為這種暴行的幫凶,埃賽勒姆守衛身上冒起青煙,整個人就像一個被過度烘烤的麵包,散發出一股焦糊惡臭。


    伴隨著“嘭”的一聲悶響,那個埃賽勒姆守衛就仰麵朝天,栽倒在了泥濘的地麵上。


    “開火!用火銃!用弩弓!”


    其它一些埃賽勒姆守衛這時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有幾個裝配了射擊武器的家夥立刻掏出家夥什向那些那-薩爾古發動進攻。


    然而,他們的攻擊卻被異怪們抵擋住了——必須要澄清一點,用“兄弟”一詞來形容異怪之間的關係顯然是不合適的——背後膿皰裏麵裝著更多腦子的異怪,控製著它們那個受傷的“兄弟”擋在了子彈和弩箭的射擊軌跡前。


    這使得它身上炸出了更多藍色的血漿,而控製它的同類則毫發無損。甚至,還有那-薩爾古猶有餘力地控製了一個埃賽勒姆守衛,令其將槍口對準身邊的同伴扣動了扳機。


    人群已經徹底慌亂起來,可是就在其瘋狂逃竄的時候,那些那-薩爾古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們。


    異怪們可以毫不克製地揮灑酸液,它們施展“酸液濺射”幾乎毫無限製。那些狂亂奔跑的市民身上全都粘上了酸液,猝然摔到在地伴隨著陣陣哀嚎,完全不能自已。


    這時,約翰已經拿出了他新配備的武器。


    帶瘤硬木棒還是太過顯眼了一點,不方便隨時帶在身上,所以他拿一條四尺多長的鐵鎖鏈作為武器,而且還在它外麵包上上好的皮革來防止嘩啦啦的磕碰聲,平時這個被其自己稱為“道德教化者”的武器還可以當作腰帶隱藏。


    他揮動著“道德教化者”劃過一道弧線,砍在突然出現(這種異怪可是使用隱形術)在自己右側的一隻那-薩爾古對稱的兩排黑複眼之間,將其身體像是皮球一樣打飛出去。


    它受到了“教化”,背後幾個膿皰都炸碎了,裏麵藏著的腦子咕嚕嚕滾落出來。腦震蕩和智力下降對它造成了極大傷害,以至於其無法繼續維持浮空術而直接跌落到地麵上,長腿不受控製地抽搐痙攣。周邊幾個平民驚得向後急躍,剛剛用來群毆瘟疫醫生的家夥都失手掉在地上。


    “別幹看著!拿出剛剛那股子勁頭!不把這些惡心的大蜘蛛打死,咱們都得死在這裏!”


    約翰大聲喊叫著。同時利用右手揮擊的慣性,將左腿高高抬起踢到左手邊一隻拔地而起、獠牙大張準備咬向自己的異怪。在將其踢翻了之後,他猛地向前衝,用腳後跟使勁踩在他感覺應該是異怪醜陋臉龐的地方。


    怪物的眼球像果凍般碎裂。約翰使盡全身力道猛往下碾,感覺就像踏在一團濕皮革上。當他把腳抬起來時,溫熱的血水已然浸透了皮靴。


    此時,受傷的那隻那-薩爾古也迅速爬了起來,怒氣衝衝地發出嘶叫。它八足大張,仰起腦袋露出彎曲利齒。約翰一個扭身,掉轉“道德教化者”,裹著皮革的鐵鏈“嗖”地一聲脫手而出,再次砸中了那家夥的腦袋。將其重新砸趴下在潮濕泥地上,阻止了它的行動。


    周圍的平民們也意識過來。一時間,汁液橫流,濺上他們的脖子和額頭,他們盡量不去理會。


    可是,局部的戰術優勢並不能挽回整體戰局的劣勢。那-薩爾古畢竟是一種能夠使用多種法術能力的可怕異怪。雖然它們是被人操控了心神,本身的又不擅長合作,但是屠殺平民什麽的還是沒什麽太大問題的,即便這裏有一小隊的埃賽勒姆守衛,以及一個走私幫派的金牌打手。


    “該死的怪物!”


    被迫在它們身上花費太多時間,讓約翰怒火中燒,他大喝一聲,躍入空中,張開雙臂保持平衡,兩腳同時落在一隻怪物的甲殼中央。它正忙著用蟹鉗狀的前肢挖掘一名受害者的腦子,來替換自己背部膿皰裏因為頻繁使用法術而被壓榨至幹癟的腦子。它在約翰腳下爆裂開來,血水飛濺,長腿彎成了不自然的角度。約翰咆哮著,用腳跟瘋狂碾壓,那幾條腿展現出怪物僅剩的生命邁動,不過最後還是抽搐幾下便再不動彈了。


    來不及了,約翰告訴自己,他沒有回頭去尋找自己的“道德教化者”——天可憐見,他為了那件武器花了十好幾個銀方幣,還就僅僅佩戴了一天不到——而是直接從地麵上撿起了某個比他更倒黴埃賽勒姆守衛的短銃和長劍。右手持劍,左手持槍,奔著戰團外圍就衝了過去。


    “隻要跑到運河邊,上了船就好了,”約翰內心回憶著關於這種異怪的一些知識。


    他記得曾經幫某個學者走私這種生物時,他曾經看過這麽一則介紹:因為其背部膿皰裏液體濃度比較高,所以那-薩爾古其實不喜歡淡水環境裏生存,它們會盡量避免落入淡水。


    而這個小廣場毗鄰運河。理論上講,他逃生的幾率其實不低。特別是,這些那-薩爾古正忙著著殺戮廣場上所有活著的人類,它們應該不會為了一個人跑出包圍圈而舍棄其它獵物。


    隻不過,他漏了一個應該被考慮進去的變量。


    這些那-薩爾古是怎麽出現的?


    它們是在瘟疫醫生“詐屍”之後才從下水道裏跑出來的,它們和那個禿頭上有著六指烙印的家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六指烙印”,則意味著這些那-薩爾古絕對不是所有麻煩的全部。


    驟然間,背對廣場的約翰聽到一聲爆炸的巨響,緊接著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被衝擊波推搡著向前飛撲了出去。運河邊的石壩邊緣絆了他一腳,令這個急於逃命的家夥以更快的速度逃向運河。雖然他並不喜歡這種方式,構築成石壩的石頭質量實在太好了一些,以至於約翰軲轆得鼻青臉腫。


    噗通……


    伴隨著激蕩的水花聲,這個走私團夥的二號人物就落入了運河裏,水麵上泛起一層層漣漪。


    有兩隻那-薩爾古也被爆炸震飛到了石壩旁,可是麵對冰冷的河水,這兩隻異怪最終也還是沒有下水去追蹤約翰。它們是收到了某個存在的命令,成群結隊地來這個小廣場進行一場屠殺。然而約翰現在已經跑到小廣場範圍之外,理論上講其實已經不在屠殺範圍之內,它們也懶得再去費力氣。


    至於說那個小廣場上,無論是異怪還是人類,現在則都已經沒有還能繼續喘氣的了。


    瘟疫醫生的屍體發生了爆炸,變得四分五裂,大量有毒的煙霧籠罩了整個小廣場。那煙霧是如此惡毒,以至於就連矗立在廣場正中心的那株橡樹都瞬間被奪走了生命力。


    這是“六指兒”的送給這個世界的一份小禮物,是無底深淵一位名為塔洛娜(注釋1)、司職劇毒和瘟疫的神明偶爾的玩笑之作。而這,不僅與“瘟疫醫生”職業形成了前後呼應——很好地滿足了烏黯主君的某種惡趣味——而且還可以為正在埃賽勒姆城醞釀的另外一種瘟疫提供了掩護,為企圖控製瘟疫蔓延的城市管理者帶來了更多麻煩。


    事實也正是如此。


    很快,小廣場上的爆炸就吸引來了更多的人,他們發現了廣場上的屠殺(甚至有些人因為來得太早、吸入了一些有毒的煙霧,繼而成為屠殺名單上的一員),更多的埃賽勒姆守衛趕了過來並且封鎖了附近許多條街區。


    因為事態緊急,艾拉維拉軍團的改造人戰士也有一些參與了封鎖活動。除此之外,隸屬於維克塞斯國王的法師團也加入調查,有專門擅長預言學派法術的施法者對現場進行了一番占卜。


    隻不過,他們能夠獲得的信息並不多。


    “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這是那群占卜師唯一獲得的準確信息,除此之外,他們別無所獲。


    ……


    注釋1:塔洛娜塔俗稱“劇毒女士”,又或者“疾病夫人”,是一名弱等神力。洛娜常被描述成一位憔悴萎靡的蒼老婦人,臉上紋滿各種刺青。她所到之處不幸與苦難必定隨之出現。她的內心就像是一個任性又貪婪的孩童,但卻被困在一具(曾經美豔但)如今已飽受疾病與老化摧殘的軀殼之中。她時常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以希望能引起其它人注意,但這隻讓她像遭人拋棄的怨婦一樣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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