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北平城,北風帶著涼意開始出現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冬日臨近下,北平城的人們也開始為如何過冬做起了準備。


    柴火,木炭,棉毛以及醃製一些便宜的蔬菜,好方便冬日裏下飯,沒人覺得麻煩,年複一年早就習慣了這般生活。


    隻是一些從南方遷過來的老人,有時會忍不住對著孩子們念叨兩句,南方這個時節還是如何如何的秀美宜人,說著說著,往往這些老人就會陷入回憶。


    離家千裏,落戶別方,回不去嘍,回不去的小時候,也回不去故鄉。


    這些老人心中曉得,總會在某一個冬天撐不過去,說不定比預計的還要早一些,畢竟北平城真不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年年冬日裏,天天死老人。


    不過也幸好是在北平城,萬沒有漠北,遼東等地的苦寒。


    此刻,張玉清一邊給孩子們縫製著棉襖,一邊也在給孩子們講古,她點著小六的腦袋,感歎的說著。


    “你個小丫頭生的時節好,不僅落在春日裏,還碰上這天景好,沒有那些亂糟糟的兵禍不說,還有這棉衣穿。”


    張玉清咬斷拉扯出來的線頭,接著道:“以往哪有這好東西,還是皇帝老爺心疼咱老百姓,當初苦心婆心說這是好東西,逼著大夥種,你瞧這才幾年,咱家也能穿上這個,要我說這北平城也是忒冷了些,年年有凍死街頭的,有了這個,冬日裏不曉得好熬了多少。”


    小六沒心沒肺的咧著嘴傻笑一聲,算是回應了張玉清,她還小,分辨不出時代的差異,也不覺得北平城有什麽好或者有什麽壞,滿心還隻顧著玩,轉頭又笑嘻嘻的把小七手上的紅繩翻了一個新花樣,然後遞給小七翻。


    眉眼飛揚的好似頗為得意。


    小七不開心的嘟起嘴,隻覺得六姐煩人的很,弄的和四姐之前教他的一點不一樣,不過小七性子也倔,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研究小六手中的花式,想著非要翻過來。


    張玉清瞧了一眼倆小的,就曉得兩人心思沒在她的話上麵,她不由得歎了口氣,倆小的沒良心,這些話若是說給老大聽,老大肯定不讓話掉到地上,絕對應和著聊的她開心。


    想到這裏,她算了算日子,老大辦差也有好幾個月了,想來也快回來了,回頭是該讓老三去打聽打聽。


    其實張玉清對於甄武的去向,隻曉得甄武是去南京城辦差,其他的並不了解,不過在張玉清心中隻要不是去作戰,她就天真的以為沒有危險,這次甚至還曾暗自慶幸過這差事不錯呢。


    後來燕王回來了,甄武被皇帝老爺指婚迎娶郡主的消息也傳了回來,她就滿腦子隻剩下這個事情了。


    這件事可以說把家裏驚的不輕。


    甚至驚的她,到現在都不敢說與四鄰和老街坊聽,生怕隻是誤會一場,尤其是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整宿整宿睡不著,又開心又驚心,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感受。


    不過,過了這麽多天後,到現在她也逐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去想那麽多。


    在她心中,甄武隻要娶妻就是好事,她也算能給地下的丈夫有所交代。


    於是開始忙活著給甄武的婚事準備起東西來。


    雖說王府的人說了不用她準備什麽,隻需要到時候配合王府就行,但她還是把甄武那個院子裏裏外外收拾了好幾遍,然後花大價錢去買了些飾品裝飾,還特意去定製了一些高檔的床品。


    即便這樣,她猶有些不安心,盼著老大回來好好商量商量。


    而這些日子裏,相對於張玉清隻顧著琢磨甄武婚事,二賢卻不太好過,張武與她大哥一道去辦差,結果張武先回來了,剛開始二賢也沒懷疑什麽,隻不過她與張武本就是夫妻一體,沒過多會兒,便從張武的神情反應以及話語中察覺到了些什麽。


    張武沒辦法,隻好一五一十的說給了二賢。


    這把二賢嚇的半天緩不過神來,即便張武一直安慰說‘大哥武藝高強,而且機變無雙,定不會有事’,可二賢還是惶惶不安,踏實不下來。


    以至於,這兩日總往娘家跑,生怕張玉清曉的這個,擔驚受怕。


    這日,二賢又回了家裏,張玉清見到後,開心的很,二賢自小和她貼心,在她看來比其他幾個姑娘強多了,但是她還是故作板臉道:“又往娘家跑,小心你婆子心裏埋怨你。”


    “娘,婆婆心好著呢,才不會埋怨我,這遭還是婆婆讓我來的,她昨兒吃了香滿樓的蛋黃酥,覺得好吃,非讓我給你帶來幾個,讓你嚐嚐。”


    二賢說著家常,見張玉清還不曉得甄武有危機,便也不主動提及,以免讓張玉清跟著擔憂。


    她走過去摸了摸小六小七的腦袋,挨著張玉清坐下。


    張玉清放下手中的針線,想了想,讓小六小七出去玩,然後沒主意的和二賢商量道:“你說你哥迎娶郡主,那郡主,娘也見過,不僅生的極好,人穿的也華貴,我總覺得咱們給你大哥準備的院子,不夠妥當,你幫娘想想,咱們再準備些什麽才好?”


    說起來家裏人對於甄武迎娶郡主之事,隻有張玉清最為震驚,二賢老三聽張武說過,心裏對此事有準備,四妹五妹經常往王府跑,幫甄武和郡主送書送了好多遭,心中也有所懷疑,小六小七便隻曉得要有大嫂了,至於大嫂是不是郡主,對他們來說沒什麽衝擊力。


    所以家裏人隻有張玉清對此事最為惦念和不安。


    二賢與其他人還有些不同,聽聞甄武要娶妻時,心裏莫名的就有些不開心,總覺得自小伴著自己長大的大哥,要變成旁人的了。


    可她也曉得,這總歸難免的。


    現在二賢又聽張玉清提起這茬,心中忍不住再次泛起一絲酸楚,有些沒好氣道:“和你說了好幾遭了,大哥迎娶郡主是要住在郡主府的,哪用咱家準備什麽,我聽旁人說,大郡主的府邸已經開始建了,以後大哥說不定都不回家了,而且郡主人家是皇室貴女,婚嫁的禮法章程能和咱老百姓家一樣?你天天跟著亂操心什麽。”


    “瞎說,我兒子娶妻,我還不能操心了?”張玉清不滿的瞪了一眼二賢。


    隨後,又氣衝衝的說道:“我兒子,我還不曉得,娶媳婦後指定是要回來住的,怎麽可能一直住在郡主府。”


    二賢無奈,沒法和張玉清掰扯迎娶郡主也叫做尚郡主,隻好哄道:“好好好,你說的對。”


    張玉清這才作罷。


    下一刻,張玉清又想起一事。


    “這些日子,好些人家打聽老三的情況,像城東的錢家,人家也是千戶家,還差人遞過話,說是有意結親呢,你看咱是不是該給人一個回複?我覺得是時候也該把老三的親事提上日程了。”


    二賢琢磨了一下搖了搖頭:“這事我看還是等大哥回來再說吧,要不然小心大哥埋怨你。”


    “他敢埋怨我。”


    張玉清有些不服氣的嘟囔了兩句,不過卻也同意了二賢的主意,不打算自專了。


    兩人正說著,老三風風火火的回來了,他進來彎腰見過張玉清,然後就打算回自己院裏洗漱。


    張玉清見老三風風火火的,進來後話沒說兩句,又打算風風火火的走,頓時就來氣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瘋跑,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就不能在家老老實實歇一日?!”


    “這不是同僚有約嘛。”老三咧嘴笑道。


    張玉清一聽這個更氣。


    “你才幾個同僚,你哥休沐時還曉得在家裏,你呢?有兩個同僚瞧把你忙的,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比你哥的官還大,還要忙呢。”


    這話直接讓老三黑臉了,純純不講道理,拿兒子撒氣嘛。


    可沒想到,張玉清還不罷休,接著說道:“你等著,等把你大哥的婚事忙完後,立馬也給你娶個媳婦,保教你受媳婦拘著。”


    老三眉頭一皺,看向二賢:“姐,又有人來提議我的婚事?”


    二賢點了點頭。


    老三黑著臉,一臉不情願的衝著張玉清道:“娘,我可和你說過,那些女的我不娶,我要找個對我心意的。”


    這兩年老三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也開始有了自己的主意,竟然敢反抗張玉清了。


    張玉清怎麽可能接受的了這一點,聽了老三的話,火冒三丈的提著掃帚疙瘩就起身過去,揮著就往老三身上招呼,試圖鎮壓住老三。


    “這事你也敢拿主意了?你老娘還在呢,由得了你嗎。”


    老三一邊躲著一邊喊道:“你能由著我哥,為啥不能由著我。”


    “你能和你哥比嗎?你看我不打死你。”


    掃帚疙瘩打在老三身上,老三皮糙肉厚並不覺得疼,不過怕累到老娘,所以逃似的跑遠,一直跑到這個院子外,讓張玉清追不到。


    張玉清站在屋門口,舉著掃帚疙瘩衝著老三道:“小兔崽子,還敢跑了,有本事你再也別進我這個院子。”


    二賢趕緊上前勸張玉清,順道瞪了一眼老三,才把張玉清重新勸會床上。


    她就曉得,在家裏這老娘隻偏著她大哥,其他人都得老老實實的聽著。


    “哎。”


    她真想大哥早些回來,這家裏隻要大哥不在,總會有那麽幾天亂糟糟的。


    老三躲在院子外,不明白張玉清為啥這麽大的火氣,見到小六小七在院子裏翻繩玩,衝著小六小七賊兮兮的喊著,想要把小六小七叫出來,問問今天到底發生了啥。


    可小六小七壓根不理他。


    老三怒了,擺出三哥的架勢道:“趕緊給我過來,你們兩個再不聽話,小心我揍你們。”


    小六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無妄之災嘛,怎麽還行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了。


    她不開心的繃著小臉,模仿著張玉清的語氣,衝著老三道:“小兔崽子,有本事你進這個院子啊。”


    小七覺得好玩,也衝著老三模仿的喊道:“小兔崽子,有本事你進這個院子啊。”


    老三眼睛一下子瞪直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對了。


    奶奶的,這真是反了天了。


    他啥時候敢這樣對大哥?


    ……


    甄武兩人一連幾日快馬,終於遠遠的看到了北平城。


    那座巍峨的城牆真的讓人魂牽夢繞,不僅甄武,就連曹小滿看到它,整個人的呼吸也仿佛變的輕快了。


    這是他們的地盤,他們的家。


    也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北平城。


    甄武深吸了一口氣,眷戀道:“走,進城。”


    說完,快馬向著北平城而去。


    很快。


    兩人就進了城,兩人走在北平城的街道上,有點貪戀的看著這些日子以來,北平城出現的變化,一直等心情平靜下來後,兩人才加快速度向著王府而去。


    他們需要先到王府複命。


    到了燕王府後,甄武讓人前去通報,然後靜等回複,而朱棣書房裏,朱棣正在和宋晟閑聊,當聽到通報說甄武回來後,忍不住當著宋晟的麵就欣喜站起來。


    南京城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覺得甄武替他長臉的同時,也在擔心著甄武。


    如今見甄武安然歸來,自然是喜出望外。


    朱棣給一臉疑惑的宋晟解釋了一句,宋晟感興趣道:“可是一對二擊敗周崇周高的那個甄武?”


    宋晟之前在藍玉軍中,藍玉匆匆回京,本就讓他好奇,所以對藍玉回京後的一些作為有所耳聞。


    周崇周高在藍玉軍中名望甚高,甄武敗了周崇周高後,許多聽聞此事的將領,都感興趣的查過甄武是何許人也。


    不查不要緊,這一查驚了很多人的眼球,包括宋晟。


    從一介總旗入軍,漠北斬北元丞相咬住,遼東斬藍玉義子張權,數次衝陣,斬獲頗豐,短短幾年因功當上了實職千戶,不誇張的說,絕對是一位勇將。


    就好似當年的常遇春常大將軍,亦或者常常身中數箭,依舊前衝不止的傅友德,傅大將軍。


    永冠三軍。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老將凋零的時代,年輕一代仿佛新春一般換發生機。


    朱棣見宋晟對甄武感興趣,便笑著讓人直接把甄武帶到書房。


    當甄武進來後,宋晟眼光亮亮的看著甄武。


    甄武雖說身高不矮,但算不得壯碩,隻能說身條特別勻稱,刀鋒般的眉毛下,一雙星眸,帶著一絲冷厲的感覺,不過嘴角含著的一絲笑意,讓甄武多了一分和善。


    單從外形上來看,宋晟看不出甄武有多麽勇武,但是越是這般越讓宋晟稱讚。


    隨後,幾人寒暄了幾句,算是簡單的認識,宋晟知道朱棣有事要與甄武說,所以也不討人嫌,便開口先行告辭。


    等到宋晟離去後,朱棣看著宋晟的背影,沉思了一下,笑著看向甄武問道:“這一趟沒遇到什麽危險吧?”


    “略有波折,不過危險也談不上,總得來說挺順利的。”


    說完,甄武好奇的開口問朱棣:“宋將軍怎麽會在北平?”


    甄武知道藍玉出征,宋晟是掛著副將的,如今大軍班師返回,按理說像宋晟這種中高級軍官在譴派結束後,該回原衛所才對,而宋晟之前在甘肅,應該也是直接回甘肅才對。


    為什麽會來北平?


    下一刻,朱棣給了解釋。


    “他被我父皇調到了遼東,路過北平。”說到這裏,朱棣感興趣的問道:“你可曉得把宋將軍調過去的目的?”


    甄武想了想,不過沒想多久,很快便明白了,甄武臉色認真的沉聲問道:“難道是為了遼東都司的謝熊?”


    朱棣點了點頭道:“不瞞你,遼東之地許多人是藍玉之前的部下,去年父皇就想清洗,但是苦於官官相護,隻是抓了一些下麵的人,而宋將軍與藍玉不和,資曆也夠,所以這次便被調到了遼東,這一次應該是想要好好整治一番。”


    說著,朱棣翻出了一個冊子,遠遠的扔給了甄武。


    “這是最近朝中的一些安排,你看看即可,不要讓太多人知曉。”


    甄武點了點頭,開始看起了冊子。


    這一看,甄武心中又是一驚。


    這裏麵全是最近朱元璋的一些安排舉動,有的是不著痕跡的調動,有的則毫不掩飾強調過去,隻要是藍玉征伐過的地方,都被朱元璋安排的妥妥當當。


    這是一張大網。


    甄武手握著冊子,隻覺得這冊子鋒芒畢露,已是殺機盡顯。


    朱棣冷哼了一聲:“藍玉現在應該也察覺到了,隻等他出昏招,一旦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後,必被一擊必殺。”


    朱棣的語氣冷冷的,可是甄武卻從朱棣的神色當中看出一抹傷感一閃而過。


    不曉得朱棣是不讚同朱元璋這麽做,還是覺得朱元璋為了朱允炆這般大動幹戈,擺明了立定朱允炆為儲後而失落。


    大局已定,朱棣又有什麽辦法?


    他隻能好好表現,守護好他的北平城。


    甄武低頭又看了一眼冊子,突然皺眉問道:“殿下,魏國公為何被調來北平?”


    冊子上顯然寫著魏國公徐輝祖調入北平,負責開平屯軍。


    朱棣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道:“輝祖最近和藍玉走的比較近,想來也是要保全徐帥一脈的緣故,不想讓輝祖插手此事。”


    “而且北平這麽多年來,藍玉始終試圖安插人手,所以也借此機會清理一下,說到這裏,剛好和你說一下,再有幾日輝祖應該就會過來,到時候你和高煦去接一下,另外你和高煦陪著輝祖清理一下北平左右衛所中的人。”


    說到這裏,朱棣看向甄武,敲著桌子道:“該清理的由著輝祖動,不該清理的你可知道怎麽辦?我讓高煦也過去,就是要高煦的莽撞勁,你借著高煦的莽撞勁給我把大局控製好。”


    甄武起身鄭重道:“卑職明白。”


    朱棣的意思很明顯,自己人不要讓徐輝祖亂他娘的搞,甄武能攔的攔,攔不住的話,就放朱高煦咬人。


    朱高煦對這個大舅,怕是沒什麽感情。


    朱棣見甄武明白,點了點頭,然後想到甄武剛剛回來,便不打算在公事上多說,不過話鋒一轉。


    “郡主府已經開始動工,你回頭可以去看看,其實按法規來說,玉英即便嫁給你,也不需侍奉你父母嬸娘的,但我念在你是家裏長子,又獨自支撐家業,所以郡主府那邊你可以看著幫你家裏人也規劃上。”


    說到這裏,朱棣頓了一下,接著道:“若是你家裡母親和弟妹覺得住在郡主府不習慣,我也在郡主府旁邊留了一塊地,你回頭可以在那塊地上,也起一座府宅,以後可與郡主府分東西兩府,你往來照料也方便,或者和玉英與你家裏人住一府也無妨,隻是你莫要讓玉英受了委屈。”


    這些其實都是徐妙雲的安排,徐妙雲說與朱棣聽後,朱棣想了想也覺得合適,便這般做了。


    說到底,這也是因為甄武家裏沒什麽人,朱玉英即便和甄武家裏人一塊住,除了甄武母親外,也就幾個弟妹,本就不用朱玉英侍奉什麽人,所以猴精猴精的徐妙雲,才想著賣甄武一個好。


    這樣也能盼著日後小兩口感情和睦,畢竟女兒嫁了人後,過得好,過得壞,還不是得看夫婿,真可心裏疼和麵上過得去,相差遠了去了。


    這些道理徐妙雲門清著呢。


    甄武確實也吃這一套,他比較重視家裏人,自然不願意讓朱玉英在家擺什麽郡主身份,而朱棣這些話,也算是給了甄武一個態度,所以甄武臉上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堂堂秦王,能做到這份上,真的算是優待甄武了。


    朱棣笑了笑,沒好氣道:“行了,不是你當初求著要娶玉英的時候了。”


    甄武有些不好意思。


    朱棣揮了揮手道:“少在我這裏這幅樣子,沒什麽事就滾吧,回去先歇兩日,等輝祖快到北平時,我讓人通知你。”


    “是。”


    甄武應是後,轉身退了出去。


    一路出了燕王府後,甄武心情大好,他墊腳向著清水胡同處望了一眼,然後牽上馬帶著曹小滿向著清水胡同走去。


    終於,回家了。


    不曉得,家中此刻是何等模樣,弟妹們又乖與不乖。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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