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房間裏。早就倦怠得不行的小安妮,被傭人抱走休息去了。


    何紹明皺著眉頭,忍著疼痛強笑道:“咬夠沒?”


    佩頓搖了搖頭。


    “那好,你繼續咬著。什麽時候你滿意了,什麽時候鬆口。”


    良久,佩頓終於鬆開了口。吸著鼻子,用手指揉著眼淚幹涸後,有些發緊的臉部。


    何紹明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要咬到天明呢。還生氣不了?”何紹明湊近問道。


    佩頓搖頭,又點了點頭。


    “誒,佩頓,說真的,我也想天天守著你,守著這個家。天天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來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可是我不能,記得我跟你說過,有一種使命感鞭策著我,必須為之去努力。如果我不去做,那麽這個國家可能還會按照預定的軌跡,慢慢滑落下去,這片土地的人民,將會忍受半個多世紀的苦難。每每想到這兒,我都夜不能寐,你能理解麽?”


    佩頓點了點頭。


    何紹明歎息一聲,繼續道:“如今這大清上下,上到皇帝太後,下到黎民百姓,懵懵懂懂的,根本就不知所麵臨的危機。北麵,俄國人在蠶食著土地,南邊,法國佬英國佬也是有樣學樣,江南地區,就快變成了列強的殖民地,而東麵,中國最危險的敵人正在崛起。我這是著急啊,整天待在軍營裏,巴不得將每一分鍾掰成兩瓣,或者學個什麽分身術之類的。要忙著訓練新兵,要忙著搞軍工,還有辦廠礦,時間緊迫呀。這些,你都能理解麽?”


    佩頓又點了點頭。


    “所以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不能。誒,也怪我,大老遠的把你忽悠到中國來,人生地不熟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樣吧,等這段時間忙過去,約莫要不了一個月,我每周末都回來陪你,你看成麽?”


    佩頓點頭。


    何紹明心裏琢磨著,這佩頓光點頭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啊?當即湊過去攬過佩頓的小蠻腰,伏在耳邊溫柔道:“看,我這又是道歉又是承諾的,成不成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聞言,佩頓一臉痛苦,張口蹩腳地說道:“不是不想說話,是剛才不小心咬到舌頭了。”說罷,又眨著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何紹明。


    可愛,實在是太可愛了。不知道誰說的,女人因可愛而美麗,何紹明覺得這話實在太對了。隻覺得胸中熱血沸騰,壓抑一個月的和尚生活,終於發泄了出來。


    粗重的喘息,無度地索吻,瘋狂地撕扯著對方的衣服。忙亂中,打落了馬燈,室內頓時陷入黑暗之中,隻隱約傳來男女歡愛之聲。


    將近一個小時後,佩頓嘴角掛著微笑,攬著何紹明的胳膊,香甜地睡去了。何紹明也感渾身疲乏,想要就此休息。轉念一想還有倆妻子等著自己呢,遂極不情願地起身,抽出胳膊,穿好衣衫,走向東院。


    東院裏,房內的燈火還在亮著。何紹明推門而入,見靜悄悄的沒有聲息,以為二女已經歇息了,便躡手躡腳地走向臥室。他穿得可是皮靴,再輕微也會發出響動。


    伏在床頭半夢半醒的喬雨桐當即醒了過來,望見來人是何紹明,一臉倦怠地笑了笑:“爺,您這一會兒可就是小一個時辰,這都什麽光景了?怕是天都要亮了。”


    何紹明歉意地笑笑:“佩頓不是鬧著要走麽,我就多待了會兒。”


    喬雨桐嫵媚地笑著,緊了緊肩頭披著的衣衫,卻不知有意無意地露出一抹粉嫩的香肩:“爺,您這多待了會兒,可是又做了點兒別的?真是沒良心,虧我們姐妹熬著不睡苦等您呢。”


    禍水,整個就是一禍水。衣衫半解,似怒似嗔,勾得何紹明當時就氣血上頭。吞了口口水,壓住心頭的火,問道:“凝香呢?可是睡了?”


    “姐姐熬不住,方才退了衣衫,上炕睡下了。睡之前還說您說話不算數呢。”


    何紹明走到炕沿,往裏一瞧,隻見小丫頭凝香如小貓一般蜷縮著,口中還含著自個兒的手指。伸出手摸了摸小丫頭凝香的臉蛋,何紹明心中滿是愧疚。多好的女子啊,每一個放到後世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如今卻都屬於自己了。她們的命運已經和自己緊緊連在了一起,自己就是她們的依靠,就是她們的後半生。


    可是,自己卻不能與他們朝夕相處,陪伴左右,真可謂人生一大憾事。


    收了手,何紹明又走到喬雨桐身前,一言不發將其摟在了懷裏:“雨桐,我知道我欠你們很多很多,尤其是你。本是富家的千金小姐,當初卻嫁給了我這個紈絝做了小。婚後一別經年,你不但要操持著這個家,還要曲意奉迎著不太懂事的凝香,真是苦了你了。”


    喬雨桐經過剛開始的愕然,聽罷了何紹明的話,整個身體軟化下來,微笑著,將頭垂在何紹明肩頭,雙手撫著何紹明的後背,道:“有你登徒子的這一句話,雨桐就是再苦也值了。雨桐知道紹明是做大事的人,不想拖你的後腿,隻盼望著有一天紹明卸下了差事,與雨桐朝夕相伴,那就滿足了。”自打成婚以來,喬雨桐就沒叫過紹明這倆字,更沒說過登徒子這個外號。如今說了出來,引得二人似乎又回到了那冰雪中遭受土匪圍攻的小村落,又回到了朝夕相伴的盛京大德通商號的廂房裏。


    二人默然無語,誰也不想打破意境,隻想就這麽擁抱著,一直到地老天荒。


    良久,肩頭上的喬雨桐發出勻和的呼吸聲,何紹明知道,這位姐兒是睡著了。緩緩的,將其攔腰抱起,安置在炕上。轉身自己卸去了戎裝,熄了燈火,也爬上了炕。隨即一手攬著小丫頭凝香,一手抱著喬雨桐,就這麽睡去。有時,什麽也不做,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她們的身邊,內心就會無比的滿足。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紹明隻感覺鼻子發癢,隨即轉醒過來。眼前的景色漸漸清晰,隻見小丫頭凝香此刻正拿著一根鵝毛撥弄著自己的鼻子。


    凝香見何紹明轉醒,嗔怒道:“大混蛋,昨夜等了你半晚也不見過來。定是與那狐狸精撕磨了,就會拿話來哄人家,怕是天明了才想起我吧。”說罷,負氣又拿鵝毛撥弄何紹明的麵頰。


    何紹明氣惱,隨即撥開鵝毛,攬過凝香,對著紅唇就是一陣熱吻。凝香久曠之身,隨即劇烈喘息著,癡纏上來似要將這一個月的怨氣發泄出來。沒多久,二人便融為一體,動靜越來越大。其後不用說,醒過來的喬雨桐,先是一臉茫然,隨即麵紅耳赤,在沒皮沒臉的何紹明要求下,加入了戰團。


    日上三竿……不準確,應該是日到中天之時,三人才慵懶著起了床。這回倒好,早飯午飯擱在一塊兒吃了。


    飯桌上,小安妮耍寶一般半生不熟地說著學到的漢語。三女更是難得地和諧,眉眼含春,不住地給已經出了眼袋的何紹明夾著菜。隻是佩頓似乎有些不滿何紹明昨夜就這麽離開了,偷偷地在桌下掐著他的大腿。


    何紹明呲牙咧嘴地吃完了這一餐,揮退了仆人,便對三女說起話來。


    “這個……為夫如今重則在身,所以不能朝夕陪伴各位嬌妻,冷落大家了,對不住。不過放心,等忙過了這倆月,我每周末都回來一趟,定然滿足諸位老婆大人。”嬉笑著中文英文這麽一說,當即遭到了三女的白眼。


    “這個,何家的門規,從來就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一條。為夫鼓勵大家出去走親訪友,專注自己的興趣愛好。”


    “先從雨桐說起吧。那些隨我從美國回來的學經濟的華僑,如今已經在大德通待了有一陣子了,估摸著這個底也摸得差不多了。這樣,這大德通咱們暫時先不動,畢竟咱們股份少。我拿出兩千萬美金出來,雨桐你來牽頭,咱們成立一家銀行。”


    “銀行?”喬雨桐驚喜道。


    “對,不是票號,是銀行。小額票據方麵,銀行可以跟大德通搞個合作,盡量發行同一種票據。另外,下個月鑄幣的機器就能運過來。咱們也不幹別的,就仿造墨西哥銀元。雨桐,這差事你滿意麽?”


    “滿意,謝謝爺了。”喬雨桐喜眉笑眼地答道。這位姐兒,除了喜歡何紹明,還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尤其是當銀子變成了紙上的數字,不住往上攀升。銀行的大概章程她都知道,心裏早就有擺弄銀行的想法了,隻是苦於不知如何操作。如今懂得操作的人有了,又有了大量的資金做後盾,何紹明又讓她放手去做,她當然心中歡喜了。


    何紹明點了點頭,又轉頭對凝香道:“凝香,你這丫頭不是一直喜好撫琴下棋麽?這遼陽城內的官家千金小姐、富家太太也有不少,明日你便組織個姐妹會,沒事兒大可以將這些人叫到家裏來熱鬧熱鬧,別總悶著。”


    “凝香聽老爺的。明兒就差人去發帖子。”小丫頭凝香也高興了。


    “恩,這就對了。總悶在家裏,脾氣越悶越大,你得找個方法發泄出來,不能……誒呀,別掐,我不說了,不說了……”


    何紹明呲牙咧嘴半天才緩過來,心中暗歎,這小丫頭最近的功力又漲了兩層。轉頭又看向佩頓:“佩頓,她們都找到自己愛好的事兒做了,你想好要做什麽了麽?”


    佩頓落寞地搖了搖頭。如今在中國,語言不通,半個朋友都沒有,走親訪友是別想了。想當初她可是一心想當城堡裏的公主的。現下生活待遇是公主級的,隻是平素沒何紹明在身邊,就如同一隻籠子裏的金絲雀,沒有自由。找個工作打發時間?這裏是中國……


    不止是佩頓為難,何紹明也在為難。琢磨了半天,一咬牙道:“我看這樣好了,我聘請你做英語教師,我手下那幫炮兵懂得英文的不多,訓練他們的又是你的同鄉。你去做英語教師,最好不過了。”


    聞言,佩頓那張落寞的臉頓時滿是驚喜:“真的嘛?哦,何,你太好了!”當即伸出雙手抱住何紹明,狠狠地香了一口。軍隊的英語教師,這個好。有工作可以打發時間,還有美國同鄉可以聊天,最重要的是可以再一旁伴著何紹明,真可謂一舉三得。也難怪佩頓這麽興奮了。


    旁邊的凝香見狀忍不住出言嘲諷道:“狐狸精!大白天當著人的麵就這般勾引老爺,不知廉恥!”


    與凝香的單純吃醋不同,鬼精鬼精的喬雨桐卻看出了什麽,出言問道:“爺,您可是跟佩頓許了什麽好處了?不知可否告訴我們姐妹呢?”


    何紹明當即苦了臉,心道,壞了,光想著怎麽安置佩頓了,如今安置到自己身邊兒了,這倆妞不得吃醋才怪呢。思索了下,隨即道:“也沒什麽。正好我那些大頭兵卻個英文教師,瞧著佩頓沒事兒,就安排她去做這份差事了。”


    “喲,爺可真偏心,將人家安置到自己身邊兒,可憐我們姐妹卻在這深宅大院的苦等著。”


    “何紹明!你什麽意思?要是想與那狐狸精雙宿雙飛就知會一聲,我們姐妹領了休書收拾行囊自個兒回去!”


    誒,到任何時候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你們倆著急什麽?我瞧著軍營附近有山有水的風景不錯,等下個月便叫人建處宅子。往後你們要是不嫌麻煩都住那兒。佩頓也一樣。你當我又是訓練兵丁又是搞廠礦的,平時還有功夫想著雙宿雙飛?都給我記好咯,你們夫君我是做大事的人,平時不能總被兒女私情纏磨著。以後沒事兒都不許到軍營來煩我,聽到沒有?”


    “是。”


    “聽到了。”


    見何紹明發了脾氣,二女當下就軟了下來,低聲應是。何紹明又用英語說了一遍,佩頓隨即有些失望,瞪了一眼凝香,也應了下來。


    何紹明有些頭疼,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可如今自個兒這個家怎麽也太平不下來。說白了,主要原因還是佩頓與二女語言不通的緣故。得想著改變一下,唯今之計,少數照顧多數,隻有讓佩頓先學中文了。誒,任重而道遠啊。


    何紹明正在這兒思索著呢,佩頓突然想到了什麽:“何,如果我去當英文教師,那小安妮交給誰來照顧呢?”


    呃……這也是個問題。可愛的小拖油瓶除了與之沒有溝通障礙的佩頓,其他人還真不好擺弄。


    (這時,小安妮嘟著嘴不悅道:“給我1000鮮花,我立刻就能說中文你信不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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