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默然,聽了王嬸子的話,有點傷感了。


    “後來石米鎮就鬧饑荒,吃不上飯,你爹死的早些,我們都說,是因為那一次你爹背著年姓女人去城裏,聞太多耗子藥,所以身上一直沒有全好,身子骨弱,就撐不到最後。”王嬸子開始抹眼淚:“那時候你娘常說,你爹睡覺的時候,會看到年姓女人的鬼魂回來了,晚上就站在你爹床前,說是要帶你爹一起走,免的他以後受罪,你爹後來可不是吃不上飯,給活活餓死了,病死了。”


    葫蘆聽王嬸子說什麽鬼怪的,嚇的嗷嗷哭起來。王嬸子也知道自己講的太玄乎了,臉上有歉意,慌忙去哄葫蘆。


    楊老爺子將他的小板凳挪到靠牆的位置,自己靠著牆打瞌睡,可試了半天,也沒睡著,倒是王嬸子一把眼睛一把鼻涕的,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抽著煙鍋子道:“都死去的人了,還提那些做啥,這村裏的,你說說,誰不死,這不還留下三個孩子呢嗎?可惜葫蘆這孩子,不像他爹,他爹多老實的一個莊稼人,到葫蘆這裏,變了樣了,人人都說,你們白家,是種了一個冬瓜,收上來一個紅薯,葫蘆就是這紅薯。”


    芙蓉看看葫蘆,葫蘆一臉委屈:“我才不是紅薯。”


    葫蘆是調皮搗蛋了一些,楊老爺子愛叫他惹禍精,但葫蘆的爹,卻是十裏八鄉人人稱讚的。


    做晚飯時,茶茶塞了些秸稈到灶裏,劈裏啪啦的響聲,跟小鞭炮一樣,茶茶卻習以為常,她早習慣了,收油菜的季節。將油菜杆放到灶裏燒,裏麵沒有摘幹淨的油菜籽也會劈裏啪啦的炸開,聽著跟過年的炮聲似的,茶茶倒很喜歡。


    芙蓉拿勺子攪著稀飯,打量著在院子裏擇空心菜的葫蘆,他擇了半天,才擇了三四根,其它時間,蹲在地上,拿著空心菜逗螞蟻玩。嚇的一群螞蟻掉頭就跑。


    “你說,葫蘆是咱爹親生的嗎?”芙蓉脫口而出。


    茶茶一臉疑惑,一麵往灶裏塞柴禾。一麵一臉正經:“大姐,咱娘可不是改嫁來的,以前也沒有嫁過人,葫蘆應該是咱爹親生的吧。”


    葫蘆顯然聽到這個問題了,一臉不快。恨恨的擇著空心菜:“大姐,你在背後講我的壞話。”


    芙蓉拿勺子敲敲鐵鍋:“我這不是當著你的麵講的嗎?怎麽算背後講你壞話。”


    葫蘆衝芙蓉做了個鬼臉,吐著小舌頭:“王先生說,講壞話,打手心。”


    看來在葫蘆心中,已有王先生的形象了。


    坐在床上。芙蓉看著那件沒做成的衣裳,心中有些發愁,總說趕一趕就做出來了。可不是忙著做飯,便是洗衣裳,便是給菜園子澆水,一直也不得空做,也沒心思做。


    已是第三天了。這一天再做不好,葫蘆還得在家裏玩。劉氏肯定要說道了。


    劉府來人,說是劉會想茶茶了,好幾天不見茶茶去陪她說話呢,所以來叫一聲。茶茶歡快的解下身上的圍裙,洗了洗手,跟著去了。


    葫蘆蹲在灶房門口扒拉他的土豆,土豆是早上燒火時,茶茶在草灰裏埋的,這時候剛剛好,又焦又酥。


    “葫蘆,你早上沒吃飽嗎?怎麽又扒拉那個土豆?”芙蓉靠在堂屋門口,借著初升的太陽光給王大寶縫衣裳。


    葫蘆小心的剝開土豆,聞了聞,噴香,便笑:“我早上吃飽了,可這個土豆,是二姐給我燒的,不吃就壞了。”


    “你二姐去劉府玩去了,你怎麽不跟著去呢?”芙蓉道:“窩在院子裏有什麽好玩。你都窩了兩三天了。”


    葫蘆便起身去拉芙蓉:“大姐,咱們一塊去吧…….”


    芙蓉當然不能去,手上的衣裳還沒做完呢,若是去了,明兒葫蘆又不能上學。


    葫蘆見芙蓉不去,重新蹲到了牆角:“茶茶姐跟那個小孩玩,不跟我玩,我不去。”


    葫蘆嘴裏的那個小孩,指的是楊老爺子的大孫子。


    葫蘆覺得,茶茶跟那個小孩子親昵,他若跟著去了,茶茶隻顧跟小孩玩呢,冷落了他,他便不愛去了。


    原來小孩子心裏也會吃醋的。


    芙蓉隻顧著手裏的活,便也不理他,任由他去跟土豆玩。


    銀白色的針在芙蓉手裏,上下穿梭,芙蓉有時候猛縫一陣,又低下頭來重新穿針引線,頭一直低著,脖子果然疼了。


    “我愛吃土豆…….趙樂愛吃土豆…….王大寶愛吃土豆…….先生愛吃土豆。”葫蘆跟造句似的,將他學堂裏的人從頭到尾的,來了一遍。芙蓉頭也不抬,聽他跟唱曲兒似的。


    如今葫蘆大些了,也不用到處看著他,他自己在院子裏便玩的風生水起,一個土豆都夠他玩半天。


    過了一陣子,四周突然安靜了,也聽不見葫蘆在那唱曲造句了。芙蓉以為他跑出院子了,將針插在衣裳袖子上,抬頭觀察,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喻隻初跟陳九年來了。


    喻隻初站在自己身邊,動也不動,一臉柔情的看著自己。


    這種柔情真讓人害怕,就像初夏枝頭的嫩果子,顫顫巍巍,抖抖擻擻,迎著光芒,讓人想親近而又怕驚動了它。


    芙蓉臉紅了。


    喻隻初的臉更紅。


    陳九年將葫蘆擠到了牆角,葫蘆手裏的土豆,早已被陳九年拿了去,三下五除二的,張開大嘴,進了肚子,葫蘆欲哭無淚,那個燒土豆,他也想吃,顯擺了半天,沒想到進了陳九年的肚子。他有點委屈,可陳九年高大威猛,葫蘆隻敢在心中反抗,卻不敢滋聲。


    喻隻初替葫蘆出氣了:“舅舅,你多大的人了,葫蘆的一個小土豆你也搶,真是沒有道德,真是有辱斯文。”


    陳九年哈哈一笑:“舅舅我又沒有讀過書,自然不懂你們斯文人的事,不過。這個小土豆味道還不錯。”陳九年蹲下身去,撫摸著葫蘆的背:“還有沒有了?要是還有,給舅舅再拿一下去。”


    葫蘆搖頭。


    芙蓉放下衣裳,準備去倒水,喻隻初攔住了:“我們今兒來有點事,不喝水了。”


    陳九年卻進灶房端了個大瓷碗,自己倒了半碗水,咕嚕咕嚕喝了,他在路上一直不停的跟喻隻初說話,說的口幹舌燥。這會兒嗓子眼裏,跟著了火一樣。


    半碗水下肚,陳九年才說出了原委。


    上一回。說讓喻老爺,喻夫人去蘇府,說說陳九年跟蘇小姐的事,喻老爺倒是答應了下來,但喻夫人卻死活拉不開臉。當初說好了,將蘇小姐介紹給喻隻初,轉眼間,要蘇小姐跟陳九年湊在一起,喻夫人心裏不爽快,每晚睡覺。都會嘮叨:“你說說咱們隻初哪不好,長相,雖不是上上等。但在懷海,也數一數二。論才學,論知書達理,論…….”


    喻老爺被她嘮叨的睡不著,便會說:“論什麽也沒有用了。夫人,蘇小姐不喜歡有才學的人。”


    “怎麽說咱隻初不比他舅舅強些?你瞧瞧那豬毛臉。沒才學,大字不識兩個,蘇小姐怎麽會看上他?”


    喻老爺又得安慰她:“蘇小姐就喜歡那豬毛臉,誰也攔不住,且九年有九年的好處,怎麽說你是九年的親姐姐,何必再攔著,你也不想他一輩子是光棍漢吧。”


    喻夫人也隻好同意,隻是不想去蘇府,隻願意讓蘇懷山帶著女兒到喻府。


    喻老爺也成全了。說要給蘇懷山送行,請到府裏吃一通酒。


    蘇懷山自然答應。


    芙蓉道:“吃酒是好事,你們怎麽還來石米鎮了?”


    喻隻初道:“吃飯的時候,沒有女客陪著,到底不好看,你也知道,我娘說話,就那樣,想著你去做陪,還好一些。”


    “是啊芙蓉,你幫忙就幫到底吧。”陳九年央求,這可關係著他的終身大事。


    芙蓉瞧瞧桌上做了一半的衣裳,有些犯愁,明天可就是劉氏說的三天之期了,可衣裳還沒有頭目,葫蘆早上還在傻不愣登的玩土豆,一點也不知道焦急。


    “我這衣裳今兒必須得做好,不然明兒…….”陳九年拿起衣裳扔進了馬車裏:“芙蓉,我知道你手巧,走吧,坐上馬車,一麵往城裏趕,一麵做活,兩不耽誤。”


    芙蓉也隻好去了。


    三人剛上馬車,葫蘆就追了上來,自己“吭哧吭哧”要往馬車上爬,馬車很高,芙蓉上車的時候,還得踩著凳子,葫蘆自然是爬不上去的,身子掛在車把兒上,腳下懸空,累的出汗。


    馬夫笑起來:“這小孩,你打算坐在車把兒上進城嗎?”


    葫蘆臉都憋紅了,堅持要上車。


    芙蓉探出頭來道:“葫蘆,你去王嬸子家玩兒,姐去去就回來了,你別跟著。”


    葫蘆不說話,也不下來。掛在車把兒上打吊吊。


    王嬸子聽動靜出來,心疼的不得了,一把抱了葫蘆下來:“怎麽能掛在車把兒上呢,要是摔地上,可就疼的厲害了。”


    “嬸兒,我進城一趟,麻煩你看一下葫蘆吧,晌午若是我沒回來,讓葫蘆在你家吃飯。”芙蓉交待。反正葫蘆在王嬸子家吃飯也不止一次兩次了。


    王嬸子點頭答應,見車裏還坐著陳九年跟喻隻初,便點頭示意。


    葫蘆卻不願意了,從王嬸子懷裏掙紮下來,又扶著車把兒要上車,嘴裏喊著:“大姐,別扔下我。”


    “葫蘆,不是大姐扔下你,大姐去辦正事呢,帶著你多有不便。回來大姐給你捎好吃的。”芙蓉安慰他。


    葫蘆卻不願意了:“大姐,我不要好吃的,我就要跟著你。”


    喻隻初下車,輕輕托著葫蘆的屁股,就把他托到了馬車上:“就讓葫蘆去吧,他一個小孩,能耽誤什麽事。反正咱們也沒正事,帶一個小孩子,也不打緊。”


    陳九年道:“誰說咱們沒正事,今兒可是正事,葫蘆,你可別給舅舅搞砸了,知道嗎?”


    葫蘆忙點頭。隻要讓他坐著馬車進城。他什麽都答應。


    馬車在石米鎮奔跑的時候,叮叮當當的,葫蘆倒是正襟危坐,一聲不吭,車子裏的人多,天又燥熱,馬車簾子掀著,葫蘆看見那些賣魚的,賣菜的,賣糖餅的。又想吃又好奇,害怕發出聲音,就用小手捂著嘴。


    等馬車過了石米鎮。往城裏奔的時候,陳九年一句“終於出石米鎮了,一會兒就快到城裏了。”


    這句話就像是小火柴,瞬間點燃了葫蘆這個小炮,葫蘆將捂在嘴上的小手拿開。看到田裏有人鋤地,便驚呼:“哎呀,有人鋤地哎。”


    陳九年翻白眼,不說話。葫蘆不是經常看到人鋤地嗎,這麽大驚小怪的。可在葫蘆看來,他是經常看到人鋤地。但坐在馬車上看人鋤地,他還是第一次。


    看到河裏有人撐船,葫蘆便驚呼:“哎呀。有人搖船哎。”


    看到路上有幾頭牛經過,葫蘆便驚呼:“哎呀,有牛……”


    他看見什麽都覺得新奇,陳九年便拍著他的背:“葫蘆,你可別哎呀了。你哎呀的舅舅背都疼了。”


    馬車上的風很涼爽,呼呼掠過耳旁。像有人在扇著扇子,葫蘆顯的很是愜意,眯著眼,抬頭挺胸,嘴巴嘟著。不說話了。


    “葫蘆,你做什麽呢?”芙蓉問他。


    “大姐我在吹風呢。早上沒洗臉,吹吹臉上的灰。”葫蘆眯眼回話。


    喻隻初笑起來。


    “葫蘆,一會兒到了喻府裏,你可不能亂說話知道嗎?坐要有坐相,吃要有吃相,不喊你,你也不能亂跑,知道嗎?”陳九年生怕他會惹事:“還有啊,府裏台階多,你別磕著碰著,府裏的地方大,你亂跑的話,你大姐就找不著你了。”


    陳九年苦口婆心,比芙蓉還嘮叨的厲害,芙蓉想要說的話,全被陳九年給概括了。


    葫蘆自然聽不明白陳九年都嘮叨些什麽,隻是不住的點頭:“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葫蘆搖頭晃腦的,碰到了芙蓉的胳膊,芙蓉正忙著見縫插針,給王大寶做衣裳,被葫蘆一碰,手一哆嗦,針刺進手指裏,手指流血了。


    陳九年輕輕拍了葫蘆一巴掌:“這回不晃了吧,傷著你大姐了。”


    喻隻初滿臉的心疼,差一點握住芙蓉的手,想給她吹一吹,手伸到半空,怕陳九年看出來,又縮了回去。


    “想幫芙蓉吹一吹就吹一吹嘛,讀書人,縮手縮腳的。”陳九年撇嘴,將頭扭向一邊。


    喻隻初被他舅舅說的更尷尬了,還是芙蓉自己掏出手帕子,擦擦手上的血。


    喻隻初卻不願意芙蓉再做什麽衣裳了,將沒做好的衣裳拿起來,看了看,然後輕輕的疊起,放在車廂後麵。


    陳九年笑道:“我們隻初從小到大,自己的衣裳還沒疊過幾回呢。芙蓉,你看,我們隻初都幫你疊衣裳了。可是親手疊的呀。”


    喻隻初的臉更紅了。


    馬車風馳電掣,隨著那些呼呼的風聲,將幾個人拉到了喻府門口。


    喻府門口今兒掃的特別幹淨,一片樹葉子也沒有。


    門口西邊停著兩頂轎子,想來是蘇府上的。陳九年問:“蘇府上的人來多久了?”


    下人捂著腮道:“來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了,夫人到處找你們呢,說你又帶著少爺瘋去了。”


    每次陳九年帶著喻隻初出門,不管是陳九年的主意,還是喻隻初的主意,喻夫人隻會罵陳九年一個人。


    陳九年早已習慣了。


    葫蘆個子矮小,喻隻初抱著他,將他抱進院子裏才放下。


    院子裏很久沒有小孩子路過,這次見了葫蘆,那幾個打掃院子的,剪草坪的丫鬟,大娘,個個站那看他。


    有的說,小孩,過來,給你糖吃。快來快來。


    有的說,小孩,你是誰家的呀,長的圓滾滾的真可愛呀。


    葫蘆不為所動,緊緊的跟在芙蓉屁股後麵,看也不看他們。


    陳九年這才放心了:“葫蘆這才乖嘛,一會兒也像現在這樣,不要亂說話才好。”然後又交待芙蓉:“一會兒蘇小姐那,就麻煩芙蓉你,幫著多勸勸,多陪著說話。我那個姐姐,我是指望不上了。”


    喻夫人一直是高貴冷豔的模樣。這一點,陳九年比誰都清楚。


    還沒進大廳,喻夫人便瞧見了幾人,借口說有事,迎了出來,一把拉過喻隻初:“你怎麽又跟他們混在一起?”然後瞪著陳九年:“多大了?又帶著隻初出去瞎混?”


    喻隻初替他舅舅解圍:“是我自願跟舅舅出去的,不是舅舅的錯。”


    喻夫人已注意到了葫蘆,葫蘆躲在芙蓉身後,隻探出個頭來。喻夫人想去揪他的耳朵。他跟一隻小鬆鼠一樣,躲了過去,喻夫人再揪。他又躲了過去。喻夫人便沒辦法了。


    “不是說隻芙蓉來嗎?怎麽還跟著個小的?這個小的我可知道,不是個省事的。”喻夫人一臉的厭棄:“屋子裏蘇懷山正跟老爺說話呢,蘇小姐也是大家閨秀,你們領他來做什麽?”


    芙蓉真想一腳把喻夫人放倒,實在受不了這嘴臉。


    陳九年忙打圓場:“來都來了。大不了不讓他進大廳,讓他去灶房玩。那裏不是有楊波,楊波跟他是鄰居,熟的很。”


    喻夫人不願意:“灶房今兒做了不少菜呢,都是些好菜,他這麽小的孩子。在灶房裏鑽來鑽去,跟老鼠似的,弄灑了菜怎麽辦?”


    蘇小姐見一群人圍著說話。便走到了院子裏,看見葫蘆躲著芙蓉身後,便衝他招手:“來,到我這來,我這有果子。”


    一聽到果子。葫蘆便動心了,且蘇小姐長的好看。又不凶。


    “你叫什麽呀?”蘇小姐問葫蘆。


    “我叫葫蘆。果子呢?”葫蘆追問。


    蘇小姐笑:“原來你就叫葫蘆呀,你是她家的人吧?”蘇小姐指指芙蓉。


    葫蘆點點頭:“是她家的人,果子呢?”


    蘇小姐道:“那你叫她叫什麽呀?”蘇小姐又指指芙蓉。


    芙蓉心裏一緊,喻夫人也緊張起來。


    葫蘆道:“她是我姐,果子呢?”葫蘆滿心想的都是果子。


    喻夫人趕緊打圓場:“他小孩子……說話不利索,他應該叫芙蓉叫……叫娘……叫娘。”


    芙蓉尷尬。


    陳九年也打圓場:“是該叫娘……這孩子,一說起果子,就不認識人了。”


    葫蘆委屈的道:“以前我叫娘……可我姐說,隻能叫姐……不能叫娘,你們又讓我叫娘…….”


    蘇小姐見他委屈,便心疼他,讓朱媽媽抱起葫蘆,進大廳去了。


    喻夫人傻臉了,她嘮叨了半天,不想讓葫蘆進大廳,沒想到蘇小姐一出來,就把葫蘆弄進去了。


    芙蓉趕緊道:“別看我,不是我讓葫蘆進大廳的。”


    喻夫人無奈,隻能尾隨著進去。


    朱媽媽已經將桌子上的果子端給了葫蘆,那果子棕色,圓圓的,上麵灑著好多白芝麻,聽說要幾百文一斤,是上等的好果子,喻夫人拿出來撐臉麵的,卻被葫蘆給吃了,心中有些不爽快了,拉過陳九年道:“都是你幹的好事,你瞧瞧,那孩子,吃果子,一個接一個的,都不用喝茶水,也不怕噎著,那一盤果子,一會兒就被他吃完了。”


    “姐,你也別小氣了,不過是一點果子。”陳九年嘟囔。


    蘇小姐分明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她對喻夫人沒有好感,也不想跟她多說什麽,隻是問陳九年:“這孩子吃的果子很貴嗎?”


    朱媽媽當即卷起袖子:“我們在京城的時候,什麽好果子沒有吃過,這一點果子既然是給我們小姐吃的,我們小姐或是吃了,或是給葫蘆吃,都是我們小姐的意思,又在那嘀咕什麽?”


    蘇小姐點點頭,頭上的翠玉簪子直晃悠。


    朱媽媽指指蘇小姐頭上的簪子道:“就那果子,我們小姐頭上這一支簪子,少說能換百十車。”


    喻夫人臉紅了,被朱媽媽給搶白一番,在眾人麵前,她也不想顯的小氣,忙辯白:“葫蘆吃就吃了,吃完了灶房那邊還有,我剛才是說,葫蘆喜歡吃,一會兒臨走的時候,給他包兩封帶回家才是。這是芙蓉的孩子,我哪能虧待了他。”


    葫蘆不懂喻夫人在說什麽,也不理會,隻管低頭“嘎嘣嘎嘣”吃。


    蘇小姐冷冷一笑:“喻夫人不要勉強。”


    喻夫人忙道:“不勉強,一點也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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