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鍾,店裏的人逐漸少了起來。白一諾正準備收拾好東西關門,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眼熟的人走了進來。


    白一諾問道:“周爺爺,你怎麽來了?”


    周爺爺拄著拐杖咳嗽了一聲:“我送他們回家之後,這肚子突然非常餓。我想了想,肯定是晚上吃粥沒吃飽的原因。但是這麽晚了,家裏也不好開火。一諾啊,你能給我做份蛋炒飯嗎?”


    白一諾點頭:“好的,你先坐下來,飯馬上就好。”於是轉身進了廚房。


    周爺爺坐下來之後左顧右盼,發現林叔不在,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


    白一諾炒飯的速度很快,飯很快做好,端了上來。周爺爺聞著蛋炒飯噴香的氣味,心中止不住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就是他一路上魂牽夢縈的那個味道!


    他拿起飯勺。舀了一勺飯送入口中,不禁感歎道:“真香啊!”他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炒飯。


    不枉費他送周奶奶回去之後,借口到外麵散步,繞了公園兩圈後,又折返回來了。


    正當他大快朵頤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周叔,您不是回家了麽?”周爺爺的身子一僵,拿著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尷尬地轉頭,招呼:“是你呀,小林。”


    “你怎麽又回來了?”


    林叔回答道:“我老婆把包落這裏了,所以讓我過來幫她拿包。周叔,剛剛我不是給你買了份粥鋪的粥嗎?怎麽,你是沒吃飽嗎?”


    周爺爺咳嗽了兩聲:“是啊,沒吃飽。”


    “哎呀,你早說呀。”林叔一拍大腿,感到非常抱歉:“這可真對不住您了,我老婆急著要包,我先回去了,下次請你吃飯啊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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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你快回去吧。”


    正當周爺爺以為終於逃過一劫,如釋重負的時候。走到門口的林叔突然轉頭:“對了,周叔,你之前不是說晚上不吃飯的嗎?你晚上不是要養生嗎?”


    周爺爺:“………”


    ——————


    第二天,白一諾淩晨五點就起床洗漱,來到附近最大的菜市場。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是許多有經驗的烹飪愛好者的共識。清晨,往往是菜市場裏麵的菜最新鮮的時候。菜農們早早去菜地采摘,將新鮮的菜運到菜市場售賣。去的點晚了,好的菜便被勤勞的人挑光,隻剩下些殘次品。


    白一諾要求高,是斷然不會用品質不好的菜下廚的。


    她剛進菜市場,熱情的攤販就開始打起了招呼。


    “小妹,來我這裏看看,我這裏的韭菜啊,蘆筍啊,西紅柿啊,都是最新鮮的,你看看,這都嫩著呢!”


    白一諾走了過去,看了一眼便斷定道:“您這韭菜不太新鮮,是洗過的吧,回去放半天就爛了。”


    洗過的綠葉菜看起來非常鮮嫩,不少攤販為了將不新鮮的綠葉菜賣掉,將綠葉菜從冰箱取出來清洗,說是剛摘的。但是顧客買回家之後很快就腐爛變質了。


    阿姨尷尬地一笑:“那不是為了你們回家做菜方便嗎?泥巴弄到身上,弄髒了手可就不好了。”


    白一諾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心照不宣,阿姨也知道了白一諾不像外表那麽好糊弄。


    她心裏嘀咕,沒想到這個白白嫩嫩麵挺生的小姑娘還挺會挑菜的。


    賣菜的阿姨以為今天這單是成不了了。


    白一諾突然指著旁邊一籃烏梅說:”您這烏梅怎麽賣啊?”


    阿姨立馬來了精神:“你可真有眼光,這烏梅是我自己家裏種的,這是真新鮮,今天早上剛摘的,你買回去當零嘴。20塊錢一斤,不甜不要錢。”


    俗話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看到眼前的新鮮烏梅,白一諾有些欣喜。烏梅降火消暑,與三伏天十分相配。


    她拿起籃子拎了拎,說道:“你這一小籃烏梅大概五斤,我都要了。”


    阿姨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有五斤?隨後拎著籃子放在電子秤上試著一稱——五斤一兩。


    這籃子大約一兩重,白一諾說烏梅有五斤,幾乎分毫未差。


    阿姨驚訝地說:“好準!”


    白一諾走後,阿姨還和旁邊的攤販津津樂道:“剛剛有個小丫頭,拎了拎籃子,說你這酸梅五斤,我一稱正好五斤,真是神了!”


    “那你可不能在她麵前缺斤少兩了。”


    阿姨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慶幸做生意還算比較有底線,沒和其他人一樣在秤上做手腳,不然就要被她拆穿了。


    白一諾買了一些做酸梅湯的材料之後,就回到了店裏。她在冰箱的冰格中加入飲用水,然後放入冷凍層,準備做些冰塊。


    在前世,吃冰一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雖然已有硝石製冰法,但是硝石被官府管控,很少流通於市場。而且這需要用大量的硝石才能將水製成冰。總體而言的性價比遠不如儲存冰塊法。


    冬天的時候,人們從護城河中挖取冰塊,在底部鋪設一些稻草,再用上樹葉等覆蓋,最後送入冰窖密封存放,留用到夏季。但這些冰塊中,草木沙粒和泥土穢物頗多,無法直接食用,最多供來冰鎮東西。


    所以白一諾覺得現代的冰箱真是個不錯的發明。


    白一諾將材料用水浸泡直至泡發,然後一起倒入鍋中,用大火煮開,最後轉小火熬製。


    把第一遍煮出的湯過濾掉,將材料留下,再加入水用小火熬煮。然後加入冰糖,直至冰糖融化。之所以煮兩次的原因和煮茶類似,第一遍煮去澀味,第二次才能將材料的滋味和藥性完全發揮出來。


    最後將煮好的酸梅湯冷卻後放入冰箱冰鎮。


    因為沒想過對外售賣,隻是自己喝。所以白一諾並沒有做多少。她將做好的酸梅湯分出一部分,送去給隔壁的林姨。


    林叔和林宇正好不在家。海市正值蒸籠天,加了冰塊的酸梅湯入口冰涼,甜酸適宜,又香又濃,讓人含在嘴裏舍不得下咽。


    林姨喝得讚不絕口,連喝了好幾碗才停住。


    眼見自己那份要喝完,她將林宇的份留了下來放進冰箱,將林叔那份用一次性紙杯裝好,帶到了麻將室。


    “林姐,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啊?”


    林姨坐下來後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還不是一諾太孝順,因為天太熱了,特意做了份酸梅湯給我喝,我連喝了好幾碗才過來的。”


    老凡爾賽了。


    “一諾對你這麽好啊。”平時一起打麻將的姐妹們配合她,一臉豔羨地說:“我家那淘氣鬼就沒下過廚,我這輩子估計吃不到他做的飯了。”


    張阿姨平時經常和林姨嗆聲,所以根本不捧場:“哦,這酸梅湯肯定很好喝吧,聽說一諾現在不上班,跑去開飯店呢!”


    還不知道這回事的人驚訝的說:“真的假的?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一諾廚藝很好呀。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這孩子怎麽不務正業呢。當廚師能有什麽前途,好多人初中畢業就去學廚了呢。一個大學生畢業也去幹廚師,那這大學是白上了呀。張姐你兒子在上市公司工作,現在都年薪50萬了吧。”


    “一諾那孩子小時候看著挺聰明的呀,怎麽會做出這種糊塗事情。”


    林姨哼了一聲,將一次性紙杯遞給關係比較好,沒有奚落白一諾的朋友:“你們都嚐嚐。”


    張阿姨瞥了一眼:“這就是那個酸梅湯呀。哎呀,我喝過那種罐裝的酸梅湯,味道超級差,酸不拉嘰的,我差點全吐了。”


    王阿姨接過紙杯,雖然被張阿姨的話說的有點忐忑,但是不好拒絕,隻好端起來喝了一口。誰知道這一喝就停不下來。


    張阿姨又說:“那個罐裝的酸梅湯的牌子聽說有幾百年曆史了,連這種老牌子都這麽難喝,更別說一諾做的了。對了小王,味道咋樣呀?覺得不好喝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哦。”


    王阿姨卻遲遲沒有回答。


    張阿姨轉頭看向小王她們,發現王阿姨她們捧著紙杯一口接一口,仿佛怕被人搶一樣,噸噸噸地喝著。


    王阿姨喝完最後一口後,滿足地舔了舔嘴角,發出了感歎:“好喝!”


    加了冰塊的酸梅湯冰爽甘醇,一口下去,原本因為天熱導致的心浮氣躁瞬間消失,渾身仿佛被安撫了一般,內心安寧又滿足。


    酸梅湯可以增加胃酸分泌,增進食欲,解暑生津。


    王阿姨感覺自己因為苦夏有些不振的胃口被喚醒了,她吞了吞口水忍不住說:“林姐,還有嗎?能再來一杯嗎?”


    林姨擺了擺手:“就這麽幾杯,這還是我老公的,全分給你們啦。”


    張阿姨有些發愣,開口問道:“難道很好喝?”


    王阿姨不住點頭:“是啊,張姐,這酸梅湯特別稠,酸酸甜甜的,特別開胃。我最近有點食欲不振,今天一天都沒怎麽吃飯,喝了這碗酸梅湯,我覺得自己肚子餓了。”


    苦夏的不止王阿姨一人,不少阿姨年紀大了,加上高溫難耐,胃裏泛酸,導致吃不下去東西。她們見王阿姨這麽說,內心頗為意動,不禁問道:“真的嗎?真的這麽開胃?”


    王阿姨說:“真的呀,我還能騙你們嗎?”


    王阿姨做人一直非常實誠,連一直和林姨作對的張阿姨都不會懷疑王阿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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